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娶妻如玉——朱大概
时间:2020-01-30 10:19:59

  谁知下衙回府,就见自己的母亲很矛盾的脸色。做为贴心儿子的沈越哪儿能不问上一句?才知道人家房氏是想带着他的媳妇出城去庄子上住两天。
  这就难怪房氏矛盾了,这个时代对主妇们的要求可以用苛刻两个字来形容,所以沈越头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太太想去散散心,还肯带上玉儿,让我们父子放心公事,儿子感激还来不及呢。至于兄弟们,还有我呢。”
  沈任的咳嗽声已经传来:“若只是上香,不过一天便可回府。在庄子上不周不备的,何必还要住几天?再说,你的生日不是也快到了吗,还是过了生日再去的好。”
  不提生日房氏还在犹豫,一提自己的生日,房氏直接向着沈越道:“好在咱们家里的马车都改装过了,走起来又平又稳,也不用担心累着你媳妇。我这就给老太太与大太太送信,问她们可有兴致没有。”
  这两个人不对劲,沈越敏感的发现了问题,脸上的笑就又盛了一分:“老爷说的也在理,好歹等着儿子替太太下过寿面,再让花房里好生准备准备,太太去住着也舒心不是。”
  房氏听了不免悲从中来,儿子不用说都知道要孝敬自己一碗寿面,丈夫却怎么说都觉得不必给自己这份欢喜。想想儿媳妇,再想想自己,房氏开始怀疑自己在沈任心里的份量,不由分说的让人往学士府里送信,还把出行的日子就定在了后日——要不是想着老太太出行不易,她都想着明天就走。
  沈任听她不听自己的话直接吩咐下去,气得一摔袖子去了书房。沈越这才敢小心翼翼 问房氏,怎么竟和沈任生起气来。等听了房氏的理由,沈越有些无语,这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吧。没想到自己一碗小小的寿面,竟让多年没红过脸的父母耍起了花枪。
  “太太也太急燥了些。”沈越表示房氏有可批评的地方。房氏见儿子开口就说自己急燥,脸色也沉得不能再沉:“扯臊,我操持这个家这么些年,孝敬公婆是本份,体贴老爷是本份,抚养儿子是本份,善待媳妇是本份,处处都是我的本份,难道我就不该让别人也尽一尽本份?”
  “应该。”沈越风向转得飞快,一脸肯定的附和自己的母亲:“儿子说母亲急燥了,是因为母亲的寿辰还没到,怎么就断定老爷一定不会替母亲做寿面?到时老爷一份,我与询哥儿两个一人一份,说不得玉儿也要做一份,哎呀,老爷是不是也想到了,怕太太一人吃不完,心疼太太谁的面也不好推,又不好说出口,才说不替太太做吧。”
  房氏虽然觉得有理,面上还是不好意思直白的承认,只说:“已经与老太太、大太太说好了,总不好再变。”
  沈越还是点头:“这心总是要去散的,好在太太的寿辰还有几日,正日子前一天太太回府就好。”房氏无可无不可的点头,沈越只当她是应下了,转身还得去书房劝自己生气的沈任:“太太不过是有些比较的心思,老爷何妨顺着她些。”
  沈任觉得儿子因为长于内宅,太过向着自己的娘,不亲近自己这个老子,对他的话直接忽略:“都是你兴起来的,不然哪年不过生日,一根簪子或是一对镯子就高高兴兴的了。”
  “老爷,”沈越再叫一声,太直男癌容易夫妻离心知道不:“太太这些年如何劳累儿子就不说了,只说太太原本不是爱比较的人,这次却一定想吃一碗老爷煮的面,不过是想借此试试老爷是不是知她、重她。”
  沈任老脸都让儿子说的一红:“胡说什么。”
  沈越与他说话一向随便,看他脸上放晴就笑嘻嘻道:“太太与老爷相濡以沫这么些年,是个什么性子老爷还不知道?我们兄弟加上玉儿,都不如老爷在太太心里份量重。就因为这份看重,太太才想着也得了老爷的看重才好。”
  沈任难得对着儿子拍了桌子,直接将人赶回自己院子。黛玉还觉得奇怪:“早听说你回来了,怎么耽搁到这个时候?”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沈越板着脸向黛玉道。
  黛玉很少见沈越沉脸,一见之下心里打了个突,脑子里一片懵,愣愣问道:“蔼哥哥要问什么?”
  沈越脸还是板的沉水来落:“你是不是早就与太太商量好了要一起出门?”
