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要高嫁——金枕头
时间:2020-01-30 09:50:06

  当初李政被生擒,李昭兴奋地为沈淮安请封了侯爷之位。这两年,沈淮安虽人在京城,但对大永朝的军队却渗入颇深,军中他举荐的年轻将领几乎各个都是战功赫赫,南至淮河,北至大漠,各地驻军都有沈淮安的影子。他如今他是跺跺脚,满朝文武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最关键的是,沈淮安近来对他的态度渐渐变得不冷不热起来,反而和李武更加热络。父皇的身体如何,李昭最是清楚,若他日沈淮安有了旁的想法,那他可就危险了。
  而李瑾瑜现在却还在给他惹麻烦,让他十分不快。
  “我已帮你报了告病,这两个月,你哪里也不许去,乖乖在家里养病吧,驸马要纳妾我和母妃也都点头了,敬茶你就不必了,只是支会你一声罢了。”李昭说罢,冷冷转身,再不理会李瑾瑜的哭闹,任由下人们将她房门关上,上了锁。
  从五皇子府里出来,薛婉想到韩三娘说的话,不禁有些微的酸涩,前尘往事浮现眼前,无论当年沈淮安是不是有意为之,她确实是因为李瑾瑜要嫁沈淮安才被一杯毒酒鸩杀的。
  如今再听到这三个字,又有了一番别样的情绪,毕竟她对沈淮安,心中仍是犹豫,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薛婉正想着,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她抬头看一眼外面,只见沈淮安骑马拦在车前,他今日显然是提前得了风声,来这里堵她的。
  只见沈淮安穿了一件玄色长衫,衣裳上绣满宝蓝色的牡丹和孔雀,纹路华丽而繁复,他头发高束,用一根红色束带系着,上面还坠着数枚红玛瑙,整个人看上去又矜娇又贵气。
  薛婉掀开车帘,在半空中和他对视一眼,只见沈淮安目光烁烁,就这般盯着自己。
  沈淮安用心颇深,这条小路上行人寂寥,他也不说话,只驱马在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酒楼。
  薛婉认出,那是她母亲留下的产业。
  “大小姐,这……”马车夫迟疑片刻道。
  “跟上去吧,先不回府了。”薛婉淡淡道。
  酒楼二楼设有私密的雅间,桌子上已摆了菜,沈淮安先落座,见薛婉进来了,紧张地站起来,抿着唇看她。
  他两年不曾见薛婉,印象里她还是个娇俏的少女,如今却已出落成这般模样,几乎与她记忆里的侯夫人一副样子,从容而淡定。
  “京中都在传,说你要和周瑾之议亲。”沈淮安明明相思的紧,可一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话,他说的十分委屈,瞧着薛婉的模样,可怜巴巴的。
  薛婉受不得沈淮安作怨妇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是闲言碎语罢了。”
  沈淮安见薛婉笑了,才松了口气,道:“方才见你不高兴,还当是在李武那里受了什么气呢。”
  “我今日倒不曾见着李武。”薛婉狐疑道,“今日听韩三娘说起,京中局势似多有变化,李武如今……很受皇上重视。”
  沈淮安笑了笑:“确实如此,我们之前都看错此人了,李武心中有丘壑,如今为了叶六娘,怕也会全力一搏。李昭的皇位当真未必能坐稳。”
  想到叶六娘,薛婉莞尔道:“六娘说过去有个算命的批过她的命,说她是皇后命。”
  沈淮安听此,只淡笑不语。
  说完了朝堂事,沈淮安将话题又扯了回来,轻声说道:“阿婉,两年了,我们的事你想的如何了?”
