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炮灰前妻——栖晚
时间:2020-01-18 09:23:32

  那几个宫人立马吓得瑟瑟发抖,安芷蓉刚欲再说,却有人将她打断了。
  “芷蓉。”
  太子闲云散步地自厚厚的金色布幔后面走出来,柔柔地挥了挥手命那几个宫人退下,而后才不紧不慢地看向安芷蓉,眼中却尽是一派浓浓的阴烈。
  “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旁的法子吗?如今我都这个样子了,”他的笑容在明幽幽的烛火下却是说不出的诡异,“难道我就要这样,一辈子吗?”
  饶是安芷蓉一向自诩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得被太子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她眸色一软,连语气里都不禁染上了几丝哀求:“殿下你不要这样子,殿下是何等尊贵的人儿,就算现在身上有些不好过段日子也一定会好的,殿下你不要气馁,便是妾身,也绝不会叫你有事。”
  “可你能怎么办啊芷蓉,”太子的声音依旧幽幽的,“芷蓉你心里很着急吧,如今我已经是个废物了,不仅不能给你床榻之欢,甚至不能延续血脉来保全自己的地位。你当初嫁我,不就是为了将来凤倾天下吗,如今我这个样子,你还有什么盼头呢。”
  “妾身承认,当初嫁给殿下就梦想着有一日能凤临天下,可妾身与殿下这么多年的感情,又岂是只在乎这些,殿下未免也将妾身想的太轻了。”安芷蓉自嘲地笑笑,“殿下还年轻,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年轻?安芷蓉,你要再提醒我一回,我年纪轻轻就不行了么。”太子突然上前一步,掐住了女子细长优美的脖颈,“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你了,你是不是也要像旁人一样,去外头找野男人去了,你这么美丽,这么骄傲,是不是觉得我丢尽你的人了,安芷蓉,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太子双目发红,手指也不断地在她的脖颈上收紧,旁边伺候的宫人都吓坏了,齐压压地跪了一地朝太子磕头道。
  “殿下,那是太子妃啊!”
  安芷蓉的脸都涨红了,她扒着太子的手指不住咳嗽,可这时候她却强撑着在太子手下淡定地笑了起来。
  “殿下,你杀了妾身吧,杀了妾身,可就一个能帮你的人都没了”
  太子像突然被什么击中一般,缓缓松开了勒在安芷蓉脖颈的手指。宫女忙扶住软倒在地的安芷蓉,太子有些颓丧地转过身,可就在那道身影快要迈入那道厚重的金帘之时,他突然又转过了身来,脸上的笑容愈发地诡异。
  “芷蓉,你知道吗。”
  他声音轻轻幽幽的,像情人的呢喃却又透着森森恐怖。
  “你那个好弟弟,和楚王妃勾搭上了。那个臭婊子,几次三番地抗拒我,如今居然跟安远尘在外头勾三搭四,看来你们国公府的魅力,还真是大啊。”
  聪慧如安芷蓉,立马听出了太子语气中不用寻常的味道来,女子方才还虚弱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她直直看着太子,眼中浮出点点警告。
  “殿下,您旁的怎么胡闹我都不管,但是,你绝不能动我们国公府的人。”
  “哟,这就回护上了,”太子倒是一脸宽闲,“若我没记错,安远尘可是一直都不怎么待见你,这会你倒把他当宝贝疙瘩疼上护上了。”
  “远尘的处事方式是和我有所不同,我平时也不愿与他多言。但他是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既生在了国公府,就要誓死捍卫国公府的尊严与利益,”安芷蓉脸上透出了从未有过的坚定,“殿下若是想动远尘,妾身绝不会同意的。”
  “若我执意如此呢?”
