我就是这般好命——南岛樱桃
时间:2020-01-04 09:43:59

  李茂说:“我当初都准备去钱家提亲了,是谢士洲横刀夺爱,他仗着家里富贵迫我相让。”
  “你准备要去提亲,那你提了没有?你请的哪位媒人,交换的庚帖在哪儿?”
  李茂眼都红了,说如果不是谢士洲,跟钱小姐定亲的一定是他。
  “我看你是魔怔了。钱姑娘好,那么一家有女百家求也不稀奇,择谁做夫婿端看女方心意,哪有你喜欢人家就非得嫁给你的道理?你都没登门去求过亲,谢家以权势迫你,你便受了胁迫选择了退让,那你便不配谈什么真心,你这真心太不值钱。今日你畏惧他,能将心上人拱手相让,来日未必不能将爱妻拱手让人。你与谢家少爷相争,没争过,却任由同窗友人诋毁钱小姐。谢钱两府结亲是有媒有聘的,凭什么要被践踏诋毁?怎么你喜欢钱小姐不算攀高枝儿,她答应谢家的亲事却成了贪慕富贵?”
  先生看他这样觉得惋惜:“世人都爱听奉承话,你得了同进士出身,外面对你赞誉有加,拿你同谢士洲作比,捧一踩一,你心里痛快是不是?但是李茂你别忘了自己是读书人,也别丢了读书人的风骨和气节。你回去想想,什么时候能拾回一身傲骨再来找我,若还是这样,也不必来了,这里不会用你。”
  李茂走的时候失魂落魄的,看他这样,有同窗友人问他出什么事了?
  他说没聘上学官。
  “教过我们的好些学官不都是同进士出身?他们行,你却不行?是不是谢士洲做了什么?”
  李茂摆手,说他不知道,他不想多谈,先回去了。
  这两天谢家都有人蹲在附近,看李茂意气风发过来魂不守舍回去,谢府家丁一路飞奔回去,进门连水都顾不上喝,就冲到谢士洲那院子:“少爷去了!他今天去了!”
  谢士洲一听这话,恨不得挖个坑埋了这蠢货。
  “你家少爷活得好好的!不会说话老子让你回娘胎去重新学过!”
  家丁讪讪的笑,点头哈腰解释说:“奴才是说李茂他今天往府学去了,应该是想去谋缺,看样子并不顺利!”
  看他累得跟狗似的,谢士洲招了招手,让四喜赏碗凉茶:“再拿二两银子给他,这回事办得不错。”
  “是少爷教得好,奴才不敢居功。”
  谢士洲三天两头往外跑的,能没听过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他以前还会原地怼回去,近来学精了,打蛇打七寸嘛。你让老子不痛快,老子也让你尝尝一样的滋味,你以为同进士出身了不起了,还敢到处拉踩老子,老子让你干啥啥不行,有本事你离了蓉城上外头打拼去。
  要搅黄李茂的好事太容易了。
  其实府学里头也不是个个都那么迂腐的,但有几位就是固执,很看重为人师的师德,非说教书先生德行有亏带出来的学生也好不到哪儿去。谢士洲就盯上这几个,花钱请了一些人,在他们经常路过的地方议论李茂,说他不像外面讲的那么光鲜……
  府学学官有些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以前哪怕听到三五几句,知道得并不详细。
  他们这才清楚的知道谢士洲、钱玉嫃和李茂之间的纠葛。
  让先生们看来,谢士洲夺你所爱,你与他正面对上没错,可你不该把这把火烧到人家姑娘身上。姑娘家最要名节,毁她清誉跟要她命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李茂他悲剧了。
  “他有本事指着我鼻子骂我,我还敬他是条汉子,敢扯老子媳妇儿下水,我让他在蓉城混不下去。继续盯着,他干了啥都报给我。”
  陈六过来找谢士洲,听说他在给李茂穿小鞋,就撇撇嘴:“用得着这么麻烦?你要不爽直接找人打他一顿!”
  “那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这种事你没做过?”
  “以前做过啊,以后不能这么做了,我们嫃嫃虽然不讲道理,但她喜欢讲道理的人。”
  陈六:“……我说谢三你有点出息。”
  谢士洲还嫌弃他:“你不懂,等你哪天喜欢谁就知道了,就怕到那会儿你比老子更没出息!”
  “那没可能!”
  “话别说绝了,我一年前还觉得我能再逍遥个十年八年,结果转身就让她套住。”谢士洲端着凉茶水慢慢喝,问他今儿个过来干啥?
  “闲着没事,找你打发时间。”
  谢士洲想起来:“前头听说你家老头要纳唐瑶做妾,结果又没动静了,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是真的,前头没出热孝不好办,这已经张罗起来,过些天就要进门。我那会儿听说劝老头子想想清楚,那就是个搅家精,摊上没好事情。他好像没所谓的,可能纳的小妾太多了,什么作精都见过吧。”
  “那你娘呢?”
