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宫女以后——爻灮
时间:2020-01-10 08:20:35

  赵姑姑点头,“那是自然。”
  “还有……”楚恬犹豫了一下才说,“真的不用请太医来给她瞧瞧吗?她说很疼。”
  赵姑姑道:“殿下好意,奴婢代云栖心领了。不瞒殿下,奴婢对医治这类跌打伤很是在行,就不劳太医跑一趟了。”
  楚恬有些意外,“姑姑懂医术。”
  “奴婢哪里懂得什么医术。”赵姑姑说,“做奴才的,干粗活重活时,难免会磕伤碰伤,常了便知道该怎么治了。不是奴婢吹嘘,奴婢治疗跌打的本事,怕是比太医院里的太医都不差。”
  “既然姑姑这么说,那我就不叫常寿去……话说,她也经常磕伤碰伤吗?”楚恬问,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赵姑姑答:“云栖是个很稳重细心的孩子,很少弄伤自己。”
  楚恬听了这话,蹙起的眉头才略微舒展些,“姑姑,她还疼着,你快回去照顾她吧。”
  赵姑姑心里也惦记着云栖那头,于是连忙冲楚恬一礼,“殿下慢走,奴婢就不远送了。”
  楚恬点头,“姑姑知道,我不太方便往这里来,若她有什么事,姑姑可以去东苑秋水殿找我。”
  六殿下不便往含冰居来,她一个含冰居的人自然也不方便往秋水殿跑,赵姑姑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为了让六殿下能稍稍安心些,就应下了。
  应下之后,便转身往里走。
  “等一等。”楚恬忽然拦道。
  赵姑姑回身,一脸询问地看着楚恬。
  “上回见时,就觉得姑姑有些面善,今日再见,更觉得姑姑似曾相识。我与姑姑,是不是之前在哪儿见过?”
  常寿闻言,连忙往前凑了凑,“奴才也觉得姑姑十分面善。”
  一个人兴许是认错了,但两个人同时都有这种强烈的感觉,那认错的几率就会小很多。
  楚恬又问:“姑姑从前是不是在宫里当差?你都在哪个宫里当过差?”
  比起上回被常寿追问时的慌张,这回赵姑姑看起来十分镇定。
  “奴婢天生长了一副众人相,不少头回见奴婢的人,都觉得奴婢面善。奴婢想,殿下应该是认错人了。”在答非所问地回完话以后,不等楚恬再说什么,赵姑姑就转身进了院,把门给关上了。
  “殿下,奴才是真觉得这位赵姑姑十分面善。”常寿说。
  楚恬不言,转身朝巷外走去。
  走上长街以后,楚恬才问常寿,“你可知那位赵姑姑全名叫什么?”
  常寿答:“奴才回头就去打听。”
  楚恬点头,又问:“你是在何处找到那位赵姑姑的?”
  “殿下猜?”
  楚恬瞥了常寿一眼,“觉着你今日跑腿辛苦,原本还预备让小厨房给你炖个蹄髈补一补,我看还是省了吧。”
  一听有蹄髈吃,常寿哪还敢卖关子,“奴才说,奴才是在长清宫外找到的赵姑姑。”
  楚恬猛地停住脚步,“父皇宫外?”
  “嗯。”常寿连忙点了点头,“听赵姑姑说,她是去见一个熟人。”
  “你可知赵姑姑见的熟人是谁?”
