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做个贤后——八月糯米糍
时间:2020-01-22 08:53:39

  “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二哥?”长歌轻声道。
  朱婉兰低头,瞧了眼自己的鞋子:“我鞋子脏了,郡主不介意为我擦一擦脚上的泥吧?”
  “你敢如此折辱郡主!”夭夭不愤,大叫一声上前。
  “啪!”
  朱婉兰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狠声道:“看你不顺眼好久了!殿下灭慕家之日,我第一个先杀你!”
  “你敢动手!”长歌大怒,当下喝令,“蓁蓁!”
  蓁蓁早已看得目眦尽裂,此刻一得命令,剑立即出鞘。她矫若游龙,剑花激烈,朱婉兰根本不是对手,连连败退。
  但朱婉兰是个要强的,容不得自己输,眼风一瞥,见长歌身旁无人,这便狗急跳墙,杀红了眼,一鞭子朝长歌打下去。
  “朱姑娘不可!”杜崇眼见不妙,扬声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长鞭像毒蛇一般,朝着长歌的脸窜去,又毒又辣,势不可挡。
  蓁蓁被引到了另一头,此时来不及救人,只能无力大叫一声:“郡主!”
  长歌脸色惨白定在原地,躲无可躲,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得“蹭”的一声,一把匕首忽地从旁飞来,将长鞭一刀斩成两截。
  长歌猛地睁开眼睛,循声看去,见得出手之人,脸色微变。立刻便去看那身后之人,这一看清,当下一脸惊惶,匆忙跪地。
  “臣女慕长歌拜见皇上!”
  来人从另一个包间缓缓走出,正是微服出宫的懿和帝。此时,他身旁两人,一人正是方才出手的近身内侍风和,一人容貌行止皆是不凡,却是三皇子景王,时景。
  长歌这一声出来,犹如在沸腾的油锅中狠狠泼了一瓢水下去,当下变故猝不及防,噼里啪啦,如大难临头一般,将人的心狠狠捏成了一团。
  朱婉兰吓得魂不附体,腿一软,当场倒地,杜崇神色惊惶拜倒在懿和帝脚下。
  “朕还不知,这天下何时竟变成昱王的了。”懿和帝看了眼朱婉兰,“你今日要朕亲封的长宁郡主替你擦鞋,来日,是不是还要朕跪下替昱王擦鞋?”
  “不,不……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朱婉兰长这么大从未得见天颜,每每从地位更尊的贵女口中听说天子气度,既羡慕又嫉妒,也一直梦想着面圣那一日。幻想那一日,应当如何才能给圣上留下印象,替自己和家族博得一个好前程。
  哪里能料到,最终却是这等场面……
  朱婉兰白着脸跪在地上,“砰砰砰”磕头,连连求饶:“臣女无知,真的无意冒犯郡主的!求皇上恕罪,求郡主恕罪!”
  “你当然无意冒犯郡主,你不过是拿慕云岚的命要挟她罢了!”懿和帝冷笑,“但是朕告诉你,慕家就算再败落,只要朕还在,还没有收回长宁郡主的尊号,就容不得任何一个人磋磨她。”
  朱婉兰闻言,心神皆震。
  当日归来郡初遇,她回京后也好生打探了慕家情形,都说皇上对慕家忌讳很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此时看来,皇上却对慕长歌很是袒护。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强自沉静心神思索,想到一个可能,怕是这位皇上对慕家父子三人知道得多,对慕长歌却知道得少,不知她素日是何等德性,被她蒙骗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朱婉兰抬起头来,作出大义凛然之态,仿佛教训纨绔的侠女一般,义愤道:“皇上,并非臣女有意如此,只是见不得郡主一贯嚣张跋扈,胡作非为,从来不把别人当人看,高兴了便拿银钱出来逗一逗,不高兴了就狠狠践踏人。就说不久前,她回城之日,堂堂戍城中郎将,竟被她那般当众折辱。再说数日前,京中女眷好意去探她病,她不领情不说,还将所有人全堵在宁安街上,让全城的百姓都去瞧诸位夫人小姐的笑话……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任意践踏旁人,臣女真的只是一时义愤填膺,这才会心生下教训之心,绝对不是有意冲撞圣意,还请皇上明察秋毫!”
  朱婉兰自小习武,身上原就有些英气,此时振振有词,掷地有声说来,竟仿佛果真是话本中所描绘的,行侠仗义的女侠出手教训草菅人命的权贵,赢得百姓拊掌称快。
  “皇上,你不要听她胡说!长歌那日是真的病了!”长歌膝行两步向前,仰着头,巴巴看着懿和帝辩解。
  “那今日呢?你哥哥尚在狱中,你不知挂心也便罢了,还如此高调挥霍,包下京中最大酒楼,竟还口出狂言,让谁也别拦着你花钱,否则就是和镇国公府过不去!”
