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要高嫁——金枕头
时间:2020-01-30 09:50:06

  沈淮安瞧着薛婉的神色,亦是眼中复杂:“其实我想送你出京城,待事情稳妥了,再接你回来,可是……如今金陵城回来的人都知你我之事,我怕你离开京城反被人挟持,所以,你得照顾好自己。”
  薛婉心中明了,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沈淮安轻笑,他其实想说,阿婉,等日后这些事都了了,你可愿意嫁我?
  可不知为何,他却突然间觉得这并不是个好时机。
  前世沈淮安已错了许多,如今他非得十拿九稳了,才再说这句话出来,他既已答应了薛婉,会叫她信自己,自然要让万事都高枕无忧。
  “我已决心帮五殿下谋取皇位。”沈淮安沉声道。
  “猜到了。”薛婉笑了笑,沈淮安既打着娴妃娘娘的旗号将她救出来,自然和娴妃的儿子李武关系紧密,只是如此一来,他便把自己置于夺嫡争斗之中,扶持的还并非正统嫡出,比之上辈子,只怕更加凶险。
  可他还未开口,便听有脚步声传来,薛婉回过头来,却是一个宫女,她朝沈淮安福了福身子,又转头对薛婉道:“薛姑娘,公主殿下已经离席,您可回去了。”
  薛婉回头看沈淮安,只见他点了点头。
  “你去吧,我也不可离席太久。”沈淮安道。
  薛婉心中明了,就此随宫女回到宴席。
  李瑾瑜果然已经离开,宴席上松快许多,韩三娘见薛婉无事,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方才李瑾瑜气得脸色都青了,这一阵子你还是别到处乱跑,万一再被她逮着,可麻烦了。”
  薛婉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知道。”
  之后众人又谈笑了一番,这才散去。
  薛平重返朝堂之后第三个月,薛家终于又要办喜事了,无他,薛平续弦了。
  薛婉也迎来了她的第二个后妈——叶五娘。
  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薛婉恰在叶六娘那里,她一口茶水喷出来,瞪大眼睛瞧着叶六娘,苏荷一边给她擦身上的水渍,一边忍不住叫道:“我的小姐,你小心点!”
  “你……你五姐?”薛婉愣愣地问道。
  叶六娘嗤笑地瞧了她一眼:“你至于吗?”
  “这不乱了辈分吗?”薛婉无奈道。
  “别说,如此一来,我可就比你大一辈了。”叶六娘咯咯笑着,她如今怀胎八个多月,眼看就要生了,肚子涨的像个球,一边说,一边浑身在抖,像个小松鼠捧着个坚果似的。
  “你竟会乱说。”薛婉气道,“我记得你五姐嫁的是……”
  “翰林院大学士刘文章,后来调任了扬州知府,前两年戾王举事的时候死了。”叶六娘似笑非笑道,“我五姐那年刚和刘文章完婚,刘文章便要去扬州赴任,她婆婆刁钻,不许她同行,她便留在京城。”
  戾王是四皇子李政的封号,沈淮安将他押解回京后,他便被一杯毒酒赐死了。
  薛婉抽了口冷气,复又道:“如此说来,倒也是个命苦的。可她才二十一岁,嫁给我爹,会不会有点委屈……”
  “薛大人才三十有八,家中只一个嫡子嫡女,嫡子不出息,嫡女又马上要嫁人了,唯一的一个妾还是个贱籍出身,我五姐到底是嫁过人的,这样的好归宿,我大伯和大伯母还不是上赶着巴结。”叶六娘不屑一顾道。
  叶六娘是叶家二房所出,叶五娘和叶七娘都是大房所出,她们三个自小年纪相仿,又都争强好胜,斗鸡眼似的争过几年,如今分了家,也不忘听听其他人的笑话,知道旁人过的不好,自己才安心了。
  当初叶六娘那被搅和了的婚事,她总疑心是大房的手笔,只不过拿不到证据,她也说不得什么。
  “我大伯家比我们家还不如呢,前头几个姐姐嫁的都是清贵人家,虽说面子好听,却没什么银钱,我五姐出嫁,再把我七妹送出去,约莫着他们才能凑够给老十娶媳妇儿的钱。”叶六娘掰着指头算着,薛婉却听的糊里糊涂的。
  “你们家人口太多,我都听糊涂了。”薛婉摆摆手道。
  叶六娘见此,又耐着性子大体上说了一些。叶家女儿生的多,前头七个,除了行三的叶修昀,统统都是女儿。前面几个年纪大的都嫁人了,后面大房的七娘还待字闺中,余下诸子大多都是还未成年的年纪。
  如今叶修昀仕途兴隆,大房二房却十分不堪,其中尤其是大房,如今一家人挤在一个三进的小院子里,全靠分家时的银钱度日。
  “我那七妹妹,昔日与你家薛瑶还有几分情谊呢,她又是庶出,如今只怕这婚事更不知要落到哪里去了。”叶六娘说到此,神色间颇为感慨。
  薛婉听到薛瑶的名字不禁一怔,她隐约间想起,当初薛瑶在叶家陷害她时,那领路的女使正是叶家七娘房里的。
  “罢了,不提这些人了,你越说我越迷糊的。”薛婉不愿多言,只得岔开话题。
  叶六娘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比不了你清闲,你们薛家总共才几个人,外祖家也没人,我掰着指头算算,你若再嫁沈淮安,那才是全京城最清净的一家子。”
  薛婉啐了叶六娘一嘴:“什么嫁给沈淮安,你听谁瞎说的。”
  叶六娘咯咯笑道:“说笑罢了,知道你们是不成的,长庆公主可盯着那鸡蛋呢!”