  常寿答:“奴才会连赵姑姑的全名一同查出来。”
  楚恬微微点头,带着常寿继续朝四公主楚意所在的归燕阁的方向走去。
 
 
第59章 
  赵姑姑原以为进屋以后,等着她的必将是云栖劈头盖脸的审问, 哪成想一进屋, 就见云栖扶着桌角起身, 踉踉跄跄地朝她走来,而后一头扑进她怀里,抱着她就大哭起来。
  赵姑姑被云栖哭得心都要碎了,一向最不爱哭的人, 也险些跟着哭出来。
  见云栖哭得太凶,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赵姑姑觉得不能任由这孩子这样哭下去,否则该哭坏了。
  于是连忙抬手, 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拍云栖的后背, “这回是姑姑错了,出门前该跟你说一声的, 往后姑姑再也不这样了。”
  云栖仰起头, 用哭得都睁不开的眼看着赵姑姑,“姑姑说话算话。”
  “算话。”
  “嗯。”云栖点点头,虽然仍在抽泣,却是安心了许多的样子。
  赵姑姑扶云栖回到凳子上坐稳, 便蹲下身来查看云栖膝盖上的伤。
  膝盖没磕破皮,却红肿的厉害,磕得不轻, 好在没伤着骨头。
  否则, 人哪还能稳稳当当地坐在这儿, 只怕早就疼得满地打滚了。
  “我去井边打盆凉水来,先冷敷一阵儿,再找药酒把血瘀揉开。”赵姑姑说着,正预备起身,忽然见凳子底下掉了一条手帕,便随手拾了起来。
  这是一条很素净的月白色方帕,帕子一角绣了一串不太常见的小花。
  赵姑姑虽然未曾亲眼见过这种小花,却认得这个图样。
  何止认得,应该算是相当熟悉了。
  这条手帕看起来有些旧,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却洗熨的异常干净平整,可以看出帕子的主人一定很爱惜这条手帕。
  “这是六殿下的手帕吧?”赵姑姑问,心中却早已断定,这就是六殿下的东西。
  云栖哭得恍恍惚惚,泪眼朦胧,得此一问,连忙抹了把泪,盯着那条手帕使劲儿地看了看,才点头,“这是六殿下的手帕没错。不行,我得赶紧把东西还给殿下去。”说着便要起身。
  赵姑姑连忙将人按住,“六殿下早就走远了,你这一瘸一拐的哪能追得上。等回头六殿下发现手帕丢了,一定会回来找,到时候你再亲手还给他就是。”
  赵姑姑说完,便将那条手帕塞进了云栖手里。
  云栖握着那条手帕,却不敢太用力。
  这是六殿下的东西,她自然要温柔以待。
  想着云栖哭了半天,应该渴了,赵姑姑便倒了杯水递到云栖手上,“你坐着别动,我去井边打盆水来,你这伤得赶紧敷一敷。”
  一听这话,云栖慌忙扯住赵姑姑的衣袖,红着眼一脸忐忑地看着赵姑姑。
  她怕,怕赵姑姑这一去,又半天不见人影。
  望着眼前如惊弓之鸟一般的云栖,赵姑姑既自责又心疼。
  她拉住云栖的手,轻轻地握了握,“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云栖迟疑了一下,才缓缓松开赵姑姑的衣袖,“姑姑快点儿。”
  赵姑姑应下,便转身出去了。
  怕云栖等得着急,赵姑姑本就手脚麻利的人更加麻利。不多时,就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来了。
  她扶云栖到床|上坐下,让云栖把双腿放平,然后将干净的棉布用清凉的井水浸湿,再拧干以后,敷在云栖两边的膝盖上。
  之后,又去另打了一盆水来,帮云栖洗了把脸。
  在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以后,赵姑姑才搬了张凳子,靠在床边坐下,主动跟云栖说:“我今日出门,是为去见一个故人。本想着见到面,说几句话就回来,谁知正好赶上他不在,就耽误了些工夫。姑姑没想到你会这么着急,是姑姑考虑不周,让你跟着白白担心了一场,姑姑给你赔不是。”
  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云栖,为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惭愧,“今日之事不怪姑姑,都怪我太小题大做,太鲁莽。自从宜香走后,我就变得……变得有些多虑,敏感。我往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一定好好的,再不给姑姑和旁人添麻烦。”
  赵姑姑满眼疼惜地看着云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云栖有什么错?就算有错也是错在太重情义,太懂事。
  懂事得叫人怪心疼的。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些,说说你跟六殿下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六殿下”三个字,云栖心里就像一滴水掉进了一锅滚油里,不,是一瓢水倒入了一大锅滚油里,炸得是翻江倒海,天崩地拆。
  为何六殿下总是在她最狼狈,最难堪的时候出现?
  在六殿下眼中,她肯定又傻又笨又冒失。
  姑姑之前说,说六殿下是因为心里有她,才会派人嘘寒问暖,派人送那些防暑解暑的药来。
  依她看,六殿下哪是喜欢她,分明就是看她傻,可怜她。
  想起今日,她在六殿下面前丑态百出的样子,简直太羞耻了……
  云栖欲哭无泪,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着再也不出来,却找不到。
  于是,慌忙扯过一旁的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效果和钻地缝也差不多。
  赵姑姑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上前,试图扯下云栖蒙在身上的被子,“你这是做什么,大热的天,就不怕把自己闷坏了。”
  云栖死死扯着棉被不肯松手,“姑姑别管我,我已经没脸见人了。”
  赵姑姑只当云栖是因为被她撞见,自己跟六殿下举止亲密地靠在一起,太害羞了才会如此,便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了拍云栖的背,“你和六殿下也是一时情不自禁,姑姑明白的。不过古语有云‘发乎情,止乎礼’,往后还是尽量不要再有那样的逾矩之举了。”
  云栖听了这话,觉得赵姑姑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于是赶忙从被子里钻出来,非常详细的向赵姑姑讲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并一再强调,并没有什么情不自禁,一切都只是意外,意外而已。
  可瞧赵姑姑的神情,仿佛并不相信。
  云栖觉得自己的头好疼,不只是因为思虑过甚,也因为之前撞的那两下。
  一次是她没蹲稳,一头撞进了六殿下怀里。
  一次是她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力,又一头撞了进去。
  前后两次,都撞得不轻。
  她的头撞得又晕又疼,想来六殿下的胸口一定被她撞得更疼。
  云栖越想越觉得难堪,又扯过被子,钻了进去。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赵姑姑还是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样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难不成是怕浪费了六殿下特意给你送来的解暑药?”
