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客气。凯瑟琳小姐是准备终身不婚,将一生献给上帝吗?”
凯瑟琳信奉天主教,所以麦考夫才有此一问。
凯瑟琳轻轻摇了摇头,“正如您所知,我虽然信教,可我不信神明与上帝。上帝不值得我为之献上一生。我的司机来了,很抱歉我得离开了。”
“福尔摩斯先生,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麦考夫微笑回答。
凯瑟琳坐上车,窗外再一次飘起了小雪,铺天盖地朝人间拥来,她收回视线。
伦敦最近并不太平,处在她这样的位置,感觉到这一点并不难。
麦考夫·福尔摩斯,这个人的存在,会延迟春天的到来。
又是一个漫长的冬季了。
在圣诞老人带着圣诞流光离去,冬季悄悄划过,迎来早春之时,克莉丝塔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订好机票,即将回中国过新年。
“你要走了吗?”夏洛克一张脸埋在报纸下,语调平常,只是声音略高,从二楼未关合的半扇门宽的空隙中传出。
克莉丝塔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我要回家了,明年开春再见了,夏洛克。”
“明年见。”侦探扯开脸上报纸,有气无力地回答。
克莉丝塔离开后,夏洛克立刻恢复了平日精气神足的模样,一跃而起,直奔三楼克莉丝塔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彻底想不起来最后一段接的剧情该是哪里了,所以我要放飞自我了……
(乱写JPG)
最后……我开学了,所以日更这种事看情况吧。
第77章 命运回廊(二)
虽然和克莉丝塔达成了口头协定,他将会充分尊重克莉丝塔的个人意愿,不过他认为他正在调查的这件事并不能算在内。
——克莉丝塔一直有意识回避的身世之谜。
早在安德烈·希尔德出现时,他就隐约察觉到克莉丝塔在刻意回避她的父亲,但回避的原因和她母亲的死亡并没有多少关系。再加上塞西尔对克莉丝塔扑朔迷离的态度——塞西尔和克莉丝塔的那段对话在一些小小的仪器帮助下他听得明白,这两人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但是克莉丝塔防他防得紧,在房间防御措施这方面克莉丝塔做得格外尽善尽美,夏洛克至今没有找到一探全貌的机会。
根据行李箱在地面滚动的声音可以断定克莉丝塔只带了一小部分行李,很显然,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他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
正如麦考夫所说,克莉丝塔身上带着让人着迷的雾气一般未知的谜团,总会引人不自觉走进那团迷雾,然后被隐藏在她身后的大网猝不及防捕获,无处可逃。
可正是未知才让人兴奋。
他如此渴望知晓她的一切,挖掘她隐埋最深的秘密,甚至忍不住想要剖开她最柔软的内心。
她在他面前不应该有秘密。
克莉丝塔的房间收拾得简洁利落,因为主人才离开不久,漂浮的空气里还带着咖啡与牛奶的浓郁香气。
凭借丰富的经验,夏洛克很顺利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从伊西多离开之前留下的线索中提取出的信息。伊西多本意当然不是想透露出这些,可是从蛛丝马迹中窥探事物全貌本就是侦探最擅长的事情。
而这恰恰也证明了克莉丝塔母亲的死因绝非单纯的车祸。
夏洛克要找的是克莉丝塔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安德烈寄过来的一古老的音乐名家手稿,有价无市。
克莉丝塔还没来得及拆包装就随意收到了柜子里,和往日寄来的礼物一起。
礼物盒的贺卡上用飘逸的字迹写着“赠克莉丝塔。”每一份礼物附赠的卡片上都有写。克莉丝塔一直以为那是安德烈的秘书尽职尽责写上去的,并没有在意,但从伊西多手中得到消息的夏洛克对这行字迹十分在意。
他拍照储存后想到什么,从抽里取出安德烈在克莉丝塔生日晚上才寄达的信件。信上的字迹和礼物盒上的字迹一时间难以判断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都不是属于安德烈的字迹。
夏洛克难得皱眉。
他最后从克莉丝塔的“礼物”中取走了微不足道的一件的一小部分,拿去做了检测。
这份不起眼的材料中含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和夏洛克那一次在剧院被人射到衣服上的液体中的成分完全一样。用途暂且不明。
比起那些昂贵的珠宝首饰,这样精巧的小玩意才是克莉丝塔喜欢的东西,送这些“礼物”的人对克莉丝塔的性格很了解。
而这一点爱好,没有和她有过一定接触的人无法察觉。
克莉丝塔隐瞒的那部分真相里,究竟有些什么?
