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宠妻日常——茶蔻
时间:2020-01-30 11:37:54

  丛安摆手拒绝:“你不用操心我们,我们已经痊愈了,搬去客栈里住几天而已,很多考生不都是这样做的吗。我们和王家又没有什么关系,怎么好意思去?”
  卫二郎插嘴道:“那个,我拜了三舅为师,说起来,王大人也是我的师伯了。”
  丛安:“……”
  卫二郎大病初愈的脸上,露出了一贯的腼腆微笑:“我打算厚颜去王家蹭住,丛安,要不然你随我们一起去吧。”
  丛安猝不及防,瞪大眼看他:“你……”
  卫二郎继续微笑,心里却也有几分无奈。
  京城的消费太过了,这几天请大夫吃药的银子,不好意思让周家出,都是他们自己出的,掏空了他身上大半的银子。他还要回家,留着银子路上使,自然就不能再出去住客栈。
  而且正是会试期间,京城客栈全部涨价五倍,令人望而生畏,就算他想出去住,身上的银子也不够。
  丛安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是见两位好友都要去王家,只能叹口气道:“好吧,我也去。”
  三人一起去向周放请辞,收拾东西准备搬去王家。
  周放对此有几分不虞,只是温钧的夫人是王家外甥女,又有孕在身,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同意。
  叮嘱道:“王兄家距离贡院还远一点,出榜之日,你们记得来我家,我领你们去看榜。”
  温钧满口应下。
  就这样,顺利搬去了王家之后,几人都在满心期待地等待着放榜日。
  ……
  皇宫,落雪的日子。
  历届会试都是主考官决定名次,但是今年不一样,皇帝亲自出了一道题,自然对考生有所期待,所以吩咐了主考官吴大人,让他将前二十名考生的考卷送上来,他要亲自审阅一番。
  这一日便是吴大人送考卷的日子。
  路上,遇见了七皇子。
  七皇子身边站着明艳动人的侧妃,两人交头接耳,神态亲密,正是要一同入宫见兰淑妃。
  吴大人心道不好,正要绕路,七皇子却率先发现了他,叫住他,作势要寒暄几句。
  吴大人无奈,只能打起精神应付。
  不过能够做到尚书一职的,又有哪个是简单的。吴大人是个老好人,谁也不得罪,谁也不依附,被叫住了也不怕。他心知肚明七皇子叫住他是为了什么,却滑溜溜得像个泥鳅,一句实在话都没说。
  七皇子露出扫兴的表情。
  吴大人知道今天这番过了,松了口气。
  却不妨侧妃突然开口,冷声道:“吴大人如此惺惺作态,是看不起我们殿下吗?”
  吴大人一愣,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眼七皇子。
  七皇子宠爱的女人,还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前面一个宠妾,说话不过大脑,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会儿一个侧妃,行事快言快语,也是让人无力又无奈。
  “殿下,女人放在后院宠就行了,没必要带出来。”
  吴大人也是正二品尚书,七皇子都要放下身段拉拢的人,自有底气,微冷了脸色,说完这句话,随意地一拱手道:“臣还有皇命在身,恕不奉陪了。”
  他赶着去给皇帝送考卷。
  至于七皇子,呵!
  皇帝还没走呢,他的司马昭之心,就已经路人皆知了,想也知道结果不会太好,何必同他客气。
  吴大人转身走了,丝毫没有停留的打算。
  七皇子盯着他的背影,刚才还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脸色冷得可怕,双眸里露出一丝阴冷目光。
  侧妃吓了一跳,怯怯叫他:“殿下……”
  见他没有反应,侧妃气性上来,跺了跺脚:“殿下,你同这人生什么气,将来等你登基,他还不是跪在你脚下的一条狗。我们今日进宫另有要事,别叫姑母久等了。”
  七皇子回神,看了她一眼,压抑心里怒气,冷笑一声:“你说得对。”
  他早晚有一天,叫这老匹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吴大人紧赶慢赶到了御书房,还不知道后面有人对他恨得深沉。
  他带着圣谕而来,得通报后,很快见到了皇帝,呈上今年会试的考卷。
  考卷是按照名次排列的,最上面的就是第一名,最下面的自然是第二十名,毕竟皇帝只要求看前二十的,没说要看全部。
  皇帝看了一眼,捏了捏鼻梁,神色略有几分疲倦,却仍然低下头,细致地将面前的考卷一张张翻过去。
  吴大人露出习以为常的表情,老实站着,不敢说话打断皇帝思绪。
  时间流逝,御书房安静极了。
  皇帝翻完十九张考卷,带着失望的心情,看向了最后一张。
 
 
第93章 
  对于今年的会试, 皇帝抱有十二分的期待,所以才会吩咐礼部,将考卷送来让他亲自翻阅。
  只是接连看了十九张,提出的解决之法都幼稚且不甚切合实际,让他越来越失望,连这最后一张都不想看了。
  ——没经历过朝堂的考子, 想法还是太稚嫩了些。
  皇帝心累地呼出一口气,打算让吴大人将考卷带回去。
  吩咐的话尚未说出口, 冥冥中一股奇怪的感应,让他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拿起了底下那一张考卷。
  算了,反正就最后一张, 都送到眼皮子底下, 看看也没什么。
  谁知这一看,却整个入了迷。
  半响后,他抬起头, 常年威严紧皱的眉宇下, 一双昏黄锐利的眼眸露出惊人的光,哑着嗓子问吴大人:“这张是怎么回事,答案不全?
