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母不解问道:“为何?起是你长户,你们不住一起,就是散了,这对一个大女可不是好事。”
风溪:“我独惯了,不喜欢与别人一起住。”
老阿母皱眉:“你这是什么话,是嫌他生了儿子?阿溪,咱们部落不分男女,你不能跟其他部落的人学,儿子不比女儿差,就像你阿父那样,只要好好教,好好管,不会傻到去杀大齿虎,去偷长脖兽的蛋!”
大齿虎?长脖兽?
风溪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些是什么动物。然后,她发现自己穿来这两日,大脑都被原主未来命运给占据了,竟不知这里是有两个月亮的异世界,除远古凶兽和巨虫,竟还有恐龙并存呢!
“阿溪,你在听我说话么?起是个好的,能猎来长角羊、长牙猪,你真要与他分开?”
风溪果断点头。
老阿母眯眼:“你不会今日想这样,明日又改主意了吧?”
风溪马上摇头:“不改。”
老阿母沉思片刻,摇头:“收获季还没到,族中没有多余兽皮,你要想与起分开单住,就自己去猎野兽吧。”
风溪:……。
老阿母,你驴我!
就这样,风溪被老阿母敷衍回来了,她只能乖乖回去自家帐篷,爬进帐篷看看这脏乱差的小破窝,她很是头疼,要与那位原始大佬再住两年么?
不不不,果断不行啊,不就是自己捕猎攒兽皮么!
风溪歪头想了想,有了主意。
当她来到溪边,很不凑巧听到茭白荡里传来小孩子的争吵声。
一个清清亮亮的小姑娘笑道:“落,我阿母说,你阿母看上了山,她要和山一起生女娃,今后你就是没阿母的小崽子,和你阿父一样,是最低下的人。哼,你还不乖乖听我话,我就让我家小虎打你,这次可没人管你了。”
“你胡说,我阿母……才不会不要我!”阿落哽咽道。
“你又不是女娃,要你干吗?吃的还多!”这是个小男孩粗壮的声音,“我都会爬树,掏鸟,你呢?要不是我们带着你出去收集酸果子,你都没得吃,只能等你阿父回来,可你阿父又不是天天能猎到猎物!”
“就是,你要不乖乖听我话,我们就不带你去摘果子了。”清亮女孩子道:“你阿母就是不要你了,你就像掉下树窝的小鸟,等饿死吧!”
“呜呜,你们胡说……”阿落声音听着满是委屈。
听到这些,风溪这老阿姨心中微酸,重重在地上踏出声音,一步步走过去。
小孩子不吵了,从荡子里探出头来见是她,各个吓的面如死灰,转身就跑,独留下把自己脸抹成小花猫的阿落,也是不敢上前与她说话的。
风溪没叫他,在心里唤出昨晚因睡觉而自动关闭的系统界面,然后开始扫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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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时节,姜氏部族不大的族地中传来阵阵肉香,微风拂过,又卷起一股子野果子的酸甜,只见一短发兽皮裙姑娘和一光溜溜的小崽子,一起坐在部落分食晚餐的地方,在他们面前的火堆上架着一个大石锅。
采集野菜野果的女人们与外出捕猎的男人们一起回到族地,女人那队为首的湾看了看那姑娘,不满道:“溪她动了部落里的柴和石锅!”
在她说话间,从斜里冲出一个高大身影,他恨恨瞪着坐在火堆前的姑娘,快步走了出去。
像是察觉到来者愤怒,姑娘抬头对上高大男人的脸,笑着招手:“起,过来坐。”
风起却停下了脚步,狐疑盯着他笑脸好久,恨声道:“我的肉!”
“是,借用一下,会还你的。”风溪保证。
风起很想发火,但吸入鼻腔的香味,让他直吞咽口水,再见自家小崽子也一个劲盯着石锅咽口水,所有火气都随着肚子里发出的轰鸣消失了。他焦躁的在一旁走了两步,不知要不要跟风溪再打一架。
“别转了,都把香味挡住了。”风溪起身将他拉到一旁,让他和阿落坐一起,然后又用两根树枝继续翻炒着锅里的肉片。
有吃的,再凶的人也会像只大狗,盯着锅里那些肉,偷偷抹掉口水。
风溪:……
实在看不下去,她用树枝夹了几片肉和茭白放在青麻叶上,又在上面淋上黑天棵的果汁。“那,尝尝。”她将茭白炒肉在风起面前晃了一下,转头递到阿落手中。
举起双手要接的风起:……
“扑哧。咳,别瞪我,你这手多黑啊,快去洗洗手。”风溪拿烧火的树枝隔空点了点风起油泥大手。
风起不服气,转头去看阿落。阿落眨眨无辜大眼睛,举起手给阿父看,“阿母给洗了。”又左右给他看看自己的脸和身上其他地方,那小眼神竟还有些得意。
风起只得起身回自家帐篷找水洗手去了。
湾带着女人们走过来,忍着吞咽口水的冲动,她道:“溪,这是部落里的柴和石锅,你不能用!”
