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撩开她额前的碎发,不由得感叹道:“也不知以后哪个小子有福气娶你为妻。”
小九的笑便瞬间凝固在脸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不欲跟杨逍讨论这个敏感的话题,便往他身后瞧去,却什么也没瞧见,只好疑惑道:“今年的礼物呢?你不会是忘记准备了吧?”
杨逍将她带到石桌旁坐下,定定看了她半晌后才说:“今年的礼物有点特别,我希望你能够喜欢。”
“你得先告诉我礼物是什么呀。”
于是杨逍又说:“以前怕你不习惯,我便没有跟你提过,但现在你已经长大明事理了,所以我寻思着为坐忘峰寻个左使夫人,寻个……对你百般好的嫂嫂?或者婶婶、伯母?只要你高兴,爱怎么喊就怎么喊。”
杨逍说完这番话便不再言语,只斟了一杯酒喝着,给她反应的时间。
一语惊起千层浪,小九急忙低下头,躲开了杨逍探寻的目光。
是了,没有纪晓芙,还有张晓芙、王晓芙,杨逍终究还是会去找一个人来爱。但找谁,似乎也不会找身体外貌只有金钗之年的她。
本以为她拥有足够的时间优势,结果原来是她想太多。
思及此,她有些气馁,劈手夺过杨逍面前的酒,赌气般地一饮而尽。
却因喝得太急,呛得不住咳嗽,面色通红。
杨逍没有拦她,反而问:“好喝吗?”
辛辣呛喉,好喝个屁,但她嘴上却说:“自是醇厚清甜,回味无穷。”
杨逍挑眉,不置可否,又为她斟满空杯,“那要不要再来一杯?”
“喝酒喝,谁怕谁!”
小九连饮三杯,觉得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她还欲再倒,却被杨逍握住了酒杯,他收起笑意,正色道:“丫头,酒也喝了,不如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小九斜了他一眼,撇嘴道:“我的想法,又有什么要紧。”
“当然要紧,你可是我杨逍捧在手心里的姑娘。”
“那我若不想你娶别人,你会听吗?”
杨逍闻言,不禁眉头深锁,“不娶别人的意思是……”
“等我长大,娶我!”
小九迅速打断他的话,不给他反应时间,趁着他还处于错愕之中,将身子凑上前去,在他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抬起脉脉双眸,双颊晕红地说:“杨逍,我心悦你。”
“……”
呼吸之间,杨逍的神情已瞬息万变,他震惊得说不出话,也不知到底该作何表情来面对。想他杨逍一生狂傲不羁,不受世俗约束,但此情此景,竟是让他也有些不可置信。
于是他逃了。
平生第一次落荒而逃,在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面前。
小九面无表情地把弄着杨逍刚刚握过的酒杯,自嘲一笑。
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但被拒绝总也好过她眼睁睁看着他与别的女人举案齐眉吧。
自从对他表明了心迹,杨逍便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即便她主动去找他,也寻而不见。
她只好让赛克里告诉杨逍,说她想离开。
离开坐忘峰,离开他。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杨逍终于肯来后峰找她。
“小九,你说的离开,可是当真?”
他神情急切,拉住她的手,似是忘记了前不久他还无法面对的事。
小九却只觉讽刺,于是冷淡道:“是真的,我已经决定了,明日就走。在坐忘峰这么多年,我也呆够了,想去看看传说中的江湖是个什么样子的。”
“江湖险恶,你年少无知,孤身一人,我怎能放心?”
“所以我对你表明心迹,你也当做是年少无知吗?”
