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府里那位做辣菜出了名的还是唐诗辞掉的,说是吃不惯那股子辣味。
老国公那几筷子夹来夹去也没见什么菜进了碗里, 耳朵倒是立得挺尖。
唐诗愕然,没想到内敛阴沉的严子墨竟放着老国公及一众下人的面问了出来,一时凝噎,眉头锁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严子墨一反常态步步紧逼,问道:“怎么,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见严子墨有点来劲,自家女儿吃瘪,老国公都快按捺不住要跟着掺和了。
唐诗一双灵动的眼飘忽不定,贝齿轻咬了下筷子,含糊不清道:“妾身……妾身知晓相公喜辣,才自作主张地要了。”
随后,唐诗脸上红了一片,眼也近乎低到了桌子下,女儿家的娇羞都写在了脸上和眼里。
严子墨一顿,随即也移开了目光,眼中懊悔之色清晰可见,细看下来还有一丝的不自在。尴尬地以手掩住口鼻轻咳一声,严子墨松了松衣领,突然燥得不行。
唐诗咬着舌尖悄悄抬眼瞄了严子墨,那人就盯着面前的那一碗鸡蛋羹不动,耳尖还泛着微红,看着比她还难为情。
严子墨这厮瞧着铁血冷漠没人味儿,怎么这么不禁撩啊。
第一次主动撩人,唐诗也是百般不自在,她撑了下额头细声道:“那个……鸡蛋羹也挺好吃的,相公尝尝吧。”
原以为严子墨这脸小还别扭的老直男是不会回应她的,唐诗刚自碗里夹了那颗菜丸要送进嘴里,就听得严子墨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回了她。
“嗯,很好吃。”
“啪”的一声,菜丸从筷子中溜走,骨碌碌地滚到了桌子上,延伸出一道油腻的弧线。
唐诗看着那碗完整无损的鸡蛋羹,决定善良地不揭开这个谎言。
老国公跟着听了小半天,自家宝贝女儿和姑爷的眼神互动他算是看了个明明白白,他还纳闷怎的大半年不回来这口味还能变了呢,合着是他姑爷喜辣。
一想到宝贝女儿会心疼人了,那个人却不是自己,老国公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欣慰又消失殆尽。
老国公埋怨道:“姑爷怎么不早说我好让孙厨娘几个早早就做好,看给诗儿心疼的!”
他偌大一个国公府,还是苛刻他姑爷这几道菜怎么什么恶人都让他这个岳丈大人做!
“爹,您说什么呢!”
唐诗娇声娇气道,心里都快被原主这个拖后腿的爹气死了!她那是心疼吗她那是同情,是鬼迷心窍!
这时老管家带着丫鬟们上来了。
“老爷,菜都做齐了,要不要再摆张小桌?”
桌上的菜热的凉的都快堆不下了,这乍一传上来七八道新菜,肯定是要再摆一张桌子了。
三个人吃两大桌子菜,这是什么奢华无度的神仙日子!
唐诗连放下筷子,伸手拿了就近的一盘菜放到空的托盘里。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通通撤下去吧,还有这个也撤下去。”
话音刚落几个小丫鬟已然眼疾手快地撤了菜补上了新的,唐诗甚是满意,那个什么蔬菜丸子鸡蛋羹都撤了才不碍她的眼!
“诗儿……你怎么连你最爱的糖醋肉都撤了?”老国公皱着眉看她,很是陌生,“你小的时候可是为了这一块肉和爹爹闹过三天的脾气呢!”
闻言严子墨的目光也停在了她脸上片刻,不知在想什么,而通常严子墨这幅样子的时候是唐诗最害怕的,因为她哪怕通读了全书,在面对严子墨这个人的时候也是捉摸不透他的。
唐诗正要夹菜的手一顿,她刚才撤了糖醋肉吗,还是原主最爱的一道菜这可不赖她,她又怎么可能连原主爱吃什么都记得。
一时掉马一时爽,一直掉一直爽。
作者有话要说:
唐诗:相公你还爱吃什么?
严子墨邪魅一笑:你说呢?
唐诗不语,捂着嘴狂奔出门!
hhh上一章小宝贝们都木有猜对鸭(?ò ? ó?)
第32章
唐诗微微撅了嘴, 言语里还有点撒娇的意味:“那是诗儿在府里总吃的,早就厌了嘛,倒是这肉片吃来肥而不腻, 好吃得紧。”
唐诗自然不傻, 那几道红彤彤的菜瞧着就辣, 剩下的菜又比之糖醋肉更甜腻, 一眼扫过去也就青椒炒肉这道菜是她熟悉的了。
更更重要的是,青椒不辣啊, 就这小青椒她一口一个,眼睛都不带眨的。
唐诗说罢便夹了一小块青椒要送进嘴里,对面的严子墨难得关切地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呵,辣鸡, 没见过她这般大口吃青椒的奇女子吧,今儿她就给严子墨这个土包子开开眼。
唐诗胡乱几口就咽了, 还颇为洋洋得意地冲严子墨扬了扬骄傲的小下巴,又扭头扬唇冲老国公笑道:“爹爹,这小青椒可有营养——”
“嗯......”