  薛婉听此,亦是一怔:“李瑾瑜?”
  叶六娘冷冷一笑:“是啊,听说是生了病,可人人都知道她是被禁足了。前些日子驸马骑马外出,突然冒出一伙山贼,追着他杀了一路,后来驸马重伤逃回京城。”
  薛婉微微一愣:“买凶杀人?她疯了不成?”
  “可不是,周家大怒,太子亲自去了公主府一趟,回来便称李瑾瑜重病不起了。”叶六娘嗤笑,“如今太子满头包呢。”
  叶六娘是当真庆幸,自己当初没嫁给李昭,若不然如今处理这麻烦小姑子的,可就是自己的夫君了。
  薛婉听了,亦觉得不可思议,驸马好歹也是周家的公子,如今周家在朝堂上势头正旺,周瑾之这个旁支也是靠本家的扶持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官运。李昭如今纵然贵为太子,可前头已有了戾王李政,后面会不会再有人还不一定呢。
  正是需要人扶持的时候,李瑾瑜竟然敢做这样的事,当真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反正你以后躲着她点。”叶六娘见薛婉脸上阴云密布,忙幸灾乐祸道,“我看 你和沈淮安年纪相仿,万一哪日沈侯爷看上你了,不得让李瑾瑜把你给撕了。”
  薛婉心中佩服叶六娘这随口开玩笑的能力,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伸手咯吱她。
  两个姑娘又笑闹了一阵,便见一个丫鬟来报。
  “王妃,王爷着人来问,今日的午点要吃什么,他回来的时候可以买。”
  薛婉噗嗤笑了起来。
  叶六娘被薛婉笑的脸色微红,娇嗔道:“我这儿什么吃的没有,还用他专门去买吗?你真是的,没见我正会客吗?”
  “罢了罢了,我看我还是走吧,你这般模样,我瞧着实在看不惯。”薛婉笑道。
  叶六娘想到一会儿李武便要回来了,便也不多留薛婉,只羞答答道:“你就会耍嘴皮子,日后定要笑话回来。”
  二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
  薛婉离开王府,恰好与将归的李武碰了个正着。
  李武骑着马,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上面贴着南北铺子的封贴,上书雪花酪三字。
  他薛婉三年前见时长高了不少,亦是长身玉立,穿一件朱色蟒袍,应是刚从宫里回来,瞧着薛婉的车架,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言语间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薛家大小姐?一别多年,可还好?”
  “多谢王爷关心,家中均是安好。”薛婉隔着车帘答道。
  李武的笑容愈发和蔼:“王妃性子内敛,平素也没几个朋友,薛大小姐没事可常来走动走动,陪她解解闷儿。”
  薛婉看着李武的脸,突然间很感慨,她低声道:“常言道女子嫁人才开始吃苦,我观六娘一颦一笑,却比在闺阁中还要自在,王爷待她好,只盼年年今日都是如此。”
  李武微微一愣,而后点头道:“薛大小姐是真的关心她,我且都记住了。”
  薛婉听此,微微一笑,放下车帘,与李武擦肩而过。
  李武回到王府,将雪花酪交给下人装盘,伸手把叶六娘揽进怀里,柔声道:“一日不见,想你想的紧。”
  叶六娘面色微红,将他推开:“说的这般肉麻,花言巧语的。”
  李武低笑:“今日给你买了雪花酪,可说好了,只能吃这一回,如今天气冷了,不可贪吃。”
  叶六娘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着:“知道了。”
  李武见六娘心情不错,这才继续道:“今日去王大人家,见到你家七妹妹了。”
  叶六娘微微一愣:“哪个王大人?”