小九话头一转,抬头质问杨逍,眼神倔强得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与杨逍两相对视,这回却是杨逍先躲开了。他微闭起眼叹了口气,避无可避的时候,也只剩下面对。
“你未经人事,涉世不深,何以明白到底什么是喜欢,那也许不过是你对我的依赖罢了。”
她鼻头一酸,忍住眼泪,挣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正因如此,我才更要离开。你说我对你的喜欢是依赖,那我便去闯荡江湖,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喜欢,或许到那时,我便不再喜欢你,你也不必如此为难了。”
“那我陪你……”
小九很快打断了他的话,“杨逍,我已经长大了,也许不是当初需要你保护的孩子了。”
重阳一过,坐忘峰便入了冬,入冬的第一场雪仿佛应景一般,忽然在今夜簌簌而下。
“下雪了,小九。”
杨逍为她挡住风口,终于开始认认真真地看眼前这位小姑娘,残余的山风吹得她衣裙飘飘,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她眸中含泪,眼似繁星。
原来,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见杨逍眼里已全是她的身影,小九终于笑了,笑得心酸自嘲,“看来,雪也在为我送行。”
杨逍握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雪也不能留住你吗?真的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
良久,杨逍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刻着火焰形状的令牌,郑重放在了她的手心,“这是明教的铁焰令,见令如见我。如果有一天,你想回来了,又或者任何时候你需要帮助了,坐忘峰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作者有话要说: 跟原著的时间对了下,将小九表白的时间改为了十二岁,这样也显得符合逻辑一些。
离开坐忘峰之后,就要开启副本模式啦
第4章 蝴蝶谷遇灭绝
离开坐忘峰的时候,杨逍没有来送她。
只是下昆仑的一路上,她老觉着有人在暗中保护她。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四起,可无论她到哪,竟然没有遇到一丝危险,这未免也太不合常理。
保护她的人也许是杨逍,也许是他派来的人,但不论是谁,她也全然不想去在意了。
听说武当张翠山夫妇早已在两年前自刎于武当山,所以小九约莫着现在张无忌应该已经到蝴蝶谷求医了。但他并不知道蝴蝶谷在哪里,沿途问了许多行走江湖的人,却都只知道大概位置。
她想去蝴蝶谷,一是《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毕竟才是主角,投靠主角总是不会错的;二是电视剧里纪晓芙也是在蝴蝶谷被灭绝师太一掌打死的,她需要去验证一下,是否剧情真的因为她的出现而发生了偏差。
可是,蝴蝶谷到底在哪里呢?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客栈的窗户忽然被一阵冷风吹开,随之而来的是一枚携着纸条的飞镖。她拔下钉在柱子上的飞镖,打开纸条,赫然发现里面写着的正是蝴蝶谷的位置,用的还是杨逍特有的漂亮小楷字。
她内心“呵呵”一声。
一想到杨逍或许正看着她的笑话,她便气不打一处来,于是马上表现出恼怒的样子,当场把纸条撕碎了,对着窗外喊了一句:“杨逍,你再跟着我,你就是猪!”
当然,嘴上虽说着不屑,但她其实已经将纸条上面的字记了下来,毕竟这的确能省下她不少功夫。
第二日她便收拾包袱启程去往蝴蝶谷。
跋山涉水大半年,她总算见到了张无忌。
小九推开蝴蝶谷的竹门时,张无忌正埋首在院子里参悟医书,年龄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对书中地方不太理解的时候,还时常抓耳挠腮的。
小九只觉得还是个小屁孩的张无忌看起来要把成年时顺眼得多,便拔高声音喊道:“小兄弟,蝶谷医仙在吗?”
全神贯注的张无忌这才看到她,他先是愣了半晌,才回答道:“真是不巧,胡先生采草药去了,你是来找他看病的吗?”
“不,我是来找他拜师的。”
“胡先生性情古怪,宁愿见死不救也不肯为明教之外的人医治,你不是明教的人,只怕这一趟要失望而归了……”
小九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笑道:“你怎么就觉得我不是明教的人了?”
张无忌见她笑得煞是好看,便红着脸说:“你看起来就不像……”
“但我偏偏还就是。”小九走过去,挑了挑眉道:“所以我知道,胡先生肯定会收我为徒的。怎么,你也是他的徒弟吗?”
张无忌连忙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来这里找胡先生医病的。”
“哦?”小九故意问道,“你得了什么病?”
她话音刚落,张无忌便黯然道:“我中了玄冥神掌,寒毒附体,难以清除,是胡先生帮我缓解了痛苦,但只能延我性命,终究回天乏术。胡先生念我聪明,便允我疗伤之余翻读医书。”
“原来如此,那这么说,胡先生也算你半个师父了。不如等我拜师以后,你叫我师姐吧?”
张无忌立马急道:“那可不行!”
小九歪头问他:“怎么不行了?”
“即便是你拜得胡先生为师,可你入门比我晚,为何还要我叫你师姐?更何况胡先生愿不愿意收你还另说呢。”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
小九摸了摸下巴,眼珠一转,不以为然地说:“不过若是胡先生真的不愿收我为徒的话,那不如我拜你为师好了,你说好不好呀,小师父?”
