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担不起这担子,称病请辞。今日要商议的便是这大理寺卿的人选,各家自然都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于是递交了名册。
皇上看着几位人选,捏了捏眉心,询问谢云诀:“谢爱卿以为何人可当此重任?”
谢云诀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大理寺少卿凌彦,任职两载,破获大案一十四起,为二十三起陈年冤案翻案。此次太子中毒一案,行事果决,明察秋毫,居功至伟。堪当重任。”
其他辅政大臣虽然更愿意自家人当选,但谢云诀这一番话着实无可辩驳。论功绩资历,凌彦确实是拔尖的。
何况他不隶属于几方势力,与其被他们瓜分,不还不如是他。
皇上思忖了片刻:“好,就依谢爱卿所言。至于王羽勉之事,朕已然了解实情。谋害储君,以下犯上,本当以谋逆罪论处。但据他供认,此事系他一人所为,便判他秋后处斩,祸不及家人。”
皇上这番话恩威并施,让想求情的人都无法开口。毕竟谋害太子,族人也该受牵连,他不计较他们的罪责,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
王羽勉的死罪彻底坐实。
朝政大事商议完,众人纷纷告退。谢云诀正要离去,皇上忽然道:“云诀,你留下。”
谢云诀顿了顿:“陛下有何吩咐?”
皇上的手指扣在了一摞奏折上:“你可知这一摞折子的内容是什么?”
“回禀陛下,这一摞是言官弹劾臣的奏折。所奏之事关乎臣的家事,他们认为臣宠妾灭妻,才引出如此祸端。”
“那么,你认为自己是否有罪?”
谢云诀撩起衣袍跪了下去,拱手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你确实有罪!”皇上起身缓步走到他身前,“你可知朕为何要封夕儿为定安郡主?”
谢云诀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臣愚钝。”
“朕就是怕今日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她无依无靠,又在雍关吃了那么多苦头。好不容易回来了,能嫁与你为妻,原以为是苦尽甘来。你却——”
谢云诀看到皇上的拳头紧了紧。
“她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知么?你…你怎可负她?!”
风裳之事,谢云诀也是有口难辩。他平白添了个妾室,也顺了沐沉夕的意思假装宠幸,只为助她完成布局。
如今人人都以为他薄情寡义。
若是寻常,他定然不会辩解,凡事只需问心无愧便可。但连续劳累了数日,此前又得知了她的心意,谢云诀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并非是臣负了她,而是她…她待臣已经不似从前了。”
“你活该!”
“臣——”谢云诀想要辩驳,良久也只是颓然地苦笑,“臣是活该。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你就是这么珍惜她的?”
皇上也是满腹火气,来回踱着步子。几次欲言又止,良久站定道:“朕只问你一句,你如今对夕儿,究竟是什么心思?”
“臣愿意一生护她,一心一意,永不纳妾。”
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大,但沉稳坚定。
“朕再信你一回。”皇上俯身扶起了谢云诀,声音也软了下来,“你也知道,朕有这么多皇子,却没有一个女儿。夕儿自小在朕的膝下长大,是将她当公主养着的。她性子难免娇惯了些,可对你的心意却不掺半点虚假。”
“若是她现在变了心呢?”
“那朕为她做主与你和离,她属意谁,朕便让那人娶了她。”
谢云诀原本就有些心塞,如今更是添了堵。
皇上瞧着他脸色愈发难看,忍不住笑了起来:“朕说笑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何会觉得她变了心?”
