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予我手术刀——繁华歌尽
时间:2020-01-29 10:29:40

  “凤凰谷神女,并非只有容夫人一人,现下此地,还有一人也是!”
  谢皇后直直冲着薛妙妙走来,步步逼近,“薛大人,眼看容夫人惨死在眼前,不知你心中是何滋味?你打算欺瞒陛下,到几时呢?”
  肃帝阴沉的眸子,再次被火点燃。
  他紧紧盯着薛妙妙,清丽绝色的样貌,出神入化的医术,还有,不太明朗的出身。
  及至此刻,肃帝忽然顿悟,这柳暗花明的喜悦,代替了失去容夫人的悲切。
  谢皇后,拿起注射器,“薛大人为何不反驳?只要在你身上试一试,岂不就真相大白了?”
  薛妙妙被她逼到丹室的最里面,她进一步,自己便退一步,直到撞上墙壁。
  这个谢皇后,独独没有计算入内。
  而今天的所有计划,亦全部被打乱,以至于薛妙妙脑海里乱如麻。
  修长的剑,从斜刺里过来,横在谢皇后面前。
  逼得她猛然停步,转头,“兰沧王这是何意?”
  陆蘅根本没有看她,而是面对着肃帝,沉声道,“臣为陛下效力多年,从未提过任何请求,这是臣第一次开口,向陛下要人。”
  肃帝有明显的迟疑,他与兰沧王的交情,远非寻常君臣可比。
  当年他一手扶植自己登基帝位,平定四方。
  论起大燕的功勋,除了他,无人敢称第一。
  面对着兰沧王,肃帝心中乃是十分纠结的。
  一旁的谢皇后太了解肃帝,他一定会忌惮兰沧王。
  但,薛妙妙的仇,她如何能不报!
  谢皇后缓缓后退,看似受了惊吓,往后一摔,不偏不倚,就按住了机括的开关。
  脚下的地板突然陷落,薛妙妙站着的那一块,是活的!
  她没有任何防备,而身旁的陆蘅电光石火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
  悬空的身子下面,是一条汹涌的暗河。
  皇城地下,都会修筑暗河,但却是第一次见到。
  陆蘅半个身子伏在外面,单手支撑着她的力量。
  上面是幽深可怖的丹室,还有一群置自己于死地之人,薛妙妙凝着陆蘅焦急的眉眼,用另只手去扳开他紧攥的手指。
  “妙妙,不要…”他低声恳求,一贯的冷静亦荡然无存。
  薛妙妙没有停下,而是用力一抽,身体仿佛脱线的风筝,极速坠了下去。
  她听到了风起的声音。
  落入水中之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陆蘅扭曲的面容。
  发动了宫中几乎所有的人手,陆蘅亲自跳下水,沿着暗河寻找,但水流湍急,瞬息万变。
  搜查到半夜,仍然一无所获。
  自此以后,陆蘅不再上朝,遍寻周围城镇山脉,找遍天下,杳无音讯。
  ----
  而十里之外的乱石滩上,被冲上岸边的薛妙妙睁开眼,望见满天星辰。
  她吐干净了口中的泥水,摸摸被石头磕疼的后脑,脑海里一片空白。
  ------------
 
 
第96章 [终章]
  慈溪村, 坐落在建安城南边十五里处的群山中。
  虽然离京都不远,但地处山间, 交通很是不便。
  村前大河流淌, 四周青山环绕,而外人人迹罕至, 乃是一处极其秀美的世外桃源。
  村长家的房子建造在山脚下,家中一儿一女,小女儿秀竹年芳二八, 乃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美人, 从及笄之后,前来说媒的媒人不知来了几波,但秀竹却都不满意。
  后来村民们都渐渐传言, 秀竹心里是有人了。
  这人是谁呢?
  大伙都心照不宣。
  灶台里烧着柴火, 焖锅中透出丝丝粳米的香甜, 秀竹坐在竹凳上, 一面儿看着火, 一面绣着东西,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抿着嘴儿笑着。
  村长家在慈溪村的高处, 向下望去,便能看见错落的房屋,肥沃的田野, 还有成群结队赶过去牛羊牲畜。
  碧蓝如洗的天幕下, 桂树飘香, 正是秋日收获的好时节。
  村里的汉子们都在田间农忙,妇人们在家煮好饭带上水,过去吃食。
  火上的米饭就快烧熟,秀竹将灶火弄小了些,便听见院门敲了几下,推开门,来的是个英俊的少年。
  秀竹面色一喜,登时挂上了甜美的笑容,拉着他进院子里坐,“俊生哥从镇上回来了?”
