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视线便落在了他身后的那对母女身上,深深的打量了一番。
孔宣点了点头,指了指那对母女,“给她们安排一个住处,派人保护,不能有任何闪失,也不能被其他人知道。”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帝都那边要的。”
方洄一听就明白过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郑重,“您放心,我肯定不让人出差错。”
孔宣“嗯”了一声,身形一动,不见了踪影。
过了片刻后,一道带着颤音的女声响起,“请问,那个孔宣是我知道的那个孔宣吗?”生怕自己说的不明白,女人还特意解释了一句,“《封神演义》里出现过的那个。”
方洄对着她高深莫测的一笑,“你猜。”
女人:“……”
……
帝都,云水湾别墅。
“唰。”
一个水盆那么大的水球当头浇在了吕岩身上,吕岩打了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妖女,你怎么在这!”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吕岩一脸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身子下意识的往后挪动,却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
“这是哪里,你们想干什么?”
吕岩这才发现周围的景象不对,这里不是他的家。
祝竜睨了他一眼,问身边的青年,“要不直接用搜魂术吧,还方便。”
对方这副样子一看就知道不会好好配合。
林景淮拍了拍她的手,给她端过来一碗水果沙拉,“我来问他。”
他起身走到吕岩身前,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吕岩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四肢却愈发酸痛。
“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听吧。”
吕岩呸了一声,“谁要听你弹曲,我要回去,赶紧给我松绑放我回去,否则我告你非法囚禁!”
林景淮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径自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伏羲琴,调试了两下琴弦,状似无意的道,“传闻贵派祖师纯阳真人擅琴,你作为他的传人想来也有涉猎,若是听完后能说出个所以然,我就放你回去。”
吕岩停止了挣扎,“真的?”
林景淮:“真的。”
说着,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双手抚过琴弦,悠扬清越的琴音在客厅中缓缓流淌。
吕岩一开始还十分警惕,后来听着听着就逐渐放松了心神,沉浸在那优美的琴音中。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竹林,一个白衣仙人于林中浅奏,他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两步,在看到那位仙人的面容时却吓得僵在了原地。
“祖、祖师爷?”
他颤巍巍的喊道,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吕洞宾一曲弹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平静不辨喜怒,“孽障,本座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我会传言给纯阳观中人,以品行不端助纣为虐为名将你逐出师门,并会让吕义接任本观。”
“你好自为之。”
“不,不要,弟子知错,请祖师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吕岩闻言脸色苍白,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衬得他雪白的脸色愈发狰狞。
吕洞宾一甩衣袖,“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知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祝竜可是令整个天界都头疼的上古大妖,那可是名副其实的祸头子,谁沾上谁倒霉,连天帝都不敢轻易试其锋芒。”
吕岩一愣,眼中露出明显的悔色,喃喃的问道,“那我怎么办?”
吕洞宾:“凉拌。”
说着就不见了踪影。
竹林在眼前缓缓褪去,耳边的琴音变得愈发清晰。
吕岩茫然的看着前方弹琴的青年,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弹奏的乐曲和祖师爷弹奏的一模一样。
一曲结束,林景淮双手按在琴弦上,嘴边噙着一缕笑容,“道长,怎么样?”
吕岩:“……好。”
视线却下意识的朝着沙发那边瞥去。
容貌精致气质冷佞的小姑娘舀了一勺沙拉,察觉到他的注视后冷冷的瞪了过来,眼神又凶又狠,吓的他赶紧收回了视线。
“道长若是说不出所以然,那么我只能请你留在这里了。”
“不可以,我是纯阳观的观主,你这样会得罪整个纯阳观的!”吕岩下意识脱口而出。
林景淮笑了一下,“很快就不是了。”
吕岩心中闪过不安,“你什么意思?”
林景淮:“你不会以为我请你来一点准备都没有吧?”
“利用纯阳观之名大肆敛财,收受贿赂,替富商高官处理阴私,草菅人命。你说这些事被道教协会知道了纯阳观会不会被除名,你会不会成为纯阳观的罪人,被整个师门追杀?”
吕岩动了动嘴唇,眼中流出一抹惊恐和心虚。
林景淮仿佛没看到他的不安,继续道,“听说你师弟吕义一向和你不和,若是这些资料落在了他手中,也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
做出什么事?肯定是联合门中长老废了他的观主之位取而代之,然后堂而皇之的发布追杀令让他再也没有容身之处。
不,不对。
吕岩很快的反应过来,眼中的恐惧褪去,换上了得意和看穿一切的讽刺,“差点被你骗过去,你若真有本事就不会将我绑来。”
林景淮神色不动,“不怕我把这些证据放出去?”
吕岩:“你放啊,我等着。”
只要钟老在一天,他就不会有事。
林景淮笑了一下,“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朝中有人保你?”
吕岩:“你知道就好。”
林景淮:“那人是谁?”
“是……”吕岩刚吐出半个音节连忙咬了一下舌尖,咽下了后面的名字,“你想诈我?”
“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那可是他的保命符,说出来就不灵了。
林景淮直起身,抬了抬下巴,“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钟书吗。”
吕岩听到他说出了这个名字后一惊,“你怎么知道?”
林景淮:“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吕岩见都知道了也不再遮掩,反而放开了束缚,“你既然知道我背后站着钟老,就更应该明白你动不了我。”
哪怕你手里有诸多的证据,在至高的权利面前,仍是蚍蜉撼树,无济于事。
“你是还活在六十年代吗?”林景淮摇了摇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现在社会网络发达,发言权、知情权高度自由,钟书在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能控制网络舆论。”
“若你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说他是会继续保你还是……杀人灭口?”