谢云诀也不知如何开口。皇上看着他为难的模样,觉得有些稀罕。谢家这位长子,科考第一年,便成了金科状元。那一年,他才十七岁。
后来他父亲去世,小小年纪便要撑起偌大的谢家。却将谢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谢家长辈都敬畏他三分。
在朝堂上更是运筹帷幄,处事果断。即便如今位高权重,朝堂之上也是说一不二。
没想到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如今却因为儿女情长一筹莫展,着实是有趣。
“云诀,朕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今日就同你说几句体己的话,身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高风亮节,严守君子之风固然重要。但夫妻之间,有时候要学着放下脸面。”
谢云诀私心里觉得,自己为了娶沐沉夕,早就将脸面不知放到何处去了。
“当然,除此之外,也可以耍些无伤大雅的手段。”皇上思忖了片刻,唤来了贴身的小太监李德海。
皇上低语了几句,李公公一溜小跑着自皇上寝宫搬来了一个匣子。
“这些还是当年朕在边关历练之时,那些将军们私下里赠予朕的。你且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融会贯通。朕相信,以你的资质,一定能很快学会。”
谢云诀接了过来,谢了恩。
回去的路上,谢云诀在马车上便忍不住打开了这匣子,匣子里都是些书画。
他随手抽出一本画册,甫一打开,便又重新塞了回去。
陛下怎会送他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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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门小户出身的苏亦行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和对门的小哥哥比翼双飞
谁承想,太子选妃诏令一出
她就被生拉硬拽着推去选了秀女
传说这位太子殿下性情暴戾
东宫里的侍妾,良娣经常莫名失踪暴毙苏亦行被太子于一众娇艳美人中选中之时只觉得天都塌了
回家和爹娘抱头痛哭
最后抹着眼泪收拾包袱嫁去了太子府
从此过上了天天被召去侍寝,天天都哭唧唧的日子哭包炸毛女主X阴狠暴戾男主
第35章 风月
陛下竟然赠了他一些风1月图!谢云诀扶额, 恍惚记起,凌彦那些家伙读书那会儿也从宫外弄过来一本。
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对这些好奇不已,于是聚在一起偷偷摸摸看。
沐沉夕见他们鬼鬼祟祟看得热火朝天, 也挤了进去。
她瞧了一眼,满脸不屑:“这不是妖精打架图么?我钟伯伯家里有许多呢。”
裴君越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别乱说。这是禁书!”
“禁书?不是武功秘籍?”沐沉夕掰开了裴君越的手, “钟伯伯以前还骗我是他家的独门秘籍,后来我发现, 我爹账下的叔叔伯伯们都有。可见就是寻常的武艺, 根本不是独门秘籍。”
凌彦抬起脑袋,一脸坏笑:“这么说来,大哥看过很多?”
沐沉夕自然没有看过, 她那些叔叔伯伯们再浑, 也不至于让她真的看这些, 只是糊弄了过去。
“没什么好看的。要习武我教你们, 保证比神武军教头夏光旬教的好。”
凌彦啧啧道:“大哥, 你就是因为没看过才不知道其中妙处。这画中记载的可是房中术,学会了之后,娶了妻子会夫妻和顺,幸福美满。”
沐沉夕又不娶妻, 自然没什么兴趣。
凌彦却狗腿地凑到她身边,将图册塞进了她怀中:“这可是孤本,市面上难寻。送给大哥了!”
沐沉夕收了下来,心里面想着,自己以后说不定是要嫁给谢云诀的。这书带给他瞧瞧, 以后他和她不就幸福美满了?
于是她颠儿颠儿地跑去谢云诀的学舍中,一眼瞧见他正在院中的树下,掩卷负手,正思索着什么。
沐沉夕小跑了过去,扯着他的衣袖道:“谢兄,今日凌彦送了我一本书。但我有些看不懂,你可否指点一二?”
谢云诀难得见她如此好学,深感欣慰,于是随她一同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她从怀里掏出了书,谢云诀接过来翻了几页。脸色越翻越难看,她伸着脖子要看,他却将那画册啪地合上了。
“沐沉念!你不思进取便罢了,如今怎可将如此污秽之物带回太学?!”
“什么污1秽之物?凌彦说了,这修习的是房1中术,学好了以后便可以夫妻和顺,幸福美满。”
“你——”谢云诀起身,“荒唐!”
沐沉夕也不知道谢云诀为什么那么生气,只知道后来她跟凌彦几个难兄难弟,抄了三百遍的《礼记》。
谢云诀还执了夫子的教鞭,谁敢偷懒,一鞭子下去,疼得他们是龇牙咧嘴。
可谁能想到,皇上居然也藏了禁书。怪不得这物件屡禁不止,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谢云诀撇开了那画册,又抽出一本有字的。
封面上并没有书名,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物。倒是书的扉页朱批了几个大字《御女术》。
果然不是什么好物。
谢云诀本想收起来,可转念想到沐沉夕白日里和他说的话,又重新打开。
这本书还有目录,他看到了一列:女子生气后,该如何挽回芳心。
“其一:言听计从。女子生气之时往往理智全无,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因此,第一步,认错态度良好。切记,她说一不二,不可忤逆。
其二:礼多人不怪。待她气稍消,购买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等物件赠予她。多金者也可以贵重珠宝赠之。
其三:张弛有度。她习惯于尔的言听计从,间或若即若离之。她便会辗转反侧,前来求和。此刻正是反客为主的最佳时机。”
看完这些,马车刚好停下来,他将书收了起来,又命夜晓放入书房藏好。
回到倾梧院时,夜已经深了。屋内的烛火熄灭,看来沐沉夕已经歇下。
谢云诀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却发现沐沉夕并不在屋中。
他燃了烛火,唤来了叮咛。
“公子有何吩咐?”
