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难受?”傅亦琛从毛毯下找到她的手,轻轻握住。
盛思夏点头。
他歉意地看她一眼,“我以后会注意。”
“以后一个月一次!”盛思夏故意这样说,想看他着急的样子。
傅亦琛果然上当,他骤然加重手上力气,“不可能!”
“那一个礼拜一次。”盛思夏眼神无辜,好像作出了极大的让步。
傅亦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你就是看我好欺负。”
这话说的,别提多委屈了。
他好像忘了,昨天晚上初次尝欢不知节制的样子,盛思夏都哭了,明明她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
盛思夏瞪了他一眼,不作纠缠,又盖着毛毯睡了一觉,直到被傅亦琛喊醒,叫她用餐。
吃完饭,她独自去了卫生间,整理仪容。
刚才那一觉睡得,头发也乱了,奇怪的是,睡觉前口红还在嘴上,醒后就不见了,盛思夏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傅亦琛趁她睡着后偷偷亲过她。
真是恬不知耻。
飞机上气温适宜,皮肤维持在稳定状态,她只用纸巾压了压,薄薄的盖上一层粉底定妆,再补上口红,两腮扫上淡淡的杏色,妆面清爽干净,没有凌厉的眼妆。
这是姚佳婷特意给她发来的见家长妆容,温和无攻击性,又不会显得不够庄重。
出去后,傅亦琛正在看一本商业杂志,盛思夏走过去,瞄了一眼,是徐明成的一篇专访。
盛思夏坐下来,搂住傅亦琛的胳膊,探着脑袋看那篇采访。
傅亦琛怕她姿势不对扭了脖子,轻轻将她的脑袋推正,再将杂志放到她膝盖上,让她一个人看。
在公司实习这三个月来,盛思夏虽然只正式采访过傅亦琛一个商业大佬,但也跟着出过几次采访,每天还负责往媒体号上转载文章,看多了就知道,这些专访都大同小异,她只看了一半,困意又来了。
好好的休假,却像是在办公室苦熬,盛思夏不耐烦看了,把杂志合拢,放到一边。
“徐颖佳有没有联系过你?”她问傅亦琛。
刚才她看见专访里,徐明成提到新的一年与乾宇集团的合作计划,看来侄女婚事告吹,并不会影响两家合作。
也对,这才符合商人本质。
傅亦琛摇头,“她没事怎么会联系我?”
“我要是她,我也不联系你。”
“你做到了,五年前不告而别的那个,好像是你?”傅亦琛有些好笑地看着盛思夏,想要看她怎么回答。
盛思夏抬起头,撞进傅亦琛坦然的目光中。
“如果当年我不走,还住在那儿,天天见你,没事就去你家堵你,找机会偷偷亲你,你岂不是要设置二十四小时安保,严禁我靠近你家房子半步?”
傅亦琛笑了笑,“我要是做得到,第一次就不会让你进来。”
“说得好像你那时候对我多好似的。”盛思夏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心中却是一片柔软。
“要是对你不好,你喜欢我什么?”他轻轻松松接下她的挑衅。
盛思夏想了半天,发觉他这句话实在是无可辩驳,只得郁闷地说,“是挺好的,那么贵的皇冠说送就送,我要是早知道价格,说什么也不能扔了。”
“然后第二天找买家出手?”
她眼睛都笑得弯起来,亲昵地趴在他肩上,“傅亦琛你真了解我!”
“有奖励吗?”傅亦琛捏着盛思夏的下巴,目光移到她玫瑰色的嘴唇上,“补妆了?”
