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男主黑化了吗——山外有水
时间:2020-01-13 09:49:22

  “喜欢。”小姑娘连连点头:“哥哥给我买好吃的,我不走路,他背我。”
  这才过了几天,她的言语能力已经在慢慢恢复了……不,与其说是恢复,不如说她在以惊人的速度从头再学一遍。
  前两天还在牙牙学语,拼命思考之后也只能吐出几个不连贯的词语,现在已经可以很流利地对话了。
  “是啊,哥哥走这么远带你看病,以后要记得哥哥的好,报答他。”老板娘把火燃起来,伸出手去试了试烟尘的方向,然后把小姑娘拉到火盆的另一头去坐着。
  “看病是什么?我有病吗?”
  老板娘自己也觉得有点冷,紧挨着她坐下烤火,瞄了她一眼,见她好像是真不懂,心里感叹这姑娘看着已经是为□□为人母的年纪了,却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得这种病真是可怜,说:“也不是得病,只是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不说这个了,喜不喜欢看话本?我拿个话本给你看?”
  “话本是什么?要看。”小姑娘兴致勃勃。
  老板娘拿了个翻得卷角的话本递给她:“喏,认得字吗?看得懂上面在讲什么吗?”
  小姑娘迫不及待地接过来,看了一眼封面上画的小人,然后翻开——
  她傻眼了,连续翻了好几下,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承认:“看不懂。”
  似乎觉得很丢脸,她小声为自己辩解:“因为没有图,都是字,看不懂字。”
  老板娘想,得了这种病,家里也确实不会教识字,久视伤神,看久了书对身体更加不好。
  “我给你讲吧。”大早上没人,正好也空着。
  小姑娘大约隐隐约约猜到了不识字是件不太好的事情,在老板娘准备讲故事的间隙里还在说:“我要哥哥教我,我马上就学的。”
  薛怀朔的调息暂时告一段落,情况暂时不再恶化,他很是欣慰师妹在门外安安静静不吵不闹,正要开门把人抱在怀里吸一口,结果出来一看,整条走廊上连个人影也没有。
  他深呼吸了一下,听见楼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师妹很小声地在啜泣。薛怀朔三步作两步跑下楼去,眼神很快就定在了炭盆旁边,小姑娘手上攥着本书,哭个不停,旁边蹲着胖乎乎的老板娘,手上拿着几个小玩意在哄她。
  老板娘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赔笑,解释道:“我讲了个故事,结局不好,她就一直哭……”
  这姑娘泪眼婆娑,见他来了,哒哒哒跑过去,张开手要抱。
  薛怀朔也不管把这么大一姑娘托着臀部抱在怀里会有多奇怪,见她跑过来,没有不接住的道理,抱起来一边拍背一边安慰:“不哭了不哭了,听话,不哭了。”
  他匆匆向老板娘道谢,暗自想走的时候在房里多留些钱,然后便抱着人上去了。
  “哥哥,”小姑娘边啜泣边说:“将军死掉了,他和敌人打仗死掉了,夫人也死掉了,为什么他们不能一直在一起啊呜呜呜……”
  薛怀朔把她抱在膝上,迅速翻了翻话本的内容,是个俗套故事,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不哭了不哭了,故事是编出来的,肯定是将军打了胜仗,和夫人一起白头到老,被他打败的敌人很嫉妒,才编出这个故事的。”
  小姑娘反应了好一会儿,然后呆愣愣地把攥着什么东西的手松开,手上是几颗瘪掉的红豆:“姐姐给我的,将军也送了这个给夫人。”
  她歪头想了想:“姐姐说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意思,因为……”她努力回想,但还是记错了句子的顺序:“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薛怀朔有点欣慰她能说长难句了,摸她的头,夸奖道:“真聪明!”
  小姑娘郑重其事地说:“哥哥,你要教我认字啊,我今天和姐姐学了好多东西,姐姐说我要是认字就可以自己看书知道这些事情。”
  薛怀朔问:“今天知道了什么事情啊?”
  “知道以后哥哥娶嫂子,我要对嫂子好,因为哥哥对我好,我要体谅哥哥。”她掰着手指算:“嫂子就是哥哥的妻子,要是嫂子生了小宝宝,小宝宝要叫我姑姑。”
  薛怀朔:“……”
  他努力措辞:“不是这样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和别人说。”
  小姑娘眼睛发亮,对这个名词很感兴趣,连忙点头:“秘密!”
  薛怀朔凑着她耳边小声说:“其实你就是我的妻子。”
  小姑娘摇头纠正他:“我是哥哥的妹妹。”
  “也是我的妻子。”薛怀朔揉她的头,几乎控制不住要捏着她的下巴吻她:“都是,既是妹妹也是妻子。”
  小姑娘有点拎不清了,眼神迷茫:“可是妻子是要生小宝宝的,小宝宝叫我姑姑,叫哥哥的妻子妈妈。我是哥哥的妻子,给哥哥生宝宝,宝宝叫我妈妈还是叫我姑姑呢?”
