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沈蕴意外的,是沈蓄。
自从杨爱芳卖掉房子给他还了外债后,沈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从杨爱芳被推进手术室的那刻起,沈蓄就像变了一个人。
一年过去,他依然在那家汽车4S店做销售,因为他本身懂车也爱车,向顾客介绍汽车性能时总是头头是道,常驻月度销售冠军榜。他在外面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一千多块钱,日子过得挺简单,除了上班就是窝在家里,不再像以前那样出去混了。
花销不大,每月都会给杨爱芳转两千过去当作生活费。除此之外,自己还能攒下不少。
据杨爱芳观察,沈蓄最近应该谈了个女朋友,好像也在4S店工作。沈蕴没细问,但能感觉到杨爱芳很开心。
沈蕴也觉得这样挺好。
而立之年浪子回头,总归好过浑浑噩噩过一生。
吃完年夜饭,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杨爱芳的身体不能熬夜,九点刚过,便回家睡觉了。
沈蕴拉着蒋竞年到楼下。
未曾想外头下起了雪,很小,落到地上转瞬化为一丝雾气。
雪花并未带来冷意,反倒在这样的日子里增添了几许浪漫温馨的气息。
小区里有好几个小孩在玩耍,手里捏着烟花棒,追逐打闹。
沈蕴看着,想起两年前的新年,也是在这片小区,也是这一群孩子,也是拿着烟花棒在玩。
那晚,莹莹问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说,喜欢一个人,不分时间、没有缘由,总会被那个人吸引。
见她盯着那些烟花棒发呆,蒋竞年以为她也想玩,于是走到那群小朋友面前,蹲下,说:“能不能给哥哥几根?”
末了,指着身后一脸莫名其妙的沈蕴说:“那个姐姐特别想玩。”
那群小朋友看看蒋竞年,再看看沈蕴,慷慨大方地递给他几根,说:“看在姐姐这么漂亮的份上,就给她几根吧。”
蒋竞年愣了下,失笑。
现在的小朋友真是了不得。
有孩子家长在楼上喊他们回家,几个小朋友倒是听话,不到一分钟就一哄而散。
楼下只剩下沈蕴和蒋竞年。
沈蕴接过烟花棒,睨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想玩了?明明是你想玩。”
蒋竞年没反驳,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口袋里还有包烟,一直放着,却是很久没再吸过,自从沈蕴回国后。
便是她不在的时候,除非有应酬,蒋竞年也不常吸,克制着。答应她的事,虽然没办法一蹴而就,但他在尽可能的做到。
以前单身一人时,仗着年轻不在意身体,吸烟喝酒熬夜是常有的事。
现在不同了,他特别惜命,惜命惜到陈望时不时调侃他,说他现在简直跟老干部似的。还问他,是不是开始保温杯里泡枸杞了。
蒋竞年笑了下,一句话就把陈望怼的无言以对:“单身狗不懂。”
直戳陈望命脉。
这大半年,陈望一直被他妈拉着到处相亲,每次相完亲,都会打电话给蒋竞年诉苦,几近咆哮:“我他妈堂堂上市的CEO,竟然沦落到要去相亲!去相亲也就算了,每次遇到的不是奇葩就是拜金女。”
奇葩是真的奇葩。
有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幻想要去哪个海岛举行婚礼的人。
有联系了两三次,要求他买这买那,恨不得立刻让他掏出金卡的人。
也有把半套房穿到身上,睨视他,说可以跟你结婚,但是婚后各玩各的人。
总之,陈望自叹情路坎坷。
蒋竞年提过一次许墐,彼时,正在喋喋不休的陈望倏然住口,沉默下来。
自此,蒋竞年再也不提许墐这人。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世间大多是错过,并非人人能如他与沈蕴这般久别重逢。
有时候,蒋竞年也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来S市创建分公司,如果沈蕴没有投简历,如果他们没有相遇,如今的他又会如何,会像陈望这样不断的相亲吗?
会在某年某月,娶一个他觉得还行、对方也觉得他还行的人,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吗?
