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要高嫁——金枕头
时间:2020-01-30 09:50:06

  沈淮安的脸上略过一丝遗憾:“以前不曾说过,如今却后悔了。”
  薛婉瞧着沈淮安的神色,她知道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作伪,可这些日子,她见着叶六娘,却突然间有了些怅惘,这世间的男人,大多都是薄情寡义之徒。
  “沈淮安,若有一日你娶了我,是不可以纳妾的,无论是谁的赏赐,什么样的利益纠葛都不行。”薛婉突然开口。
  沈淮安干脆利落地开口:“好。”
  “不可眠花宿柳,偶尔应酬,晚上也得回家,不得在外过夜。”薛婉继续补充道。
  “好,我过去也不曾。”听薛婉说这个,沈淮安神色一遍,哑着声音说着,他有些激动,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又怕越描越黑,勉强克制着。
  薛婉微微一怔。
  “你明明……”
  沈淮安苦笑:“都是骗你的,自始至终,我不曾碰过别人。”
  薛婉愣了愣。
  “想看你吃醋,想看你不高兴,想看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只此而已。”沈淮安避开薛婉的目光,越说声音越低沉,“这些事你都不必担心,我必不会再做了。”
  薛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淮安:“沈淮安你傻吗?”
  沈淮安的脸上露出忧伤而怅惘的神色,他慢慢点了点头:“是啊,我是这天底下最傻的人。”
  说着,他慢慢上前,伸手去拉薛婉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薛婉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焦躁,她瞧着他,眉头微微蹙紧:“我如今当真不懂,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沈淮安闭了闭眼睛,心中抽痛,哑声道:“无论如何都是我对不起你,余下的事等日后再说,可好?”
  薛婉定定看着沈淮安,缓缓道:“你我之间,相互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有多少?”
  沈淮安惨笑一声:“我答应你,这一世不会再这般了,只是阿婉,你要给我一点时间,有很多事,我一时实在不愿答你。”
  薛婉瞧着沈淮安苍白的脸,突然间竟有些不忍,这人如今到底在在他俩的前途谋划,往事如烟,便是一时不得消散,也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逼他。
  “罢了,我不逼你,只是今日你到底要说什么?”薛婉淡然道。
  “李瑾瑜失踪了。”沈淮安轻叹了口气,“禁军在皇城附近已搜索数日,仍是不见踪影。我今日只是想提醒你近来注意些,我总觉得近来公主府和李昭对此的反应都颇为古怪。”
  李瑾瑜失踪,按理说最着急的应该是驸马周子安,可无论是公主府还是周家或者是李昭,对此都十分淡然,纵然亦是翻天覆地地在找,但做戏的成分多些。
  沈淮安隐约觉得,李昭是知道李瑾瑜的去处的。
  “我明白了。”薛婉慢慢点了点头。
  而此时,叶七娘拉着李瑾瑜站在偏殿外墙后。
  李瑾瑜神色古怪地看着叶七娘。
  “你带本宫来此,又是何意?”
  今日因靖王府有宴,人多眼杂,事务纷繁,叶七娘趁机给李瑾瑜换了一身侍女的装扮,带她从小院子里出来。
  她们径直跑到这位于外院和内院之间的偏殿来,等了好一会儿,却只见一个薛婉走了进去。
  “稍安勿躁。”叶七娘微微一笑,“公主殿下一会儿便知。”
  李瑾瑜烦不胜烦,刚要开口催促,便见偏殿的大门哗啦一声打开。
  沈淮安和薛婉并肩而出,二人虽说衣衫整齐,但神色间却能看出二人十分亲密。
  李瑾瑜渐渐变了脸色。
  “沈淮安!”她声音颤抖地说道。
  叶七娘嗤笑一声,只觉得李瑾瑜此时失魂落魄的样子格外可笑。
  “公主殿下可好好瞧瞧吧,你心心念念的沈淮安对你根本没有半分情谊,他喜欢的,是薛婉!”叶七娘的声音犹如毒液一点点侵蚀着李瑾瑜的心。
  “你爱慕他多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便是成亲之后,也要和离在一起。可是公主殿下,你就不曾想过,沈淮安有可能根本看不上你!只不过是利用你!他自始至终,真正喜欢的,都是薛婉。而你只不过是他们二人口中的一个笑柄罢了。”
  李瑾瑜瞧着沈淮安和薛婉的神色,浑身颤抖。
  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那眉宇间的脉脉温情却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沈淮安,那般冷漠淡然的人,此时却如此温柔,嘴角甚至带着一丝不由自主的笑意。
  他瞧着薛婉,便可以如此欢喜,而他对她李瑾瑜,却只有一些浮于表面的恭敬,并没有丝毫男女之情的爱意。
  李瑾瑜的心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噬咬,她浑身发抖,只觉得自己入坠冰窟,她呼吸粗重地看着二人,手指攥成拳,刺破了自己的手心。
  她为沈淮安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了宠爱自己的父皇和兄长,也得罪了自己的丈夫,得罪了周家。而她从未想过,沈淮安心中根本没有自己。
  他根本不爱她。
  自小锦绣堆里,被奉承着长大,李瑾瑜从未想过,会有人不喜欢她,不喜欢一个尊贵的公主。她太骄傲,也太自负了,竟是从未参透过人心。
  叶七娘怜悯地看着她:“李瑾瑜,你活的比我这样的庶女都不如,你活的像个笑话。”
  此时,沈淮安和薛婉已渐渐走远,这偏殿外,只站了她们两个人。
  李瑾瑜狠狠瞪着叶七娘,突然出手,歇斯底里地掐住叶七娘的脖颈,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闭嘴!”