  “若你执意如此,那妾身也,执意阻你。”
  “妾身绝不会叫人,伤害我弟弟。”
  “芷蓉,你怎么还这么认真起来了呢,”太子脸上的阴厉诡异突然消散了,似乎方才不过是安芷蓉的错觉罢了,他又重新戴上了素日那副温文尔雅的外囊,甚至有些高高在上的悲天悯人,“本宫所依仗的,可就是你们靖国公府,本宫就算再傻,也做不出自掘坟墓的事情吧。”
  安芷蓉瞧着他的样子,虽说没有尽信,可终究也没再说什么,她提起裙子不卑不亢地朝太子行了个礼。太子深深望了她一眼,而后掀帘离去。
  安芷蓉此时才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虚虚一晃险些站立不住,身后的女官忙伸手扶住了她:“娘娘,您没事吧?”
  安芷蓉推开她的手,自己慢慢站稳脚跟:“没事,派人盯紧了殿下,若是他做出什么伤害靖国公府里人的事情,立马向我回报!”
  “是!”
  没几日就到了宫宴,一大早景映桐就早早起身打扮起来,换了好几身衣裳她都觉得不甚满意,最终挑来挑去还是穿了身中规中矩的水红虞美人花粉紫边褙子和缕金挑线纱裙。因为这张皮囊生的好,往常景映桐从来都不施粉黛,可如今要去赴宴怕人说她太轻慢,便叫雁书给她化了个淡妆。
  可雁书大抵觉得自家王妃太美了不适合这种太素的妆面,因此便化的细致了些,景映桐被她们在脸上捣鼓了一会子都困了,等终于好了往镜子前一站,只见一个身段玲珑窈窕的美人正映在铜镜里,水红色的衣裳衬着胜雪的肌肤,那婀娜的身段像是从缱绻的颜色中自然而然地长出来的一般,遥遥望去就透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慕琮本想来催催她,可刚进来瞧见这一幕就感觉喉口迅速地干渴起来,他有些不自然地摩挲着自己袖上的云纹,看向景映桐道:“王妃,好了吗?”
  景映桐回过头来,女子嫣然剔透的小脸盈盈楚楚,那美艳的红唇看得慕琮心头更紧了,他突然特别想知道,包裹在那一层子外裳下面的曼妙身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景映桐对男子的心思无知无觉,不过这厚重繁复的裙子她穿上了感觉有点儿累,她提着裙子走到慕琮身边抬头看向他:“收拾好了,走吧。”
  慕琮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滚滚烈火,佯装一脸淡定地牵起她的小手:“走吧。”
  景映桐也没反抗,因为她知道宫里是个是非之地,还是好好跟着眼前这位大哥为妙。
  慕琮的这位姑母身份比较特殊,她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妹妹。
  当年的圣上还没坐上皇位,甚至在偌大的宫廷里并不起眼,他们母妃早早地就过世了,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后来长留朝大盛进贡,求娶公主和亲,宫内各位公主无人想嫁,因为长留不仅气候干燥,地势偏远,而且想要求娶公主的那位长留王,当时已年近五十岁了。对于这样一个人,各位公主更是避之如蛇蝎,就在皇帝为难之时,这位敬宽公主竟然主动奏请要嫁去长留。
  皇帝自然是龙颜大悦,备上了丰厚的嫁妆赐了最尊贵的封号将敬宽嫁了过去。而敬宽此举也让皇帝又宽慰又愧疚,因为将碧玉年华的少女送给一个比自己还大的老头,任哪个父亲都会觉得难受,即便他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所以皇上便加倍补偿和敬宽一母同胞的当今圣上,如今他能顺利坐上皇位,也和这位敬宽公主有很大的关系。
  再说敬宽嫁去长留以后,不但路程遥远,气候恶劣,更不幸的是她嫁过去没几年长留王便去世了,长留王去世后他的长子继承了王位,他同时继承的还有这位敬宽公主。只是这位新的长留王当时就有了正妃,因此敬宽公主也只得封了一个妃位。