唐诗忽地抿紧了唇,涨红了一张脸, 眼里隐隐泛着泪光, 嘴里也只能发出些无意义的单音节。老国公一怔,连忙拾起筷子要夹一筷子青椒来尝尝,手还未抬起便被唐诗一把抓住。
“咳咳,爹爹尝些别的吧。”
别尝!那玩意儿有毒!
唐诗眼睛都泛了红, 搭配着顷刻间便红肿起来的性感大红唇着实吓人, 老国公一看,这是被辣到了啊, 遂起身急忙倒了杯茶与唐诗,唐诗却只觉那股子又辣又麻的味道还在口腔里乱窜,甚至要从她的天灵盖里喷出来!
“这碧玉椒(我杜撰的嘻嘻嘻)乃是南方水乡一带特产,外表翠绿透亮似翡翠,因此得名碧玉椒,口感实则麻辣爽口,有发汗祛湿之功效。”
严子墨轻勾了下唇,在唐诗似骄阳般火红的面庞前稍作停留便也夹了一筷子碧玉椒入口,面不改色心不跳,末了还不忘提示道:“这碧玉椒也是辣椒的一类,和青椒外表虽有相同之处,口感却大相径庭。”
“娘子下次,还是不要看错的好。”
唐诗不争气地抹了把眼泪,眼睛都辣得生疼,舌尖更是要烧着了一般的痛,是以她也只是以眼神泄愤并未言语。
“诗儿啊,你从小就不能吃辣,这怎好胡乱逞强!”
老国公自然是心疼,又气严子墨那臭小子不早点说明,但因着那什么柳郎一事,老国公也有点愧对严子墨,便只一杯一杯地倒了水给唐诗喂到嘴边,没像以前那般挑刺。
“来来来,喝点水缓缓!”
唐诗喝水还不忘怒视严子墨,不过自老国公“一语点醒梦中人”后,严子墨忽觉自己已经无法正视唐诗了,尤其是唐诗微微撅起鲜艳诱人的唇,“娇嗔满满”地看向他时。
那种惭愧的心情,又上来了,要命。
“娘子若是吃不惯,大可不必如此,娘子的心意……为夫心领了。”
唐诗脑袋都辣得嗡嗡的,哪里管严子墨嘴巴一张一合说的什么,是以她也错过了严子墨愈发变态且不加遮掩的目光。
***
开饭前老国公无故失陪确实有失*身份,是以饭后老国公再是思女心切也不能放着姑爷在一旁不闻不问了,况且近日这朝堂也实属不安分。
“那些信爹都给你烧了,烧得一干二净!你今后可得和那严家那小子好好过日子,不可不安分了!”
换做平时老国公这话可真算是重了,可这事非比寻常,老国公在大事上一向看得通彻,他可决不能看着宝贝女儿走错路子。
唐诗娇俏一笑,回道:“诗儿省得了,爹爹快些进去吧。”
***
堂屋,老国公居主位,严子墨置下座,俩人同时放下茶杯,眉头间都隐隐透着些愁。
当今朝堂各种势力层出不穷,目前最大的两派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一派。目前局势很清晰,尚书站的是大皇子一派,听闻尚书还有想把自己的女儿嫁入宫里的念头。
“姑爷,你唤我一声岳丈大人,有些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严子墨神情严肃:“小婿愚钝,还望岳丈大人指明一二。”
老国公目光炯炯,只是坐在那里气势就压了一片,他沉思片刻低声道:“尚书那个老狐狸站了大皇子一派,不知道姑爷站的又是哪一派呢。”
***
将军府。
月隐于云,万籁俱寂。
还是那间书房,严子墨来回翻着那几张白纸,神色愈发沉重。
“大皇子刚愎自用,二皇子狡猾多端,皇上心里真正属意的还是那位。”
不曾想,老国公站的,竟然是宫里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皇子。更不曾想,他那个岳丈大人也在查尚书那个老狐狸,甚至还派人送来了那本账簿的后面几页。
老国主的动相助是严子墨万万没想到的,这几张证据加起来,尚书那一派可是要元气大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诗:嘴巴嘟嘟,嘟嘟嘟嘟,嘟一下你就会……
严子墨挺身凑近。
唐诗:你别再过来了!唔……
作者:欢迎来到严诗夫妇的直播间观看真人版嘴巴嘟嘟 ,喜欢的老铁们啪啪小手点击收藏不走丢!擦浪嘿呦(?ò ? ó?)康桑思密达
第33章
阳春三月, 一场细密的小雨刚过,绿草还泛着些清香,天倒是不阴沉, 可一阵风携着些细雨吹过还是有些许的凉意, 也就只有正午能透些暖意。
唐诗爱美能浪, 一早就换好了春装, 粉红粉红的纱裙,裙摆上还缀上了几缕自然下垂的流苏, 瞧着还不俗气,一身的纱裙衬得佳人玉面如桃花,秀气温婉得很。
“娘不吃些点心吗,这到卧云寺的路还有好一段呢。”唐诗拿了一旁的食盒,作势要递给正撩起帘布东瞧西望的婆婆, 话虽说如此,那一块两块的点心却都是进了唐诗自己的肚子。
恶婆婆好半天才缓缓放下帘布, 转过头瞧着唐诗谨慎道:“好媳妇,你快说说这卧云寺到底是个什么地儿,高僧灵不灵的?”