  薛怀朔深吸一口气,耐心地说:“你现在不生孩子,因为我们要去找大夫给你看病,你就是生病了,才会忘记这些事情的,等病治好了,你就知道了。”以后也不生。
  小姑娘似懂非懂,很快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哥哥,那我是你的妻子,你是不是就要叫我夫人?话本里是这么写的,你为什么叫我妹妹啊?”
  薛怀朔:“……”
  薛怀朔半阖着眼,吻了吻她耳后光洁的皮肤,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句:“夫人。”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双手拢着她的左手,正一下一下慢慢地摩挲着她的手指,不是什么刻意动作,只是觉得她皮肤娇嫩,忍不住慢慢抚摸。他气息热烫,说话的时候,缓缓吹起她鬓边的碎发。
  以后要下命书,光明正大地娶她,给她准备好多喜欢的东西,要她笑,要她开心。
  江晚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心里隐隐约约好像触到了什么危险的边缘,可是又看不清是什么,抓也抓不住,在心头一颤就溜走了。
  “哥哥,那你以前送我红豆了吗?”她换了个话题问。
  薛怀朔:“……”
  薛怀朔诚实地说:“没有。”
  江晚把手上那几个干巴巴的红豆塞给他:“那哥哥,我送你红豆,你要收好哦,因为此物最相思,以后有坏人要拆散我们你也不要害怕。”
  薛怀朔忍不住笑了,顺着她的话说:“是什么坏人啊?长什么样子?我记住去打跑他。”
  江晚认真地说:“就是很凶的人。坏人做坏事、乱杀人、长得丑,话本就是这么说的,你要记住哦哥哥。”
  薛怀朔手上轻轻摩挲她手指的动作停了,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那我长得丑吗?”
  他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幻化成原先那张脸,如今看着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丢在人群中都找不到了。
  江晚毫不犹豫:“不丑,好看!哥哥好看!”
  薛怀朔继续问:“那你觉得什么样是长得丑呢?”
  江晚不假思索:“脸上长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长得丑。”她其实是想表达脸上长麻子,因为来的路上她被一个满脸长麻子的男人吓到过,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表达“麻子”,只好自己造句。
  薛怀朔:“……”
  他想起自己满脸诡异的黑纹。
  ……她好像还很喜欢他的身体,既然脸不能让她喜欢了,得引导她去更喜欢身体。
  薛怀朔接过她手上的红豆,半真半假看玩笑似的问了一句:“那以后我要是长得丑了,晚晚还那么喜欢我吗?”
  江晚着实犹豫了挺久。
  在这种情况下被动暴露了她自己是个该死的颜狗,真的非常不明智不凑巧。
  因为在他无法改变自己脸上纹路的前提下,薛怀朔能给出的解决方案,只是“必须要让妹妹沉迷自己的身体不然就完了”。
  他们楼上聊着天,楼下老板娘正在做着今天开门的第一笔生意。
  行脚的客商说,多闻天王已经回来了。
 
 
第114章 古早话本
  如果江晚是处于正常状态, 她就会告诉自己师兄:不要妄想多闻天王会被敖烈绊住啊!!!他们打不起来的!敖烈的姐姐和多闻天王是旧情人啊!!快跑啊!!!
  自古只要人情在, 往往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西灵元君已死, 她府邸中那么大一堆掩盖不了的魔修法器和累累骸骨, 敖烈杀的人地位再高, 能高过西灵元君去?杀的数量再多, 这么短短几天, 能多得过西灵元君?有西灵元君作对比,哪边更严重还看不出来?