  黛玉点头承认:“对呀,那天我不是和你说了,实在厌烦这人情往来,正好太太也不大欢喜,我们娘两个就想着一起去庄子里散两日。”
  沈越细想才想起黛玉似乎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是前几日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皇子们如何折腾各部上,一听也就过了,没往心里去。看了他的神色黛玉有什么不明白的:“好好的就回来赖人。”
  沈越的脸便再板不住:“本也是你行事太过气人,想去庄子的我说一声就是,我休沐了咱们两个去多好,这下有太太去我也不好多住。”
  黛玉听他竟是为这个生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好,只好道:“你不是还要上衙?太太可能是因为老爷有些不痛快,你也劝劝老爷。”
  沈越点点她的鼻子:“还用你教,不是劝老爷,我早回来了。”屋里的丫头只当没看见,把手里的活计放下,出门去催水、催茶、催饭各种催,就是不肯再进屋一步。
  等到了定下的日子,沈家除了沈学士外的男丁,全体请了假,沈信与沈任两个在学士府门口,将老太太送上车才去了衙门销假,。沈超则硬把李氏也给塞进了黛玉的车里,然后与沈越一起护着车队缓缓出程。
  刘氏怎么骂儿子也不管用,又见儿媳妇一脸期盼之意,也只好随他们去。李氏悄悄与黛玉道:“你大哥说了,我这一胎已经过了五个月,行动还不很沉重,不如跟着太太们一起出来散散心。”
  黛玉便笑话她:“只说是你要出门逛,我也不笑话你,何苦行动拉上大哥做挡箭牌。”
  李氏做势要拧她的嘴,黛玉连躲也不敢躲,由着她在自己腮边轻掐了一下,听她悠悠道:“有你家二爷在,你大哥就是学,也该学个差不多。”说完自己神秘一笑:“你可听说了,现在沈家男儿的行情,好着呢。连谙哥儿与讷哥儿都有人打听了。”
  黛玉听了骇笑:“他们才多大。”说完看李氏揶揄的看自己,红着脸道:“我们不算数的。”
  “人都嫁过来一年,还敢说不算数。”李氏比黛玉更难得出门,就算光坐在车里,也觉得心里畅快:“原来人家说起沈家的儿郎来,只说长得好、会读书,现在却把体贴人放在最前头来说呢。”
  这让黛玉想起,皇后也对她说过,圣人本有让询哥儿尚公主之意,结果偏被老王爷给截胡了,难道还跟这新的传闻有关?
  “不是有好些先生、大人们,都说蔼哥哥无男子气,只知道沉溺于内宅吗?”黛玉向着李氏说出沈越曾笑着学给自己的话。
  李氏撇撇嘴:“那些先生大人们的话,有几句能信得的?嘴上说着二弟沉溺内宅,还不一样得学着二弟替自己的老娘做上一碗寿面。再说这儿女亲事,先相看的还是太太们。”这才是说到了点儿上,哪个女人不盼着自己的良人体贴细致?就算是自己没遇到,自己女儿能遇到也是好的。
  如此一路走一路说,李氏渐渐困倦起来,黛玉服侍着她躺好,她才说一声:“劳动弟妹了。”就已经沉沉睡去。
  没一会儿,车外传来沈越低低的声音:“已经出城了,可以打开车帘看看风景。”
  黛玉便轻应一声:“嫂子睡了呢。”
  沈越听了觉得有点遗憾,时近四月半天气,正是草木葳蕤、百花齐放的时候,绿油油的麦子已经开始吐穗,碧毯一样铺满大地,微风吹过,麦子轻轻起伏,若水面的涟漪,让人想着躺上,随着那涟漪荡开去。
  这样的美景,黛玉竟然不能见到,还得自己给她画下来的好。幸亏自己机灵,想着黛玉到花房一定技痒,把画笔、颜料给她带的齐全。
  好在没等到庄子,李氏已经醒来,黛玉侯着她落了汗,轻轻将车帘挑开一条缝隙,喜的向着李氏叫了一声:“嫂子快看。”
  李氏也没见过如此野景,看两眼又怕被别人瞧了去,不看又忍不住。黛玉悄声向她道:“农人都在地里忙着,哪儿管得上谁坐着车路过。”李氏才大胆的向外张望。
  待到了庄子,庄头已经迎在那里等着。两柳备嫁没来,四雪是来熟了的,雪鸥直接向庄头道:“老太太也来了,小心伺侯着。”
  庄头听了喜的打跌:“不成想竟能接老太太的架,正好得了几样野味,一会让人干干净净收拾出来,请老太太尝尝。”说完颠颠的跑到老太太跟前献殷勤。
  老太太往日出门也多是上香,到庄子里小住的时候不多。见这庄子虽不甚大,却收拾得整齐,竹篱茅舍样样不少,红瓦白墙也随处可见,不由笑向黛玉道:“你这庄子收拾的齐整。”
  黛玉不敢居功:“初来京的时候,还是蔼哥哥操心的多些。”
  沈越就在旁边表功:“那时就想着什么时候老太太、伯母赏脸来住几日,很修了几个院子,一会儿老太太看中哪个院子就住哪个。”
  老太太不上他的当:“那样花枝招展的景致,才不是给我修的。倒是这片萱草开的好,我要离的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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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大家自要随了老太太的兴致, 各自选了自己看中的院子。刘氏身为长媳, 自要挨着老太太住着, 房氏也不能离得太远。
