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予我手术刀——繁华歌尽
时间:2020-01-29 10:29:40

  薛妙妙与他对面坐着,“并无大碍。”
  赵棣无奈地笑笑,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是连声说了几个“那就好”。
  车马在街道上走不了太快,薛妙妙心思一转,便似是交谈般随口一问,“你时常来相府走动,丞相的身子应是大好了吧?”
  赵棣点点头,“平素看起来,恢复如常人一般,咳嗽之症也减轻不少,只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薛妙妙十分关心地问,“不过如何?我近来有伤在身,记挂着丞相的病情,苦于不能亲力亲为…而且,我与丞相的关系,你应是知道的吧?”
  赵棣对她本就没有戒备之心,听她如此肺腑之言,自然应下,“我并非大夫,不太懂丞相的药方,只是见他时常拿出腰间的香囊嗅一下。”
  一切皆在预料之中。
  “嗯,那日在紫微台设宴时,丞相有过一次病发。”薛妙妙似乎在考虑病情,神态十分认真,又问,“平时都是谁给丞相调理身体的?”
  赵棣打开了话匣,“我见过几次孙太医,还有,千太医也来过相府。”
  听到千太医的名字时,薛妙妙微微有些惊讶。
  千珏竟然也和谢相有关…怪不得他时常旁敲侧击地问自己病情和用药的方法。
  原来,并非只有孙太医那么简单。
  相府她来过几次,算是轻车熟路,只是此次谢相并未在正厅会客,而是选在了一处别院。
  一踏入别院,便觉得温暖异常。
  原来,此地建造的十分巧妙,四周池塘里流淌着热水,地板用木头铺就,木地板下面亦是水道,内有热水流淌。
  谢相这老狐狸,当真会享受的紧,薛妙妙暗自在腹诽。
  室内温暖如春,谢相一身锦缎长袍,坐在案台前弄笔墨,若不是薛妙妙回忆起他的“旧事”,还真会被他这副仙风鹤骨的模样给骗过去了。
  寒暄了几句,薛妙妙便像模像样地替他检查了身体,为了掩人耳目,她依然是说的中肯,并未像其他大夫那般只是恭维的话。
  谢相带着她往藏书阁里去,这是他头一回带旁人入内观赏。
  藏书阁并不大,但四面墙壁上陈列满了各色书籍,有些已经泛了黄,可见年头已久。
  此处典籍,随便挑出一本便都是价值不菲。
  谢相停步,抽出一卷递给她,“关于夷洲的记忆你还有多少?”
  接过册子翻动,上面是一些夷洲文字的内容,薛妙妙摇摇头,“当时我太小,记不清了,只记得母亲临终前交待我不要出谷。”
  提到母亲二字,谢相明显怔了怔,语气也带着一丝哀叹,“当年两国交战,城池被毁,后来你的族人们多在大火中丧生,我与你母亲虽私订终身,但她没等来我接你们回大燕,便…”
  心中冷笑,他歪曲事实,隐瞒当年屠城之乱,还如此惺惺作态,便更可恨三分!
  但表面上,薛妙妙仍然握住他的手,满面悲痛,“过去之事,父亲休要自责,母亲临终前,并没有怨恨。”
  点点头,拉着她走到藏书阁尽头。
  此时,只有微弱的烛光,照着两人相似的面庞。
  此地此景,仿佛与世隔绝,恍惚不已。
  谢相隐在长眉下的双眼,凝住她,“随着夷洲皇族覆灭而失散的,还有一卷藏宝图。”
  薛妙妙猛地心惊,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凤凰谷藏宝的秘密?
  谢相接着道,“而据我知晓,这藏宝图已经被人找到。”
  薛妙妙警惕地握拳,轻声问,“在何处?”
  而谢相的回答出乎她所有的预料之外!
  那几个字钻入耳中,如惊雷乍起,她听到谢相一字一句地说,“兰沧王陆蘅手中。”
  巨大的震惊之下,让她的脸色有微微的变化,这变化,被谢相捕捉到,他按住薛妙妙的肩膀,神情凝重,“为父一直隐瞒于你,兰沧王的父亲当年与那场大火脱不了干系,便是冲着宝藏而来。后来子承父业,兰沧王的手段,比其父更为心狠手辣,他当初接近你,已然早知你的身份了。”
  每一句话,都敲打在薛妙妙心上,尽管她不断提醒自己,谢相是在用离间之计,但这些消息,关乎她的母亲和亲人…
  她绝不愿相信陆蘅会和当年的屠城之祸有任何关联!