盛思夏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她无缘无故想起,小姨和林树谦还未离婚的时候。
有一回,曾失落地向盛思夏抱怨,她特地花一下午的时间烫了一个新发型,林树谦看到后,却无动于衷,对此毫无察觉。
那时候,盛思夏还不知道林树谦在外有私情,只觉得那书上的老一套说得真对,婚姻的确是爱情的坟墓。
时间久了,彼此麻木,互相冷淡,还要在外面面前相敬如宾,扮作琴瑟和谐,实在是无趣又辛苦。
后来林树谦的事情曝光,还多了几分讽刺。
那时候盛思夏就想,她以后的婚姻,绝对不要走到这步田地。
她还天真地想,如果要,就要那个最好的,不能退而求其次,不能委曲求全。
而那个人,那么远,又那么近,她可以自由出入他的家中,却没试过真正触碰到他的心。
现在看来,原来天真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实现的时候,会庆幸自己年幼爱做梦。
或许等到二三十年后,他们还能在旅途中紧扣着手,没有厌倦彼此,傅亦琛仍能一眼看出来她补了妆,换了新的口红色号。
或者是,能从彼此的黑发里,找出岁月催生的第一根银丝。
飞入云端,眼前所见是无边辽阔的白云,虽然比不上流星,却也充满了圣洁安宁,让她忍不住悄悄许下心愿。
愿能,从青春到迟暮,由乌发到白首,身边的人都是他。
傅亦琛倾身过来,索求亲吻。
“不许!刚涂了口红!”盛思夏小手握拳,抵住他的胸膛。
“待会儿再补。”
她那点小力气,哪里挡得住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初涉禁地,尚不能平息,几乎是急切地吻下来,吞没她口中所有的反抗,只剩细碎的呜咽之声。
机上广播响起,同时,传来一阵脚步声,盛思夏急忙推开他。
是机组人员,礼貌地告知他们还有半小时就到目的地。
到底是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员,明明撞见他们接吻,却能面不改色,盛思夏就差远了,不好意思地低头假装看杂志,尴尬到无以复加。
还有半小时了啊。
盛思夏猜不到,接下来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她对傅亦琛的家人了解不多,仅仅知道他父母早年离异,现在母亲已成立新的家庭。
其他的,傅亦琛并未深谈,盛思夏也就没问。
既然他不说,那就说明不重要。
飞机到达瑞士的日内瓦机场,傅亦琛的母亲已安排司机在机场外接他们,还未来得及感受瑞士冬日的寒冷,就坐进暖气充足的车里。
一路上,盛思夏有些沉默,傅亦琛看出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再一次向她保证,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
傅亦琛的母亲吴绘君女士,住在莱芒湖畔的一栋豪华古典建筑内。
仅仅观其外表,就能一窥建筑内部的豪华,黑色轿车到达庄园门口,铁闸拉开,绕过一座花园,最后停在别墅门口。
一进门,佣人便接过行李,将他们迎进去。
傅亦琛的母亲吴绘君,从螺旋式的楼梯步下,姿态优雅,保养得宜,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
她从傅亦琛手里牵过盛思夏,挽着她,带她到屋子里参观。
大大的落地窗,正好能看见莱芒湖的绝美景致,下午四点的阳光温和亲近,吴绘君说,趁这两天,一定要叫傅亦琛带她去滑雪。
看起来,倒是挺好相处的人,盛思夏想。
只是打一进门,傅亦琛只是和母亲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并无太亲近的举动,这倒是叫她好奇。
晚饭时,吴绘君的现任丈夫艾德安下班回来,他是瑞士的一位银行家,同盛思夏打过招呼后,便和傅亦琛用英文交流些生意上的事。
饭桌上,免不了闲谈几句,吴绘君问起盛思夏家中的情况。
“盛小姐,听说令堂在普林斯顿执教?”
“是的,是数学系教授。”
艾德安赞许地看她一眼:“言情书网。”
盛思夏敷衍地笑了笑,并不接话。
她心想,他要是知道她的数学成绩,一定想要撤回消息。
吴绘君微笑着,“令尊莫非也是普林斯顿的教授?”
既然来了,就料到避不开这个问题,就算是寻常人家,也会问清底细,盛思夏并不觉得冒犯。
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也曾被问到过类似问题,恶意善意皆有,她早已驾轻就熟。
盛思夏放下餐具,略微想了想,便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从小由母亲养大,并不了解太多,但听说他与母亲的确相识于校园,不是普林斯顿的教授,至少是普林斯顿的学生。”
桌上都是识趣懂分寸的人,艾德安转了个话题,谈到附近有名的滑雪场,轻松绕过这个话题。
当他们从滑雪场,聊到最近在法国新买的一个酒庄,话题结束后,傅亦琛提起他和盛思夏订婚一事。
傅亦琛语气平淡,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只是顺便和他们知会一声。
“这么快?”吴绘君眼神动了动,落在盛思夏光秃秃的中指上,“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傅亦琛用餐巾擦了擦嘴,握住盛思夏的手,和她相视一笑,“还没有计划,随时都有可能。”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没计划?以你的身份,婚礼不能草率,要办得隆重体面,媒体那边要打点,还有一些经济上的问题,要让法律团队早点做准备……”
“婚礼我们打算低调的办,只请亲朋好友,不对外公开,另外——”傅亦琛看着母亲,“我们不签婚前协议,另外我要修改一下信托基金协议。”
吴绘君脱口而出:“你要增加盛小姐为受益人?”