  唤作俊生的英俊少年爽朗地笑了笑,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盒子递过来,“你托我买的胭脂水粉。”
  秀竹拿过去,抚摸着上面细致的纹路,凑近了闻,还有甜腻腻的香气,“谢谢俊生哥。”
  眼前的王俊生,乃是村子里的活络人,他生的高大白净,不像村子里的汉子那样粗糙。
  而且,并不热衷于干弄活,他自小就点子多,经常收集山间的野菜野果子野味,翻过山去镇子上叫卖。
  渐渐地,竟是便攒了不少本钱,他便开始做起了买卖,来往于城镇和村庄之间,如今带着村里的人一起,小有规模。
  而王俊生,便成了村里人人口中能干聪明的好儿郎。
  秀竹心仪之人,正是他。
  她还想问许多镇子上发生的好玩的事情,王俊生却四下望了望,仿佛在寻找什么。
  秀竹一低头,见他包袱里还放着一盒水蓝色的丝缎盒子,“怎么还有一个?这是给谁带的?”
  王俊生家中只有高堂父母,并没有姊妹,亦没有娶妻,要这胭脂水粉做什么?
  王俊生还挂着薄汗的面容上,露出一抹俊朗的笑意,“妙妙在家么?”
  秀竹指了指山坡下,“赵大娘家小孙儿闹肚子,一早就来找妙妙过去看病,还没回来呢。”
  两人正说着话,大门推开,就看见一条淡黄色布裳的身影,提着药箱子回来了。
  王俊生一见那女子回来,便连忙抄起包袱,迎了过去。
  秀竹见状,心底里泛起了丝丝酸意,绞着手里的绣活,悻悻坐回竹凳上。
  俊生哥,又是来找妙妙的。
  秀竹打小就是慈溪村的村花,亦是村长家的掌上明珠,被大家伙捧着,按理说,她若是看上哪家男儿,定然是能够结亲的。
  只不过,一切都在半年多前的那个晚上改变了。
  那天傍晚,春日雨水丰沛,村前大河涨水,她约了俊生哥去河边钓鱼,谁知天黑准备回家时,那大河哗啦啦地流着,竟是冲下来了个女子。
  起先没看清楚,俊生哥胆子大,跑过去将她从水里拖上了岸。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才睁开眼,乌黑的眸子迷茫地望着天空。
  秀竹当时便被她的模样惊住了,从小在慈溪村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子上,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美的女子。
  王俊生也愣住了,恍惚如见仙女。
  见那女子仿佛受了伤,他二话不说,便将她抱回了村子里。
  但这个女子虽然模样极美,但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一身的绫罗绸缎,香囊配饰,尤其是手腕上的血玉镯子,即便是没见过世面的村里人,也知道那绝对的价值连城的好物件。
  可那女子只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其他的,怎么问也一概不知,后来村里人熟悉了,便都叫她妙妙。
  河里漂下来个大活人,还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住在谁家都不合适,赶走了更不忍心。
  最后,还是安置在村长家,和村长女儿秀竹住隔壁屋。
  王俊生跟在那道淡黄色的秀丽背影后,“我从镇子上来,给你捎了礼物。”
  薛妙妙回身儿,简单的发髻上,斜插一根玉簪子,不施粉黛,丽色天成。
  她看到少年笑的天光灿烂,没有表现出喜悦或者厌烦,只是一派清明,淡淡一笑,“我不缺东西,谢谢你了。”
  被她冷淡的拒绝,王俊生并不气馁,直接就将蓝色丝缎盒子塞到她怀中,“这些东西,你们女儿家用的上。”
  其实王俊生是想说,她虽然素面朝天,已经是极美了,如果再用上胭脂水粉,便是九天上的仙女也比不上她。
  这么想着,王俊生瞧着眼前的女子,一颦一笑,心驰神荡,胸腔中心跳如擂鼓。
  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能让自己如此着迷…
  薛妙妙只好收下来,从钱袋里掏出一颗碎银子,“那便谢谢你的好意了。”
  这钱袋,是随身放着一起飘来的,里面的金银足够她在小山村过一辈子了。
  但薛妙妙如何也记不起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后的记忆,是一个扭曲的、极是冷峻的男人的面容,他喊着自己“妙妙”。
  一想到那张脸,就觉得心尖上刺刺地疼…
  所以,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姓氏便也忘了干净。
  后来,她又发现,自己拥有十分高超的医术,对各种药材医书如数家珍,就一边住在村长家,一边给村民们治病。
  也不收诊费,被她救治过的村民们为了感激她,便送了好多米面蔬果,她就顺便留给村长家。
  村民们都道是天上掉下个活菩萨。
  如今,她成为了村里有名的大夫,远近闻名,外村人也有慕名来求医的。
  王俊生自然不能要她的钱,虽然薛妙妙来路不明,但她人美心善,医术又高明,正是自己最倾慕的对象。
  “午后可有空?”他鼓起勇气问。
  薛妙妙捧着盒子,就要推门进屋,摇摇头,“趁着今天天气好,我要进山采草药。”
  王俊生心中一转,连忙接话,“山中有野兽,你一个弱女子,我一起去正好保护你!”
