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摸一摸吗?”
“稍等。”林景淮的手拂过琴身,停在琴尾,轻轻的画了一个古朴的符文。
那符文完成后闪了几下,随即消失在琴身中,与此同时,伏羲琴光芒大震,乳白色的光晕直冲天际。
祝竜早有准备,左眼一凝,黑色的瞳光闪过,界域瞬间形成。
除了这间别墅的人,谁也没看到那冲天的宝光。
伏羲琴欢快的跳动了几下,无声自响,悦耳悠扬的旋律倾泻而出,曲调欢快活泼。
“现在可以了。”
林景淮静静的听完伏羲琴的演奏,这才温柔的敲了敲琴尾,伏羲琴安静下来,乖乖的躺在茶几上,周身泛着莹润的白光。
鱼夏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触手温凉柔腻,“铮。”
一道平和的琴音响起。
鱼夏激动的跳了起来,在原地转圈圈,“哇,有生之年居然摸到了神器,太幸运了。”
“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阿泽。”说着,她就不见了身影。
“这就满足了。”祝竜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晃了晃头,“要是她看见你的……”
话说到一半,祝竜的脸色骤然一变,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姒熙,我把你的佩剑弄丢了。”
当初听到他死亡的消息时,他已经死去了好几年,身边的东西早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而她急着想办法救他,也就没心思去寻找他的遗物,后来更是被关进奉灵山做了五千多年的牢,这事也就被这么耽搁了下来。
“我们现在找还能找到吗?”她不确定的道。
“……”林景淮沉默了一瞬,最后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有伏羲琴就够了。”
“不行,我一定要给你找回来。”听他这么说,祝竜愈发坚定了心里的想法,语气执着。
那可是她陪着他一起打造的配剑,为此还贡献出了自己一片龙鳞和龙血呢。
不能这么便宜外人!
“好,那我们就去找回来。”看着小姑娘眼中闪动着的执拗,林景淮顿了顿,纵容的道。
当天下午,他回了一趟军区,递交了一份申请。
耿长河将手里的转业申请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扯着嗓子喊道,“不行,老子不同意!”
因为太激动,连粗话都冒出来了。
“首长,我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还请您批准。”林景淮早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闻言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整个人笔挺的站在那里,像是一株松柏,坚定从容。
“批准?不可能批准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耿长河背着手气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骂人,“宋图南这老小子居然敢我老子墙角,不行,我一定要打电话问问他,最近是不是皮痒了!”
“首长。”见他动了真怒,林景淮上前一步按住他的手,真挚的道,“我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他人无关。你要有气就冲我来撒,不要迁怒别人。”
“冲你来?”耿长河被他说的不怒反笑,他抬腿踢了对方一脚,“好啊,你给一个能说服老子的理由,不要那申请上面的客套话,我要听真话!”
踢到腿上的力道并不重,很明显首长放了水,林景淮垂下眼眸,绕过他走到沙发前倒了一杯水,递到另一边,“耿叔,这话说来有些长,你要不坐下来听?”
耿长河见他露出了认真的神色,也收敛了自己的怒气,大步走了过去,重重的往沙发上一坐,“你说!”
然后他就听到了此生最离奇震惊的理由,惊的他连杯子里的水洒了都不知道。
还是林景淮提醒了他一声才反应过来,将洒了大半的水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景淮,你不是在驴我?”
半晌后,他放下茶杯,还是不能接受听到的内容。
什么叫这世上有妖魔鬼怪,什么叫人有前世今生?
这他妈的不是电视剧里瞎编的封建迷信吗。
他们华夏军人怎么能信这一套。
可是看着对面坐着的青年,他又微微晃了下神。
青年还是他熟悉的青年,但又不是他熟悉的那一个。
他的身上,不知何时发生了一些变化,那变化单看也不明显,甚至不注意的时候都发现不了。只是特意去看的时候,才恍然觉得,这个人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
整个人的气势更加柔和,但给他的感觉却更加危险。
打个比方,以前他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现在不但更锋利,还无形。
许久后,耿长河眸光一厉,紧紧的盯着他,浑身的气势仿若一座大山压了过来,“你还记得自己曾经的誓言吗?”