  “姑姑!”云栖这一嗓子几乎喊破了音。
  赵姑姑舍不得再调笑云栖,一边扯被子,一边好声好气地说:“好了,姑姑不逗你了,你快出来,仔细真把自己闷得中暑,我这儿还有正经事要跟你说呢。”
 
 
第60章 
  听赵姑姑说有正经事跟她说, 云栖才不情不愿的从被子里钻出来。
  赵姑姑怕云栖一言不合,再钻进被子里不出来,连忙把被子扯过来,胡乱卷了几下,搬到了云栖无法轻易够到的床尾去。
  云栖一副生无可恋, 随便姑姑怎样都好的样子看着赵姑姑, “姑姑不是说,有正经事要跟我说?”
  赵姑姑盯着云栖那头在被子里钻来拱去,折腾的乱糟糟的头发, 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一向把自己打理的干净又整洁的小姑娘,一下变成这副颓废样,真叫人看不下去。
  “事儿放放再说,姑姑先帮你把头发重新梳了可好?”
  云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就这样吧,这样挺好的。”反正都已经傻了,也不怕再丑点儿。
  赵姑姑没言语, 径自去取了梳头的篦子来,细细地替云栖重新梳起头发来。
  单从面相上看, 第一眼见赵姑姑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个做事风风火火, 性子很急的人。
  可俗话说得好, 人不可貌相。
  事实上, 赵姑姑是个做起事来很有耐心, 也相当认真仔细的人。
  尤其是在自己的本行上, 可谓是一丝不苟。
  只要是经赵姑姑手烧制出来的菜肴,个个用心,道道精致。
  赵姑姑做菜是如此,眼下为云栖梳头亦是如此。
  梳篦一下一下落在发上,梳的又快又一点儿也不会扯疼头皮。
  不一会儿,赵姑姑就把云栖蓬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又重新绾好。
  云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惊奇道:“从前竟不知姑姑梳头这么厉害。”
  赵姑姑一脸淡定地放下手中的梳篦,“雕虫小技而已。”
  “姑姑都会梳什么发式?”云栖问。
  赵姑姑答:“只要你能说得出来,姑姑我就会梳。”
  听了这话,原本还焉耷耷的人,眼睛终于亮了,“姑姑教我梳几个好看又别致的发式,好不好?”
  赵姑姑慧黠,一下就猜到,“你是要学来哄吴才人高兴是不是?”
  云栖点头,想着之前去前院寻赵姑姑时,吴才人那郁郁寡欢又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就怪难受的。
  “我瞧才人这两日总是有些闷闷不乐,便想着把才人过去的旧衣拿出来改改,改成眼下宫里时兴的样子。女子没有不爱美的,才人穿上新衣裳以后,兴许会稍微高兴一点儿。若再能配上更精巧好看的新发式,才人应该会更高兴。”
  “才人知道你有这份心意,就会很高兴。”赵姑姑说。
  “姑姑的意思是?”云栖问。
  “不教。”
  “为什么?”
  “还问我为什么。”赵姑姑盯着云栖,板着脸说,“又要做画册,又要教有德写字,还要挤出工夫来改衣裳,你哪有工夫跟我学梳头。就算有,你病不养了,身子也不要了?你若真累出个好歹,我怎么跟六殿下交代。”
  云栖才忘了六殿下那茬,谁知赵姑姑又突然提起。
  “姑姑!”云栖一声悲愤地嘶喊,便支起身子要去扯床尾的那卷被子。
  赵姑姑眼疾手快,哪能叫云栖得逞,立马把被卷挪到了一个云栖无法轻易够到的地方,“你可饶了这条被子吧,你方才不是急着要听正事,那我就跟你说说正事。我问你,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六殿下对你有意?”
  老实说,昨儿赵姑姑跟她说这事儿的时候,她最终已经相信六殿下对她有意。
  但经了今日的事以后,云栖心中无比肯定,六殿下根本就不是喜欢她才对她好,而是可怜她才会予以她诸多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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