  陈六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他们瞧不上,说起来唐瑶还是年轻漂亮的,这么个人要进门了,按理说做太太的不该无动于衷。但是……“我娘也没所谓,她说后院那七个狐狸精又不是白白修炼这么多年,到时候总会有人教她乖。她说做太太的做什么放下身段去跟个玩物纠缠?狗呢就只配跟狗打架。”
  各家太太岁数都不小了,还有几个会跟老爷亲热?她们成天被困在后院里头也无聊,有几个小妾吵吵闹闹还能添点乐子,总比看着一潭死水舒坦。
  左右陈家太太没把唐瑶当回事,陈二爷是风流,他可不糊涂。
  陈六以前也会抱怨他家里,他说的多半是自己的惨,不太会提后院那些乱七八糟的。是以谢士洲知道的也比较有限,这会儿听他一说,才觉得唐瑶要遭。
  因为春风楼事件唐家被很多人打压,但这笔仇怨已经随着唐家破产了结了。其他家的陆续放下,唯一放不下还打算接着对付他们的就是马家那头。
  马家是跟陈二爷做生意的,抬出陈二爷自然就降住了他们。
  唐家要的是喘息的余地和东山再起的可能,对他们来说送唐瑶去陈家不亏。可唐瑶得为自己考虑,她在陈家是没有多少出路的。
  陈二爷对自己的女人虽然不差,也不会为了个小妾落太太脸,后院里规矩立得明明白白,前头七个什么出身的都有,也没翻起大浪,唐瑶兴许打着斗垮陈太太上位的主意,但她恐怕到不了太太跟前就要被其他那些姨太太收拾了。
  “你要想知道她在我府上如何,这个简单,就怕她处境太惨回头你媳妇儿难受起来,又觉得好歹是亲戚,要让我搭把手去帮她……我这就告诉你,那没可能!”
  谢士洲瞥他一眼:“都划断了还亲什么戚?我媳妇儿在你心里是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陈六:?
  “要不然你咋这么看她?就说天底下这些女人,真有不小心眼的?就算有,她还能是钱玉嫃?”
 
  第32章 
 
  李家人急上了火, 钱玉嫃却根本没有时间分给李茂。她爹回来说谢家有意在今年就把喜事办了,他们觉得腊月好, 一来有日子,二来冬天里好开席, 珍贵食材运回来能放得住。
  乔氏不大愿意, 提出来说:“会不会太赶了一些……这都是六月份, 就只剩小半年时间准备。”
  “倒不必担心, 给嫃嫃的嫁妆你不是提前几年就在准备?陪嫁的金银器物都是现成的,吉祥被套四季衣物我已经定下, 在赶制了,嫁衣也是, 怎么说都还有半年,这些事加钱就能办得妥当。”
  乔氏又说:“我还是不大舍得。”
  钱炳坤坐到她身边去,调侃道:“今年嫁女你舍不得,延到来年也是一样。”
  “老爷你就不牵挂你姑娘吗?”
  “这话可诛心了!我只得一儿一女,小子经常还不在家,平时都是姑娘在跟前孝敬, 我疼她不比任何人少, 可到了这岁数总要走出这一步。谢家催得紧,也说明稀罕她,早些把喜事办了没什么不好。过去这十来年里, 嫃嫃她做什么都很顺利, 唯独在亲事上多有波折, 她一天不嫁出去, 我都没法彻底安心。”
  每回听老爷说膝下只得一儿一女,乔氏都很愧疚,在宗宝一岁多的时候她怀过一胎,不赶巧她爹过世,乔氏怀着身孕不能回去奔丧,她难受啊,那几天精神不好,也不太能吃得下,走起路来脚步都是虚浮的。这状态能不出事?那胎反正没保住,那之后她也没再怀过。
  谁家不盼着多子多福?连续几年都没动静乔氏还看过大夫,大夫也没看出有啥问题,只说可能没有缘分。
  当时还是挺难受的,后来儿女慢慢长大了,她也就认命了,只是偶尔才想起当初还怀过老三,当娘的对不起他,怀着三四个月就落了。
  看夫人的神态,就像是在回忆陈年旧事,钱炳坤问她想到什么?
  乔氏总不能在商量女儿婚事的时候去提当初落了那胎,她就说想起钱玉嫃小时候了:“老爷你记得吗?她那时小小的一团,像胖元宵,那么小的孩子却不爱哭,一逗她就笑,你那时还说呢,姑娘这一笑就感觉福气都飞来了。”
  钱炳坤伸手将夫人揽进怀里,点点头说:“记得,哪能不记得呢?那几年确实是做什么都顺利,我心里一直觉得嫃嫃是小福星来着。也不知道谢家小子是什么好命,能娶着咱家姑娘。”
  ……
  这对父母谈个婚事就吹起来了,得亏钱玉嫃本人不在这边,给她听着能得意的飘上天去。
  说到最后,乔氏还是同意下来,想着既然年末就要嫁女,她还得抓紧了教姑娘一些东西。
  次日乔氏为女儿量身打造的新娘子课堂就开课了。钱玉嫃也知道了两家商量出的结果,刚听说那会儿是感觉太快了一些,又一想这还挺符合谢士洲做事的风格,他心里惦记着,就是会一直催你让你不得不把计划提前。
  钱玉嫃要听她娘讲当家太太的驭人之道,又要看账本,要学着管理嫁妆。
  她之前还能翻着闲书吃着糖水桃子,最近没这个心了。
  谢家送了几个网纹皮的瓜果来,说是哈密的土产,好不容易才运进蓉城,统共没得几筐。
  “那还给我送这么多个?”
