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予我手术刀——繁华歌尽
时间:2020-01-29 10:29:40

  “原来…你是宫中之人?”
  薛妙妙点点头,“我乃太医令,负责调理将军的身体。”
  宁珂出神地凝着她,想要行礼,可却觉得心中堵的紧。
  薛妙妙自然也不愿见到她,就转身进入殿内。
  陆蘅依然闲适地坐在桌案前看书,身姿挺拔,如松如玉。
  见薛妙妙板着一张脸,遂起身迎过去,替她接下披风,“失了约许久才来,反倒是你先生了气。”
  薛妙妙撇撇嘴,打开药箱,吩咐宫人打两盆热水来。
  握住她冰凉的手,暖热了才放开,陆蘅十分自觉地坐到榻上,这每次治伤与他却是难得的享受。
  看见她,病也就消了大半。
  药膏化开了,陆蘅卷起裤腿,膝盖到小腿,错落分布着许多旧伤,从前在一起时,他几乎从不让薛妙妙细看。
  而且,缱绻之时,时候,她自然也脸皮薄,倒没有今日这般看的仔细。
  “你腰上的病症,我大约也想到了治疗的方法,还有一枚骨钉留在里面,若不去除,依然无法除根,每隔一段时日,便会难过。”
  陆蘅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妙妙说的是手术取出?”
  那骨钉很深,需得破肉开筋了。
  “嗯,但你还得再等等,我最近太忙了。”
  没有提及关于谢相的只言片语,但陆蘅心中已有权衡。
  躺下来,任由她用热毛巾敷在膝关节周围,两条腿渐渐热起来,而后发胀微痒。
  而后施针,扎在穴位上,缓缓捻动。
  不一会,已经有汗珠落下。
  陆蘅只觉得虽然疼,但通体舒畅,仿佛打通了所有筋脉般畅快。
  “妙妙累了,过来歇一会儿。”他牵过来,掏出随身的巾帕,将她粉面上的汗滴拭去,薄唇轻轻在她耳畔一典,“若非有人监视…”
  那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已有默契。
  薛妙妙靠在他怀里蹭了蹭,“如果将来,你能舍下建安的所有,和我一起走么?”
  “妙妙想去何处?我便陪你一起。”陆蘅笑答。
  “这答案一点都不真心。”她嫌弃地抬头看了一眼。
  其实,根本不必有此一问,答案早就注定了。
  因为他是兰沧王,这大燕的江山不能少了他。
  走出景华宫时,天色已晚。
  宫灯盏盏,晕开一片。
  又是回廊下,薛妙妙紧了紧披风,被身后之人唤住。
  “薛太医留步,民女有话要和你说。”
  一回头,是带着面纱的宁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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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麦冬金花]诉情
  薛妙妙累了一日, 强打起精神打算听听这女子究竟有何要说。
  宁珂微微福身,礼数甚是周全, 指了指旁边儿的小亭子。
  跟她走过去,宁珂转身, 再回头时, 脸上的面纱已经取了下来。
  毫无预兆的,一张布满伤痕的脸庞,映入眼帘。
  和那双灵秀的眉目截然不同,丑陋的伤疤尤其刺眼。
  但宁珂没有想到她面对的是个久经沙场的“医生”,手术室里,比这更可怕血腥的场面, 她见得太多。
  薛妙妙只是礼貌性地问,“姑娘的伤, 可是和我有关?”
