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踩到什么,时眠脚一崴,向前扑去。
笪御瞳孔一缩,脚下残影微闪,瞬间出现在时眠的面前,将她接住。
时眠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抬头一看是笪御。
她噘嘴,然后退出笪御的怀中。
笪御赶紧趁机解释:“不是的,荷包不丑,很精美,我很喜欢。”
时眠根本不信,笪御那天冷冷的话依稀在她耳边响着,那态度和语气,说的就是真心话!
时眠啐了一声:“骗子。”
笪御:“……”
他不是!
时眠现在心里正生气,也不管他,推开笪御就要回房,忽然脚步一顿,她又退回到笪御面前。
笪御还没来得及高兴,时眠就把手摊开:“荷包还我。”
笪御绷着脸不动。
时眠没看见他的神色,见他一声不吭的,声音又加大了些:“荷包还我!”
笪御:“我买的,给了钱的。”
时眠差点被气出心肌梗塞。
她大力收回手,长长的袖子被甩的飞起,狠狠瞪了笪御一眼,又踏着重重的脚步走了。
荷包她不要了!
而后传来一阵响亮的关门声。
许儿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划过笪御的脚,然后跟着回房了。
刚才笪姑娘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青竹站的远远的,以免殃及池鱼。最后只剩笪御一人了,她才慢吞吞的上前:“主子……”
她刚开口,笪御如剑一般的眼神就射了过来。
额。
青竹叹了口气。
她算是知道为何主子能受的了诸客卿了。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啊!
段姨说主子英明神武,睿智果断都是骗人的。
笪御定定的看着青竹,直把青竹看得受不了,于是她还是问了出来:“主子,你问吧。”
笪御沉默了一瞬:“回去吧。”
青竹懵了。
回了隔壁,笪御去了书房。
之桃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声的问青竹:“主子他怎么了?”
青竹自己也纳闷,正巧想找个人分析分析:“今天在茶楼……然后刚回府,主子和时姑娘……”
青竹巴拉巴拉的不停地说,之桃认真的听着。
书房内,笪御刚坐下,诸承煜就从窗户翻了进来。
他进来后片刻也没休息,紧接着把查来的消息一一道来:“那个春芳是自己找上茶楼的,我们的人发现人群中有千金阁的人,但是他们的目标不是你,是那个婢女。而千金阁的人在春芳吐血而亡的之后就离开了,显然是算着时间看着她死的。”
诸承煜派去的人一直没有找到春芳,他们一直猜想是有人故意将她藏了起来,不然凭着影楼的势力不至于这么久都没找到人,果然今天她就出现在了茶楼!
笪御双手交叉而握,两个拇指细细摩擦,他沉声道:“还有其他消息吗?”
诸承煜点点头:“府外刚刚有人偷偷给蔓枝传了话,让她今夜出府一趟,估计很快就可以知道她在给谁传递消息了。”
诸承煜说完,他坐在下面的椅子上,皱着眉头和笪御一样静静沉思。
当初笪御为躲避凉安那人的探查,不得不选择隐藏身份。而早些年影阁的戚堂主救过时南昌一命,所以他们这一次直接动用了这一条人情,让笪御男扮女装藏进时府。
但是现下一看,时府并不是个好去处。
笪御突然道:“蔓枝应该是在给崔明媛传递消息。”
今日在雨轩楼见到崔明媛的时候,笪御几乎就猜到了,不过这也只是猜测,很快就会知晓。
诸承煜细细想了想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问道:“蔓枝为何要给崔明媛办事?”
这两个人按道理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笪御:“今夜便可明白。”
笪御没说,这两人被一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时庭深。
所以,时庭深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若他真的参与其中,又有何目的?