  朱婉兰见长歌神情慌乱,心下便知自己这下是打中了她的七寸,话也说得更有底气。
  她正大义凛然,底下又有婆子上来。那婆子未曾得见天颜,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正疑惑间,长歌忽地斥道:“下去。”
  那婆子也是个没眼力的,忙道:“郡主,是云想阁的掌柜,她带人送布料来给您瞧,此刻正在外面候着,可要让她们现在上来?”
  长歌:“……”
  众人:“……”
  连一旁一直不动声色的景王都同情地往长歌看去一眼。
  朱婉兰当下只觉如虎添翼,冷笑一声:“皇上看到了吧?这便是长宁郡主,没心没肺,只管自己享乐,不管百姓死活也就算了,连亲哥哥的死活也不顾。慕云岚如今身陷囹圄受着苦,她有钱不知疏通救兄长,却在这里胡作非为。云想阁的料子,平日里就是普通的权贵想买也得排着长队候着。但长宁郡主一声令下,她们便巴巴地将料子送过来,这其中差别,纵然因为她是郡主,但何尝不是银子堆出来的?皇上,您当真要如此纵容长宁郡主无法无天吗?”
  “长歌,你怎么说?”懿和帝轻飘飘看向她。
  长歌咬了咬唇,张了张嘴,半晌却没发出声来,最终急了,终于伏地痛哭道:“长歌知罪了!长歌心中也是心疼哥哥的!只是长歌自小一见着吃的穿的就走不动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就是想要买买买啊!我也想改,可是我,我真的改不过来了啊!”
  她此言一出,景王“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朱婉兰得意地瞥了长歌一眼。
  就怕你不认!认了就好,认了……就等着遭殃吧!
  她正这么想着,却猛地听头顶传来懿和帝低低的笑声,竟像是极其愉悦……
  朱婉兰正不解何意,便听懿和帝道:“既改不了,那就不改了。华容,你下去瞧瞧云想阁送了多少料子过来,一并买下了,送到镇国公府去,替长宁郡主添妆。”
  景王笑着应了一声,这便下楼去了。
  朱婉兰目瞪口呆,顿时傻眼:“皇,皇上……”
  懿和帝淡淡俯视着她:“至于你……风和,将她送回朱家交给朱秀,告诉他,他养的好女儿以下犯上草菅人命,还在朕面前挑拨离间,让他自己好生管教,他若是管不好,朕再来替她管。”
  朱婉兰脸一白,知道自己这一生算是彻底完了。霎时如被烧尽的灰尘,再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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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歌:一见到吃的穿的就走不动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就是想要买买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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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懿和帝这才别有深意看向伏地不起的杜崇:“杜大官人此时心头可是在怪朕和长歌坏了你的事?说不定今日朱家手中的正是令郎也未可知。”
  “小人不敢,不敢!”杜崇忙道,“朱家姑娘确实只是来同小人谈些小本买卖,无关犬子之事。”
  懿和帝似笑非笑:“杜家独苗至今杳无音信,原来杜大官人还有心思小本买卖?朕还以为,杜大官人既能为了令郎舍弃万贯家财,令郎便是杜大官人心中头一个重要的了。”
  杜崇身躯一抖,正要说话,懿和帝却又不再追问,只是转头看向长歌:“长歌,你随朕进来。”
  说罢,转身进了包间。
  长歌向两个婢女递去眼色,二人领会,守在门口。
  刚进门,一道不轻不重的嗓音便砸过来:“还不跪下。”
  长歌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地,头低低伏在地上。
  “方才有旁人在,朕给你留了面子,此时只有朕与你两人,你若再敢欺君,你看朕还会不会再袒护你。”
  懿和帝如今已过知天命之年,瘦削的脸上棱角分明,眼角生了纹路,一双眼睛却更加令人生畏,不怒自威。
  长歌伏地半晌,没出声。
  懿和帝冷笑:“朕真是将你纵得无法无天了,连朕的话你都敢不听,刚才就不该救你,就让你死在那鞭子手下你才能知道教训!”