风溪摊手:“谁说的?”
“这是共用的,你用了,大家用什么?”湾厉声说完,还左右看看其他人,征询大家意见。
大家跟着点头,并出声谴责道:“就是啊,溪,你这次太胡闹了,这柴可是我们大家捡的,你一次都没去捡过啊!”
“石锅是大家晚餐时要用的,被你占下,我们一会儿怎么煮肉?”
风溪看了眼女人们愤怒的脸,又看了看她们身后默不作声,却盯着石锅里肉片猛流口水的男人们。风溪起身笑道:“我请你们吃肉啊!”
“呃……”原本还愤怒的人全都哑火了。
食物,尤其是肉食,那么珍贵,溪竟然说要请大家吃肉!
她怕不是疯了吧!
第6章
风溪夹了些茭白炒肉递出去,男人们没心眼儿,哈哈大笑地过来接,一边吃一边夸奖风溪手艺好,他们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一点都不腥,还有一点点的甜酸味儿。
自家男人都吃了,某些女人也忍不住向风溪要茭白炒肉品尝,当肉片放到嘴里,她们很快就被这股子焦香味儿征服,“唔,好好吃,溪,你怎么做的?还有这里面这草根是什么?也有肉味啊!”
风溪笑:“这叫茭白,就长在溪边草荡里,很好找,这东西能吃的。”
“哦,真好吃,一会儿我也去拔点回来。”
大家其乐融融。
湾皱眉,她指着燃烧的柴对大家道:“溪用了大家的柴!”
可是其他人都在忙着品尝茭白炒肉和讨论一会去溪边采茭白的事,根本没人搭理她。
在食物大于天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等吃好了再说。
风溪看她很不甘心的样子有些好笑。
回想原主记忆,还真不能怪原主没事就与这位异父姐姐过不去,这位姐姐因自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虽没有阿父,却也从小受到族人们的宠爱,可是当姜溪爹过来和亲,成为老阿母的长户后,很快就有了原主这个妹妹,她得到的宠爱便少了很多。
她心里不平衡,从小就喜欢在背后说姜溪爹坏话,被小小的姜溪听到,从此开始了两人长达十多年的纠葛。怎么说呢,反正都成了习惯,就像做那种“今日我不怼你两句,我心里不舒服!”的日常任务。
就在湾郁闷之时,风起从自家帐篷里钻出来,见大家都在吃锅里的肉,他脸上表情有一瞬间裂开了。
湾见状忙招呼道:“起,你看看溪,没经你同意,也不想你们今后日子,竟把你的肉让给大家吃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我那里还有些肉,一会儿拿给你,以后你与阿落没吃的时,可以吃。”
她这话一出,大家立刻停下咀嚼和交谈看过来。风起脸色非常不好,但还是维护了风溪:“溪说会还我。”说来也悲哀,他们家食物并不是共同财产,因溪整日游手好闲,不管儿子,他只好把食物独占下来,要不然除了族里发的一点点补给,他们只能等着饿死了。
这事他从没向外说过,只是在和偷肉的溪打架时,被姜湾无意看见过几次,此时被湾说出,他顿觉失了面子。他曾是奴隶,是溪耍赖强占族中大野猪,将他换回来的。如果溪不想与他一起,他的处境会很尴尬,以后可能沦落成为姜氏族人共有“奴隶”。
湾嗤笑:“这你也信,她说话,今天是这样,明天又变了!”
脑子简单的原始人听后纷纷点头,溪就是这样,她从来不顾家不顾崽子,能活这么大也是因老阿母和她阿父的帮衬照拂。
刚来的古山却不这样想,之前他被湾误导过,如今他只相信自己眼睛。他所看到的溪是温柔娴静的,当然,他并不会说这个词,他只知溪笑起来比他阿母还好看。
而且,这个被人传成整日只会闲逛不管孩子的最懒女人,竟能用溪边的草做出这么香的吃食。这种把杂草变成美味的手艺,要是放在他们古氏部族,那可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古山作为古氏第一勇士,十三岁便能单独杀死长牙猪,从那之后的每年夏季,他都会到其他部落里走婚,他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她们或沉稳果敢,或贪婪势利,共同的地方,都是有极强的控制欲,想让男人服从她们的命令。
可眼前这位姜溪,并没给他这个感觉,她刚刚让那个起去洗手,并不是命令而是一种笑闹,这给人的感觉很温馨。古山突然觉得,能与这样的女人长期生活在一起,一定很有意思。
古山丢掉手中青麻叶,抹了抹唇上油,提起脚边死兔子,又变成之前傻兮兮的憨样。他冲到风溪面前,递出两只大肥兔:“姜氏的溪,你做的肉真是太好吃了,我把我捕来的兔子送给你,你能不能多给我一些肉啊?”
