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心里想着,不管是哥哥还是叔叔,长得真好看,还给她巧克力吃,那么就听他的吧!
还真是好收买啊,盛思夏摇头感叹。
“叔叔真是厚脸皮,拿吃的骗小孩,都骗过几个了?”
傅亦琛好整以暇地靠着,表情坦然优雅,“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受害者。”
盛思夏故意哼一声,以表不屑。
“还有,”他坐起来,低头贴近她的耳朵,小声说:“我说过,不许再叫我叔叔,你每叫一次,我都会记住,留着以后跟你算帐。”
夕阳余晖透进车里,她的耳垂薄薄一层,呈现出透明的粉色,然后逐渐,像她羞涩甜美的侧脸那样,烧成惹人遐思的红。
他的声音那样近。
人也那样近。
盛思夏感到紧张,攥着张雪妮的手,然而小朋友只知道吃巧克力,对身旁异样的气氛懵然不察。
“我就要叫,叔叔叔叔叔叔!你要怎么跟我算帐?”她嘴上倔强,却声如蚊蚋。
明知道不合时宜,关系也未进展到那一步,但他的忍耐已经到临界点,内心焦躁,理智不能平衡。
他无法控制地低头,撩起她一侧长发。
耳朵尖上,感受到温热的触感,盛思夏像被电到一样,酥麻难当。
一下。
两下。
三下。
“还调皮吗?”傅亦琛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病房里暖意融融, 气氛却不甚热烈。
盛宛文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背习惯性挺得直直的, 妆容和头发皆是一丝不苟,说话时, 会习惯性地用手去扶眼镜,不笑, 也不过分严肃, 仍然不是容易亲近的类型。
“那,阿柔,你和盛教授好好聊, 我出去抽根烟。”张明礼讪讪地从房间里退出去。
从早上到现在, 盛宛文只跟张明礼说过不到三句话。
盛宛柔看在眼里。
她轻轻哼一声, 语气里有些攻击性, “盛教授, 不好听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现在可是个病人,听不得教育。”
“没有人要教育你,”盛宛文声音冷淡, “如今木已成舟,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我这次, 只是来照顾你身体的。”
“不用你照顾,明礼把我照顾得好好的,待会儿到吃晚饭的时间,你就先回吧,免得还得给你买一份。”
盛宛柔病了,从小到大的娇气劲愈发旺盛,话里带刺。
盛宛文脾气强硬,在来的路上,本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但见到张明礼处处照顾有加,人看上去也挺本分,还是生生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能照顾一辈子就行,我不说了,明天再来看你。”
她站起来,深深看一眼病床上面容苍白的妹妹,不欲再说。
盛宛柔却叫住她,“我和他签了婚前协议,是他主动要求的,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怕我被人骗,怕我往火坑里跳……但是,我真的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她倔强直白的眼神,让盛宛文想起,那一年她坚持要和林树谦结婚时,也是这么说的。
这个样子,和盛思夏还真是像。
常年生活在美国,受那边思想影响,盛宛文已无意干涉旁人的决定。
除了女儿的事……
“你认识傅亦琛吗?”刚才盛思夏说,她与傅亦琛认识八年,那个时候她才上高中,正是住在盛宛柔家里的时候。
“认识啊,算是半个邻居吧,怎么?”
盛宛文坐下来,平静地问,“他在追求夏夏,你知不知道?”
盛宛柔一愣,“我还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会……傅亦琛不是比夏夏要大上好多吗?”
她想起,自己的年纪,比张明礼还要大上一轮不止,接下来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盛宛文摆一摆手,表示她对年龄问题并不介意,她只是问,“夏夏高一住进你家里,那正是八年前,他们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接触,你做小姨的,一点都没有察觉?”
“我怎么察觉?”盛宛柔不乐意了,支着身子坐起来,音量都提高几分,“那时候林树谦跟我闹离婚,家里鸡飞狗跳,夏夏成天往外跑,说是去找朋友玩,我哪知道她去找哪个朋友!”
“你声音小一点。”
“怕什么?这又不是什么丑事,夏夏也该谈恋爱了,她自己喜欢就好。”
盛宛文皱眉,“我只是担心未来……”
“瞎操心!”盛宛柔用竹签,挑起旁边桌上切好的水果,漫不经心道,“你还怕咱们夏夏被骗啊?我觉得傅亦琛人品过关,就他那条件长相,还需要靠骗?”
“你这是以貌取人。”
“以貌取人有什么不对?我不光以貌取人,我还以财取人呢……”盛宛柔觑着她,“难道要像我一样,两次都找个穷小子,你才满意?”