夏洛克简直想去直接质问她了!
除了这一次之外,夏洛克遵守诺言没有乱动克莉丝塔的东西,但让他遗憾的是,他也因此失去了克莉丝塔回家之后的唯一乐趣。
偶尔才会出现的鸡毛蒜皮的小案件完全无法抒解夏洛克的求知欲和无聊感。抒发这种不满造成了不良后果——可怜的安德森太太不得不装了重新两块玻璃。
女朋友丢下他独自回国,情绪不满可以理解。哈德森太太即使从心理上同情夏洛克,可还是得让他把玻璃赔了。
麦考夫上门是在一个雪后初晴的冬日。
“我给你带来了一份惊喜。你可以把它算作迟来的圣诞礼物。”
夏洛克彼时正在读一本……小说。
塞西尔写的那本。
它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即将在今年三月顺利出版,塞西尔寄了样品书到221B。夏洛克“征询”克莉丝塔意见后得到了这本书的阅读权。
书的内页上手题:“献给克莉丝塔小姐。”
夏洛克冷漠地合上了书。
片刻之后他再一次打开书页,不开心地坐在沙发上读完了手稿中的最后一个故事。
漏洞百出,故事情节无聊乏味俗气老套毫无新意。侦探在心中默默点评。
麦考夫对这个兄弟突然开始读一本所谓的侦探小说很是意外,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正事。
他将一个薄薄的纸质文件袋放到桌面上。
夏洛克先是看了一眼,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一份很不错的圣诞礼物。”麦考夫再次强调。
侦探这才纡尊降贵把手里那本和麦考夫一样让人厌烦的“推理爱情小说”丢到一边,拿过资料袋,分量很轻
他从资料袋里抽出几张几乎没有厚度的纸张。
夏洛克还没来得及去看那几张纸上的文字,一张略微泛黄但保存完好的照片就掉了出来。
照片背面用潦草随意的字体写了个名字,因为年岁久远而有几分模糊,但还是不难辨认出上面的名字。
——charlotte。
夏洛蒂。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英国女人名字。
夏洛克捡起照片,翻过来,麦考夫的声音映入耳中。
“这是从伯德家族私自存储的档案信息中发现的。藏的十分隐秘,时间也很久远。”
夏洛克死死盯着手上这张已经有些许褪色的照片。
照片上年轻女子气质有种特别的安静,温婉如兰,衣裳朴素,已经是几十年前的风格了。虽然是典型西方人的长相,可眉梢眼角还是漫出几丝东方的含蓄温婉神韵。
那是一张与克莉丝塔有五分相似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一点……
仍然白天再修文吧……
第78章 命运回廊(三)
克莉丝塔的长相兼具东西方的神韵,因为混血的缘故,总是让人分辩不清她的真实年纪。
她与照片上这个女人相似的地方并不在于她们的容貌多么相似——毕竟克莉丝塔的东方特征更加明显,而是那种莫名吻合的气韵。
莫名其妙的相似。
夏洛克把那几张薄薄的纸页一目十行浏览完,上面简单记录了照片上女人的生平。
夏洛蒂·格林顿,出生英格兰北部一个城市,典型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父母都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律师,十八岁前往剑桥修习历史学,后因为不明原因退学,不知所踪。
“这位女士的亲人在她退学之后的两年内全部意外离世。再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麦考夫好心地为夏洛克解释。
“啰嗦冗长又没有重点的报告。你应该送他们去好好学习一下语法。”夏洛克把照片收进纸袋。
麦考夫露出一个浅微的笑容,“我认为你会更关注报告本身的内容。毕竟它为你提供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政客说着唇畔的笑意又隐隐加深了些许,“一个让你名正言顺赶往中国的理由。”
夏洛克抓起桌面上的纸质资料,随后无情地把死胖子赶出了221B。
夏洛克站在路旁伸手拦下一辆出租。
的士在街前停下,司机摇下车窗,“先生,去哪儿?”
