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公主搞事日常——烟云一盏
时间:2020-01-18 09:18:24

  不过作为一个摆脱单身的人,李馥现在看到姓杜的这份坚持,好像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就是这两年的问题常常涉及星象运转,公主也知道,婢子这两年里推导了几个三角函数和圆锥曲线的定律,就是因为解决问题必须要先证明这个……”尹善说着说着没声了,她好像终于从李馥的脸色上看出了什么。
  “……那些信,不是我阿弟写的?”她问李馥。
  李馥不回答也没用了,她只好沉重地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之后。
  “……杜钦若?”尹善说出了这个久违的名字。
  李馥继续点头,她没监控手下人通信的习惯,他们虽然有机会出宫,但是在义学里,往来传递的信件终究是经过审查的,几乎只可能是和他们这几年来陆续找到的家人通信。
  他们观里人的亲眷一个比一个难找,李馥本来就鼓励他们多和家人通信,上次从扣儿那里听说尹善她弟弟偷偷帮姓杜的追他阿姊之后,她就什么都没做,还是想着姓杜的眼看滚蛋,他肯定自己就不会继续下去了。
  没想到啊,越来越便利的交通和通讯,还是拐过弯来,方便了外来的人挖他们万安观的墙角!
  尹善知道了这件事,虽然愣了片刻,但之后也没说什么,她一向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李馥也看不出什么来。
  只是,她和李馥说她的主意没变,回头就和瑟瑟一起商议出一个地点来。说起来,她小时候听说很多地方上的奇异习俗,也听往来的亲戚说过不少长安之外的风光,现在有机会了,她还真想眼见为实,看看山看看水,甚至还——
  “想去海边,”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公主是不是还念叨过,鱼脍还是该吃海鱼的?湖水河水中的鱼儿并不适合为脍,吃了不好。”
  好吧,看来这姑娘可能真的想和某位也许正在哪条海岸线边上测绘的人见一面了。李馥目送她养大的好白菜出去了,又让她去把下一个轮到的扣儿叫进来。
  “公主要搞事了吧,”扣儿进来也不坐下,而是一针见血地说,“别人走了婢子也不能走啊,要不然公主有事找谁去?”
  “再者说了,婢子在宫里宫外都无亲无故,离开了大明宫,婢子就是没有朋友的人。这世上,没有朋友虽然不至于举步维艰,但是婢子就会无聊死的。”
  扣儿今年刚到年纪,是第一次面对是否出宫的选择,李馥其实没打算让她走,她在宫里还是需要人手的。
  于是李馥便对扣儿点头,“确实不能放你走,你得再跟着我一段时间。”李馥是打算假死的时候一道把扣儿带走的,这傻大胆和她配合多年,又已经算是半个圆桌会的自己人,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她的用处还大着呢。
  扣儿倒是没有喜形于色,而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公主必定是有大事要办,若非怕出了岔子牵连到其他人,也不会今年一定要安排她们出宫了。”
  李馥看了看她,还是大概交了个底:“时间不一定,看今年内的仗打得怎么样。”
  说起来,她虽然说是出宫就去找王训,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想到战事这么快就要开始。既然如此,那么李馥继续在大明宫里安安全全地待着,不要突然来一场假死大戏,对战事和她爹的心情都有好处。
  她爹还没对她怎么样,自己就已经打算抛弃她爹满天下乱跑。而且一旦离开,今后再和她爹见面的话,就是为了……李馥想到这里,也觉得自己对老父亲实在是不太孝顺。
  “有了媳妇忘了娘啊,我。”李馥小声地唾弃了自己一句。
  扣儿:“嗯?公主说什么?”
