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数学家——花知否
时间:2020-01-18 09:23:03

  他的声音清冽如坚冰不可摧,却难免带了几分寒凉之意。
  “与芮,身为赵氏宗室子弟,宁可死,不可辱。”
  贾似烟整个人呆住,随后恼羞成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也敢给我甩脸色?”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身后突然响起嘈杂的议论声,她回头看过去,发现自己已经被灾民包围了起来。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对着她指指点点,面露鄙夷之色。
  而后,应迦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木勺子。
  “脾气这么大,容易长痘痘的。”
  贾似烟没想到应迦月会突然站出来,还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皱着眉正要呵斥她几句,没想到应迦月转身对着灾民说:“我身为贾府二小姐,天性仁慈,善良美好,看到这种事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言语恳切,表情夸张,让人闻之落泪。
  赵与莒僵硬地回过头,看了应迦月一眼,便别过了脸,没有说话。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应迦月抱着手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这可怜的贾小姐,恐怕还不知道什么叫舆论的力量吧,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一人一口唾沫下来,怎么都得大伤元气。
  贾似烟憋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面纱之下,脸涨得通红。
  如果公然和应迦月唱反调,那就砸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可要是咽了这口气,她又让应迦月这个臭丫头骑在了自己头上,平白叫下人看了笑话。
  她正要呛声两句的时候,应迦月直接走到她身边,对着她的耳朵轻声笑嘻嘻道:“姐姐,你要是再欺负人,我就告诉叔父你一直在偷懒,让我扮作你的样子施粥,沽名钓誉。”
  贾似烟咬牙切齿,却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我爹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吗?”
  应迦月依旧笑着:“你傻呀,我把面纱摘了不就完事了,上百只眼睛都看到是我施的粥,你还能照着我的样子整个容啊?”
  什么整容不整容的……
  贾似烟虽然没听明白,但也知道她这是在讽刺自己,她看了一眼周围议论纷纷的灾民,咬着下唇瞪了应迦月一眼:“今日先不跟你计较,你好自为之!”
  “我们走!”
  家丁们连忙松开被打到不省人事的赵与芮,跟在小姐的身后走了。芭蕉临走前还回头看了应迦月一眼,目光里除了惊讶,还多了几分佩服,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小姐吃瘪的样子。
  应迦月目送他们远去,低头看见贾似烟吐在地上的瓜子壳,认认真真地思考了起来。
  瓜子壳是干垃圾还是湿垃圾?
  听到后面嘈杂的议论声,应迦月连忙回身拍了拍手:“好啦好啦,大家可以继续去排队了,下一锅粥马上就好。”
  灾民们见无戏可看,纷纷散开了,只留下赵与莒、赵与芮两兄弟还留在原地。
  一个是走不了,另一个是若有所思。
  应迦月走到赵与莒面前,笑盈盈地望向他:“看看,这是什么。”
  赵与莒低下头,看见了少女手心那枚玉佩,正是自己刚才给出去的双鱼纹玉佩,他惊诧地看向她。
  原来她刚才凑近对方说悄悄话的时候,便将对方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藏在了自己手心里。
  不等他出声询问,应迦月就自顾自地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赵与莒不解:“为何?”
