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这么一个上司,黑背无常也是够倒霉的。
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接起,白无常毕恭毕敬的声音响起,“大人,您找小人有何贵干?”
祝竜:“刘建业和牛大花夫妻俩的魂魄可是被你们勾走了?”
白无常:“是的。”
自从他俩的联系方式被秦广王死手下不死本人的卖给了祝竜,他和老黑的工作效率提高了就不止一倍,就怕在人间的时候被这位大佬传召。
可惜今天他俩的运气不怎么好,刚从地府出来就接到了大佬的电话。
“您找他们两个有什么事吗?”
祝竜也不客套,“有点事想要问问他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才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甚至还带着几分懊丧的声音,“那、那个,大人,您来晚了一步,他们俩现在应该已经喝了孟婆汤投胎去了。”
祝竜提高了几分声音,“这么快?”
那头的声音愈发忐忑,“是、是呀。”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用这么拼命啊。
祝竜开的是免提,林景淮将整个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除了有些可惜外倒也没别的想法。
他在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没见到刘建业的魂魄。
人在刚死的时候,魂魄有时候会无意识的飘荡,但一般都会回到自己的尸体附近。
看来他们是一死魂魄就被黑白无常勾走了,难怪案发现场没有他们的魂魄。
林景淮从祝竜手里接过电话,“那你们能帮我查一个人是否还活着吗?”
白无常看向站在旁边的黑无常,黑无常点了点头,“您说。”
林景淮:“她叫池蜓。”
黑无常点地府系统,在死亡名单库里搜寻“池蜓”,下一秒,一行信息就显现出来。
“池蜓,女,生于1983年七月7号,于2011年3月5日死在帝都郊区,享年二十八岁,魂魄未入地府,现为游魂。”
现在是2020年,也就是她已经死了九年。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林景淮对着那头说了一声“谢谢”后挂断了电话。
白无常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没我们什么事了。”
黑无常高冷的点了下头,“走吧,去接下一个死鬼。”
“二牛被人丢在了三水县的云苍山,被山脚下苍耳村的韩山捡了回去。池蜓要找孩子不应该在三水县周围找吗,怎么到了帝都?”
祝竜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而且那时候她已经和刘庆国办完了离婚手续,照常理来说没必要留在帝都呀。”
“而且她都死了这么久,那是不是说明凶手就不是她了?”
毕竟留在这里的是一个妖的气息,不是鬼。
林景淮也有些拿不准,“凶手是不是她暂且不提,我们先弄明白刘建业夫妻为什么被杀。”
祝竜:“怎么弄?”
林景淮:“先从二牛被丢一案查起。”
他总觉得刘庆国包括死去的刘建业夫妻都甚至还有池蜓之间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他们连在了一起,找到那根线,很多事情就明朗了。
而二牛,就是那根线。
祝竜撅了撅嘴,“可你不是不让我搜刘庆国的魂吗?”
林景淮扬了扬眉,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整个人的气质一变,多了几分顽皮和不羁,“搜魂不可以,但是入梦可以。”
搜魂术是从用外力侵入人的大脑,窥视对方的记忆,手段比较暴力,因此对人的魂魄伤害比较大。
当然,术法精细的人能做到在不伤害对方魂魄的前提下窥探对方的记忆。
但是祝竜性子野,术法大开大合,不适合这种精细活。
而入梦是从内部侵入的,它比较温和,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人醒来后也不会有什么印象。
就是效果不如搜魂强大,看到的没有那么详细,效率也没搜魂那么高。
但胜在不会被执法者追究问责。
人选他都想好了。
青丘狐族有一门秘术,正是入梦之术。
而帝都正好有一只青丘狐和他们想熟。
“胡里。”
祝竜说出了林景淮心中想的那个名字。
“阿嚏。”
结束了今天的戏份正在往保姆车里走的胡里猛地打了一个喷嚏,“谁在背后算计我?”