  宁珂从她眼里竟然看不到一丝异色, 可这流亡的十年间, 却令她受尽白眼…
  她凄然一笑, 摇摇头。
  薛妙妙状若无物写地拢了拢披风, “那便是和将军有关了,若有什么话,你可以入殿和他细说, 我还有公务在身, 先告辞了。”
  许是太过冷静的态度激到了宁珂的痛处,她重新戴上面纱,在雪光的映衬下星眸点点, “以薛大人和表哥的关系,想来一定很早就知道,民女和表哥已有婚约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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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景华宫回来的路上,宁珂最后那句话魔咒一般的在耳边回荡,以至于薛妙妙险些滑倒,好在抓住了道旁树枝,才站稳了身子。
  长久以来的疑问,以陆蘅如此优越的条件,却始终没有任何女子在身边,当时便觉得十分奇怪。
  但那时他是天下人口口相传的传奇人物,遂也不会多想。
  然而,也许今日,是宁珂的出现,才给了这个问题一个完满的答案。
  脚步迟缓的走着,过了景华宫,就是容夫人的怜光殿。
  不远处,有两抹身影踏雪而至,走近了,正是容夫人扶着素心出来散步。
  直面而来,薛妙妙少不得见礼,素心阴阳怪气地道,“奴婢还以为眼花了,果然是如今最受陛下看重的薛尚仪。”
  不与她计较这些口舌之争,薛妙妙抬眼看向容夫人,见她玉面朱唇,脸色红润,可见日子过得还不错。
  许是谢相刚刚丢了兵符,谢皇后懂得韬光养晦,并没有为难这个皇帝的宠妃。
  容夫人在自己的名单上,绝不算是敌人,尽管她因为陆蘅的事情,时常针锋相对,但那些宫中女人小肚鸡肠的算计,还入不了薛妙妙的眼。
  更何况,容夫人身上还有很重要的东西。
  “薛尚仪如今在御前左右逢源,很是风光。”容夫人轻声开口,音色如丝。
  在凉凉夜色中,带着蛊惑的力量,想来时间男子,大抵是难过如此美人关的,否则连阅尽千帆的皇帝都对她纵容有嘉,表面上疏远,而背地里保护。谢氏那般心机之人,即便当了皇后,也没能伤她分毫。
  “臣职责乃是在治病救人,其他并没多想。”
  容夫人忽然搭上她的手腕,牵着薛妙妙一路往梅林深处走去,等素心站的远了,才道,“你应该见过景华宫那个人了。”
  “我一直负责替将军调理身体,自然是见过。”回答是十分官方。
  容夫人却是妩媚一笑,“我说是宁珂,陆郎曾经的未婚妻。”
  薛妙妙对上她的眸子,“你也说了,是曾经,那便与我何干?就不劳夫人您费心了。”
  轻嗤一声,容夫人凝眸,“你还真是不了解陆郎啊…宁珂若只是一个未婚妻的身份,他的确不会再回头了。但如今,那女子十年所受的痛苦折磨,皆因为当年他的疏忽而造成,就像她脸上的疤痕,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的亏欠!”
  顿了顿,“试问如他那般地位身份,如何过得了世俗这一关?又如何过得了自己的审判?”
  “所以,”薛妙妙反问,“容夫人不想着如何侍奉陛下,好让大皇子的地位更稳固一些,反而在已经有未婚妻的男人身上花费心思,岂不更加愚蠢?”
  容夫人缓缓走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在她手掌握住的一瞬间,薛妙妙就已经感到一股细腻的热流透过她温软的手掌传递而来,只不过,同为凤凰谷中之人,医脉对蛊脉的下蛊之术有足够的抵御力量。
  “奉劝你一句,在宫中保重好自己才是。”
  薛妙妙不理会她莫名其妙的纠缠,容夫人在身后幽幽的声音响起,“伴君如伴虎,你的处境不比我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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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宫中掌灯,亥时刚过,正是各宫安置的时辰。
  内宫火光冲天,薛妙妙在太医署便听到外面阵阵骚动。
  这一问之下,才知道,竟是景华宫走水了!
  来不及穿上复杂的官服,薛妙妙戴上披风,阵风似得往景华宫方向赶去,太医署千珏林霜等人也紧随前往,救治伤员。
  救火的宫人们络绎不绝,提着水桶来回穿梭,但显然是不够的。
  薛妙妙一行人赶到时,火光冲天,已经将景华宫团团围住。
  有几人宫内的小黄门跑了出来,坐在地上喘息。
  “速速替他们清理呼吸道,否则有性命之忧!”
  千珏立刻使用了薛妙妙曾经教授过的方法救人。
  秀眉紧紧拧在一处,薛妙妙连声问道,“兰沧王可有出来?”
  宫人们皆是摇头,面目难言。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有冲进火场的宫人,最后又都被逼退回来,呛咳不止。
  片刻之后,薛妙妙再也坐不住,陆蘅依然毫无踪影。
  情势紧急,她找来景华宫的小黄门仔细询问了地形,才知火是从偏殿耳房起始,当时兰沧王应是在书房里。
  耳房正是宁珂的居所!
  聪敏如薛妙妙,一下便猜到陆蘅迟迟没有出来的因由,以他的身手,怎会被火困住?
  她抬头,寒风从东向西吹,卷着火舌喷涌。
  当时是,就见薛妙妙将披风解下来,把内衬的棉布用力撕扯下来,浸入水,叠了四层,捂在口鼻上,又将披风打湿,裹在身上。
  对其他人道,“依着我的方法,捂住口鼻,压低了身子,沿着墙角半蹲着前行,抓紧时间!”