  “你也说了这是你祖传之物,她强行佩戴,会损阴德的。”应迦月嬉皮笑脸地抓起他的手,将玉佩放在了他的掌心,“收好了!这么珍贵的东西要好好传下去,以后能卖很多钱的……”
  少女指尖温热的触感让赵与莒为之一震,刹那间便将手抽了回来,又急急背过身去。
  絮絮叨叨的应迦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种行为在现代没什么,但对于古代人来说好像有点出格,便讪讪地挠了挠脖子:“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
  赵与莒将玉佩仔细收了起来,这才憋出四个字:“多谢姑娘。”
  双手藏进袖子,却没敢看她的眼睛。
  “别说这些了,我看你弟弟伤得挺重的,这里也没有能用的药。”应迦月左右看了看,“我让府上的车夫先送你们去城里的医馆吧,一会儿让车夫再回来就成。”
  没想到一个素昧平生的姑娘会这样帮自己,赵与莒敛了眉目,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应迦月愣了愣,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自己叫应迦月?那贾似烟的谎言就被拆穿了,回去肯定要找自己算账。
  说自己叫贾似烟?可拉倒吧,凭什么白白让贾似烟捡个人情。
  想到这里,应迦月微笑看向他。
  “嘿嘿,我叫红领巾。”
  “……”
 
 
 
第4章 追星
  赵与莒和车夫合力将不省人事的弟弟抬上了马车,应迦月又从身后递了些干粮给他:“你和你弟弟在路上吃吧。”
  少年一脚踏在车架上,另一脚顿在原地,带着几分迟疑接过了那袋干粮。
  “多谢姑娘。”他很是诚恳地道了一句谢。
  应迦月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小事小事。”
  不就是几袋干粮吗,反正也不是她的。
  “在下绍兴府赵与莒。”对方看向她的眼睛,欲言又止。
  应迦月一听是姓赵的,连忙对车夫说:“师傅,开快点,别耽误了伤势。”
  这年头姓赵的可都金贵着呢,随便死一个说不定历史都要重演。
  “开?开什么?”车夫愣了愣。
  “没什么,说错了。”应迦月连忙打了个哈哈过去,朝赵与莒挥了挥手,“朋友,江湖再见啦。”
  道了别,准备继续去粥棚干活,却在转身的时候踩到裙摆,差点摔了个大马趴。人虽然是没有摔倒,但这一踉跄之下,面纱也跟着脱落了一半。
  清风吹起薄纱,露出半张姣好的面容来。
  赵与莒怔怔看着,看她玲珑小巧的鼻尖,也看她娇艳可爱的唇珠,一时失神。
  应迦月把面纱戴好后,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开始怀念起穿短裤运动鞋的日子来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赵与莒轻轻放下帘子,看了躺在旁边的弟弟一眼,默不作声。
  马车动了起来,他却忽然掀开帘子,看向她的背影,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胶着在她背影上的目光温润而又绵长。
  如同夜半打在湖面的月光,清凉遥远。
  *
  把人送走了之后,应迦月又忙活了一阵子。好不容易逮到时间休息,才在一旁的大石头边上坐了下来,伸了个大懒腰。
  旁边坐着喝粥的灾民都纷纷围了上来,亲切地叫她“活神仙”。
  对于这个玛丽苏的称呼,应迦月一开始还有点害羞,不过还是欣然接受了:“叫我神仙怪不好意思的,不如叫我仙女吧?”
  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吹捧,应迦月十分满足地靠在石头上,懒懒地望着湛蓝的天空,边数云彩边听旁边的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太白昼见,上冲霄汉,这可是天将易主的征兆啊。”
  “朝廷颁了诏令严禁议论此事,你们可不要在这里胡说。”
  昨日……那不就是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吗?根据经验判断,这种厉害的天象往往都和女主穿越有关!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呢,应迦月一听到这些就来了兴趣,连忙竖起耳朵来听。
  “哎……想我当年也是太史局的生员,若非乱世,怎至于流落到这个地步。”
  周围人听说他这么厉害,连忙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真的吗?那你说这天将易主的消息是真的吗?太史局的人是怎么说的?”
  那人嗤笑了几声:“某些人的喉舌罢了,就现在太史局这些墙头草包,哪敌得上杨忠辅老先生十之一二。”
  杨忠辅这个名字,应迦月听着有几分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忍不住转头问道:“杨忠辅老先生是谁呀?”
  “仙女姑娘,您有所不知,杨老先生乃是在下的老师,他学富五车,只因《统天历》与天象不合而被罢职,我就是参与了当年的历法修治,才被撤了职,沦落到现在卖字为生。”
  “这样啊……”应迦月为他感到惋惜,看来公.务员在南宋也不能算是个铁饭碗。
  古代研究天象历法的学者,和霍金算是半个同行,说不定还能解释她穿越的原因呢。
  她思考了片刻,问道:“那我若是有关于天象历法的问题,能去请教杨老先生吗?”
  “当然可以!”对方很是热情,“巧了,他就住在城外西郊,离这里不远!”