盛宛文无奈摇头,在胡搅蛮缠这一点上,她从小就不是妹妹的对手。
她的确不赞成傅亦琛和女儿在一起。
虽然盛家也是言情书网,资产丰厚,若是和普通的富贵人家结合,也算是门当户对。
但傅家并非一般人家,他的资产几代累积,恐怕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否则,他怎么能仅仅因为追求她的女儿,就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为盛宛文的实验项目投下巨额资金?
还是说,他已经习惯了以这样的方式,来得到一个女人?
盛思夏年纪不大,言辞间,仍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爱情大过天,开心一日是一日。
她忽然有些后悔,这些年不该为了自己的事业,将女儿放在国内,放纵太过。
如果早一点,在盛思夏高中的时候,将她送到自己身边,或许就不会遇上傅亦琛了。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姐,你这干什么呢,女儿谈个恋爱,跟天塌了一样,”盛宛柔挺不屑地,“你看我,马上要动手术,完了还要做化疗,指不定能活几年,人生得意须尽欢,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盛宛文懒得跟自己这个放纵惯了的妹妹吵,何况她还是个病人。
只不过,趁她这次回国,无论如何都得找个机会见见傅亦琛,探探他的底。
-
夜间的冷空气徐徐降落,华灯初上,给城市披上一层朦胧夜色。
傅亦琛带着盛思夏,还有跟在她身边的雪妮小姑娘,来到今晚订好的饭店。
这家广式酒楼的晚茶很出名,傅亦琛早早就点好了菜,他们才落座,精致的点心就一盘盘送上桌,很快便摆满了桌子。
皇朝虾饺、脆皮流沙包、芝士龙虾面、酱香蒸凤爪……全都是酒楼的招牌点心。
盛思夏看孩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些点心,却仍礼貌地端坐着,她便当起了主人,将一只虾饺夹到她碗里。
“小雪妮,今天你有口福了。”
“谢谢姐姐。”张雪妮手小小的,筷子捏在手里,有些费劲,她又不舍得戳破那只晶莹剔透的虾饺,只好低头,慢吞吞地吃着。
“还有这个,这个,都给你。”盛思夏又给她夹了几只点心,碗里都堆得满满当当。
张雪妮:“……”
她很想说,自己碗里的还没吃完呀,这个姐姐是怎么回事,自己不吃,光要她吃。
还有对面那个,长得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的哥哥,好像表情也怪怪的,脸上不太自然。
夏夏姐姐也是,刚上车的时候,还和哥哥有说有笑的,大概就是在她吃到第二颗巧克力的时候,姐姐突然间就不说话了,脸比猴屁股还红,接着一句话都不跟哥哥说了。
她还小,不懂得大人之间的秘密,气氛古怪,她也不敢插话,只好默默解决碗里的食物。
“帮我夹一只虾饺。”傅亦琛将碗推到近前,凝视着盛思夏。
盛思夏将点心盘推到他那边,也不说话,更不看他。
“你就准备永远不跟我说话了?”
傅亦琛的声音近了一点,盛思夏抬头,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身边。
她有些紧张,耳朵上的热度又开始蔓延,她难以相信,刚才傅亦琛居然那样做了。
盛思夏垂下眼睛,轻轻咬着下唇,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剧烈地跳动着,这份悸动,让她没有食欲,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小声地控诉,“你刚才,怎么可以那样呢?”
“我哪样?”傅亦琛脸上带着笑,意味不明。
她用手捂住小姑娘的耳朵,狠狠瞪他一眼,“你亲我了!谁许你亲的?我还没答应你呢!”
“对不起,刚才是我唐突了。”傅亦琛露出抱歉的表情。
刚才那样的举动,他自己也没想到,理智那根弦突然间断掉,也说不清缘由。
盛思夏张了张嘴,又郁闷地闭上,她想说,自己也不是要他道歉啊。
甚至,都不是真的生气。
“以后不会这样了,先吃东西吧。”傅亦琛体贴地替她夹菜。
他这样说,盛思夏更郁闷了,望着窗外如墨般黑篮的天,突然感觉败下阵来。
一顿饭,只有小孩子吃得最尽兴,
中途,张雪妮要去洗手间,盛思夏自然要陪她一块儿去,她还接了一通小姨打来的电话,嘱咐她好好照顾小孩子,吃完饭就送她回家睡觉。
盛思夏都答应了。
小姨最后,还神神秘秘地告诉她,盛宛文对傅亦琛不太满意,后续可能要刁难他,让他们尽早想办法应对。
“你这小丫头心思真深,一直瞒着小姨,那天鞋柜里那双鞋,就是他的吧?”