  而且虽然在长留子承父妻的现象并不少见,但对于中原来说,这可是对人伦亲缘的重大违背,因此京城里的女子说起这位敬宽公主,神色都会变得怪异。而这也不约而同地成为了宫廷的一大禁忌,因为在这些束缚于礼教之下的中原人看来,伺候完老子又伺候儿子的女人是极其不洁和有背伦理的。也不知是因为这个还是其他什么别的,敬宽公主这么些年来一直未曾回过大盛,而今年,终于回来省亲了。
  尽管外头非议纷纷,不过可见圣上还是对这个妹妹很重视的。此时正值秋日,为了迎接敬宽公主归来,宫里头特意举办了赏菊宴,一盆盆菊花摆在皇宫各处,各种颜色各种形态的都有,各色菊花争奇斗艳,用黑漆浮雕花盆装着,真是一派人间富贵繁华相。
  景映桐边走边对这人间丽色啧啧称奇,只有在这种朝代才能看到这等子富丽堂皇的华美景象,这是堆砌在无数民脂之上的繁华气数,这是只有上位者才能拥有的权力,也是他们身份地位的,端丽象征。
  慕琮瞧着景映桐喜欢便俯身凑近她问:“怎么,你喜欢是吗,等到你生辰宴的时候,我也给你摆上满府。”.  ..     ,,
 
 
第44章 挽朱纱二(二)
  景映桐摇摇头, 瞪了男子一眼说道:“只是觉得劳民伤财罢了, 菊花开过这个时候便败了,到时候面对一地凋零岂不伤心。”
  慕琮站直了身子, 突然不说话了,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六皇弟和王妃么,这么巧, 今儿个又遇上了。”
  景映桐听到这个声音就不自觉地垂下了头, 那个声音却不依不饶地缠上来:“怎么, 见了本宫都不招呼一下, 弟妹怎的变得和本宫如此生疏了?”
  “没有, ”景映桐抬起眼来,“只是殿下尊贵, 妾身不敢直视罢了。”
  “不敢直视?本宫允你直视, 而且, ”太子的声音愈发地轻佻, “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本宫绝无不满。”
  慕琮眼中漫出了丝丝戾气, 他伸手将景映桐护在身后,直直地看向太子谦和一笑:“早先便听闻殿下身体抱恙,如今瞧着倒是尽好了,我可真为殿下感到高兴。”
  太子被戳到痛脚, 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他阴测测地一笑说道:“六皇弟还有心思管顾别人, 还是先管管你自己的事吧,本宫可是瞧着,六皇弟今日这身衣裳甚是不好,要换成那焕然生机的绿色才合适呢。”
  太子这明里暗里的讥讽极其明显,景映桐看着他那副轻浮扭曲的模样,突然想到了那日他的强迫与羞辱,她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看着太子冷冷地插口道:“殿下可是逛那等子花红柳绿之地逛的多了,如今看什么都沾红带绿的,只若真是如此,这宫里头怕是不太适合殿下,如今这秋季来了万物萧条,太子怕是要去那四季如春的南方,才能找到属于自个的红绿春色吧。”
  “你”
  太子更见恼恨,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突然涌出了无限扭曲的恨意。
  既然你不是我的,那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他在心中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像反复品尝吞咽什么难得的珍馐一般,却在那美味里,慢慢嚼出血来。
  既然再也得不到你,不如就将你毁了
  景映桐惊诧于太子脸上迅速的恢复如初,他甚至可以称得上和颜悦色,像一个慈爱的兄长劝说不懂事的弟妹一般温善道:“本宫还有事,就不多陪六皇弟和王妃聊了,等宫宴完了,咱们再好好叙旧吧。”
  慕琮什么都未说,冷冷地看着太子转身离去,景映桐却还有些不放心:“瞧他这样子,待会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吧?”