  ****
  贾府。
  贾似烟换好衣裳来到正厅,正要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她使了个眼色,芭蕉便迅速支开了下人,将她带到了能听清对话的角落里。
  老爷平时接见外客的时候,是不允许有女眷在场的,只是贾二小姐向来飞扬跋扈,下人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忍气吞声地在一旁站好,也不敢进去通报。
  “小姐,里头似乎是史大人。”芭蕉小声禀报道。
  贾似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位史大人正是当下炙手可热的宰相史弥远,也是她父亲原配史氏的亲哥哥,可怜这位嫡母去世的早,没过几天享福的日子,便丢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撒手人寰了。
  屋内,贾涉似乎对这位独揽朝纲、大权在握的大舅子并不客气,甚至还带了几分恼怒的意味。
  “婉晴早就许了人家,婚姻大事岂能随意更改!哪怕你如今只手遮天,也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史弥远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婉晴是我妹妹留在世上唯一的女儿,作为她的舅舅,我自然要为她挑选一门最好的亲事。而祁国公赵竑早已是人尽皆知的储君,未来的皇帝。婉晴嫁给他,日后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般天大的好事,你跟我说不?”
  即使是听到皇后两个字,贾涉面上也是不为所动的,
  贾涉搁下茶杯,淡声道:“小女福薄,不敢奢求凤位,唯愿她一生平安。实在承受不起史相的厚爱。”
  门外,贾似烟几乎要将下唇给咬裂。里面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难免对大姐心生嫉妒。凭什么她贾婉晴可以嫁给储君,而最受父亲宠爱的自己却不能?就因为她的娘是姨娘吗?
  屋内,史弥远见他不肯松口,又放下身段劝道:“此事我也是无奈之举,赵竑近日是越发不听话了,若是日后登上帝位,恐怕不会服我的管教,若是能将婉晴嫁给他,也算是多了一双眼睛替我盯着他。”
  堂堂天子竟然要服从宰相的管教,还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来。
  贾涉听完,有些无语。又不好多说什么,只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史相还是请回吧。”
  “你!”史弥远有些恼怒地站了起来,忍了忍,还是压着火气道,“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我过几日再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夫是个刚直不阿的性格,不是那么轻易听话的人,见贾涉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终于拂袖而去。
  门外的贾似烟连忙躲了起来,见人走了,这才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爹。”
  贾涉正烦着,看见女儿进来,便问:“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城外的流民现在怎么样?”
  “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来休息了。”贾似烟清咳了一声,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爹,刚才舅舅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既然大姐姐已经许了人家,爹爹为什么不让我嫁给太子呢?”
  贾涉横了她一眼:“你想得倒美,你可是史相的亲侄女?”
  贾似烟没搭话,眼角却微微上挑,多了几分不甘与恨意。
  她自然不是了,她再威风,也不过是在贾府里头威风罢了。
  贾婉晴虽然没了生母,处处忍让自己,但毕竟是正正经经的嫡女,是当朝权相史弥远的亲侄女,这么想来,真是令人讨厌的存在啊。
  想到这里,贾似烟娇嗔道:“但我可是爹的亲女儿呀,女儿的婚事,爹总不能不操心吧。”
  ****
  城外西郊。
  应迦月站在院子的门口,看着面前乌泱乌泱的人群,一时不解。
  她摘了脸上的面纱,使出高峰期挤地铁的劲儿,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你们……你们都是来找杨老先生的吗?”
  一名打扮精致的姑娘回道:“当然不是了,我们都是来看孟衍君的。”
  应迦月试探性地问了问:“孟衍君是谁呀?这里不是杨老先生的住所吗?”
  “天爷,临安竟有人不识孟衍君的?”
  那姑娘上下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却还是耐心跟她解答道:“我们孟衍君乃是临安第一美男子,不仅样貌世无其二,更精通星象、历法、数学、音律……”
  众人纷纷接话:“游戏、毬、马、弓、剑,莫不能知!”
  “这世上就没有孟衍君不会的东西!”
  一人盖棺定论,语气里满是骄傲和仰慕之情。
  “噢……这样啊。”应迦月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她大概知道这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古代追星粉丝团了。
  “也难怪,孟衍君跟随父亲移居临安不过一年,你不知道也是正常。”为首的姑娘笑着道,“你要找的杨老先生应该就在里面,孟衍君最近在拜访历法相关的学者,我们都是听到消息才赶过来的,就为了见他一面。”
  “多谢多谢。”应迦月朝里张望了一下,“那我今天还有机会见到杨老先生吗?”
  “恐怕是不行了。”对方摇了摇头,“杨老先生 自从被太史局革职之后,终日闭门谢客,除了孟衍君,没有几个人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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