她语气里,隐隐听得出反对。
盛思夏有些局促,傅亦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
交给他就好。
傅亦琛点了点头,“不错,我已经决定了。”
吴绘君张了张嘴,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她或许永远也看不懂这个儿子,但她看得出傅亦琛决意维护未婚妻的心情,他不是来和她打商量的,只是出于礼貌的告知。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最后一章啦。
第57章
一顿晚餐吃完, 除了盛思夏和傅亦琛,大概都有些消化不良。
刚才进屋时,吴绘君曾表示要带她来园里观夜景, 现在自然没了心情。
盛思夏吃了个六七分饱,借着饭后消食的借口, 挽着傅亦琛,到庄园中那处恒温玫瑰园散步,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草地里的小灯像萤火虫那样亮着,别有一番趣味。
“在想什么?”傅亦琛问。
盛思夏歪着头看他,“这么大的事,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骤然在饭桌上放出一颗雷, 不说别人, 就连她都感到措手不及。
“这还需要商量?”傅亦琛说完, 发觉盛思夏眼神变得微妙, 他恍然发觉,这句话说得有些自我,于是他停顿一下,补充道, “是我疏忽了,以后会和你商量。”
盛思夏噗嗤一声笑了,他这么谨慎体贴的样子,还真是新奇又有趣。
她越来越感觉到傅亦琛的变化,当然, 本性难移,长期形成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何况,她并不介意他强势的一面。
没有人是完美的,盛思夏也不是,她知道自己有太多缺点,偷懒耍滑,不求上进,还欺软怕硬。
多亏了傅亦琛肯包容她,连同她的缺点一起宠爱。
既然是这样,那些世俗的东西有什么要紧?
盛思夏紧紧勾住他的手臂,“其实,就算签署婚前协议,我也不会介意的。”
她眼神无比真挚,仿佛还是从前不谙世事的孩子,觉得爱情大过天,世俗皆可抛,仿佛生活在玻璃樽中,像极了这些培育在温室里的玫瑰,美丽却脆弱,经不起风吹日晒,狂风骤浪。
这不是傅亦琛所欣赏的品质。
却是他想要保护的。
如果他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能让盛思夏一直保持这样的纯真?
他只是俗人,只懂得用最俗的方式表达,就算坏了规矩,惹人不满,他也不在乎。
傅亦琛笑了笑,说:“可是我介意。”
室外有些冷,盛思夏不由得靠近他,贴在一起,傅亦琛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想要为她挡住寒风。
“签了协议,我就分不了你的钱,你怎么还介意上了?”盛思夏玩心大起,忍不住拿指头戳他腰。
傅亦琛不为所动,一手捏住盛思夏的后颈皮,跟捏猫儿一样,“对,就是介意你分不了我钱。”
“完了完了,上回肯定是把脑子烧坏了。”盛思夏装模作样地摇摇头。
“对,都是因为你让我睡沙发,所以你……”
“要负责,对吧?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再也不让你睡沙发了,”烦不胜烦,盛思夏都保证多少回了,还说,她嘀咕着,“真是记仇。”
熹微月光隐约照见傅亦琛嘴边的一抹笑,随即又隐入黑暗。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婚,我能分走多少钱?”盛思夏好奇地问。
这个问题不纯粹是捣乱,她第一次进他家门就疑惑过,傅亦琛的资产到底有多少,能让他大剌剌地在客厅墙上挂一幅天价画作。
傅亦琛瞥她一眼,“就算挥霍无度,至少也够你活十次。”
“哇——”
他加重手上的力气,“不过你想都别想。”
男人强势的样子,也让她心悦。
“好啦,我不想,你轻点捏我,皮都捏掉了!”
她才没那么傻,五年前她放过了这只猎物,谁知道他自己又跑过来自投罗网,傻兮兮的,她才不会把他放跑呢。
时间越晚,室外就越冷,傅亦琛牵着盛思夏进到别墅里,佣人带着他们到各自的房间,这是吴绘君一早安排好的。
那次在电话里,傅亦琛提出要带一个女孩过来,那时候,他们还没订婚,吴绘君理所当然地,将他们分在两个不同的房间。
现在即便已经订婚了,吴绘君长期在国外生活,多少还存在些老派思想,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住在一起。
盛思夏的房间贴着玫瑰色墙纸,白色纱帘辅以金色溜边,灯光是柔和的香槟色,与象牙白的床柜相辅相成,优雅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