  李馥摆手:“没什么,在北面分出个胜负来之前,我不打算干什么。”
  出宫已经很对不起阿耶了,要是再在他在对北面用兵的时候发生,万一因此影响了皇帝的决策,那李馥觉得自己就万死莫赎了。
  而且王十六专心打仗呢,西北还戒严,自己想跑去大西北旅游,这时候也不合适。
  “那至少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扣儿转了转眼珠,她确认了自家公主有大事要搞,而且这件大事恐怕是前所未有地大,但是她依然不觉得,自家公主会因此而安分地蛰伏一年。
  “除了把她们逐渐安排出去,公主就打算在宫里安安静静地待着吗?”扣儿的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不信任。
  果然,她的公主狡黠地一笑,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对她说道:“怎么会,我们在宫里的准备,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呀,扣~”
  扣儿深以为然地点头,脸上露出了和她的公主如出一辙的反派表情,“说吧公主,咱们这次又要搞谁了……”
  “不搞人不搞人,我们搞点土木工程什么的……”
 
 
第149章 战争和准备
  开元十三年四月, 多年不经修缮的骊山温泉宫,忽然迎来了一队奉着圣旨而来的钦差。
  守着温泉宫的宫使提前接到通知,这时听过圣旨, 又对领队的中使道辛苦:“辅监事远来辛苦,这温泉宫占着骊山上下好大一片地方,但年年守卫不足, 下官也深为所苦。不过现在好了, 辅监事既然来此,奉旨重新整修宫室, 那下官这里的职守调度,也全凭辅监事安排。”
  辅璆琳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前来督办工程,是实实在在的肥差, 尤其是在本地宫使如此配合的情况下。其实他若非占了个钦差的身份,在内官的官秩上,还比不上眼前这位中年白胖的宫使呢。
  实际上, 修一修温泉宫,只是圣人一拍脑袋的主意, 辅璆琳也不知圣人是从哪里想到的。不过他也知道, 现在前朝还在对北面用兵, 并没有进行大工程的打算。
  “整修一下, 入冬之前,朕好在那里为将士们庆功!”辅璆琳还记得圣人说这句话的语气,于是他也对这场战争的胜利坚信不疑。
  所以辅璆琳没有小看这个职位, 他深知,圣人一句话,下头人从重、从严理解,这种事即便有过,那也不是大过,只是表明了他对王命的过分上心。
  有了圣旨这个尚方宝剑,他完全可以狐假虎威,借着这次的工程吃一番孝敬,之后就按照圣人的意思,小小维修一下温泉宫里的几间主殿楼阁就可以了。
  就这样,为了得到这个职位,辅璆琳在宫里上下好一顿活动,最后,还是他努力了多年都不算是攀上交情的高将军一系出手为他争取,这事情才算是定了下来。
  不过他的辛苦也是值得的,他一得到这个位置,果然便有消息灵通的人士向他递话,要辅公公将工程交给他们“承包”,保证办得又快又好,还便宜!
  说起来,宫里的活计也不完全都是交给将作监的,尤其是将作监这些年地位越发特别,有时就连工部都要退让三分,行宫的修缮这等小事,他们早就抽不出人手来管了。
  也是因此,此事名义上的主力还是宫中监作局,而监作局的人手就更少,站着指挥还行,真让他们干活肯定是不足的,所以当然要在民间征集民夫,甚至是有偿的商人,这也是宫中大工程一向的惯例了。
  所以说,辅璆琳这个监事,对从哪里采买,用什么人手修缮上都有不小的自由度,这也是他从听说有这么个差事之处,就想好的生财之道。
  眼看有孝敬上门,辅璆琳便拿捏了对方一番,同时还在等其他的竞争者上门。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那个最先找来的“中建第一局”确实和他们自称的一样有口碑,在业界首屈一指吧,辅公公左等右等,也就只等来了这一家靠谱的,毕竟给圣人修房子的事,还是要有点门槛的。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派人打听过这个中建第一局确实有能力建房子修路,辅公公就把这个不大不小的工程,按他们的说法,“承包”给他们了。
  而在来到骊山之前,辅公公还有些担心,这里的宫使会和他在这件事上起一些争执,结果到了才知道对方如此识趣,辅公公才将这点担心放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奉旨来的钦差钦差既然到了,双方就吃吃喝喝接风洗尘,然后就开始干工程。
  辅璆琳每天高卧闲逛,工地却是一派热火朝天,辅公公偶尔看看进度,又找来同样闲的没事干的监作局宦官聊聊天,才发现这伙人的工作热情和技术水平,竟然都不是盖的。
  “商贾们为了赚点钱,还真是不容易。”辅璆琳不带多少真心地感叹一句,身边的监作局小头目便立刻献上一句真心的恭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他们这些商人工匠,不过是有几门手艺为生,技艺再精湛,也不过是辅公公这样劳心者使唤的人罢了!”
  “吾辈楷模,果然还是如辅公公这般,深受圣人信赖,还有如高将军这样有德长者青眼的良宦正监呐!”
  这马屁虽然直白,但也说到了辅璆琳的心里,他面有得色,身边其他人便顿时谀词如潮,辅璆琳的身边,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热火朝天的工地上,无人监管的施工队也工作得更加努力了。
  独自坐在光秃秃的田埂上,李馥眼前是一片丰收的景象。
  自从去年送走王皇后以来,李馥就经常在她三哥这里帮忙。一来,这是因为她希望降低自己在宫中的存在感;二来,也是因为大姐二姐出宫之后,终于不管是研发还是行政管理都有人在管,就连道门的改革都没有出什么问题,她一时也就闲下来了。
  李嗣升卷着袖子过来了,他方才指挥人收割今年的麦田,并大致估算了一下今年几片实验田里的收成多寡,现在正皱着眉头盘算着什么。
  李馥递给他一块湿润的棉布手巾,又给他端了一杯凉茶,李嗣升擦了手脸,便一板一眼地在李馥身边的小板凳上坐下,他将袖子放下来,接过李馥手里的凉茶一饮而尽。
  “是紫苏啊,现在还有?”他抬了抬眉毛,“……等等,你不会是掐了我在棚子里种的那一盆吧?!”他回头盯着李馥。
  李馥和他打哈哈,“三哥你想哪里去了,我又不是大哥!”