  天子说“死”,不同于任何人,那是一言九鼎之人,一出口便是君无戏言。
  是个人都经不起,长歌也不例外,双肩一抖,就呜呜低泣出声。
  “皇上恕罪……”她哭道,“长歌没有不听,只是方才还有一句话没听明白,尚在思索,皇上您就跳到后面一句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讲话不要这么快?臣女真的跟不上啊……”
  懿和帝:“……”
  放眼天下,也就只有慕长歌敢公然让他讲话慢一点。
  可见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他心里又清楚,她还真不是有意忤逆。她但凡有个稍微聪明点的脑瓜子,凭她在京中无人能及的尊荣地位,也不至于混到如今这等地步,过了及笄还无人问津不说,更连个三品官家的女儿都敢公然欺辱她。
  想着,懿和帝便耐着性子问:“是哪句话没听明白?”
  长歌忙道:“皇上说袒护长歌,长歌没明白……皇上何时袒护长歌了?”
  懿和帝:“……”
  真的,和这姑娘真的没办法正常交流……难怪京中贵女们都说,这个长宁郡主一开口就能把天给聊死,还真的是一开口就能把天聊死!
  懿和帝笑骂道:“朕还没有袒护你?朕帮你教训朱秀之女,又送你云想阁的料子,朕还要如何袒护你!”
  长歌瑟瑟缩缩地抬起头来,掀起眼皮迅速看了一眼天子,小心翼翼道:“朱婉兰辱我杀我,皇上教训她是天经地义,我今日请皇上吃了饭,皇上送我料子也是礼尚往来,哪里来的袒护?”
  懿和帝:“……”
  懿和帝被她气得笑了出来,冷笑道:“朕如今总算是明白为何有人要杀你了!”
  “为,为什么?”长歌一脸虔诚地看着他,洗耳恭听的样子。
  “慕瑜平日里到底是怎么教导你的!”懿和帝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长歌,骂道,“你日前将京中权贵全得罪了个干净,多少人到朕面前来参你,是朕替你按了下来!朕也没指望你感激朕了,反正你就是个蠢的,难道慕瑜也不知道教训你吗?”
  长歌心虚地垂下头去。
  “噢,对,朕都被你气糊涂了,你父亲和大哥如今都在南边,鞭长莫及,管不着你是吧?那家书总该有一封吧!自己生的女儿不好生管教,信不信朕来替他管!”
  长歌一颤,忙道:“有,有家书的!父亲在家书中已经狠狠责骂了长歌,他还让嫂嫂领着长歌一家家上门去赔罪。”
  “哦?”懿和帝挑眉。
  这种带着女儿上门一家家道歉的事,以慕瑜为人,还真做得出来。
  “那你打算何时去啊?”天子的脸色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没想长歌垂下头去,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告诉他:“长歌已经把家书烧了,只当从未收到过。”
  懿和帝:“……”
  “但是长歌只要一想到,爹爹为了不相干人的竟要让长歌颜面扫地,就悲从中来,过了好几日以泪洗面的日子。直到今日方才想开,出门来散散心。”
  懿和帝:“……”
  “你还好意思以泪洗面?朕若是你爹,有你这么个女儿处处给朕拆台,朕才该天天以泪洗面!”
  长歌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罢了!”懿和帝朝她挥了下手,“朕懒得再看着你生气,姑且念在你今日险些死在朱家女手上,也算是得了教训,不再追究,跪安吧。”
  长歌忙千恩万谢磕了个头。
  刚退到门边,懿和帝却又忽然出声:“放心吧,慕云岚今日不用去大理寺了。”
  长歌闻言大喜,心花怒放抬起头来,得寸进尺地问道:“那以后呢?”
  懿和帝指着她,笑骂:“你个得陇望蜀的丫头,还敢和朕谈条件了!也罢,念在你前几日都算懂事,没到朕跟前来闹,惹朕烦心,朕便给你个恩赏。朕答应你,慕瑜回来以前,慕云岚就在天牢,哪儿也不去。”
  长歌脸色一垮:“天牢啊……不能回府幽禁吗?”
  懿和帝真是要被她气笑了:“真是个蠢丫头!朕索性便和你明说,天牢属裴宗元这个禁军统领管辖,有他在,慕云岚在里面比在你府上差不到哪儿去!你要再敢贪心,朕就让他去大理寺!”
  长歌忙道不敢,又郑重跪下谢恩,这才离开。
  ……
  马车一路缓行,轻轻摇晃着,长歌靠在垫子上,微微阖眸。
  演戏伤神,尤其是对着自己前世恨不得剜他肉啃他骨的大仇人,她却要做出这等天真懵懂的样子,尤其耗她心神。
  可正因为是前世的大仇人,所以,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这位皇上的心思。
  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夭夭掀帘看了一眼,道:“郡主,前方是景王殿下,像是往咱们府上送了布料,这时方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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