因为笪御?不。
笪御心底沉沉,他总觉得,不是因为他。
笪御:“派个人守在时眠身边,保护她。”
诸承煜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恩。”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表姐情深》接受大家的意见,不懂的地方,均可以在评论去指出来,我都会看的,并且会解释。
第21章
夜深。
亥时的时候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天上乌云遮月,半点未见繁星。
蔓枝摸着黑从床上爬起来,她不是一等婢女,没有自己的房间,是和另外一个叫笑笑的三等婢女混住的。
听见外面的雨声,蔓枝披上油纸衣,轻轻掩上门。
许儿这个时候刚睡着,突然被门口“砰”的一声惊醒,她疑惑的起身,轻轻将门打开一个缝隙,正好看见蔓枝带上斗笠,经过正门。
许儿眉头一戚,迅速套上一件衣服,顺手拿了顶斗笠,油纸衣也没来的及拿,就远远的跟了上去。
待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远离了时府。
惊雷闪过,廊檐下出显现出两个身影。
诸承煜才打了个哈气,吩咐道:“跟上去,你负责注意她的安全。”
十七:“是。”
诸承煜想了想,还是决定一起去,十七负责许儿的安全,他跟着蔓枝,看看能否听见什么。
后门的守门小厮晕晕乎乎的蹲在廊檐下避雨,突然听见动静:“是谁!”
蔓枝踩着雨水出现在后门:“小哥,是我。”
小厮看见自己的梦中情人,结巴了一下:“是蔓、蔓枝妹妹啊,这么晚要出门?”
蔓枝:“姑娘方才有些不舒服,我去买些东西。”
小厮疑惑:“不叫府医吗?”
蔓枝:“女儿家的私密的事,哥哥莫问了。”
小厮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一红,掏出钥匙给她开了门:“妹妹小心些,夜里不安全。”
“恩。”蔓枝眼底划过一抹厌恶,“多谢哥哥。”
等蔓枝堪堪出了门,许儿兀的出现在小厮的身后,一个刀手将人给劈晕了。
随后跟上。
两息之后,诸承煜和十七出现在门房。
诸承煜看见躺在地上的人,纳闷:“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十七:“太黑了,没看清。”
诸承煜也没看清,夜深,又因为下雨,头顶半点星光也没有,府中的烛火都息了,更是漆黑一片。远远的跟在许儿后面,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
两人也没废话,赶紧跟上了。
一条路三波人。
雨还在下,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冰冷的雨水打在许儿的身上,将她一声衣衫全部打湿。冷风吹进她的衣领,她狠狠打了个冷颤。
许儿摸了一把脸,抬头。
崔府。
许儿双目一眯。
竟然是崔府。
崔府围墙高耸,朱门紧闭。
许儿拧了拧袖上的雨水,脚尖轻点,纵然一跃,跳上了墙头。
下一刻消失在雨幕之中。
十七犹豫道:“我还要照看她的安全吗?”
诸承煜默了一下:“不用了。你回去守在时眠身边,注意着……莫要被许儿发现了。”
十七:“是。”
十七原路返回,诸承煜继续跟在许儿后面,只是这次没靠的太近,以免被发现。
看许儿那个身手,估计跟十七不相上下,他们查了那么久,只查到许儿零星的一些琐事,半点有用的也没查到。
诸承煜突然有些同情时眠。
首先她身边的蔓枝就是个叛徒,而现在就连许儿也不知是敌是友。
也不知道时眠知不知道自己的婢女这么厉害。
再说到他们,笪御同样是隐藏身份潜在时府。
这样一看,这姑娘身边竟没一个知根知底的人。
诸承煜胡思乱想着,到了崔明媛的房顶上。
许儿躲在窗沿下面。
屋内。
崔明媛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一本戏文,全菊和珠钗立在一旁。
蔓枝摘下斗笠给她行了个礼:“崔姑娘万安。”
崔明媛抬眉看她,突然将手中的书朝她人去:“你办的什么事!”
蔓枝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了。
崔明媛猛地坐直,厉呵道:“你竟然还敢躲!”
蔓枝轻轻一笑:“姑娘火气别这么大。”
崔明媛:“火大?你告诉我笪御貌丑无盐,告诉我她不善言辞,告诉我她是你们老爷的小妾,全部都是假消息!你在戏弄我吗!”
蔓枝从容自若的走到桌前坐下,身上的蓑衣滴滴答答的滴着水,她回:“我怎敢戏弄崔姑娘,只是为了帮你啊?而且……就算我不与你说这些,你难道就不会做吗?”