想到后来,他失笑。
没有如果,这是个假命题。
不会有这么一天,从他把公司命名为[云神]的那天起,他就注定会和沈蕴重逢。
云神,沈蕴,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错过她。
……
烟火燃起,呲呲啦啦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入目是耀眼的火花。
方才还在念叨自己一点儿都不想玩的沈蕴,在烟花燃起的瞬间,高兴的像个孩子,双手不停地挥舞着烟花棒。
下着雪的除夕夜,身边的姑娘鼻头被冻得微微发红,耳尖也是,笑意却藏不住。
从嘴角,到眼尾。
蒋竞年伸手,揽在沈蕴的肩上。沈蕴转头看他,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没来由地,就想亲她。
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捧着她的脸,亲下去。
手里的烟花仍在燃烧,沈蕴拿也不是仍也不是,只能一手费劲的举着烟花棒,一手攥着蒋竞年的大衣,与他接吻。
这个吻,她亲的一点儿也不专心,余光一直瞄着烟花棒,怕火焰烧到两人的衣服。也不敢扔,地上全是小朋友留下的纸盒子,不安全。
蒋竞年高于超人的智商,连在接吻上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没一会儿,沈蕴就被他亲的几乎站不住。
幸而烟花棒及时燃尽,沈蕴立马往地上一扔。接着双手圈住蒋竞年的腰,仰起头,专心投入这场缱绻亲吻。
亲完,蒋竞年仍觉不够,一下一下轻啄她的唇。沈蕴被他的行为逗笑,偏过头不愿再亲,却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亲够了!不亲了!”
蒋竞年说:“再亲一下。”
亲在她的额头,蜻蜓点水的一下,便离开。
然后他轻声说:“新年快乐,女朋友。”
沈蕴笑着,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学他的话,说:“新年快乐,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的更新可能会不定时,但是每周都会更新,而且后续只要更新都会是大肥章(番外大家记得及时看,我总觉得阿江会锁我,至于为什么,你们懂的~)
番外会甜,一定甜,不甜你们打我,所以,不要抛弃我哈哈哈
预计会写到求婚、婚后生活,还有重头戏,就是蒋竞年视角的少年时光。
就是这样,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48章 求婚
两人只在家里过完除夕, 初一中午便赶回S市, 因为初二要飞去关岛度假, 是一早定下的行程。
去沈蕴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海岛。
S市到关岛, 没有直达的航班, 在韩国转了趟机,到目的地的时候国内已经是初三的凌晨。
在飞机上睡了一路, 下了机,沈蕴没了一点困意, 全程兴致高昂。蒋竞年提前在网上订好了住的地方,是套小别墅, 价格不菲, 包接机服务。两人一出机场, 别墅主人便接他们上了车。
别墅主人是个白人,特别热情,问他们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为什么选择来关岛度假等等,蒋竞年用流利地英语和司机攀谈了一路。
沈蕴能听懂大部分, 但没怎么开口,偏头好奇地打量着窗外的景色。
当地时间五点多, 天色将明未明,远处东方泛出一缕淡淡的鱼肚白,勾勒出隐隐可见的海岸线。
一个多小时后,抵达住处,别墅主人替他们把行李取下, 将钥匙递到蒋竞年手里,说了句玩的愉快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别墅不大,上下两层楼,要比想象中更为简陋,无论从外观还是里面的装修,但是胜在地理位置优越。从二楼阳台极目远眺,便是一片湛蓝的大海,风景美不胜收。屋后还有个花园,临近沙滩,放了把太阳伞和几张躺椅,适合喝着咖啡闭目养神。
放下行李,沈蕴走到阳台上,双臂撑上栏杆,享受着异国他乡清新的空气,带着海风的味道。
她正兴致勃勃地望着风景,身后有个身体贴过来,揽住她的腰。唇在她耳后,温热的气息在耳尖扫过,问她:“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
他的唇瓣在耳根后,一下轻一下重的亲,亲得她发痒,只能往旁躲,口是心非道:“还行吧。”
蒋竞年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咬了下她的耳垂,沈蕴的身子有一瞬间的打颤,呼吸都重了几分。
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沈蕴用手推他,嘟哝说:“大早上的干什么呢。”
蒋竞年最喜欢看她这样红着脸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攥住她纤细的手腕,拢在手心,将她抵在阳台围栏边上,俯在她耳边低语。
果不其然,沈蕴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粉色,她瞪了蒋竞年一眼,嗔骂道:“流氓!”
流氓这两个字,蒋竞年很久没听到了,这会儿听着,反倒是很受用。
他笑起来,低头要亲,沈蕴偏过头,作势躲开:“别闹了。”
这次倒是听话,真不闹她了,只抱着她,眺望远处海平线上的那一抹绯红。半晌后,才问她:“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会儿?”
沈蕴早就过了困劲儿,摇摇头,想起蒋竞年在飞机上没怎么睡,便问:“你要不要睡?”