  薛婉料到沈淮安是要问她此事,但却没想到沈淮安问的这般直接,她迟疑半晌,终于迎上了沈淮安的眼睛:“沈淮安,我还是不信你,你对我到底是一时的愧疚还是曾经的执念呢?若是你又像过去一样,我又该怎么办呢?。”
  两年的时光,薛婉想了很多,前世今生,她不否认沈淮安对她的情谊,但却质疑这份情谊能否始终保持。
  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忠勇侯,京中的闺阁小姐对他趋之若鹜,更有公主对他念念不忘。他对她,是爱是愧是执念,薛婉并不能分辨出来。
  她的心已经经不起第二次被伤害,第二次全力以赴之后,等来的是一杯鸩酒或者其他。
  沈淮安神色黯然,却并不吃惊,他料到薛婉不会轻易答应他。
  “我会让你信我的。”沈淮安微微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温柔道,“阿婉,别着急,我会让你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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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自那日薛婉和沈淮安交过一次心, 沈淮安数日未曾露面,过了足有十几日, 有一天清晨,却是沈忠等在门前,风尘仆仆地和春樱打了个照面。
  “皇上要打北蛮, 命侯爷率先遣军前往查看,因皇命来得及,没来得及和薛小姐支会一声,要我趁着送折子的功夫, 过来说一声。”
  薛婉听春樱说了, 却是眉头紧蹙。
  上辈子,北蛮一直压着大永朝打,直到沈淮安驻守边关数年, 全歼北蛮主力, 才叫他们消停了许多。如今沈淮安提前打压过北蛮, 竟叫永嘉帝存了这般心思。
  如今,朝中暗流汹涌,薛婉虽知道的不多,却也知道沈淮安现在离京,并不是好事。
  “沈忠人呢?”薛婉问道。
  “传完话便走了, 似还要进宫奏报呢。”春樱道。
  薛婉听此,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临到中午,芷荷和春樱对视一眼才忍不住道:“小姐,沈侯爷吉人天相, 定然不会有事的,您就别担心了。”
  薛婉微微一怔,下意识道:“我担心了吗?”而后自己却又笑了。
  罢了,确实是心有不安,又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
  那是薛婉最茶饭不思的一个月,每日竖着耳朵听边关的消息,薛平偶尔下朝,她便也殷勤了些,整日跑去请安,借机打探消息,却也只得到一点只言片语,还把薛平吓个够呛。
  皇帝此番派军队出征是因为听说北蛮的呼衍王在边城附近活动,想要一举歼灭北蛮的主力部队。薛婉听了却微微蹙眉,上辈子在边城,沈淮安与呼衍王数次交手,此人十分狡诈,极少出现在战场中心。
  之前将沈淮安大军引出,再迂回攻打边城的事,正是此人所为。此人神出鬼没,不知沈淮安此次出兵,会遇到什么事。
  如此牵肠挂肚了月余,边关突然传来捷报,说沈淮安深入敌营,消灭北蛮五万精兵,虽叫呼衍王逃走了,但却逼退北蛮数百里,北蛮元气大伤,再无力反攻。
  永嘉帝十分高兴,下旨嘉奖了沈淮安,还为此特开宫宴,宴请百官,为沈淮安庆功。
  薛婉也在邀请之列。
  她跟着薛平进宫,没多久便被小黄门领着,自后门到女眷的席面上坐下。
  因是给武将们庆功,因此请的大多是文武官员的家眷,坐在上首的是多年不见的贵妃娘娘,她也老了,容颜不如往昔,因为李昭的事情操心,如今她眉眼间多少有些疲态。
  薛婉自寻了地方坐下,没多久,韩三娘便挤了过来。
  她压低声音道:“你怎来了?不是请的武将家眷吗?”
  薛婉压低声音道:“我爹让我多参加一些这样的场合,多见些夫人们,好相看夫婿啊。”
  韩三娘笑道:“你如今也是没脸没皮的,这话好说的吗?”
  “有你这脸比城墙厚的,我还怕什么?说来,你怎的也来了?”薛婉笑道。
  韩三娘瞪她一眼,气道:“还不是我那冤家,上个月大半夜的突然起来走了,只言片语也没留下,到现在也没回过家。”
  “石将军也去了?”薛婉惊讶道。
  韩三娘点点头:“可不是。”她悄悄周围,确认没人听到,才压低声音道,“受了点伤,是回来的途中有人朝中军放冷箭,听闻沈侯爷伤的更重。”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胸口,认真道。
  薛婉心头一紧,手指蜷缩着攥紧了衣袂:“伤的重吗?”
  韩三娘摇摇头:“前两天有人传说快不行了,可今日却好端端的又来了,现如今这位侯爷是一人之下呢,想叫他死的,多了去了。”
  “这话怎说的?”薛婉勉强笑了笑,心中却明了,沈淮安功高盖主,永嘉帝如今没几年的阳寿,无论是他,还是后面要继位的皇子,都不会容得下这般军功赫赫之人。可沈淮安又岂是坐以待毙的,他定是有些准备的。
  薛婉心中清楚,却忍不住挂念,心已飞了大半,正兀自出神,便听韩三娘道:“快低头,李瑾瑜来了!”
  薛婉还未回过神来,便被韩三娘一把把头按了下去。
  听闻这位公主前些日子“生了重病”,最近才康复,性子却更加暴虐,瞧着谁不顺眼,便找个理由将人折腾一番,她如今有了些经验,极少闹出人命,谁遇上了也只能吃哑巴亏。
  李瑾瑜面色憔悴,身形瘦削,一身华服拖尾,施施然地走过众贵女面前,眼睛不经意地瞄过众人,嘴角勾着冷笑,众女均是面露敬畏之色,低头不语。
  “你身子不好,若是不想来,也不必硬要来的。”贵妃娘娘对这个女儿实在头疼,见她来了,脸上勉强笑笑道。
  李瑾瑜轻轻一笑:“他来了,我怎会不来。”
  长庆公主痴迷于沈淮安,这事人人都知道,纵然李瑾瑜只说了一个“他”,可人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贵妃娘娘心知女儿已是入魔,心中哀叹一声道:“你在此处也看不到他。”
  “那也无妨,我看不得,别人也看不得。”李瑾瑜笑道。
  因李瑾瑜的到来,整个宫宴变得十分压抑,众人连解手都不敢,生怕被李瑾瑜寻到理由。薛婉却心中焦躁,她是想见见沈淮安的,尤其是韩三娘说完以后,她多少有些记挂他。
  “呦,这不是薛婉吗?”李瑾瑜的眼瞄过众多妇人,却见一女子梳着未婚的发型,她不禁多看了几眼,竟是薛婉。
  薛婉只好硬着头皮抬头:“公主好记性,不过三年前一面之缘,您竟还记得民女。”
  李瑾瑜微微一笑:“你还未成亲?”