“咔嚓。”
话落,客厅内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捏碎。
吕岩头皮一麻,心中如万马奔腾。
第175章 丧心病狂
祝竜捏开一颗核桃,取出里面的核桃仁,扔进了嘴中。
“咔嚓嚓。”
接二连三的清脆声响起,每一次都让吕岩的寒毛立起了一片。
林景淮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最后吕岩自己受不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林景淮弹了弹衣袖,一脸纯善的道,“想让你做个人。”
吕岩:“……”
我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
“钟家的势力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抓到我扳不倒他的。”既然扳不倒,又凭什么让他认栽呢。
“可是能让你倒下啊。一颗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吕岩:“……”
吕岩眼珠转了转,讨价还价道,“我若告诉你们,你们能保住我的命吗?”
林景淮:“可以。”
吕岩得寸进尺:“还有我的观主之位。”
林景淮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幽深冷厉,吕岩心中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并不是非你不可。”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一扇打开的房门,透过房门,吕岩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那是钟书身边一位得力的手下,专门替他干见不得人的事情的。
——齐数。
“你们把他也抓来了?”
随即他的气势一顿,萎靡下来,“好吧,我说,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
林景淮:“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他拿过一块玉佩,在吕岩眼前晃了晃,“这是你的杰作吧。”
吕岩见他们居然将用于遮掩钟天载气运的玉佩都弄到了,心中对他们更加忌惮,整个人像是一只鹌鹑,老实的缩成一团,不敢再有其他念头,“对,那是我做的。”
“钟天载身上的手脚也是你做的?”
“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岩眼皮抖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居然从对方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杀意,“钟书位置显眼,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若他身上出现了庞大的气运一定会引起特管局的注意,但是钟天载就不一样了。”
他不入政途,又不参军,没那么多只眼睛盯着他,行事也更方便。
“他要那么多气运做什么?”
吕岩:“炼制长生药。”
意料之中的答案,林景淮没觉得多惊讶,只是觉得可笑,“谁在帮他?”
在人身上实验很简单,但是在妖身上实验却不容易。
妖族皮糙肉厚,一身妖力运转与血脉之中,要控制住他们,普通人可做不到,让妖力顺服为人类所用,普通人更做不到。
还有玄门中出现的魔道功法,这一条条线索都让林景淮有了一个猜测。
“墨莲池。”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吕岩说的也很痛快,“他是一只魔,也不知怎么的和钟书勾搭在了一起,用魔气控制妖怪,还将玄门中不少弟子引诱堕魔。”
说实话,要不是纯阳祖师在他心中的威慑太过巨大,他恐怕也会经不住诱惑选择修魔。
毕竟比起一步步脚踏实地的修炼却寸步难行,那种放下良知动动手指就能修为飞涨力量大增的感觉不要太美好。
林景淮:“那只魔住在哪里?”
吕岩:“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见过他一次,不过齐数应该知道。”
林景淮见他神情不似作伪,继续问道,“新的研究所藏在哪里?”
吕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你得问齐数。”
许是连着拒绝了两次显得自己很没用,他连忙给自己找补,“我和他分工不同,再加上我毕竟是纯阳观的观主,总不能像他那样对钟书俯首帖耳恭敬顺从。”
他大纯阳宫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最后一个问题。”林景淮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他从哪里弄来那么庞大的气运?”
“……”沉默了半晌后,吕岩苦笑一声,“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虽然他和他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但是显然他并不是钟书的心腹,很多事情对方都是避着他做的。
“一问三不知,你还有什么用。”祝竜斜了他一眼,每根头发丝都写满了嫌弃,“纯阳观在你手里没倒闭简直是奇迹。”
吕岩:“……”
扎心了,老铁。
“叮铃铃。”
这时,林景淮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孔宣的电话。
“喂,我已经把人送去特管局在津市的办事处了,他们很安全。”
林景淮道了一声谢,孔宣抬着下巴高傲的道,“不用谢,我也是最近正好有空才帮你跑这一趟,平时忙着呢。”
林景淮挑了挑眉,没拆穿他的谎言,顺着他的话道,“我知道,回头我和祝竜去看你。”
孔宣连忙拒绝,“千万别来,我可是很忙的,没时间见你们。”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用一种十分勉强的语气道,“不过你们要是非要过来的话,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抽空见见你们吧。”
林景淮:“……”
突然不想惯着他这臭毛病了。
他扯了扯嘴角,扔下一句“别忘了把照片发过来”就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祝竜听见了孔宣的声音,“刚刚是孔宣吧,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们现在可以审问齐数了。”
林景淮深呼吸一口气,将那爱臭美的死傲娇从脑海里挤出去,起身将齐数带了出来。
胡里的迷烟下的有些重,齐数到现在还睡得昏沉。
林景淮单手弹了几个琴音,无形的声波进入齐数体内,没多久,他就醒了过来。
看清周围的景象后,他心里咯噔沉了一下。
这是不是他的家。
意识回笼,他想起了昏迷前见到的那道身影,眉头狠狠一皱。
吕岩叛变了?
“咳咳。”就在这时,他听见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咳嗽声,齐数扭过头,看见了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吕岩,“吕道长,你……”
吕岩朝前方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前面。
齐数心中的不祥愈发严重,果然,他僵硬的转过头,看到了同样眼熟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