紧接着,她的电话铃声响了。
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胡里神色一变,赶紧接了起来。
“喂,祝竜大人。”
半个小时后,胡里和祝竜他们汇合,敲定了后面的计划。
栗贞家中。
刘庆国吃完了午饭,正在厨房洗碗,本来栗母鉴于他的情况是不想让他洗的,可他说需要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栗母这才同意。
厨房外,栗贞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欲言又止。
她想问丈夫打算怎么安排那个孩子,又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让他烦心,一时之间踟蹰的很。
最后她轻轻跺了跺脚,转身进了父母的房间。
她要找父母倾诉一下,咨询一下他们的意见。
刘庆国没注意到妻子的反常,一边机械的洗着碗筷,一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池蜓,小宝,自己的父母,这里面究竟有没有关系。
就在这时,一道幽幽的女声从背后传了过来,“庆国。”
声音哀怨婉转,像是含着无尽的凄惨和悲愤。
刘庆国后背一僵,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寒毛竖起。
错觉,一定是错觉。
池蜓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都没听到敲门声,也没人开门。
“庆国,你怎么不回头看我一眼,你是不是心虚了?!”
就在刘庆国自我安慰的时候,那道幽怨的女声再次响起,同时,一股冷气吹在了他的耳后,激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刘庆国手里的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他僵硬的转过头,看着一张面色青白浮肿,脸上淌着两行血泪一看就不像人的脸出现在视线中,惊的大叫了一声。
“啊,鬼呀。”
说着他就往外面跑。
女鬼飘了起来,拦在他身前,伸出了十只尖利的指甲,“嗬嗬嗬,你知道我死的有多惨吗,这都是被你害的。”
“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故意扔了我们的孩子!”
女鬼的手掐住了刘庆国的脖子上,尖锐的指甲深深的陷了下去。
“说,为什么!”
凄厉的尖叫声在耳旁响起,震破了耳膜。
刘庆国耳朵一热,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但此时他却顾不得这些,只是用力的拍打掐着自己喉咙的那只手,“救、救命。”
“你别费力气了,没人会来救你的。”女鬼嘴角咧到耳朵,露出血盆大口,阴恻恻的道。
刘庆国瞳孔涣散,拍着女鬼的手渐渐无力,胸腔里的空气渐渐消失,喉咙火辣辣的疼。
“庆国,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焦急的女声在远处响起,带着急切的关心,下一刻,一双温热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庆国!”
刘庆国睁开眼,视线内出现了妻子关切的面容,紧跟着,岳父岳母的脸也挤了进来,他转了转眼珠,没看到池蜓的鬼脸,心神一松。
然后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栗贞连忙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等到人停止了咳嗽后,她才问道,“你方才怎么了,为什么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
刘庆国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道,“我自己掐着自己?”
栗贞:“对呀。”
方才他们在屋里听到外面有动静立马出来查看,然后就看见丈夫站在客厅中脸色惊恐,双手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涨红。
刘庆国:“不是我,是池蜓!是她要杀我!!”
“池蜓?”栗贞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是他前妻的名字,要是从前她或许反应还没这么快,可今天在警局听到这个名字好几次,不知不觉就记在了心里。
栗贞下意识朝四周望了一圈,“你是不是眼花了,池蜓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
“而且她为什么要杀你?”
刘庆国这个时候也已经清醒过来,他垂下眼,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闪烁,“对不起,我最近压力太大,可能出现幻觉了。”
他苦笑了一声,自嘲的道,“今天在警局听负责案件的林警官说池蜓失踪了,我的心里就特别愧疚。”
“要不是为了找小宝,她或许就不会失踪,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
男人低着头,眼泪打在了地板上,溅出一朵朵泪花,有几滴落在了栗贞的手背上。
栗贞见状顿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心疼的抱紧了满脸愧疚的男人,轻声安慰,“当年的事情是一场意外,你也不想这样的,别难过了。”
刘庆国抬起头,回抱住妻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中,“谢谢你,小贞。要不是没有你,我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栗贞对他更加心疼,“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刚才父母已经开导过她,她的心结解开了大半。
刘庆国这么多年对她的好不是假装,所以她愿意为了他学着做一个好母亲善待那个孩子。
晚上七点多,天刚擦黑的时候,刘庆国就睡下了。
栗贞给他掖了掖被角,听着他沉沉的呼吸,悄悄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睡着了?”
