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沈蕴的眼泪,瞬间洇湿他胸前的衬衫。他听到怀里的人,用哭的几近沙哑的声音说:“虽然你没有及时回我信息,我还是打算原谅你。”
她呜咽道:“我是不是特别好?”
蒋竞年收紧手臂,几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红着眼睛,笑说:“嗯,你特别好。”
有人说,人生三大幸事,分别是虚惊一场、久别重逢与失而复得。
沈蕴觉得自己幸运极了,这辈子经历过前两大幸事,上天待她真真是不薄。
那一晚,两人从房间到浴室,疯狂了好多次。一直到筋疲力尽,沈蕴咬在蒋竞年的肩头,呜咽出声,不断重复他的名字。
蒋竞年……
蒋竞年……
一声又一声,叫进他的心里,让他为之疯狂。想把她吃进肚子里,揉进骨血里。
前一天淋了雨,后又疯狂了大半夜,第二天沈蕴很不幸的发烧了,烧到四十度。
蒋竞年带她去医院,验完血,配了几颗退烧药。
药物的作用并不明显,高烧一直没退。半夜,沈蕴像只八爪鱼一样黏在蒋竞年身上,蒋竞年觉得身上贴了个火球。
又心疼,又觉得好笑。
在退烧药和蒋竞年整夜的护理下,隔天中午,沈蕴就退烧了。
烧退后,沈蕴的胃口也跟着好起来。
蒋竞年给她熬了点清淡的粥,沈蕴觉得没味道,吵着要吃过桥米线。蒋竞年拗不过她,只能开车去买,沈蕴非要跟着去。
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沈蕴变得特别粘人。
一步都不愿离开他。
他起床刷牙,我也跟着起床刷牙。
他做饭,她就抱着他的腰贴他身上。
他上厕所,那她倒是没有跟着了……
蒋竞年当然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只能尽可能的给她安全感,驱赶她心中的恐惧。
航班事件后的第五天,蒋竞年和方回突然在微博上火了,原因是锦鲤附体。
有一段方回在机场的采访视频,在网络上流传开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甚至上了央视。
大家都在祝福他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前世一定做了无数的好事,今世才有这般福报。
对于这些祝福,蒋竞年一笑置之。
而沈蕴,则是不忍心看这些评论,反而希望这个话题快点降下去。
因为只有她知道,这些对他们而言很美好的评论,对于那些遇难者家属而言,是另一种伤害。
太阳底下无秘密。很快,杨爱芳也知道了此事,打电话过来直呼心有余悸。
沈蕴怕她情绪起伏太大,只能安抚她。杨爱芳松了口气,转而提起房子过户的事,说买家很爽快,已经把钱转给她了。
她还完了所有的债,觉得上下一身轻松。还剩下八十万,自己留了十万租房,剩余的全部打给沈蕴。
沈蕴不愿拿,杨爱芳反而动了怒气,沈蕴怕她身体受不了,只能先应下。
收到钱的那一天,沈蕴从银行出来,倚在驾驶座门边,食指和中指中间夹着明晃晃的银行卡,挑了下眉毛,嚣张地说:“帅哥,一夜多少钱?”
蒋竞年取下墨镜,朝沈蕴竖起食指,比了个一。
沈蕴哇了声:“一百万?你抢劫啊!”
蒋竞年勾了下嘴角,摇摇头。
沈蕴问:“十万?那也太贵!”
蒋竞年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沈蕴低头,耳朵凑近,听到蒋竞年轻声说:“一块钱。”
沈蕴笑死了,偏头在他唇上亲了口,将卡按到蒋竞年手里,豪迈地说:“行!那我买断了,七十年!”
经历了这些事,沈蕴不再提撤销奖项的事。
一方面她是想通了,有了其他打算。另一方面,不想搞得彼此不开心。
因为与生命相比,这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九月一日,学生开学的日子,沈蕴准时去杨义丛的公司报道。与此同时,金画笔主办方也着手为沈蕴三人办理签证,以及入学的相关手续。
闲了一段时间后,沈蕴开始忙起来。
沈蕴和蒋竞年说了自己的想法,依然按照蒋竞年原先的计划,一边工作一边进修,但是有个前提,进修的费用自己出。
毕竟,她现在是个有几十万存款的富婆了。
蒋竞年笑着,应下,末了,还是调侃她:“你把包养我的钱拿去读书,不怕我跑了?”