  注意力不会放在敖烈身上的。
  这么大的事情,多闻天王必定要细细勘查,给三清道祖禀告前后详情及事情真相。
  他们俩一路并未遮掩行踪, 很好查的,更何况还有个正义使者为民除害小能手乔五儿, 作为多闻天王曾经的越级上司在旁边讲解前因后果, 她就希望薛怀朔早点彻底堕魔滚到魔界去,或者干脆死了干净把江晚还给自己, 谁知道会有什么锅被推到薛怀朔头上去。
  或者等薛怀朔完全入魔, 长生不死药的下落就可以直接推他身上了, 小龙女雪仪只是被囚禁的,江晚本来就是“活人”,现在也只是活人,没有直接飞升与天地同寿。
  然而薛怀朔身体撑不住魔化的侵蚀是事实,不得不经常停下来调息也是事实,在路上绊了几天, 如今赶在出关时,正好撞上了多闻天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多闻天王并不知道薛怀朔的行踪,也很难猜到薛怀朔这么急着出关,自己把自己送到枪口上来。
  一般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是这样的:一个魔修即将堕魔,那么他应该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或者已经完全接近疯狂,便会在堕魔地附近找个繁华的城市大开杀戒。
  谁能够想到一个魔修堕魔之后,千里迢迢地跑到天王府去,而且没有仗着暴涨的修为直接破关而出,而是老老实实准备排队出关,完全没道理嘛。
  多闻天王是个年轻人,新上任。这意味着他还没被日复一日的琐事和人际交往之间碎石子一样的难言隐秘给打磨得铁石心肠,便是短暂回府的时间,听说自己治下民众被大雪困得回不了家、过不了年,立刻给北海龙族修书,恳求龙王将降雪的日子暂时延缓,让众人出了关再说。
  大雪和厉风说停便停,明明是冬日,停了风雪,气温缓缓上升,竟然有了早春的样子。车马店里的行脚客人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拿上自己最后赚的一笔钱,回家过年。
  江晚心智成长得很快,在薛怀朔手把手地教导下学会了基本构词规律,然后就一个人滚到一边去认字了。她明白认字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个人非常认真地在窗前看书,边看边学。
  薛怀朔本该给她几本书法大家的字帖,但一时私心起来,教她学自己的字迹,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学得很认真,一点一点临摹下来,学得很像,还很得意地拿给他看。
  薛怀朔调息结束,在屏风后面检查了一下,很欣慰地发现手臂上大睁的血淋淋眼睛已经消去不少,变成了平整的皮肤。
  整理好衣服出来,看见她还在窗前坐着认字,摸了摸她的头,便下去请老板娘做点吃食。他自然是不需要进食的,但样子还是要装全,况且师妹是真的很喜欢吃凡间的食物。
  老板娘边收钱算账边告诉他好消息:多闻天王停下了雨雪,现在商船可以离岸了,快和您家妹妹去天王府拿了出关拜帖,和老陈他们一起上船离开吧。
  薛怀朔愣了愣,连忙笑着答应了。
  他站在柜台边上等待跑堂小二将食物打包拿出来的时候,看见自己师妹三步作两步从楼梯上跳下来了。
  和每一个正处青春期的小姑娘一样,江晚很快就疯狂地喜欢上了言情——也就是话本,才子佳人、将军公主、道士妖精,永恒的题材永恒的虐点。
  她在高强度高密度的学习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老板娘借话本看。
  老板娘刚才收了薛怀朔额外给的银钱,笑容很灿烂,把自己不看的话本都找出来送她,还夸赞她手上戴的戒指好看。
  江晚手上有个很是朴素的银戒,她只有这几天短暂的记忆,一直以来这只银戒都戴在手上,师兄还嘱咐她小心收好,不要掉了,最好也不要叫人看见。
  现在给人夸了,她第一个反应是不好意思地去看自己师兄,把戴在戒指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薛怀朔并没有说什么,帮她将那几个薄薄的本子收好,礼貌地向老板娘道谢,客套之间不动声色地用了个术法,把她的记忆抹掉,然后牵着自己妹妹走了。
  江晚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这样的人脾气又不好、又喜欢和人起冲突、还不会说话,肯定很难在人群中生活下去。
  简单概括,傻白甜又情商不高,还爱发脾气生气,虽然厉害到没人能杀他,但是肯定是不太被大家欢迎的。
  但是现在他也都变了,也会和陌生人客套,也会不走心地捧场假笑;乱生气这一点更是完全改了,整天小心翼翼地夸她哄她;无聊起来杀人也不干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去调息陪妹妹,陪妹妹玩不开心吗,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架。
  人不是不会变,是还没遇到让他心甘情愿发生改变的另一个人。
  江晚在进天王府的时候还在读话本,她刚看了个亡国公主和敌国大将军的故事,这故事是古早虐心套路,但是她完全没看过古早虐心流,看到大将军把和他订婚的亡国公主杀了非常震惊,蹭蹭蹭往后翻,发现亡国公主最后也没复活,非常吃惊。
  再看到大将军把公主的骨灰泡茶喝以示怀念,江晚立刻把话本扔了。
  “哥哥,”她非常震惊,皱着鼻子,满脸不可置信:“他好恶心。”
  “他说爱公主,但是做的事情都不爱她,他是骗人的,他杀掉公主,还侮辱她的身体。”江晚余悸未平:“他好恶心。”
  薛怀朔摸她的头,很高兴她安安分分待在自己身边看话本,而不是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到处跑来跑去,顺着她的话头说:“是啊,以后晚晚要认清楚这些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他们是骗子。”
  他已经联系好了商船,甚至钱都付完了,只要拿到拜帖就可以离开北俱芦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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