  叶七娘冷不丁被掐住了脖子,挣扎着捶打着李瑾瑜地胳膊:“你……你放开我……”
  李瑾瑜看着叶七娘几乎窒息地翻着白眼的样子,许久才终于松开手,哈哈大笑起来,她后退半步,状若疯狂。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那个贱人!对,只要薛婉死了,淮安哥哥就是我的了,对,只要她死……”李瑾瑜一边念叨着,一边转身,往内院跌跌撞撞地走去。
  叶七娘靠在墙边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
  薛婉与沈淮安分别后,回到内院,孔贞和韩三娘还在说笑,瞧着她过来,都是露出一点揶揄地神色来。
  “你可回来了,还以为你被拐走了呢。”韩三娘嬉笑道。
  孔贞当初在金陵,是知道一些薛婉和沈淮安之间的事的,虽不知他们是前世今生的纠葛,却也知道,沈淮安对薛婉的求而不得。
  她瞧薛婉脸上的神色舒展,不禁微笑道:“可是又说开了一些?”
  薛婉莞尔:“算是吧。”
  “照这个样子,我看你出阁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孔贞笑道。
  薛婉不答,只轻轻摇了摇头:“还差得远呢。”
  “就是,我们家阿婉可是要熬成老姑娘的人。”韩三娘故意道,“我瞧着这样便不错,日后只有羡慕我们的份儿。”
  薛婉气得瞪了韩三娘一眼:“你这丫头,嫁人也不消停,瞧我撕了你的嘴。”
  三人笑闹了一阵,见时辰晚了便各自散去。
  孔贞和韩三娘都要等各自的夫君一起走,薛婉则要等前院的薛平。
  薛平到底比不了那些能拼酒的年轻人,头一个派小厮传话过来,要薛婉在后院门外等他。
  薛婉听此,便离席起身,由靖王府的侍女引路,一路往外走去。
  她这一个月,多次出入靖王府,对这里的地形早已熟悉,没走出两步她便觉察不对,停下脚步,十分疑惑地问道:“这似乎并不是出府的路。”
  那侍女回身,福了福身子道:“还请薛小姐稍等片刻,府中有个故人想见你。”
  薛婉觉得莫名:“故人?我在这儿有什么故人。”
  那侍女摇摇头:“奴婢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行事,旁的不甚清楚。”
  薛婉听此点了点头,也没再为难她。
  之后那女子退下,薛婉便独自在此等候,不久,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薛婉回眸看过去,只见身上穿着侍女装束的李瑾瑜正慢慢朝她走过来。
  她手里拿着一把短剑,脸上杀气毕现。
  “薛婉……我要杀了你……”
 
 
第73章 
  此处已距离靖王府后门, 人迹罕至,今日府中又有大宴, 喧嚣的声音隐约可见。
  李瑾瑜手持短剑,朝薛婉冲了过来,只是她并不会武, 攻击十分没有章法,根本近不得薛婉半分。
  她的攻击更多倒像是怒火的发泄,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公主, 在王府一个妾室的后院里, 蜗居数日,如今才知道她一心喜欢的人,早就变了心, 如何能叫她不绝望。
  “我要杀了你这个恬不知耻, 勾引外男的贱人!”李瑾瑜大吼着, 像只受了伤的母狮子。
  “公主殿下莫不是疯了。”薛婉冷冷说道,“这里可是靖王府,你要在此刺杀官眷,传扬出去,你叫你的父兄如何收场, 你叫周家如何收场?”
  “你还知道这个。”李瑾瑜轻笑一声, 不屑一顾地看着薛婉,“我是公主,便是当真杀了你又如何?全天下的人都不过是我李家的狗, 我就是要让京城的人看看,和我作对的下场!”
  薛婉攥紧拳头,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当真不肯罢手?”
  李瑾瑜只当薛婉胆小如鼠,已经怕了,面上的神色轻蔑:“你不必以为自己和淮安哥哥走得近一些,就可以得到他的心。他心中真正喜欢的,是我这般肆意的女子,而不会是你这样的庸脂俗粉。”
  薛婉慢慢上前一步,漫不经心地问道:“是吗?”