面对小姨的取笑,盛思夏更是窘迫。
小孩子上完厕所,乖乖地洗手,她小声问盛思夏,“姐姐,你是不是和那个哥哥吵架了?”
盛思夏一愣,然后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没有啊,怎么这么问呢?”
“从前爸爸和妈妈吵架就这样,爸爸找妈妈说话,妈妈也不理他。”张雪妮露出难过的表情。
盛思夏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张明礼的前妻。
不等她说话,张雪妮就拉着她的手,“你们不要吵架,你不理哥哥,他一定很难过的,刚才难过得,东西都没吃几口。”
盛思夏噗一声笑出来,“你这么替他说话,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呀?”
没想到,张雪妮居然红着脸点头。
她小小声,拉着盛思夏讲悄悄话,“那个哥哥,比我们小星星幼儿园最帅的男生还要帅呢!”
盛思夏也跟着眉开眼笑,冲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小小年纪,这么有眼光,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就是看着有点凶,哥哥只对你笑。”张雪妮又说。
牵着孩子回包间,盛思夏只随便吃了一点,她说时间不早了,傅亦琛就送她们回家,今天晚上张明礼要在医院照顾小姨,盛思夏决定留下,照顾张雪妮睡觉。
回去的路上,盛思夏一直在想刚才张雪妮说的话。
傅亦琛凶吗?
不,他一直都是优雅从容,风度翩翩,只是不常笑,脸上没表情的时候,会给人严肃冷淡的感觉。
她渐渐感觉到,傅亦琛或许不太喜欢小孩子。
他对张雪妮,或者大部分人的友好,只是出于良好的教养,形成习惯,并非发自真心。
他骨子里,是个孤高冷情的人。
回忆起来,盛思夏那时候经常跑去他家,一定也曾给他带去许多困扰,虽然傅亦琛从来不说,但或许也有厌烦她的时候。
他或许会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缠人的小孩子?
总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来打扰傅亦琛,也不管他是刚回国,还是在睡觉,霸占他的书房和书桌,将他的客厅地毯扔得乱七八糟,最后还要他来收拾,还要批评他家饭菜太清淡,不符合她的口味。
以至于,在盛思夏单方面决定跟傅亦琛分开的那几年,她常常会想,他终于摆脱了这个小包袱,应该松了口气吧?
车内安静,张雪妮吃得太饱,靠在盛思夏身上睡觉。
傅亦琛上车后,就接了一通电话,讲的是英文,是在沟通生意上的事。
在说正经事的时候,他的面孔严肃中带着冷酷,手指会不自觉地轻敲膝盖,这个动作,在他看书的时候也常常这样,盛思夏印象深刻。
电话讲完,傅亦琛和姚展交待了下周事项,他要飞去法国,还要去一趟瑞士。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和盛思夏说话,虽然并肩坐着,却无形中隔着距离,相比来时路上,车里一触即燃的暧昧气氛,这一刻的傅亦琛,让她觉得好冷淡,陌生而且疏离。
难道,是因为刚才吃饭时候她不理他,所以生气了吗?
真是好小气的男人。
那这样的话,她也不要和他讲话了,看谁先输。
一路上,盛思夏就搂着女孩儿,眼睛看着另一边车窗,看都不往傅亦琛那儿看一眼。
等到了目的地,不等姚展为她开车门,她自行下车,有些吃力地抱上张雪妮,气鼓鼓地回了家。
她故意走得很慢,耳朵一直留神听着,可却没听到任何脚步声,反而是轿车拂尘而去的引擎声。
这下盛思夏更失望了。
傅亦琛,你可真是太棒了!
回到家,张雪妮醒过来,揉揉惺忪的眼。
盛思夏好久没回到这里,但一切仍然熟悉,她熟门熟路的回到自己的卧室,还是和离开时一样,摸上书桌,没有落灰,说明平时有打扫。
浴室里有满满的热水,盛思夏预备先照顾张雪妮洗澡,再轮到自己。
“雪妮,张雪妮!”她站在二楼喊了几声,无人应她,她又下到一楼,最后在门外找到张雪妮。
她正蹲在草地上,逗着一只小猫,脚边还放着一只小碗,里面盛着猫粮。
“这是你养的猫?”盛思夏也学她的样子蹲下来,摸了摸小猫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