  眼见她纤瘦的身形,在寒风瑟瑟中,显得尤为单薄。
  千珏还没来得及喊话,薛妙妙已经冲进了殿门。
  回廊下,还没有被大火吞噬,许是花园中有积雪,所以并没燃得完全,能够看清路线。
  果然,书房的门梁被火舌吞没,她走过去,隔着门大喊几声,没有回应,便赶忙捂住嘴,顺着往里面摸去。
  呼喊声,渐渐被烈焰燃烧的噼啪声取代,离宁珂的住处越来越近,火势也越来越大。
  但那一刻,薛妙妙只有一个想法,陆蘅绝不能死…
  “有人在里面么?”她几次想冲过门槛,又被火焰逼退。
  隐约听到里面有女子的惊呼声。
  片刻,是陆蘅冷静的声音从内传来,“你快出去,此地危险,我自有办法出去…”
  断断续续的,薛妙妙提着的心,不禁放下一丝。
  火是从里面起的,他们应该是打不开门。
  慌乱中,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捡起地上散落的木棒,用披风裹住头身,猛地撞击残破的门。
  但她力道太小,只能一次又一次…
  哗啦啦几声裂响,门梁倒塌,从破碎的火光中,隔着一段距离,便见陆蘅正掩住口鼻,正在寻找出路。
  而宁珂,似乎被熏晕了,软软地靠在他身上,陆蘅只好用力环住她往外拖。
  薛妙妙累极,面上也被烟灰弄花了脸儿,十分狼狈,但那一瞬间,却依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有了出口,陆蘅便容易了许多,他身手敏捷,拖着宁珂,艰难地往外撤离。
  解下披风,扔了过去,“穿上这个。”
  陆蘅精准地接了过去,却是将宁珂裹住。
  三人聚在院中时,才发现去路已经被淹没,辨不清方向。
  怀中的宁珂不能脱手,陆蘅心中万般担忧,只能一手紧紧抓住薛妙妙的小手,定声安慰,“别怕,一定能带你出去。”
  于危急时,几乎无暇多加思考,但有他在身旁,便觉得安心。
  浓烟滚滚,东面的火势被扑灭的有所减弱,确定了殿门的位置,陆蘅快速思索,“妙妙你在原地莫动,待我将宁珂送出去,即刻便来接你。”
  松开手,薛妙妙点点头,尽可能保持冷静。
  陆蘅猛地勾住她的后脑,用力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千言万语,再无多话,冲入那道火门。
  很快就消失不见。
  恰东风又起,原本减弱的火势又有卷土重来的劲头!
  披风给了陆蘅,薛妙妙只好捂住嘴,蹲下来,保持相对安全的姿势。
  片刻之后,果然看到那道欣长的身影冒着火返回。
  她连忙站起来挥手,快速朝他跑了过去。
  就在陆蘅方穿越过门槛的当口,石火电光的一瞬,头顶上被火烧焦的门梁,忽然从天而落,轰然倒塌,截断了两人的路。
  火光攒动,陆蘅感到周身炙烤,疼痛灼热,衣摆被燃着,亦毫不所动,但视线所及,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此时,从侧门外,尉迟恭冒着火跳入院中。
  今日下朝,留在宫中议事,正好到了亥时,便听闻景华宫走水,匆忙赶到时,果然听说了薛尚仪入内救人的消息。
  心急如焚时,他在院中四下呼喊,终于听到了微弱的回应。
  拨开重重阻碍,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奋身离去。
  景华宫外,众人见尉迟侍郎终于抱着薛尚仪出来,具都松了一口气。
  若薛尚仪葬身火海,只怕陛下不会轻易绕过整个景华宫的宫人。
  陆蘅大步过去,看着被烟气呛得迷糊的薛妙妙,便要伸手接过来,尉迟恭却猛地往后一撤,“无须兰沧王插手,下官自会救她,您还是照顾好宁姑娘吧。”
  这话语锋利如刀,割在心头。
  再看薛妙妙浑身湿透,脏污不堪,便更是心疼。
  但那时,他又能如何选择…
  尉迟恭唤来千珏的等人,便将人儿抱到安静处救治。
  一场大火,将景华宫烧成灰烬。
  夜色中,怜光殿的素心隐在宫墙后头,看的分明,转身又隐入夜色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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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救火受伤,加上风寒侵体,薛妙妙一下子病倒了。
  皇帝本是要留她在宫中休养,但最终准了她的请求,回怀庆堂养病。
  并派太医每日去按时诊脉,确保她的安危。
  薛妙妙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心里明白,其实她不过是趁机出宫的一个契机。
  这病症看上去严重,其实只是受凉发烧,加上咳嗽,用药调理几日就会转好。
  当日,依稀知道,是尉迟恭将自己救出来的,具体细节记不太清,仿佛最后一眼,是陆蘅被压下来的房梁挡住…
  尉迟恭每日都按时过来,嘘寒问暖,照顾之体贴,直让秋桐都感觉到了不寻常。
  但,薛妙妙对他,只有感激。
  三日后的傍晚,薛妙妙感觉身体爽利了不少,便想要下床走走。
  但见秋桐忽然敲门进来,“薛妙,你看谁来了!”
  她一闪身,那方白色衣袍便现了出来。
  陆蘅沉静俊凛的脸容,挂着明显的担忧之色。
  秋桐识趣地退下,他几步走过去,将她按回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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