  慕琮重新紧紧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景映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在这偌大的皇宫自己就如一株飘摇的浮萍一般,至于前路如何,心中完全没有定数。漂泊久了心都感觉累了,突然好想就此安定下来,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理会那些世间纷扰,她有些恍惚地抬眼瞧向男子挺直的鼻梁。
  他,真的会是自己的归宿吗?
  赏菊宴不一会儿就开始了,长殿前摆了数不尽的菊花,文武重臣,世家命妇皆齐聚在皇宫里,景映桐被迫与慕琮分开,挤在那一片穿着华丽的贵妇群里,她们身上的脂粉香气熏得她头痛欲裂。
  她不由得想念起那个嚣张跋扈的信王妃来,信王妃虽说泼辣,可比起这些娇柔造作的贵妇们可是好多了。
  同敬宽公主一同归来的还有她的儿子,不过景映桐的任务自然是陪同这位远嫁边疆,为大盛做出卓越贡献的皇姑母。敬宽公主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相貌妍丽但皮肤松弛粗糙,虽脖颈上带着累累珠宝,穿着华贵的彩丝衣裳仍能看出其老态。
  看来长留的风沙依旧是摧残坏了这位大盛的明珠,她耳边上戴着几个圆圈串联在一起有些诡异的红玛瑙耳铛,沉重的耳铛在她两颊边叮当作响,景映桐突然隐隐记起,这种图案似乎是长留的传统,要求女人带上以示贞洁忠诚。
  长留虽不重伦理民风豪放,但却对女子要求极高,要女子不得出家门半步,只能在家生子持家,这也是敬宽公主这么些年才能得归故里一回的原因。
  景映桐跟在安芷蓉后面,这时候她才真正佩服起安芷蓉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能力,她只是说着不经意的寻常话,就能将敬宽公主哄得喜笑颜开。
  景映桐在后面老老实实地跟着装着锯嘴葫芦,反正依照她和慕琮在这宫中的地位,也确实不适宜太过话多,她就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华而不实的花瓶好了。
  毕竟,花瓶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逛了没多久景映桐就有些饿了,好在敬宽公主也疲倦了,当即行行穿着彩衣的宫人手持托盘鱼贯而入,就在这偌大的宫殿门前摆起了盛宴,文武百官朝廷命妇纷纷落座。景映桐在不经意间还与自己老爹后妈对视上了一眼,景旭看着她脸色极其难看,穆水笙倒是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只是还没等她将那个笑容挤出来,景映桐就满脸不屑地将眼转开了。
  嘁,没跟他们算账不代表她忘了,只是等她养精蓄锐好了,再找他们翻帐也不迟。
  此回男客女客分开了,景映桐也没能好好地跟着她的慕琮大佬,而是和另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坐在了一起,和她坐在一起的自然也是皇子妃之类的,那两个女子看起来感情极好,骤然被她隔开眼里还透着不满,故意够着头打眼色,将景映桐挤在中间像夹心馅饼一样。
  景映桐只当没看到,眼睛盯着面前的果盘也不瞧她们俩。
  安芷蓉则是一脸笑意地坐在敬宽公主身边,看起来一派贤惠慧敏的模样。
  景映桐也不敢乱瞧,一抬眼却看见了坐在对面的安昶,安昶今日依旧是一身潇洒不羁的白衣,以手托腮往嘴里丢着果仁,景映桐只朝他那儿一看他就感觉到了,眼睛一抬准确地和她对上,看到女子投来的视线他慌忙端端正正地坐好,带着些少年人的紧张朝她一笑。
  景映桐若无其事地将眼光转开,其实若是在他处瞧见安昶这种俊俏风流的少年,倒真是一副赏心悦目场景。只是出现的时间地点都不对,便是她再欣赏他都无济于事。
  景映桐这么想着眼光一转朝慕琮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见男人正一脸不悦地看着她,显然是瞧见了方才的那一幕,看着他那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景映桐的心情突然敞朗了起来,唇角不自觉地轻轻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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