  “不…”
  不用了还没说完,王俊生已经三步并做两步跑出了院子,站在山坡上冲她挥挥手。
  迎着山风秋阳,王俊生心情大好,脚下哧溜溜地奔跑,嘴里还哼起了镇上学来的小调子,
  “有美人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慈溪村背靠丹霞山,山中树草丰茂,野生的草药也种类繁多,薛妙妙来村里不久,就根据土壤状况,确定了几块适合培育草药的土地。
  今日,鱼腥草、蒲公英还有一些常用的药材到了成熟期,她便背上药篓带上药锄出门。
  王俊生早早地等在山坡上,见她来了便过去主动拿过她的篓子和装备,一路上两人偶尔交谈,路过崎岖的山路,他便很细心地扶着她的手臂,在前面拉着她攀爬。
  薛妙妙不善言辞,王俊生就这么当个护花使者,心底美滋滋的,如同满山火红的枫叶般灿烂。
  薛妙懂得多,他便在旁打下手,累活脏活全包办,倒是让她觉得,有这么个助手也是蛮好的。
  此时,太阳半张脸已经落入山中,霞光万丈,暮云翻滚入山谷。
  两人干完活,便就地坐在山腰的石头上休息。
  薛妙妙自带了绿豆糕,分给王俊生一块。
  王俊生接过去,拿在手上却没吃,目光悠远地望着山谷外的天际,“我去镇上几次,听说如今天下局势风云变化,并不太平。皇帝病重,临时册封了太子。太子年幼,由摄政王辅佐,正是威名赫赫的,兰沧王。”
  他和薛妙妙说这些,是知道她博学见识广,和寻常女子是不一样的。
  她的谈吐、胸襟和见识,便是外面那些七尺男儿也比不上的。
  而王俊生的志向,亦不在这小小的慈溪村里。
  薛妙妙听到这些,心下恍惚,就像隔着一层东西,模模糊糊的,很不清晰,“不论外面如何,村里倒是一片安宁。”
  王俊生接着道,“妙妙,我一直觉得你不会属于慈溪村,你该有更广阔的天空,或许,你是从京城来的吧。”
  薛妙妙咬了一口豆糕,声音轻飘飘的,“也许吧,一切皆有可能。”
  王俊生双手握在一起,难得有如此独处的机会,他心中演练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他捉住薛妙妙放在裙子上的手儿,凝眸,“妙妙,让我来照顾你吧。”
  薛妙妙正嚼的鼓鼓的腮帮停了下来,侧头看他,少年英俊的面容仿若初生的朝阳,迷人又蓬勃。
  王俊生爱怜地擦去她唇边的碎屑,这一个动作,让薛妙妙脑中一阵眩晕,有支离破碎的片段闪过,好像有人,也这么做过…
  努力回想,依然看不清那张面容。
  见她愣住不说话,王俊生既紧张又悸动,“你要行医,就去镇上开间医馆,我的生意日后也在城里,将来,咱们去建安!”
  眼底有光,充满对未来的憧憬,是只属于少年的锐气。
  薛妙妙笑了笑,抽回手,“作为朋友,我很欣赏你的志气,但是…你并不了解我的过往,你喜欢的我,只是你想象中完美的模样。再或许,我已经嫁人了呢?”
  王俊生愣了愣,“我不在乎这些!世俗的眼光也不能阻挡…”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只要,你不嫌弃我出身低微,但我会用双手证明给你看。”
  拍拍衣裳上的泥土,提起药篓子,薛妙妙转身裹紧衣衫,“回去吧,太阳要落山了。”
  王俊生跟在她身后,微微有些失落。
  ----
  今年的冬雪来的很迟,腊梅盛放了许久,建安城才迎来第一场雪。
  大明宫暮色沉沉,皇帝沉疴痼疾,更从容夫人去后,身体日渐衰退。
  虽能坚持上朝,但那种日薄西山的暮气,越来越明显。
  不知能否撑过五十岁天命之年。
  太子已立,乃是容夫人所生的大皇子,不过几岁的娃娃。
  而后内阁重组,以兰沧王为首,尉迟恭等人为辅政大臣,兰沧王更为太子太傅,亲自教导,为日后接手大燕做准备。
  只不过,兰沧王这一年来,时常不在建安,而是各处巡视。
  卸甲沉剑,他如今不再亲自挂帅出征,而将重心放在建安。
  但他一手培植出来的孙伯勇等人,已经渐渐显露锋芒,为一方统领。
  不论外界如何传言,甚至有阴谋论说兰沧王权势滔天,有逼宫篡位之野心,但跟在陆蘅身边的傅明昭,最为清楚。
  将军一直在找那个女子。
  自从那晚将军失魂落魄,发疯一般从御书房出来,在冰冷的河水里摸索了一整夜时,傅明昭便知道,那女子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