沈蕴说:“跑就跑,大不了再追回来,我又不是没追过。”
但是这钱毕竟是杨爱芳的,同时她也不放心留杨爱芳一个人在国内,于是打电话过去,征询她的意见。
杨爱芳听完,老大不高兴:“什么你的钱我的钱,妈给了你就是你的,你就是想扔水里,妈都没意见!”
沈蕴乐了:“那我可舍不得。”
最后,杨爱芳说:“之前为了还债,你一直都很辛苦,现在债还完了,你也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无论你想干什么,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妈妈都无条件支持你。”
沈蕴被她说的眼眶一热。
至于她,沈蕴更加不用担心。自从把房子卖掉后,她就在杨爱芬家楼下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因为业主和杨爱芬是多年的邻居,给的优惠价,一个月才一千块钱。
她在那里住的很好,偶尔去妹妹家蹭个饭,有什么头痛脑热杨爱芬也可以帮衬,比原先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老房子里好多了。
被她这么一说,沈蕴宽心不少。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秋去冬来,这期间除了日常工作之外,沈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语言。
为此,蒋竞年特意抽出时间报了一个班,和沈蕴一起学习法语。
一开始,沈蕴还挺开心,有个人陪着她一起学。
可学了几天,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她越发觉得智商一百五的人,跟普通人不是一个族群。
好处也不是没有,托蒋竞年的福,她的进步速度要比同学们快上许多。
开学时间在春季,过完年,蒋竞年就开始给她整理东西,唠唠叨叨嘱咐了很多,就跟个操心的老妈子似的。
大概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沈蕴有一丁点儿后悔,搂着蒋竞年的腰,嘟嘟囔囔的说不想去了,耍小孩子脾气。
蒋竞年失笑:“一年而已,很快。”
沈蕴却说:“足足一年,很漫长!”
蒋竞年转头看她,然后把行李一件一件往外拿,说:“行吧,那别去了。”
沈蕴瞪他一眼,怪他不解风情。
蒋竞年笑了,心里却有一丝不可名状的失落。能逗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原本蒋竞年打算陪沈蕴飞过去,但是出发前两天,公司出了点事,抽不开身,只能到机场送行。
那天去了很多人。
俞快、夏敏、方回、傅孟易和杨义丛。
杨爱芳因为身体原因,没能来S市,通过视频,泪眼婆娑地嘱咐了几句。
一人两句告别的话,就到了登机时间。俞快知趣,拉着众人往外走,给蒋竞年和沈蕴留单独的相处时间。
家里说个不停,临分别,反倒没了话。
千言无语只在一个拥抱里。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蒋竞年捧着沈蕴的脸,深深一吻,吻到后来沈蕴红了眼眶。有旅客经过,时不时朝他们望一眼,脸上却无太多讶异。
在机场,相见分离世事百态实属正常。
一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一份深情,两处相思。
沈蕴周旋于学业和画稿,蒋竞年忙碌于工作,但是无论再怎么忙,两人都会掐着时间点视频通话。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依然是沈蕴说,蒋竞年听。
这一年里,蒋竞年打了两次飞的去看沈蕴。
一次是沈蕴发烧,通视频的时候,开玩笑说想他熬的粥了。蒋竞年二话不说,立马定了一张机票飞过去。沈蕴和另一个得奖女生一起在外租了一套公寓。公寓虽小,五脏俱全。
蒋竞年在那里呆了三天,直到沈蕴退了烧才飞回去。
事后,室友无不羡慕的问沈蕴:像这种又帅又体贴的男朋友哪里找?给她来一打。
沈蕴喝着蒋竞年熬的粥,甜蜜地想:仅此一个。
另外一次是沈蕴放假,恰好公司也不算忙,蒋竞年便休了半个月的年假飞过去。
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蒋竞年带沈蕴尽情的玩了一圈。从广阔无垠的海岸到高耸入云的山峰,从一望无际的花田到美轮美奂的城堡——
当然他也没有委屈自己,在酒店、在车上、在露营帐篷里,统统试了一遍。
沈蕴也想他,有求必应,只在事后羞的满脸通红,骂他流氓。
一年后,农历十二月。
今年冬天来得迟,至年关,S市才下了第一场雪,不徐不缓地飘落下来。
下飞机,沈蕴取好行李,出接机口。
接机的人出奇的多,密密麻麻地挤在出口两旁,都是些年轻的小姑娘,手里举着灯牌横幅,脸上洋溢着激动幸福的笑容。
好几个旅客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沈蕴也不例外,脚步不自觉走快了点。
费力挤出人群,沈蕴环顾一圈,没找到那个人。
要往外走,人群突然沸腾起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乍起。人流开始往外涌,一时混乱,沈蕴提着行李箱,被那些疯狂的粉丝挤得差点摔倒。
忽然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后一拉,护进怀里。
尖叫声伴随着人潮缓缓远去,沈蕴抬眸,视线落入一双含笑的眼瞳内。
他的头发更短了,衬的眉眼更加锋利几分,但因为那双含笑的眼睛,却又多了几分柔情。
黑色羽绒服敞着,将她裹进怀里,垂眸看她,忽然笑了。
“嗨,好久不见,渣女。”
他说:“你又抛弃了我一次,还有下次吗?”