  但,若是宝图当真在他手上呢?
  这一切,可还能洗脱的干净?
  谢相握住她肩头的力道更重了一些,“宝图事关重大,他一定严家保存,应该就在其府中。而如今,你是唯一能接近他之人。”
  话中之意,已然明了。
  和谢相交锋,如履薄冰,生怕丝毫的破绽。
  他不会信任任何人,但她要争取到的,乃是谢相掉以轻心的一个契机。
  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我们如今已经不如往昔,我亦不愿和他再有纠缠…”
  “若你母亲活着,拿回族人宝藏,亦是她的心愿。”谢相态度既诚恳又坚决。
  这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做派,若在从前,定然可以让她甘心。
  思索片刻,她松口答应,“我尽力一试,但不能保证成功。”
  “元日皇上要到天坛行祭祖大典,在此之前,你要拿到宝图线索,否则若他献给皇上共谋秘宝,属于你夷洲的东西便要拱手他人了。”
  看着眼前人低垂的面目,显然在心中强烈挣扎…谢相眸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
  兰沧王府的管家出来开门时,见到门外站着的女子时,并未认出来。
  兰沧王府,可从没见过女子拜访。
  询问之下,便听她自报家门。
  这一听之下,管家登时就明白了。
  将军和薛太医的流言蜚语,坊间传的绘声绘色,薛太医女扮男装的事迹亦是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身为王府的下人,自然也听去不少。
  但当真见到本尊,还是惊讶不已,连忙引着他入内。
  王府亭台楼阁,花草树木,薛妙妙皆是无心欣赏,她只想尽快见到陆蘅。
  傅明昭见薛妙妙来,自然是惊讶万分,平时皆是将军悄悄去怀庆堂找她,便迎过去,“这么晚了,薛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薛妙妙只是语气平静地问,“将军可在里面?”
  傅明昭点点头,替她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依旧是寒冷如初,和谢相府中的温暖对比鲜明。
  陆蘅在自己心中,一直是光明磊落之人,尽管南征北战,剑染鲜血,但那些归于家国大义,她从没在意过。
  而现下,她想知道,一切是否像是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干净。
  天色已晚,陆蘅本已打算安置,却忽然见薛妙妙出现在自己房间,不由地一愣,旋即明白了她必定有重要的事情,不能等待。
  起身迎过去,拿起披风替她裹上,便将那一双被冻得冰凉的手握住,“房中冷,我叫人搬来炭盆。”
  薛妙妙掀起眼眸,“不必了,我很快就走。”
  陆蘅凝着她,“何事如此紧急,要你亲自过来?”
  被他大掌握住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薛妙妙胸中激荡,“我的身世,你一早便知道。”
  陆蘅脸容肃静,点点头。
  薛妙妙仰起脸,再问,“那么,夷洲国的宝藏,也早就在你的计划之中了。”
  陆蘅眼眸一窒,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得到如此回应的薛妙妙,只觉得整颗心都在慢慢下坠。
  “妙妙你要明白,这些所有,都和你我在一起无关。”陆蘅并未否认。
  然而这个回答,在气头上的薛妙妙耳中,无异于开脱的借口。
  “那宝图呢?”她气极反笑,素净的小脸儿,微微颤抖着。
  那模样看在他眼里,端的是心疼。
  他近前一步,想要将她揽到怀中安抚,却被她侧身避开。
  “我一直信你是光明磊落之人,”薛妙妙的声音也有丝丝颤抖,“但你却一直都在隐瞒予我。”
  陆蘅将她身子扳过来,“我可以处理好的事情,便不想让你参与其中,想让你活的简单些。”
  “只要把宝图给我,我便信你。”
  薛妙妙紧紧盯着他,却没有从那张冷静的俊颜上看出任何的破绽。
  “非要如此?”陆蘅冷冷一问。
  原本就寒冷的夜色,此时更冷的刻骨。
  “原来这些东西,当真比我重要。原来你们,皆是一样的。”她声音也随着夜色,越发冷然。
  亦是说不尽的失望。
  陆蘅只是目光锁住她,没有解释。
  “你们这些人,谁也不会如愿的…”她步步后退,终于夺门而出。
  ------------
 
 
第90章 [麦冬金花]人质
  就在她拉住房门把手的瞬间, 陆蘅的手先她一步抵住门扇,薛妙妙回身, 便看到他居高俯视的面容。
  神情比夜色更冷静一分。
  “妙妙你知道皇上如此宠爱容夫人,是为何?”