  李氏也黛玉也想与婆婆们相邻而居,却被老太太直接赶的远远的:“天天在家看爷们还看不够, 好歹让我和你们婆婆清静两天。”
  大家都知道老人家是体贴两个孙媳妇,怕她们在自己跟前拘束的意思,说笑着定下李氏与黛玉的院子。说是院子,也不过小小三几间屋子, 取其相隔得静之意。
  这边沈越见庄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由问他:“有话就说,做这相生给谁看。”
  庄头便低声道:“刚才当着老太太小的没敢说, 李先生前日就来了庄子里。”
  李先生竟然来了庄子?沈越眉头就是一皱。这几年他与黛玉也只是在年节和先生寿辰之时才过府拜见,李先生知道他事繁,就是他去了也早早把人撵回。
  用李先生的话说, 不是圣人下令他随宴画些行乐图, 他就自己钻研画技, 与内务府其他画供奉并无利益纠葛, 过的是不争不抢的安静生活。别人见他如此,又知沈越是他的学生, 身后有沈家撑腰,也就不与他为难。
  没想到先生竟然来了庄子。
  “先生可说过住多久没有?”沈越不得不问出这个问题, 毕竟这次留在庄子里的都是女眷, 这庄子内外又不如京中府邸里分明。
  庄头脸就更苦了些:“李先生还带了一个小孩子过来, 说是要住一段日子。”
  这又是一段奇事了, 过年时沈越给先生拜年,可没见过什么小孩子。一路听庄头说那孩子已经四岁,看上去挺机灵的,又懂事又懂礼,沈越已经到了李先生住地。
  “请先生安。”沈越向正在作画的李先生行了个礼,眼睛不由的四处撒嘛着,想看看那个庄头口内所说的孩子,可是院子里只有李先生一人,并无小孩的踪影。
  李先生也不与他客套,直接招呼他先自便,自己画完最后一笔才笑道:“我本想着出城躲个清静,谁知道竟赶上老太太好兴致。一会儿我便与你一起回城。”
  沈越忙笑:“难得先生也有闲,这里院子尽有,先生只管住着便是。听说先生还带了伴儿来,怎么不见?”
  李先生听了又是一笑:“你这个庄头好碎的嘴。”便向沈越说起了那孩子的来历:李先生虽然在京已是孑然一人,可家乡也还有亲族在。前段日子,就有人带着这个孩子进京,说是父母俱亡,家乡族人无力抚养,求着李先生好歹给这孩子一口饭吃。
  沈越听了心里就不大得劲,担心李先生是不是家财让人惦记上了。李先生还能看不出他是何意?不在意的笑一声:“不必替我担心。不说京里还有你在,就是只有我一人,他才多大,我又多大年纪了,总是他陪我多些。”
  沈越就不由的自责起来:“自入了官场才明白身不由己,想着多陪陪先生也不得空儿。玉儿也不好总去先生那里。”
  李先生理解的点头:“你现在身上任重事繁,玉儿那里还有你们太太。所以我带着这孩子在身边,也可解了寂寞。”
  说完就向着屋内叫那孩子出来给沈越看过,倒是个白净孩子,两眼也很有神,问起姓名、家乡之事也能说得清楚,沈越暂时还算放心。从自己腰部扯下一块汉玉来给那个叫李响的孩子做见面礼,又要带着李响去见老太太。
  李先生本不欲打扰老太太,无奈沈越非常坚持:“即是先生收养的孩子,便是我的小师弟了,日后通家往来,怎么能不见见家里长辈,恰好今日都在。”
  李先生无法,亲给李响换了见客的衣裳,与沈越一起前来求见老太太。除了李氏回避外,老太太带了两个媳妇与黛玉一起见了李响。大家都知道李先生与沈越、黛玉两个有师生之谊,虽在庄不便,还是拿出厚礼给李响,黛玉更是让人快些给小师弟做衣裳。
  李响也不认生,许是经的事儿多,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更稳重,听黛玉要给他做衣裳,还似模似样的推辞:“多谢师姐惦记着,伯父已经让人给我做了好几件衣裳,不用再麻烦师姐了。”说的黛玉觉得心酸不已。
  等到李先生带人出去,房氏自己先叹一声:“二老爷也让我替李先生相看过,可是李先生都以自己年龄大了,不愿意耽误人家女孩推辞了。谁知道竟有这样的好孩子等着,也免得老来寂寞。”
  老太太经见的事儿又多些,听了刚才那孩子对李先生的称呼,便更要多想:“只盼着那孩子有良心吧。”
  黛玉倒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人心换人心,她待李响好些,那孩子感觉到后,能明白自己都是看在李先生面上如此,能待李先生更多份真心。于是仍让人送了些玩器过去,又着紧着给他做衣裳,倒没空与沈越上演个离愁别绪,让沈越心下颇是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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