“夫人呢?”
“夫人…夫人不是在——”叮咛环顾了一下,愣住了,“夫人熄灯前还在呢?”
谢云诀皱起了眉头,半夜三经,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而此时此刻,沐沉夕刚捏晕了一个丫鬟,推门进了太子的寝宫浮云殿。
东宫的守卫实在是松散,换防时候错漏百出。沐沉夕着实为裴君越捏了把汗。
不过浮云殿比起裴君越以前住的碧珑轩,已经是天渊之隔了。那碧珑轩离皇上寝宫极其远不说,平日里也是人迹罕至,几乎无人问津。
里面贵重的物件是一样也没有,比寻常世家子弟的居所都要差上许多。
但太子的寝宫,燃的琉璃宫灯,转过白玉屏风,镂空雕花的香炉里燃的也是龙涎香。
她掀起纱帐,想瞧一瞧裴君越有无大碍。
只见他脸色还有些苍白,此刻双眸紧闭,仿佛是在熟睡。
沐沉夕只瞧了一眼,便冷哼道:“别装了,早就醒了吧?”
裴君越睁开眼,嘴角勾起:“听闻你下午才醒,刚恢复些精神,便迫不及待来瞧我了?”
“是啊,看看你死了没。”
“我若是死了,就是国丧了,还需要你来看?”裴君越丝毫不介意她言语的冲撞,“是不是对我下了毒,还是舍不得?”
沐沉夕嗤笑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觉醒来,头顶三座大山便去了一座,不是你该谢我么?”
“大恩不言谢。”
两人相视一笑,沐沉夕自袖中取出了一只小药瓶:“这药是清余毒的,你每隔三日服一粒。服用十次,余毒便会彻底清除。”
裴君越伸手去接,就势要握住她的手。沐沉夕抽了回来,瞪他:“阿越,我近来发现,你对我没有半点男女大防。要知道,我毕竟已经有了家室,不能再同你像小时候那样胡混了。”
裴君越脸上的笑意隐去,不悦道:“可你也从未拿我当太子,要知道我已经是储君了。”
“这不一样。”
“你要同我生分么?”
“自然不会。”沐沉夕拍了拍裴君越的肩膀,“师娘以后也会一直照拂你的。”
裴君越哭笑不得:“你比我还小十来天呢。”
“谁让我夫君是太傅,我的辈分自然水涨船高。”提起谢云诀,沐沉夕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忽然叹气?”
沐沉夕径直走到桌边,斟了两杯茶,一杯给了裴君越,自己也喝了一口。上好的太平猴魁。
“王羽勉之事似乎惹他不高兴了。”沐沉夕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你也是男子,你说要如何才能哄他高兴?”
裴君越沉了脸:“我怎么知晓,反正换了是我,不会同你计较这些。你看,我满心欢喜与你把酒言欢,你还让我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一点都不生气。说句不中听的,谢云诀他就是…不够爱你。”
“这还要你说,我不晓得么?”沐沉夕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那你还留在他身边?为什么不寻一个真心疼惜你的人嫁了,总好过这样受气。”
“受气倒是不曾,一向是我对不住他。”沐沉夕满脸惆怅,“我们成婚也有数月了,都说日久生情。眼看着他对我和以前不同,似乎是有了那么一些苗头。现在又发现我瞒着他,欺骗他,还将谢家置于危险境地。他生气是应该的。”
“有一些苗头是指什么?”裴君越被褥下的手攥得有些发白。
“就是他说他有一点喜欢我。”沐沉夕忍不住笑了起来,满眼都是甜蜜。
“许是骗你的。”
“反正我是信了。”沐沉夕瞧着裴君越脸色铁青,以为他是余毒未清,“罢了,说了你也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
“你长这么大,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怎么可能懂这些。”沐沉夕顿了顿,“对了,王孟齐三家,如今王家大势已去。要分化孟家和齐家,我倒是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