  本是疑惑他为何要将话题引到容夫人身上, 但转念细思量, 骤然有一个恍惚却可怕的想法在心底缓缓浮现…
  她猛地抬头,而陆蘅这才将困住她的手臂松开,声音静如如浓稠的墨,“世人都道是皇上喜爱美-色,但世人不知,她只是皇上眼中的活地图而已。”
  活地图…
  薛妙妙猛地一晃, 靠在门板上。
  忽然又笑了,“觊觎宝藏之人, 又岂止你和谢相两人?我原以为皇上当真喜爱容夫人…不曾想人性已丑恶至此!”
  而这个女人, 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去握她的手, 冰凉一片。
  “那我呢?”薛妙妙想抽, 却抽不开, “我是否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步呢?”
  胸中空荡荡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着往下坠。
  坠入无尽的深渊。
  她甚至害怕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害怕一切都是假象…
  “当年我去凤凰谷, 的确是有目的, ”陆蘅能感到她的颤抖,他每说一个字,她便抖得厉害, “但只有你是个意外,遇到你是我从未想过之事。”
  沉默,一阵长久的沉默。
  “希望你所说,皆是实话,但我已经不敢相信了。”
  陆蘅扳过她的身子,裹进怀中,紧紧抵在她额头上,“信我。”
  她不动,任由他抱着,毫无回应。
  “我一直反对你入朝为官,便是害怕皇上会发现你的身份,对你不利。但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是走到这一步。”
  如今的形式,就好比跳出一张网,却发现有更大的一张又笼罩下来。
  “朝中除了谢相,可还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局势。
  扶着她坐下,陆蘅思量片刻,“还有一人。”
  仰起脸儿,她眼眸中满是疑问。
  “尉迟恭。”
  听到他的名字,薛妙妙本能地摇摇头。
  陆蘅眸中微变,唇角有冷硬的弧度划过,“此人善于周旋,足智多谋,我亦不能完全看透他的心思,你莫要和他走的太近。”
  “我和他,乃是在谢相那里做做样子,可如今看来,倒是也不必了。”
  这一点上,陆蘅亦是同样想法。
  如今薛妙妙身居要职,想一走了之绝不可能,错过了当初在行宫的时候,便再不容易了。
  况且,肃帝近年来越发多疑猜忌,集权统治达到顶峰,想要使一人凭空消失,除非…死亡。
  “谢相今日请我过去,便是要我从你这里得到线索,”薛妙妙凝着窗外月光,目光飘飘忽忽,突然间十分想念清远小城的宁静时光来。
  “妙妙,宝图我可以给你,但并非现在。而且,更不可落到谢华蕤手中。”
  的确,目前形式,肃帝有意让他们二人互相牵制,一损俱损。
  即便陆蘅有杀心,但以谢华蕤的狡猾,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有皇后皇子做后盾。
  这些薛妙妙心中清楚,她也从没想过要连累于陆蘅。
  “元日将近,皇上要行祭祖大典,文武百官不得离开建安。”陆蘅压低了声音,听起来亦有几分倦意,“待到开春之后,我已打算奏请西下,带你一起离开。戍守西南,不再踏足中土,也好解除皇上的顾虑。”
  “你…不必如此牺牲,放弃所有的事业。”薛妙妙站了起来,见他高大的背景,平添了几分落寞。
  岂料他回身,只是极淡一笑,“我只是厌倦了朝中争斗,想放下刀剑,过一过简单的日子。”
  ----
  陆蘅明白她的处境,并未留她过夜。
  离开将军府之后,薛妙妙将纷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决定先蛰伏,这些日子谢相如有再邀请,便找借口推脱。
  第二日,薛妙妙官服整齐地出现在了太医署。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太医署由千珏打理事务,尚宫局为了祭祖大典亦在准备器物华裳,这一回来,事务缠身。
  元日前,太医署新进采买了各色药材充盈库存,清点目录之时,千珏的开药记录引起了她的注意。
  用了几天时间,加上林霜的暗中监视,便摸清了千珏每日去相府的时辰,还有明确的用药方子。
  千珏的确是个行医良才,紫微台那次薛妙妙配制的香囊,他拿回去研究,里面的成分皆是差不多,而平时煮水煎服的药剂,由麦冬、枇杷叶和生甘草,在外加洋金花。
  薛妙妙心中冷然,这洋金花治疗过敏性哮喘虽有奇效,但其本身有毒,必须注意计量。
  而她给千珏透露的药方,洋金花的计量已然超标,短期服用表面上有极好的疗效,实则掩盖了它的中毒症状,并有成瘾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