  薛婉尴尬一笑。
  “母妃,薛家大小姐也到了年纪了,不若母亲为她指一门亲事如何?”
  贵妃娘娘瞧着女儿一脸坏笑,便知她定是要出什么馊主意了,忙道:“这京中的好儿郎自有姑娘家的父母相看,我们不明就里乱点了鸳鸯谱,拆散了人家,岂不不好?”
  李瑾瑜却冷声道:“满席都是武将的家眷,她是怎么进来的?若不是想要相看亲事,来做什么?”
  这话说的也没错,薛婉一来,大多数人家也知道她是来相看亲事的,其中更有不少年长的妇人上下打量,顺便打听家世,只是李瑾瑜这般说出来,多少有些令人下不来台。
  贵妃娘娘愈发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见外面一个小宫女进来,低头走到贵妃娘娘身边,说道:“娴妃娘娘听闻薛家大小姐也来了,想请她到宫中小坐。”
  娴妃是李武的生母,此番虽是用的娴妃的名声,众人却知着应是靖王和靖王妃的意思。
  靖王妃与薛婉在闺中便是密友,此事并不算十分辛密之事,贵妃娘娘纵然有些不悦,但却也不愿叫女儿再添几句跋扈的名声,便道:“既然是娴妃有请,你还不快去。”
  薛婉听此,忙扣首谢恩。
  她起身跟着小宫女一路弯弯绕绕地穿过小路,如今入了夜,宫中十分黑暗,只一盏宫灯在前头,她也不知自己走到何处,突然见前方树下,有人一身朱色蟒袍,负手而立,不是沈淮安是谁。
  薛婉微微一怔,停下脚步,竟有些不敢进退。
  沈淮安回过头来,低笑一声,感慨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月不见,我这是隔了多少秋啊。”
  薛婉不禁低笑:“你当说,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了,相思病怎熬?”
  沈淮安气道:“你又笑话我。”
  他一个兵痞,哪来那么多文化。沈淮安越想越气,上前一大步,将薛婉一把揽进怀里。
  薛婉猝不及防扑在她怀里,便觉一股血腥味和金疮药味扑面而来。
  “你受伤了。”薛婉蹙眉道。
  “嗯。”沈淮安嗓音模糊的应了一声,“你别说话,叫我抱一会儿。”他喃喃道。
  薛婉不知他伤的如何,不敢挣扎,便让他就这般死死抱着。她不禁闭上眼睛,就这般安心地枕在他怀里。
  经年不曾这般相拥,薛婉才发觉她仍是有些想念这怀抱的。
  许久,沈淮安才松开手,他吐出一口浊气,上下打量着薛婉,笑道:“还好没瘦。”
  薛婉不禁噗嗤笑了出来,她在京中好吃好喝,自然不会瘦,倒是沈淮安瘦了不少,脸色也苍白憔悴了些。
  “我有什么可瘦的。”薛婉笑道。
  “想我想瘦了啊。”沈淮安道,“可惜,看来还是不想我。”
  薛婉刚要反驳,却撞进一双戏谑的目光里,她张了张嘴,嘴角微勾:“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沈淮安不禁失望道:“哎,我的阿婉还是那么聪明。”
  这话说的薛婉耳根发热,只得低头掩饰了一番道:“听说军中有人放冷箭。”
  沈淮安听此,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这次出兵,只怕醉翁之意本就不在北蛮,呼衍王那等狡诈之人,怎会轻易暴露行踪,此番出击,虽说吃到不少肉,却不是北蛮主力,班师回朝的路上倒是十分险象环生,刺客便来了五六波,都是高手。”
  薛婉听此,微微蹙眉。
  “不过,别担心,只不过是些小角色,我还应付的来。”沈淮安见薛婉神色担忧,忙安慰道,“且不提我,方才李瑾瑜可为难你了?”
  提起李瑾瑜,薛婉不禁气道:“你惹的这风流债可是厉害的紧。”
  沈淮安听此,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反倒神色凝重:“你当我为何要送你掌心雷?日后非常时期,且用上,不必在意后果,自有我替你担着。”
  “你……”薛婉见沈淮安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意,不禁心头一动,她隐约已明了上辈子最后那杯毒酒的由来,不禁微微一颤,只是此事于二人来说,都太痛,故而纵然说开了,他们二人却是谁也不肯先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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