“蔓!枝!”崔明媛一掌拍在床沿上,半支起身子,咬牙切齿的唤她的名字。
全菊低着头,淡然的听着。
珠钗吓得咬唇,缩了缩脖子。
崔明媛吸了一口气,眼神阴鸷:“你就不怕今日走不出我崔府吗!你背叛了时眠,已经无路可走了。”
蔓枝:“我的主子不是时眠,算不得背叛。崔姑娘一直注意着我们时府,岂会不知我是谁送给时眠的?”
崔明媛瞳孔紧缩。:“是谁?”
“庭深公子。”
蔓枝语调轻缓:“这次是意外,我也没料到那个女人巧舌如簧,如此硬气。”
说起来,最后突然出现的春芳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就是突然死了,不然就算笪御再如何善辩,也少不了坏了名声。
想到这,蔓枝心中可惜,不过这些她倒是没和崔明媛说,就让她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公子授意,方便她行事。
崔明媛:“庭深哥哥为何要对付笪御?”
蔓枝听见她喊“庭深哥哥”,心中又是厌恶又是不屑。
“庭深哥哥”也是她能喊的?她也配?
蔓枝冷声:“公子的意思岂是我能揣测的。”
屋内的烛火隐隐绰绰。
崔明媛非但没有被蔓枝说的话吓到,心中反而涌起一股热意。
她终于能够帮庭深哥哥做一些事情了。
为了时庭深,她去死也愿意。
蔓枝起身:“好了,我该走了。此事一经,笪御和时眠都会警惕许多,我这段时间不方便出面,以后若是没人带信,就莫要来找我。”
时眠已经开始查她了,好在她够谨慎,才没被发现。
蔓枝走后,全菊沉默,珠钗犹豫了一下,问道:“姑娘,万一她是骗我们的呢?”
崔明媛轻笑:“骗又如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暂且先做一段时间的朋友也可。”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停了。
许儿辗转反侧,一夜未睡。早上伺候时眠起身后预言又止,早膳过后,终于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了时眠。
蔓枝昨夜回来的晚,早上起后也就迷迷糊糊的,她吃完早膳,正准备去院子里,突然两个粗壮的婆子一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架着她朝柴房走去。
蔓枝惊怒:“你们做什么!放开我!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我,我要告诉姑娘!”
婆子嘲笑道:“呵呵,就是姑娘叫我们来的!”
蔓枝懵了,两个婆子把她随意一扔,留下时眠的话:“姑娘说,你制造谣言,卖主于敌,暂时将你关在柴房,回头等公子回来处置。”
蔓枝辩解道:“我没有!让我见姑娘!我是被冤枉的!”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猛地推开蔓枝,然后利索的关门落锁。
门外传来婆子的粗嗓门:“你别费力气了,姑娘还说了,若不是你的卖身契在公子那,现在已经将你发买了,你自求多福吧。”
蔓枝失魂落魄的坐在草堆上,两眼无神。
不会的,时眠怎么知道的?明明她做的天衣无缝。
她不会有事的,对,她还有公子,只要她好好向公子解释,公子一定会救她的!
柴房内没有窗户,屋内堆满了柴火,灰尘遍布,蔓枝在角落蜷缩着身子,缩着脖子努力镇定。
不觉小筑里,时眠疲惫的躺在榻上,许儿轻轻帮她按着太阳穴。
时眠轻叹:“我待她不薄,蔓枝为何要背叛我?”
许儿半敛着眼帘:“姑娘,这世上有些人,是记不住旁人的好的。他们总是在想如何获得更好的利益。只要有更好的,便会离开,甚至背叛。”
时眠眉间划过一抹茫然:“难道崔明媛比我更好吗?”
许儿柔声回道:“姑娘莫要这样想,好与不好,端看自己怎么想。比如,你在许儿眼里就是最好的。”
时眠抱住许儿的细腰,头埋在她的腰间,闷闷的说:“还是许儿最好。”
她一定不会让许儿出事的。
时眠松手,无神的望着房梁,已经两天了,玉姐姐还没来找她。
她忽然问:“许儿,玉姐姐这两日在干嘛?”
许儿:“没出院子,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两日隔壁总是在传汤药,像是生病了。”
“生病了?!”时眠猛地坐起来,“怎么不早说,快去看看!”
许儿:“……”
雨过初晴,天空架起一座淡淡的彩虹,抬头望去正好架在两个院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