沈蕴将头窝在他的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无声的笑:“没有下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正文到此结束,是我认为最好的结局。后续还会有番外,婚后的日常,以及男主视角的少年片段。
最后再感谢一次,谢谢你们支持正版,永远爱你们。
另外,下一篇写《我才不会喜欢她》,甜甜的姐弟恋。
高冷小姐姐*皮皮虾小狼狗
剧情应该会比这篇更加饱满,有兴趣的小天使,戳专栏,先收藏一下哦(不收也得收,收也得收,哼╭(╯^╰)╮)
哈哈,开个玩笑,祝大家看文愉快。
番外再见咯~
高甜番外
第47章 新年
农历新年转瞬便至, 蒋竞年跟沈蕴一道回C市。
得知蒋竞年要来家里过年, 杨爱芳喜出望外, 晒棉被、买新被套, 忙里忙外准备了很久。
客厅里沙发上, 沈蕴将头靠在蒋竞年的腿上,知道此事后有点吃味, 抱怨杨爱芳对他比对一年没见的女儿还要好。
蒋竞年失笑,剥了颗鲜桂圆, 自然而然地塞进沈蕴嘴里,说:“丈母娘看女婿, 越来越喜欢, 你怎么跟我比?”
新鲜的桂圆个头饱满, 汁多甘甜。沈蕴嘁了声,含糊不清地嘀咕道:“是不是女婿还不一定呢。”
“嗯?”蒋竞年扬起眼尾,懒懒地瞥她一眼,被气笑,捏她脸:“当渣女当上瘾了?”
说到这一茬, 倒是提醒了沈蕴。她坐起身子,不满地说落蒋竞年:“为什么说我是渣女?我哪里渣了!”
呵。倒跟他计较起来。
蒋竞年剥着桂圆壳, 淡淡的说:“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敢回答吗?”
不就是激将法吗。沈蕴没在怕的,理直气壮说:“有什么不敢答,你尽管问。”
蒋竞年笑着点了点头,像是在赞许沈蕴的勇气:“你答是或者不是就行。”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沈蕴刚要说,蒋竞年将一颗桂圆肉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话,径自说:“当年是不是你追的我?”
嘴里咬着果肉,沈蕴鼓着腮帮子说:“是。”
蒋竞年问:“是不是你一声不吭转的学?”
沈蕴皱了皱眉:“是,但是——”
蒋竞年挑了下眉,眼神示意她违规了。
沈蕴不情不愿地住了口。
蒋竞年又问:“当年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是不是没有接?”
到了这会儿,沈蕴终于发现自己入了蒋竞年的圈套,气鼓鼓地说:“你这么问,对我不公平,都是有原因的。”
蒋竞年说:“十个渣男九个说自己有原因,你信吗?”
沈蕴一时竟无言反驳。
蒋竞年接下去说:“再说现在,是不是你主动应聘的云神公司?”
沈蕴说:“是。”
蒋竞年问:“是不是你背着我去相的亲?”
沈蕴几乎想翻白眼,这个梗他怕是能念叨一辈子:“是!”
蒋竞年又问:“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沈蕴无生可恋:“是……”
脸上的笑意几乎藏不住,蒋竞年还得绷着脸,说:“把我孤零零的丢在国内,转头潇洒去进修的是不是——”
沈蕴憋不住了,打断他的话,连声说:“是是是我是渣女。”
下一刻,将他扑倒在沙发上,用自己的嘴堵住他的话。
竟然有点被他说服了。
年夜饭是在杨爱芬家吃的,全员到齐,前所未有的热闹。
杨爱芳两姐妹主厨,阿江打下手,三个人张罗了一大桌的菜,色香味俱全。
莹莹在去年高考时发挥超常,考上了一所不错的211大学。一年多过去,性子没变,依然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数她最闹腾。
当着蒋竞年的面,不断向沈蕴安利最新pick的哥哥,沈蕴默默心疼当年那个令她疯狂而今却被抛到九霄云外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