在原始部落,这表示变相求亲,风溪看到大肥兔子,只想到兽皮了,当下点头同意。
一旁的风起顿时睚眦欲裂。
姜湾微微勾起嘴唇,“就说她说话不能信,昨日明明说不想与山在一起呢。”
风溪听到湾的话,终于反应过来,刚要回绝古山,暴怒的风起就冲了过来。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起,打掉古山手中兔子,挥出铁拳就要向古山脸上招呼,可古山也不是吃素的,他脚下一绊,直接将风起摔倒,风起就势抽出火堆里燃烧的木柴,蹿起来向古山身上打去。
这一下,飞溅起许多火星。
众人吓得惊叫起来,风溪也是忙跳起来,夹起阿落躲开这危险战场。
原始人打架都是这么不要命的么?!风溪抚了抚胸口,吓得她心跳都加速了。
“阿,阿母……阿父,呜呜。”阿落见他爹跟人打架也是吓坏了,他希望阿母能帮他阿父。
风溪是软妹子,最不喜欢打架,但这两人因她起了争执,她也不好置身事外。她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别打了。”
可这是原始人打架,还是爱急眼的雄性打架,几声哄劝能管啥用,除非有大汉愿意过来把他们架开,要不然他们今天就得非打到对方服软为止。
“喂,你们别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风溪看古山也捡了根手腕粗的木柴往风起身上抡,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真是太凶残了!
“哼,你这是不想让他们打架?只站在这说两句话有什么用,要让他们停下,你得挡在他们中间啊。”湾走到风溪身边,作势就要将她推到混战的两人之间。
“都住手!”这时,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风溪忙拉着阿落躲开湾,回头看向来人,竟是族中的巫医,也是原主和湾的舅舅,这位小老头一直未婚,把族里的孩子们都当成自己的崽子。
舅舅为人也很公正,他让人将风起和古山分开,问清事情缘由,不由瞪了风溪好几眼,“明明发现茭白和黑天棵是好事,你想让大家都先尝尝这些草根与野果味道,好重视身边这些杂草,以后能有更多食物吃……”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偷偷去看风溪,他们没想到溪竟这般有心,如果溪直接告诉他们这叫茭白的草根和那个紫的发黑的小果能吃,他们还真不会相信她。如今大家都尝过它们的味道,再出去收集食物当然不会错过了,要知道野外这两种植物有好多呢。
第7章
以姜溪从前的人品,族人们当然不会相信她有好意,但如今这具身体已换成了风溪,她在游戏里是大厨啊,跟野团打本经常被人嫌弃划水,为了不被骂,她秉承着有什么事吃完再说,如果问题解决不了,那再开一次宴席。
她没想到她这习惯性做法,竟赢得一众好评。
只是还没等她高兴,只听巫医大人接着道:“可是你拿肉出来给大家吃之前,都没问过起的意思,还有明明昨日拒绝了古氏山,今日又要接受他的猎物!溪,做人不能这样,如果你再说话不算,就不配再做姜氏之女。”
他看了看遍体鳞伤的起和山,又一次转向风溪,严肃道:“溪,以前你可以胡闹,如今已是个大女了,不能再有今日没明天的过下去。他们之中,你必须选一个,好好过,要不然你就分出去自建部落,到那时,没人会管你,你想怎么样都成!”巫医就是巫医,学识比普通人强太多,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的。
偶买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就是想用一顿饭收买收买人心,让大家借她点兽皮,或者用做菜的方法跟他们换兽皮呀!可这到头来,怎么是要被驱逐的节奏啊!!!
风溪抿抿唇,可怜兮兮道:“巫,我能不能一个都不要,自己过?”开玩笑,他们一个是未来原始大佬,一个是姜湾的男人,她躲还来不及,真是一个都不想要。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一个留着油腻腻的大胡子,满身黑泥,根本看不出相貌;另一个虽没留大胡子,可怎么看都像只没有进化完全的大猩猩。虽说她如今也换了相貌,但不等于就降低了审美标准吧,这些原始人,除了那六块、八块的腹肌,还有哪里能看?
巫医大人皱眉打量她:“为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过女强氏族人的生活吧?她们那种把男人当奴隶使唤的,到了兽潮季或大洪水季,有多少人能活下来?溪,姜氏部落从祖阿母那代传下来,就一直信奉着男女平等,你知这是为什么么?”
风溪眨眨眼睛没说话,她所理解的母系氏族,就是男人必须听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