他说:“我也不困。”
预定的车子十点才到,整理完行李,两人分别洗了个澡。虽说都不困,还是躺在床上闭了会眼睛。
九点左右,蒋竞年率先起来下楼。
厨房间的冰箱里有一些食物,是别墅主人贴心准备的。蒋竞年煎了两块牛排,拌了点水果沙拉。
食物有限,发挥的余地很少。
热完牛奶,沈蕴也下楼了。她穿了件波西米亚风的长裙,露出洁白细嫩的脚踝。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编了两条麻花辫,美艳中带着几分俏皮可爱。
沈蕴在餐桌旁坐下,端起牛奶喝了口,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点难为情,说:“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蒋竞年将牛排放到沈蕴面前,落坐前,缓声道:“我后悔了。”
沈蕴奇怪地问:“后悔什么?”
蒋竞年说:“后悔来度假。”
沈蕴一边切牛排,一边问道:“为什么?”
蒋竞年笑了声,漫不经心的说:“怕你被抢走。”
沈蕴:“……”
十点钟,预定的车准时送达。因为是第一天的行程,蒋竞年没安排太过激烈的活动,只是逛逛沙滩,把有名的景点走了一遍。
本就是来度假散心,无需赶行程,想到哪去哪,随心所欲。
后面几天的安排相对刺激一点,蒋竞年带着沈蕴上天入海,纵览大自然的瑰丽神奇。
开着飞机划过碧蓝天空,潜入海底同热带鱼一道遨游,在游艇上看着成群的海豚围绕在旁,每一次都让沈蕴惊喜到失声尖叫。
看到她弯着眼睛笑,蒋竞年总会下意识跟着一起笑。
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两人都会在床上墨迹一会儿,无非是蒋竞年耍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流氓,很多时候他会克制,点到为止,也会有闹到两人都忍不住的时候。
然后起床、吃饭、开着车在岛上四处玩,日落而归。有时候会去有特色的店里品尝美食,有时候去超市采购一些蔬菜瓜果,回到小别墅自己下厨。
这样的生活,让蒋竞年有点想不起和沈蕴在一起前,自己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在关岛的最后一天,蒋竞年带沈蕴去了最著名的水晶教堂。
他们是傍晚去的,去的时候恰好有一对新人在举行婚礼,听旁人的口音,像是韩国人。因为宾客多,两人混在人群外沿,没人注意到他们这对不速之客。
沈蕴凑到蒋竞年耳边,压低声音窃喜道:“没有随礼免费参加了一场绝美浪漫的婚礼,赚到了。”
蒋竞年扫了她一眼,失笑:“你觉得在这里举行婚礼很浪漫?”
沈蕴颔首,说:“当然浪漫。”
说完,又觉得这个话题怪怪的,便转移话题说:“新娘可真漂亮。”
蒋竞年顺着她的目光瞄了眼,收回视线,轻不可闻地嗯了声。
沈蕴抬眸看他,在质疑这个嗯字:“嗯!?”
蒋竞年也垂眸看她,确定了一遍:“嗯。”
两人像个哑剧演员,在说着陌生语言的人群里,用奇怪的声调互相交流,到最后,互相被彼此逗笑了。
这时候,人群往教堂里涌入,婚礼正式开始了。这次,蒋竞年和沈蕴很识趣,没混进去,而是站在教堂外面,透过大片洁净的玻璃,静静地听着婚礼进行曲响起,从四面八方蹿入耳内。
教堂内,新娘缓缓步入礼堂,师父宣读婚姻要求后,牧师问新郎是否愿意娶新娘,无论将来贫富与否。
沈蕴第一次观看西式婚礼,有点好奇,一瞬不瞬地看着。心里却想着如果这个时候有个男人出来抢婚,说新娘是我的,场面会怎么样。
她被自己这个脑洞逗笑,忽然听到耳边有人说:“我愿意。”
低沉的声音,和教堂内,新郎欢欣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一个是英语,一个是中文。
沈蕴以为自己听错了,偏头看蒋竞年:“你说什么?”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黄昏斑驳光影落在蒋竞年的眉眼上,长而密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沈蕴看到蒋竞年垂眸望着自己,神色庄重而又肃穆。
沈蕴愣了下,听到他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落入耳内。
“我愿意。”
教堂里,牧师询问新娘是否愿意嫁给新郎的声音传出来,和蒋竞年低沉浑厚的声音一道,齐齐入耳。
眼前是爱了十几年的蒋竞年,手里拿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钻戒,跟她求婚。
“你愿意嫁给我吗?”蒋竞年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新娘爽朗的声音从教堂里传出来,清亮悦耳:“我愿意!!”
掌声骤然响起,夹杂着观礼人群的笑声。
蒋竞年全然听不到,眼里只有沈蕴,又问了一遍:“沈蕴,你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