“希斯罗国际机场。”夏洛克打开车门,礼貌地对司机道。
司机拉了拉鸭舌帽帽沿,遮住半张脸,“好的,先生,这就出发。”
***
明安娜听着微型监听器里传来的声响,毫不意外地勾了勾唇。怀中的大狗垂着耳朵懒洋洋趴在她怀中,享受着主人轻柔的抚摸,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境。
明安娜敲下一个键,页面自动跳转,一个显示“发送成功”的小窗口迅速跳出来后又迅速消失。
可这并没有让她紧张的心情缓解。对夏洛克·福尔摩斯出手,在这个局势不明的时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行为。这相当于直接对上麦考夫·福尔摩斯,没有斯莱特派系的人帮忙,可能还会被他们在背后捅一刀,可以说是腹背受敌的两难局面。
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这并不是她的意思,而是她顶头上司直接下达的命令,紧急命令。
起因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保存在伯德家族内部的那些秘密资料落到了麦考夫手中,而其中对他们最重要的一份被麦考夫给了夏洛克,夏洛克又要带着这份资料离开伦敦。
事情可以说很严重了。
不过她不认为这个临时计划多么完美,甚至称得上漏洞重重,虽然疑惑,可她还是按照计划执行。
明安娜轻柔地拍着伏在膝上安稳睡去的毛绒绒大狗,垂落的眼神闪烁。在风雨欲来的伦敦,各方博弈之下,谁也不能预知胜利的桂冠最终花落谁家。尤其是斯莱特闹了那么一出之后。
这年头,大概做狗比做人更安全。唉。
***
“这条路不管从哪里走都不通向希斯罗机场。”夏洛克坐在后座上,看司机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
司机看着灯光交替闪烁,踩下油门,“福尔摩斯先生,听说您喜欢冒险,所以我们特意您准备了这一场精彩的活动。”
出租车疾驶过平坦的公路,闯入一片荒无人烟的区域,最后稳稳停在一条偏僻的公路上。
已经有几辆没有挂牌照的车停在了那里,紧紧将夏洛克乘坐的车围在中间。
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敲了敲窗户,和善友好地和他打招呼。
“福尔摩斯先生,上午好。”
“你好,艾力克。”侦探打量完他,“您女儿的学业还顺利吗?”
得到自己上司忠告的艾力克并没有按照福尔摩斯先生给出的第一步剧本走,他牢记“不能和福尔摩斯过多纠缠”的宗旨,露出轻蔑的笑容,然后切入主题:“福尔摩斯先生,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你还要去赶飞机,也没有时间和我们多耗,所以……把东西给我们,我们放你走,合作愉快?智商卓越的您知道是什么东西。”
夏洛克看了眼表,又看了看艾力克身后跟着的十几个人,没有多说什么就直接把文件给了他们。
“还有手机,我们要确定没有照片保存。”艾力克接过文件看也不看就拿出打火机当着夏洛克的面烧掉了。
艾力克拿着夏洛克的手机,“福尔摩斯先生,您的手机里存有重要文件吗?”
“没有。”
艾力克“哦”了一声,露出一个似嘲讽似玩味的表情,手一抛,手机狠狠砸在坚硬的路面上,再狠狠踩了几脚,屏幕玻璃四分五裂。
一旁有人递了个新的手机过来,艾力克没有一点诚意地开口:“福尔摩斯先生,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只能这么做,这是赔礼。另外,从这里赶往希斯罗国际机场已经来不及,所以我们为您准备了一张船票,和您原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希望您能谅解。”
“当然。”夏洛克慢吞吞地回答。
“那么我们的人会送您去港口,祝您中国之行愉快。”艾力克对着司机点点头,司机会意:“福尔摩斯先生,您得换辆车,毕竟我一个的士司机送您去那么远的港口不方便,我还得回去继续开出租。”
艾力克紧接着开口:“我会亲自护送福尔摩斯先生上船。”
他们没有给夏洛克选择的余地。
客轮开出后,艾力克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气,“可以按计划通知麦考夫·福尔摩斯那边了。”
似乎对夏洛克·福尔摩斯有着诸多顾忌,所以最后不得不选择了这一种方式。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们一直以来的对手都是麦考夫·福尔摩斯,和夏洛克·福尔摩斯没有关系。
“说起来还得感谢这位夏洛克先生自己掩盖了行踪,不然麦考夫的人一插手,我们的计划还不能进行的这么顺利。”艾力克捻熄烟蒂,“只要在夏洛克在海上失去联络的这段时间完成计划就行。”船上有人看着他,不会让他提前下船,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搅浑水。
这一部分的计划直接听从“小姐”的安排,除了她本人外,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一组人到底在执行什么计划。
这就是组织内部为了保密而禁止其成员互相接触的好处了。即使一条线失败,也绝不会牵扯到另一条线,同时,整个组织也没人看得出这一位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