  “枢密院的王大人。”李武答道,“他有个儿子,因身有残疾,不曾入仕,但听说善于经商,颇有家产,只是私德有亏,家中常抬出身上带伤的女子。”
  叶六娘微微一愣,喃喃道:“各家有各家的缘法,叶家已分了家,我不便多言。”
  李武神色微妙,敛目道:“我明白了。”
  之后不过月余,薛平娶的新妇便进了门。
  薛家里里外外都是盈姨娘和薛婉一同张罗的,很快便收拾妥当,因是三婚,两家都不想声张打扮,悄悄便把婚宴办了。
  第二日,薛婉和薛宁还得去给新夫人请安,叶五娘相貌寡淡,又素有才名,有些矜娇,倒是和张氏有几分相似,只年纪太小,薛婉和薛宁这声“娘”都叫不出口,只淡淡称了一声夫人。
  叶五娘尚未生育,便有了薛婉这么大的“女儿”,脸色也是铁青,僵硬地接过茶,便仔细去打量自己的“前任”留下的对手。
  盈姨娘自然不会让她抓到破绽,举手投足,礼仪周到,挑不出一丝错来,声声夫人喊得殷勤,薛平瞧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出了正厅,薛宁才松了口气,跟薛婉道:“大姐,日后咱们还要每天早上来跟新夫人请安吗?”
  薛宁如今已有十三岁,正在备考,整日里睡不足,眼睛底下一个巨大的黑眼圈。当初从锦溪逃到金陵,薛宁便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了三日不退,再醒过来,便称不记得过去的事了。
  也没人再计较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只因年纪小,便养在盈姨娘那儿,自此,家中再无人提张氏和薛瑶了。
  薛婉瞧着薛宁神色平静的模样,心中感慨,却不好多言只道:“明日还是得来,若是夫人说日后都不用来了,咱们才能不来。”
  薛宁听此,神色略微失望,便转身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吩咐书童,一会儿将他准备温习的书都仔细准备好。
  人啊,果然还是记不得一些事才好。
  薛婉这般想着,转身离开,还没走到自己院子里,便见春樱急匆匆追上她,神色凝重道:“方才靖王府传信,说王妃生了个男孩,母子均安。”
  “可还有旁的事?”薛婉见春樱面色不对,蹙眉问道。
  春樱咬了咬唇,才咬牙说道:“听闻靖王要纳叶七娘为妾。”
  薛婉听此,脸色铁青,当机立断道:“给我备车,咱们上靖王府!等等……”她犹豫片刻道,“先去叶家,叫上叶修昀和孔贞!”
  靖王府内,如今已乱作一团。
  李武蹙眉,扶额坐在正厅,叶七娘和丫鬟们跪在地上,哭成一片,没一会儿,便有下人来报,说叶修昀夫妻和薛家大小姐都来了,听闻石将军夫妻也在路上了。
  石将军正是韩三娘相公。
  叶修昀是最先进到大厅的,见叶七娘跪在地上,大冷的天,只穿一件纱衣,里头还是抹胸,肩膀上还有些暧昧的痕迹,脸色愈发难堪。
  薛婉面色冷淡,拉过孔贞的手道:“走,咱们先去看六娘。”
  说罢,二人离开正厅。
  “三哥。”叶七娘瞧着叶修昀,哭得愈发梨花带雨,“是我对不起六姐姐。”
  叶修昀只冷冷看叶七娘一眼,冷笑道:“我是脂粉堆里长大的,闺阁中那些弯弯绕绕的阴私事,你以为我不懂吗?七娘,过去你们大房二房的事,我不多计较,只是你以为借机成事,便可高枕无忧吗?”
  叶七娘触到叶修昀的阴冷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冷战,轻声唤了句:“三哥……”
  叶修昀是叶家头一个男孩,性情温和,又善谈笑,自小和姊妹们玩的极好,便是分家之后,诸多姐妹谁家有了难处,他也都肯帮忙,并不计较,叶七娘和所有姊妹一样,都极喜欢这个三哥,她头一次见叶修昀这样冷着脸的模样,不禁心中打鼓。
  “三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是被人陷害的……”叶七娘心虚道。
  叶修昀冷笑:“陷害?谁会在这时候陷害你?靖王殿下与六娘恩爱,便是六娘有了身孕也不曾纳妾,宫里面的娘娘们尚无一句置喙,谁要陷害你?谁又能陷害你?”
  七娘浑身一颤,心知自己这法子在叶修昀这儿根本没法蒙混过去,只哭道:“我也是没法子了,爹娘要拿我去给王大人家的小儿子做妾,那人是个腌臜的东西,动辄打骂妾室,我若入了那虎狼窝,早晚得让他们给折磨死。都是做妾,不若……不若便让我给六姐夫做妾吧。”
  李武头疼地站起来:“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叶七娘急了眼,伸手一把抱住李武的腿,哭道:“求靖王殿下垂怜,若不然七娘只得去死了。”
  她身上穿的单薄,这般的姿态,酥胸半露,眼角带着湿润,既可怜又娇媚,可李武却仿佛见着什么洪水猛兽,忙道:“你松手,你快松手。”
  只听哐当一声大门响,韩三娘和石将军到了。韩三娘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便上去一把拽开叶七娘,她是个混不吝的,按着叶三娘便朝那石柱子上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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