  “他不爱那些矫揉造作的人,他说了,他喜欢骑得了马,拉得开弓,能陪他一起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女子。”李瑾瑜一边说,一边笑着。
  然而她话音未落,薛婉便闪电般地出手,她使了擒拿术里的手段,不过一个刹那便夺下了李瑾瑜的兵刃。
  短剑横在李瑾瑜的脖颈上。
  那是一把挺花哨的短剑,剑柄上镶嵌数枚珍珠宝石,果然是李瑾瑜会用的东西。
  李瑾瑜愣愣看着薛婉,薛婉比她年长几岁,身量高些,穿繁复而华美的衣裳,锦绣丝绸被阳光映着,颜色鲜亮。
  她生的好看,今日又是刻意打扮过,乍一看是一朵美艳的娇花,可这般握着剑的模样,却丝毫不觉得突兀,她姿态舒展,不似李瑾瑜那般笨拙,是用惯了刀剑的模样。
  薛婉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瑾瑜:“公主殿下,这短剑是没开过刃的,日后不要再用这般花哨的武器了。边关苦寒,骑马拉弓也并非你想的那般有趣,你生来就在锦绣堆里,本是天大的幸运,又何苦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李瑾瑜看着薛婉,感受着对方对她的不屑一顾。
  愤怒、失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刹那间击垮了她,她喘息着,死死盯着薛婉,突然大笑起来:“你不敢杀我,我贵为公主,可你只是一个下贱的女人,你杀不了我,我却可以随便杀你,明日我就去让皇兄赐你一杯毒酒……”
  李瑾瑜话音未落,突然间瞪大了眼睛,看向薛婉身后,惊讶的神色中透着委屈和凄苦。
  薛婉回眸一看,竟是沈淮安。
  沈淮安的眼中猩红一片,一步一步走到薛婉身边。
  “你怎么来了?”薛婉瞧着沈淮安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不禁问道。
  她极少见沈淮安这般杀气腾腾的模样,像是被逼急了的野兽,浑身上下带着嗜血的攻击性。
  薛婉伸手按了一把沈淮安的手腕,却被他轻巧地躲开了。
  他继续向前一步,站到李瑾瑜面前。
  看着沈淮安,李瑾瑜的眼里渐渐有了泪水,她轻声道:“淮安哥哥,我真的好想你,我派人寻了你许多次,你为何不肯去公主府看我一眼。”
  “你喜欢我?”沈淮安漫不经心地问道。
  李瑾瑜的眼神炙热:“是啊淮安哥哥,我喜欢你,这世上只有我,比任何人都爱你!”
  “可我不爱你。”沈淮安的神色愈发清冷,他双手攥成拳,声音更冷,“我对你没有丝毫的兴趣,只希望你滚的远远的,越远越好。”
  李瑾瑜愣住了,她没想到沈淮安会这般跟她说话,毫不留情,一句句地扎她的心。
  “你为何要这样说?”她一边哭一边问道,“我那么爱你,你竟这样伤我。”
  “可我并不爱你,你又能如何?”沈淮安冷笑道,“我从未见过一人,可以如你这般残暴、癫狂、狂妄自大,李瑾瑜,这世上不会有人爱一个这样的女人,可你却什么也不知道。”
  李瑾瑜恍惚地看着沈淮安,他生的那么俊美,却从来不苟言笑,不温柔,更不会有其他人那般阿谀奉承她,对她亦步亦趋,可越是疏离冷淡,李瑾瑜便越是想接近他。
  她年少时为他学习骑射、剑术,央着父皇为她寻找能教女子的师父,后来哥哥骗她,说他身受重伤,已经瞎了,很快就会死了,她才转而嫁给了周子安。
  可是没多久,沈淮安便回京,成了皇上亲封的忠勇侯。皇兄说的那些谎话,不过是为了哄骗她嫁人,哄骗她做他登基上位的资本。
  李瑾瑜悔恨不已,她要和周家和离,可却被关了起来。
  她自小肆意妄为,却做不了自己的主。
  “你竟然这样说我……我为你付出一切,你却这样说我!”李瑾瑜看着沈淮安歇斯底里地大吼,“你等着,我要让皇兄杀了薛婉,我要毒死她!都是因为这个贱人,你才不喜欢我的,都是因为她!”
  一声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过后,李瑾瑜的歇斯底里戛然而止。
  她恍惚间低下头,只见那把未开刃的短剑正没入她的腹部,鲜血滴落在地下,汇成一汪小河。
  “我,不会给任何人,伤害薛婉的机会。”沈淮安冷冷说道,他拔了剑,再刺一次。
  李瑾瑜张开嘴,鲜血自她嘴里吐了出来。她浑身颤抖,红色自她身上蔓延开来。
  她想去自己最后一次见李昭,皇兄告诉她,沈淮安不会娶她的,可她不信,她一生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唯独沈淮安,无论如何辗转反侧,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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