第117章 作死前端
“你还记得自己曾经的誓言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心上却仿若重锤一击,林景淮并紧双腿,挺直背脊,“终不敢忘。”
他神色严肃语气坚定的道,“捍卫祖国,虽死不悔!”
“那你现在呢?”
耿长河的声音冷淡,带着明显的失望,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痛心疾首,“就为了一个前世的小姑娘,抛弃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辜负党和国家对你的期望,放弃大好前程,就此碌碌无为一生了吗?”
林景淮神色一正,郑重的道,“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会忘记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我现在做的选择和我的誓言并不冲突。”
他定定的看着耿长河,一字一句的道,“耿叔,有光就有影,罪恶生于黑暗,我留在军中,可以消灭黑暗中衍生的细碎罪恶,但我留在她身边,可以守住一整片光明。”
那光明足以驱散所有黑暗。
耿长河的神情一下子变的郑重,他情不自禁的坐直身子,往前靠了靠,“那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林景淮轻轻一笑,如清风朗月,松林涛涛,“她啊。”他的眸光温柔似水,语气宠溺,还带着几分不自知的骄傲,“以前年纪小没什么杀伤力的时候都是被当做吉祥物,后来就成了震慑一方的守护神。”
现在嘛,最上面那位给她的定位应该也差不多,不然她的周围不会这么干净和平淡。
耿长河:“……”
耿长河特别想问一句,对方是个什么物种?
可看着对面青年的神色,明显是不想告诉他,于是只能闷闷的将心中的好奇压了下去,烦躁的摆了摆手,“滚吧。”
林景淮坐着没动,耿长河浓眉一挑,“还有什么事?”
“我父亲那边,希望您能帮我多兜着点。”
耿长河瞪了他一眼,“你想让我给你背黑锅?”
林景淮凑了过来,狗腿的给他捏肩捶背,“耿叔~”
他拖长了尾音,撒娇意味十足。
耿长河打了一个寒颤,大手在他胳膊上一拍,“少来这套,你当我是那些迷恋你的小姑娘啊。”
这么肉麻。
真该让那些见了他就脸红心跳的小姑娘看看,这个平时道貌岸然不苟言笑的家伙私底下是多么不嬉皮笑脸不正经。
“行了,我一会给你爸去个电话,就说你这是组织安排的正常工作调动。”
耿长河一脸嫌弃的挥了挥手,“走吧走吧,看见你就心烦。”
林景淮打了一个敬礼,“遵命。”
然后整整衣襟,换成了一副严肃冷淡的神情出门了。
“哼,偶像包袱还挺重。”看着他瞬间变脸,耿长河见怪不怪的哼了声,起身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转业申请,不期然的回忆起了他刚进青龙小队的情形。
那时他还是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年轻、朝气,像是一株勃勃生长的小白杨,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性子跳脱还特别爱笑。
只是他容貌清秀,皮肤又是怎么晒都晒不黑,一笑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乌黑浓密的眼睫毛像是开轴的小扇子,怎么看怎么奶。
一点也不像是个能吃苦耐劳抗鼎抗压的爷们。
所以哪怕他专业能力第一,体能甩出同伴一条街,大家服他是服他,但是对他的敬畏就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后来他成为了青龙小队的队长,经历了各种任务,渐渐地就不那么爱笑了,就是笑,也是很清浅克制的笑。
更多的时候是眉眼冷肃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淡。
他几乎都要忘了对方之前是个令他头发都快秃了的熊孩子。
想到这里,耿长河突然对那“吉祥物”有些担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吉祥物不会也变成祸头子吧。
……
林景淮办好了各种手续已经是一天以后了。
第二天一早,他先是去看了下母亲,得知他从军队离职时余知晏兴奋的直接搂过儿子亲了一口,“太好了,你终于肯回来继承妈妈的事业了,说吧,你想进哪个部门,还是我给你安排个新公司去试试手?”