  “嗯,没正面否认,你还真敢掐我的苗啊。”李嗣升咬牙切齿。
  李馥见势不妙,一把将身边的一袋零食塞进李嗣升怀里,“尝尝这个,我让新补进来的人炸的,别说,他们手艺还不错,明明是第一次炸东西,菜籽油也是第一次用,但是炸得还不错。”
  在七妹的殷勤推销下,李嗣升吃零食吃出了复仇的气势,咔嚓声不绝于耳。
  “咦,是咸鲜口的松子啊?裹了面粉炸的?嗯……果然,没有胡麻油的香气,产量也大,做这种咸酥的小食更合适。新找到的油菜和油菜籽,确实不是个坏东西。”
  “是吧是吧?我跟你讲,菜油的用处还大着呢……”李馥又和李嗣升推销了两句炒菜的好处,油菜和菜籽油的发现,自然是李馥在李嗣升这里帮忙辨认作物时立下的功劳。
  她虽然不如李嗣升一样,在栽培、改良作物方面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但是她仗着自己吃过见过,一些现在没有利用起来的物种,或是利用得不太彻底的植物,她只要看见了,认出来了,就能明确地指出利用的方向。
  上次,她在发现棉花种子的时候就意识到了,现在这个时代,虽然很多东西并没有在民间普及,但是这并不代表相应的物种没有传入中国。以大唐和西边以及南海商人往来的频繁,除了原产南美的作物很难指望之外,很多后世习以为常的物种,其实也早就有了,就是没人发现而已。
  所以李馥在李嗣升这里帮忙,还真不是瞎添乱。
  他们这一段时间合作愉快,没看见她三哥都不和她计较掐了他叶子的事了么?可见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牢固的革命情谊。
  兄妹两人又讨论了两句油菜的用处,以及炒菜和榨油工艺的问题,李嗣升这才放下手里的杯子,语气平常地问道:“还是没有前线的消息?”
  李馥的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没有,不过没有消息不代表是坏消息。他们深入北庭,没消息是正常的,我相信王十六不会有事的。”
  此时距离开战已有四个多月,刚开始,从西北传来的消息还很稳定,虽然王训个人的私信是没有的,但是李馥还是通过自己在朝廷和黑水的两套渠道,知道了不少前线的进展。
  大致来说,大唐兵分三路进军突厥,主帅或者说行军大总管自然是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中山郡公王晙,他亲自指挥中路的朔方军。而其余几路的主将她大多不认识,只是知道河西陇右的联军共计三万,由河西节度使王君毚统领。
  据李馥所知,突厥人内乱的过程还挺复杂的,一开始,大唐只以为是毗伽可汗的弟弟阙特勤杀了他的亲兄长,但是后来才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最初,其实是阙特勤的长子夜落纥,因为对于可汗触怒鬼神的流言深信不疑,和一些突厥中的年轻贵族一起策划了对毗伽可汗的刺杀。
  毗伽可汗躲过了这一次,却怀疑刺杀真正的主使者是阙特勤,于是他先是处决了所有敢于刺杀他的人,接着就一边逃跑,一边传令草原,公开取消了阙特勤左贤王,同时也是可汗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
  阙特勤听说这个消息,知道兄长已经不再信任他,这才痛下决心,带着自己人就和毗伽来了一场公开火拼,毗伽自己死在当场,但是他的幼子和老丈人暾欲谷逃出来了。
  按照突厥人的规矩,毗伽的继承人原本就是阙特勤,不管阙特勤是不是杀了哥哥上位的,突厥人接受起来都没什么心理障碍。但是,毗伽逃出去的老丈人是个人精,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逃出去之后就干了这么几件事。
  先是,他说跟随夜落纥刺杀可汗的各部落继承人们都是被夜落纥骗了,要不是夜落纥策划,他们都不会死,而夜落纥又是奉了他父亲的死命,故意把他们拉下水的;然后他又说,阙特勤的左贤王的身份已经被取消了,青天、白马,所有在场的梅录、伯克都可见证,现在的突厥之主不应该由他来当,所有人都有机会……
  于是这老头跑到哪里,哪里就乱成一团。
  李馥听说之后,都不知道这老头到底是哪边的。要么,他就是想给大唐唱一曲忠诚的赞歌,要么他就是看突厥现在所有人都不顺眼,想大家伙一块死球得了。
  不管怎么说吧,能把草原一举搅乱,这老头不愧是开元八年,灭拔悉密、入侵甘凉一事的谋主和真正执行人。
  在大唐出兵之前,毗伽的幼子,就叫他小可汗吧,这一方面对的局势已经十分不妙。他们虽然在各部落之间流窜,也挑拨了不少野心家,但是这些人加一块都不够阙特勤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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