“娘您这话可就是亵渎了,卧云寺也算香火不断了, 怎会不灵?不过这卧云寺在靖州名声不大, 地儿也偏着,大多数人不知道而已,”唐诗眯了眼睛神神秘秘道,“不过娘您再想, 这人若是多了起来, 门槛再踏破了,那我们不知道来求几次才能得高僧指点呢。
唐诗一席话说的在理, 恶婆婆思前想后也挑不出来错,便把心放在肚里继续掀起了帘子瞧。周围的景早就不是京城的繁华,入目尽是一片郁郁葱葱之色,几丝细雨还斜打在窗上。显然,这已经远出了京城了。
从今儿一早到这时候,也该有几个时辰了吧。
恶婆婆感慨:“这要是真的灵,也不枉咱这亲自来一趟啊。”
唐诗应声点头,这地儿要是不远她也不会选啊。
***
卧云寺坐落于靖州边界一隅,背后是一座萦着雾气的深山,空气清新得很。卧云寺青瓦红墙,几只不知晓名字的鸟正盘旋低鸣,遥遥看上去还真有点古寺悠远静谧的意境。
“相公且先在外候着,妾身陪着娘进去就是。”
唐诗仰头娇媚一笑,抬手扶了恶婆婆一步将将要跨进寺内,严子墨眼神闪烁,避开了唐诗清凉的目光,低低地“嗯”了一声。
料想到严子墨一大早被拉来作陪会心有不耐,唐诗提前便做好了攻略,万事俱全,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唐诗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去处。
听闻远处还有赏花的地儿,相公若是觉得厌就先去园里看看景,妾身和娘很快就出的。”
严子墨还未表态,恶婆婆先一记眼刀飞过来,愤愤道:“你既也不愿让我儿等太久,那怎的不让我儿一同进来,也好让大师好好指点!”
“娘,”唐诗无奈地长长唤了一声,“这等女眷私事又不是求功名求利禄,寺内大师也不好当着相公的面说清楚吧,你我二人进去足矣。”
唐诗有意无意地加重了“女眷”二字,眼神也若有似无地嫖着严子墨,看着更像是少女独有的娇嗔。唐诗今儿虽也是伏人的扮相,可架不住她年纪小底子好,脸蛋水灵身形苗条,看着就像个刚刚出阁的少女。严子墨看久了也感觉不自在,目光不敢再流连。
话音刚落,恶婆婆还没回过味来严子墨先长腿一迈,别扭地留下一句“儿子先去马车里候着,娘好了黑虎会来接应”,步子都比才刚急了几分。
可喜可贺,穿过来小半年了,唐诗以身试险总算是摸清了点男主的人设,除了手腕残忍心思重,对女主厌恶值能突破上限,男主隐藏最深的一点属性就是不禁撩!
一撩就怂!一怂就跑!
望着严子墨仓皇而去的背影,唐诗疯狂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能把书里喝令天下铁血无情的男主逼到这个境地,唐诗内心疯狂窃喜,还有点小骄傲!
恶婆婆皱着眉“哎”了一声,又骂了严子墨一句不贴心的,便在唐诗和萍儿等人的陪同下一道入了寺院。
***
古寺的钟刚刚敲过,香火袅袅,此时乌云拨开日头乍现,身上的那点让人不舒服的潮意也褪下不少。
寺院中除了几个打坐的僧人和扫地的小僧空无一人,寺中古树刚发新芽,明明是春的生机,但寺里实在是太为冷清,怎么瞧怎么透着凄凉。
“施主几人可是从京城来的?”
远处一年老浑厚之声传来,在这寂寥幽静的古寺里尤为清晰。唐诗应声而望,一披了僧衣的老者正立在厅前,手握念珠,瞧着一副慈眉善目之相,应是与世无争许久。
恶婆婆一咧嘴,眯缝的眼睛倏地立起来,惊奇道:“大师真是神机妙算啊,老婆子我和儿媳就是从京城来的,我儿还在寺外面候着呢!”
恶婆婆笑得都快开花了:“大师真是一抬眼就什么都知晓啊,灵!太灵了!”
这彩虹屁吹的!您老人家就不好奇好奇人家大师是怎么看出来咱从京城过来的吗,怎么不按着剧本走自由发挥呢。
唐诗和大师碰了一眼,旋即都默契地错开了视线。
就没见过这么天真无邪还傻兮兮的恶婆婆,唐诗暗道这恶婆婆在所有文里的恶婆婆里也算是股清流了,暴躁不做作,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