林景淮擦了擦脸,拭去脸上的口红,无奈的说,“妈,我是转业又不是失业,只是换了一个相对松泛的部门而已,还是属于公职人员。”
余知晏闻言拉下了脸,幽怨的看着他,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哎呀,我的心好痛,我的命好苦,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天天上班赚钱养家。”
“呜呜呜,别人家的孙子都能打酱油了,我的儿子却还天天惹我伤心,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余知晏哭到动情处还装模作样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压了压眼角,就在她准备继续哭的时候,一张卡怼到了眼前。
“给。”
青年低扬的声音传来,“这是我的工资卡。”
她听见儿子这么说道,余知晏动作一僵,她没有接,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想着怎么往下唱,“还有,你的哭戏太假,光嚎没有眼泪,一点感染力都没有。”
余知晏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从善如流的收起了手帕,拿出化妆镜整理下仪容,一抬眼看见还杵在那里的青年,一脸惊讶的问,“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要和陪阿竜回老家吗?还不赶紧走!”
林景淮挑了挑眉,扬了扬手里的卡。
余知晏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转身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黑卡,塞到了儿子手里,“给,这是妈妈给你的零花钱,随便花,这卡没有限额,不用给妈妈省钱。”
然后挥了挥手,再次开始撵人,“对了,路上多给阿竜买些好吃的。”同时嫌弃的瞥了他手里另一张卡,“你那点工资还是留着自己花吧,妈妈手下的一个秘书赚的都比你多。”
林景淮:“……”
行吧,您开心就好。
然后他又回了趟大院跟爷爷说了声。
林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已经看开,不再像以前那么专制武断,偏执固执,一味认为自己就是对的,小辈要听从不能违背,也没有其他老伙计那种自己打下的江山却无人继承的失落和恐慌。
这时代在变,但他的信念却没变。
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是不是他们家的人不重要,他们家是否还能维持住荣光和权力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国家能越来越好,他们用血和命打下的和平能一直维持下去。
“景淮,你是个成年人,自己想做什么考虑好了就去做,不要后悔就行。”
林老爷子眼神清明,带着历经世事的豁达和开朗,“你爸爸那里不用担心,有爷爷在呢。”
林景淮蹲在老爷子腿前,鼻子有些堵,闷声道,“谢谢爷爷。”
林老爷子摸了摸孙子的头顶,神情慈爱,语气一转,状似漫不经心的道,“隔壁李爷爷家昨天送来了请帖,他家小孙子要结婚了,我记得人家年纪比你还小了两岁。”
他拍了拍他的头,“上次听你妈说你和一个小姑娘走的挺进的,还把云河湾的别墅让给她住了?”林老爷子可呵呵的道,“所以你什么时候把人家姑娘回来看看啊?”
林景淮:“……”
“爷爷,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林景淮笑容有些僵,无奈的解释,“我把她当闺女呢。”
林老爷子眼神惊疑,“那姑娘多大了?”
他只是听儿媳妇说姑娘年纪不大,但能被孙子当闺女,那就不是不大的问题了。
“……十八岁。”
这是陆明深给她弄的身份证上的年龄,但是实际年龄过五千,按妖族的算法,还未成年。
“哎呀,是有点小。”林老爷子一听对方满了十八,心中松了口气,嗔怪的瞪了孙子一眼,“你少给我在这里耍心眼,亲戚里三四岁的小孩子也没见你想把他们当闺女,更没见你对他们那么上心。”
价值数千万的别墅说送就送,热爱的职业说转就转,要说这里面没点猫腻,打死他都不信。
林老爷子用一种看穿了一切的眼神看着他。
林景淮被他看的后背一毛,知道越描越黑,便不再开口解释,而是换了另一个话题,“您有空操心我,不如想想怎么让我爸和我妈复合。说不定他们还能给你生个小孙子呢。”
林老爷子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拍大腿,“这是个好主意。”
“阿嚏。”
千里之外的余知晏和林同舟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安抚好了爷爷,林景淮又给陈峄城打了一个电话,将青龙小队的人约了出来,做了一个简单的告别。
这里面的人都见过祝竜,三观重组后接受起来也很快,知道他面临的是更加危险的物种,一个个都担心的不得了。
“老大,你可千万不能逞强,能上就上,不能上就躲,小命要紧。”要是面对人类,他们自然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对方不是人,他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