栗母见她出来,关心的问道。
栗贞点了点头,“睡着了。”
“小刘也不容易,你多体谅体谅他。”栗母拍了拍女儿的手,“他一天之内连失两个至亲,心里肯定不好受,情绪激动精神失常在所难免。”
“至于那个孩子,若是个好的,你就多费些心,好好待人家。若是对你有敌意和你不对付,那你也别苛责他,当客人处着就行。”
栗贞:“我明白的。”
栗母见女儿眼神清明,知道她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于是也不多说,给她削了一个苹果,“你今天也累了,坐下歇歇吧。”
……
安静的卧室之内,突然响起了一道娇媚的女声,“祝竜大人,保险起见,我方才又给她施了一个沉睡咒,这下就是我们把房子炸了他都未必能醒来。”
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很好,我给你护法,开始吧。”
胡里点了点头,盘膝而坐,双手捏决,神魂离体进入了刘庆国的梦中。
梦里的世界一片祥和,蓝天白云,青草芬芳,肥沃的土地上栽着一株株茂盛的桃树和李树,树上结满了果子
一阵风吹来,空气中四处浮动着果子的清香。
胡里挑了挑眉,面上却没有多少动容。
这世上,人面兽心的斯文败类多了,这只不过是最外层的梦境,要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怎么样,得看里面。
胡里飞快的掠过这片果林,朝着深处飞去。
飞了没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一道分水岭,这边阳光明媚风景秀丽,那边阴雨绵绵灰色暗沉
“果然。”
胡里勾了勾唇,眼睛闪过一丝了然,“那就让我来看看你这梦中都藏了些什么秘密吧。”
说着,就踏进了那片阴雨区。
第163章 往事浮现
“妈,你在说什么啊,池蜓怎么可能是怪物。”刘庆国下班后就立马赶到了医院,还没进门就被母亲拉了出来,“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又要照顾刚生产的池蜓又要忙着家里辛苦了,等池蜓出院后你就能轻松些了。”
“不是的,妈没骗你,这是我亲眼看见的。”听出儿子语气中的不信任,牛大花也知道这件事听起来非常匪夷所思,要不是双眼看的真真的,她也不信。
“昨天夜里我给你媳妇盖被子的时候发现她腿上长了一层羽毛,双只腿并成了一只,就跟猫头鹰的腿似的。”
刘庆国被她说的一愣,下意识的朝着病床上看去,屋子里开了暖气,被子有些松散的搭在女子身上,从他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一截纤细的腕骨和雪白的脚背,“妈,她的腿很正常。”
刘庆国指了指床上,语气很是无奈。
“明天周六我休班,今晚上我在这里值夜,你回去休息吧。”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
牛大花仍不放弃,继续说道,“就是这样才可怕,她只有晚上深夜的时候才会变成妖怪的样子,等到白天就会变回来。”
“儿子,妈敢对天发誓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是极重的誓言。
话说到这份上,刘庆国也不得不信了几分,“可我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牛大花:“说不定是生孩子后身体虚弱,这才现出了原形。”
“儿子,咱们家可不能有妖怪媳妇,还有那个孩子,也不能留了。”虽然那孩子看起来正常,但他身上流着妖怪母亲的血,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们家的后嗣绝不能血脉不纯。
刘庆国心中还是有池蜓的,闻言没有立即答应,况且他初为人父的喜悦还没散去,怎么可能同意不要孩子,“妈,你发现她变身的时候大约是几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事实究竟怎么样,他要亲眼看了才能彻底相信。
牛大花想了想,“具体时间我没看,当时我吓坏了,慌不择路的跑出了病房,缓了好长时间才平复下来。但估摸着在12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