  吴大人一愣,垫着钱偷偷看了一眼, 连忙解释道:“回皇上, 这张考卷是臣亲自批阅, 批阅时看到的就是这般,不知道是考生没来得及写完,还是誊抄时有所遗漏。”
  皇帝沉默,慢慢道:“既然如此,就去调原稿来。”
  吴大人一顿,头皮发麻,不敢去深思这句话的含义,连忙应下,出宫去取原稿。
  会试关系重大,所有的考卷都放置在礼部,有至少三十人同时看管。除了他这个尚书有权调阅,其他人都不能带出礼部,所以他势必要亲自走一趟。
  他这把老骨头呦。
  ……
  吴大人的身影离开,御书房里,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又将考卷看了一遍,眼底光芒越来越亮,也越来越急切。
  有句话或许不恰当,用在此刻,却再符合不过他的心情。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皇帝年纪时登基称帝,至今二十八年,自认提拔的臣子数不胜数,或多或少都有符合他心意的地方,才会让他重用。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能够再让他生出欣赏之意的臣子却越来越少了。
  他变成了世人口中的铁血君王,说一不二,独断专行。
  刚入官场的,他嫌弃对方手脚笨拙,什么都不懂,下了命令做不好,提出来的建议也蠢笨至极。久经官场的,他嫌弃他们太过谨慎市侩,毫无冲劲,只会尸位素餐、蝇营狗苟,占着茅坑不拉屎。
  现在,时隔多年,他终于又遇见了一个敢说真话,敢做实事的臣子。
  怎么能叫他不为此激动?
  这张考卷的答案,提出来的每一个举措都切实可行,写上去的每一个字都完全契合到了他的想法,让皇帝在宫廷政务的磨练下冰冷了多年的血液再一次沸腾起来,恨不得立即召见对方,面对面聊上个三天三夜。
  皇帝抓心挠肺,引以为知己!
  若是对方在场,只怕看完考卷,就恨不得当场给这人一个状元之名。
  结果,看得意犹未尽之际,发现竟然少了一截?!!
  明明说了有三种措施可行,却只看到了两种半,这,这……
  说句不文雅的,就好比龙裤脱了一半,宫妃却说她身子不舒服不能侍寝一样让人焦急憋屈。
  这要是不受宠的妃子,皇帝一气之下能让她下半辈子都呆在冷宫反省。
  当然,面对吴大人,这种命令就不好下,所以皇帝再激动,也要压抑着心里的情绪,不动声说地让他去取原稿。
  这一去就是半个时辰。
  只是怎么还没来?
  半个时辰后,皇帝将考卷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在脑海里将这些举措都构思了一边,越想越觉得可行性非常大,越想越激动要见到这名考生,却迟迟没有等到吴大人回来。
  眼底露出一丝焦躁,忍不住站了起来。
  “皇上?”贴身太监金公公诧异地问了一句。
  皇帝没理他,一个人在诺大个御书房里转来转去,脚步从一开始的悠然,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终于,匆忙的脚步声从外传来。
  吴大人带着原稿,到了。
  皇帝转身,无声无息地收敛了外露的表情,回到龙椅上,神色莫测地示意宣吴大人进来。
  吴大人进屋后行了礼,恭敬送上几卷纸:“皇上,这就是原稿……”
  皇帝眼底微亮,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迫不及待伸出,将东西接了过来。
  ……
  温钧在王家住了几天,差不多摸清了王家在京城的情况。
  王家枝繁叶茂,一共有三人在京城,当家大老爷王莫笑,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其中两子都在国子监读书,平素并不回来住,不过这次的会试他们也参加了,近段时间都在家里等放榜。
  两人对温钧都十分敌视,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
  温钧没有倒贴的意思,也就没有特意去打好关系,只专注地同王莫笑亲近。
  王莫笑倒是比周放这位礼部大忙人要轻松些,因为身在翰林,又不负责此次会试,每日准时点卯放衙,完全不需要在翰林院久留,有更多的时间待在家里,招待温钧等人。
  几日相处下来,舅甥关系渐入佳境。
  这位是个真正的温润君子,待人和善,有礼有节,不慕荣华,每日放衙径直回家看书作画,画技一绝,擅长画美人图,在京城小有名气。
  这一日,王莫笑又是准时回来,却没有回屋作画,反而会一脸怪异之色地找上了温钧。
  温钧正在练字静心,见状放下笔,问了一句怎么了。
  王莫笑上下打量温钧,顿了顿,开口道:“你可知道我今日放衙回来的路上碰见谁了?”