张无忌被这句“小师父”羞得摆手直说:“我……我可担当不起,你……你还是等胡先生回来吧!”
说完他便往里屋跑去,不再理会她。
小九被他的反应逗乐,在院子里笑得前仰后合。
小张无忌可比大张无忌讨人喜欢得多呢。
傍晚时分,胡青牛回来了,小九向他出示了杨逍的铁焰令,他看了后二话不说便收她为徒,惊得张无忌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由于她有前世的医学理论作为基础,对医学有一些颇为独到的见解,胡青牛很快便开始真心诚意地将她当成自己的亲传弟子。张无忌也被她的医术折服,心甘情愿地叫她师姐。
后来华山派和其他门派的弟子被金花婆婆所伤,上门来求医却遭胡青牛断然拒绝,随之而来的,还有纪晓芙母女。
纪晓芙出现在蝴蝶谷不稀奇,但她没有失身于杨逍,为何还是凭白多出了一个女儿不悔呢?
小九百思不得其解。
将那些门派弟子都在院子里安顿好之后,小九才进屋对纪晓芙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纪晓芙跟她相认,也觉得惊喜,露出笑颜道:“原来小九,都长这么大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小九便急切地将心中的疑问抛出,“纪姐姐,你当初不是回峨嵋派了吗?怎么现在却一副农妇的装扮?”
提及往事,纪晓芙感慨无限,微微叹了口气道:“当年我是回去了,师父也重新接纳了我,但却不知是谁,到处传我和杨逍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说杨逍若没对我心怀不轨的话我是不可能完好无损地回去的。流言蜚语愈传愈烈,我百口莫辩,又无法自证清白,只觉有辱师门,便离开峨嵋派,隐姓埋名,退出了江湖。”
“那不悔妹妹呢?又是……怎么回事?”
纪晓芙见她吞吞吐吐,心下了然,便解释道:“不悔的确是我的女儿。离开峨嵋之后,我遇到了让我此生不悔的人,谁知后来我们住的村子遇到番僧来袭,他为救我而死,那时我已经有了不悔,随他而去已是不能,我便独自抚养不悔长大,却不料被金花婆婆所骗,身受重伤,才来到了这蝴蝶谷。”
若是这样,这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小九看着纪晓芙苍白的脸,只觉她这一生实在太过不易,没有与杨逍相爱却仍受杨逍的影响名节被辱,总算有了能够长相厮守的心上人却又与他经历死别。
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犹豫了下,小九伸手紧握了纪晓芙的手,真诚地说:“纪姐姐,你的确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纪晓芙闻言却点了一下她的鼻头,笑道:“你这丫头才几岁,便懂这些了?”
小九回了纪晓芙一个微笑,同时在心底暗暗做了决定。
既然剧情可以因她而改变,那她便要试试,纪晓芙的命到底能不能救。
这般美好的女子,不应该得到那样凄惨的结局。
小九和张无忌根据胡青牛的提示,将那些武林人士的病基本都医得差不多了,结果由于王难姑出手,他们的病情便再次反复,这才引出了一段医毒双仙“思路清奇”的夫妻恶趣味故事。
两人害怕金花婆婆再来寻仇,双双假死后逃走。
然后她和张无忌便喜得两人的毕生所学。
不过没等他们高兴太久,金花婆婆去而折返,在殷离的说动下想要将张无忌带回灵蛇岛。
小九虽跟着杨逍学了些武功,但终究还是学艺不精,联合纪晓芙一起也敌不过金花婆婆内力深厚。
几人僵持不下之间,灭绝师太却带着一众弟子到来,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小九想起来,电视剧接下来的情节便是纪晓芙被灭绝师太一掌拍死在屋子里。
她眼珠转动,正寻思着怎样从灭绝手里救下纪晓芙胜算最大,灭绝却忽然飞身过来将她捉住,眼里猛地迸发出一阵恨意,厉声道:“说,杨逍是你什么人?!”
剧情急转直下,快得让她始料未及。
不是救纪晓芙吗,怎么被灭绝掐住的人变成了她?
为了保命,小九只好否认说:“我,我不认识什么杨逍……”
灭绝却不依不饶,杀气毕露,“不认识,那你为何会使弹指神功?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就一掌杀了你!”
“……”
真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竟然是杨逍教她的武功让灭绝看出了端倪,她也太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