  跑腿的是祝管家,他擦了把汗说:“是分给三少爷的,三少爷只看了一眼,就让奴才送您这头来。您不急着吃就找个阴凉处放着,比如今儿个想吃,挑一个来洗洗干净下井里凉着,回头切开把瓤刮去就能吃了。”
  “我记住了。”
  “您要是没别的事儿,奴才这就回去给三少爷复命。”
  祝管家说完要走,钱玉嫃把人喊住,她让白梅上凉茶来,问:“谢士洲他近来忙些什么?”
  “少爷嫌热,搬去荷园小住了,估摸要待些时候,可能下旬回府……”祝管家说了一些谢士洲在荷园那头的趣事,钱玉嫃听完心情格外微妙,怎么自己就得在家里学这啊那的,他竟然无事一身轻出门逍遥去了。
  祝管家瞅着未来三少奶奶脸色不对,心里一咯噔,赶紧去找三少爷作报告。
  谢士洲在荷花塘中间的亭子里,倚着美人靠闭着眼吹夏风呢,就听见咚咚咚有人跑过来。这下好了,雅兴都给他坏了,谢士洲满是不耐烦睁眼看去——
  “哟,是老祝啊。”
  “三少爷让奴才送的瓜,送到了。”
  “那她说什么没有?”
  “看着还挺喜欢,又关心了少爷最近的动向,奴才如实相告,告完三少奶奶的表情有点古怪。”
  谢士洲刚才好像没骨头似的,这会儿坐直了一点,问他怎么个古怪法?
  老祝说不上来,“那表情看着不像高兴,但也没有不高兴,像是一言难尽。”
  谢士洲招招手让老祝过来,等人过来之后一下拍他后脑勺上:“我说你啊!你咋就能比猪还蠢呢?就好比你少爷逛|窑|子去了,老爷问你,你还真就老老实实告诉他?少奶奶问你我在做啥,你不会说点好听的吗?就说我天天在家里头练字,或者说我在跟陈六商量生意……说点啥不好,非要告诉她我划着船喝着酒避暑来了?你是看少爷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搞我来的?”
  老祝缩着脖子,问:“那要不奴才再跑一趟,替您圆个场?”
  一听这话,谢士洲要窒息了,他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指了指旁边的荷花塘子。
  老祝还没明白。
  谢士洲:“……下去,你给我下去!”
  当主子的这么说了,做奴才的也不能不下,祝管家慢吞吞挪到边上,他还在跳与不跳之间犹豫,准备最后为自己争取以一下,就让谢士洲一脚蹬下去了。
  谢士洲站上头看他在底下扑腾:“我看是天太热把你脑子晒糊了,你多泡会儿,清醒了再上来。”
  谢士洲琢磨着他得补救一下,喊四喜八福把船划出来,他说要去找并蒂莲。折腾半天也没找到,还沾了半身水半身汗,最后只得采上几只开得正艳的荷花。谢士洲回别庄洗澡去了,老祝收拾过后捧着插上荷花的瓶子又回了城里,再上了一回钱家门。
  听说谢府那位祝管家又来了,钱玉嫃一个挑眉。
  她还是去了前院,就看见祝管家抱着的敞口瓶里插那几只开得极好的荷花。
  白梅去接的,捧着给钱玉嫃看了看。
  “刚才送瓜,这又送花,他干嘛呢?”
  “少爷说这也不方便接您去荷园避暑,这是他亲自划船出去摘的,让送来给您瞧瞧。还说过两个月他再给您摘莲蓬剥莲子。”
  钱玉嫃笑开来:“你回去告诉他,光是剥莲子哪够,让他给我挖莲藕吃。”
  老祝忙不迭的点头,说好好好。
  看他连着跑了两趟,也累得慌,钱玉嫃使白梅给了赏钱。老祝刚才想着今儿个真是折腾够了,看着新鲜到手的碎银子,他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起来,道了好多声谢高高兴兴的出了钱府。
  钱玉嫃让白梅把荷花摆去她房里,还打算让青竹去切个瓜,忽然想起老祝说谢士洲下旬要回府。
  六月下旬?
  总感觉好像有个什么日子。
  她站那儿想了很久,忽然记起去年生辰的时候谢士洲说,六月二十六是他生日。
  “今天是几号了?”
  “回小姐话,今儿个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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