  温钧听出这里面有机关,顺着问道:“碰见谁了?”
  王莫笑:“礼部尚书吴大人。”
  温钧瞳孔微缩,脸上却不动声色,镇定极了,淡淡反问:“会试主考官?”
  “没错!”王莫笑爽快承认,然后又是一脸纠结,“吴大人是正二品大官,我只是区区的五品翰林,和他素日并无交情,今日在外碰见,他却主动向我示好……”
  温钧放轻了声:“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王莫笑慢吞吞道:“他问我是不是有一个姓温的表女婿。”
  温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王莫笑,半响,垂首勾了勾唇,心里那座悬着的钟轰然作响,发出了令人畅快的翁鸣。
  数年寒窗,终有收获。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人生一大幸事也。
  ……
  知道了结果,温钧的日子一下子轻快起来。
  不必再操心前途,不用再记挂会试成绩,他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比如说,寻找宅子。
  他将来也要入朝为官,肯定不能再继续留在王家。
  别忘了,王莫笑是站在七皇子那边的,哪怕这些日子他没有看见王莫笑和七皇子见面,还是要小心为上,尽快离开。
  所以还是得尽快找宅子,搬离王家。
  事情才提上行程,或许是有贵人相助,或许是有些人手眼通天,有心交好,短短几天时间,温钧竟真的找到了两处合适的宅院。
  一处在城东,一处在城西。
  温钧去看了,最终选定了城西的宅子。
  虽然城西的宅子只有两进,又许久没有住人,破败潦草,荒无人烟,但是清幽僻静,方位极佳,距离王家和周家都不算远,就在两家中间的一条街上,要价也算得上优惠,只需要五千两银子。
  温钧看过之后,一口答应下来,和对方去办理手续,拿到了宅子的房契。
  就连周放听说,都觉得这笔交易划算。
  京城地贵,又是住满了官员显贵的城西,五千两还是看在宅子较小,不利于转手,才能叫温钧捡了个便宜。便是叫他去找关系寻找,也不可能找到比这更好的了。
  只是周放略有几分好奇,当年他这个弟子家里的条件可不算好,怎么几年不见,连五千两都能随手拿出来了?
  看看温钧自若的神色,他倒是不觉得温钧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也就藏在心里没问出来。
  宅子到手,就要找人修缮打理。
  这次周放主动帮忙,通过工部的关系,找了一批手艺出众的工匠,帮温钧省了许多心血。
  温钧谢过周放这位恩师,然后只让工匠清理了宅子,具体的重建规划图还没定下来,打算等季明珠来了之后,两人一起商量着来。
  就在这分神忙碌期间,时间眨眼过去。
  三月十五日,放榜日,到了。
  放榜日是全京城考生的狂欢,卫二郎和丛安更是激动得一夜未睡,大清早就来挟持温钧一起出门,去礼部看榜单。
  王家三父子和周放也受邀在队列中。
  路上,温钧和王莫笑自有默契,走路时交换了一个视线,又同时错开,丝毫没有操心温钧名次的意思。
  此次出门,只是为了带另外四人去看成绩罢了。
  卫二郎等人却是满脸焦急,甚至不想等在茶楼,听下人报喜,非要自己守在放榜的地方,第一时间看到名次。
  没想到,这次放榜却等得异常煎熬。
  历数往年,礼部上午就会张贴红榜,同时派出报喜人,今年却迟迟没有动静,几千名举人考子在外面等了几个时辰,将礼部围了个结结实实,直站的脚都要断了,抱怨议论声纷纷。
  就连来看热闹的京城人士都等不下去,渐渐散了。
  倒是有一小拨人站在张贴红榜处的另一端,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举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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