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妹妹若是不信,我就直说了。我看上的是北静王。”
两边的话到这里就告了一个段落,黛玉有些哑然失笑。
宝钗一贯谨慎低调,现在连北静王都说出口,怕是有除去史湘云的心了。
黛玉正思付着怎么瓦解她们,一行小小的金字便蹦跶上了桌面:
紧张
玉儿现在是什么想法?
她有些好笑地往水溶那儿看去,就见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正漫不经心似的抬起指尖弹了弹鹦鹉头上的绿毛。
而金色的心语在他头上拼命蹦跶着,一下一下都带上了手足无措:
玉儿在看我!
我的手怎么自己去弹鹦鹉了?
弹得好
鹦鹉本来都听直了眼睛,这会儿突然被水溶弹了下,只气冲冲地看过去。
对上水溶无动于衷的眼神,它黝黑的眼珠机灵地转了一圈。
这会鹦鹉也不找水溶理论,而是趁机“嘤”地一下钻进黛玉怀里。
水溶面上的表情凝固了,他有些怔愣地看着嘤嘤嘤的鹦鹉,心语呆滞地冒了出来:
还可以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水溶: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要让林家上京打脸(握拳
第55章 撒娇
水溶眼看着鹦鹉嘤嘤嘤冲在黛玉怀里撒着娇,又见黛玉真的揉揉它羽毛低声安抚,一时间神色都有些呆滞。
他母妃去世的早,要是不小心受了伤,从来都是自己硬撑着包扎然后再打回去。
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一招?!
水溶再扫了眼鹦鹉,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一个念头幽幽地跳了出来:
要不我这会弹自己一下……
这行金字跃跃欲试地跳上桌面,来来回回在黛玉面前晃荡着。
黛玉忍住嘴角的笑意,将鹦鹉提溜了出来,在它嘎嘎嘎撒娇之前先剥了颗瓜子安抚。
鹦鹉被香脆四溢的瓜子吸引去了注意力,咽下喉咙里的嘤嘤嘤。
它只转头用侧眼瞟了水溶一下,特意将瓜子移动了下,当着他的面慢慢地磕了起来。
……玉儿亲自剥的瓜子
又是一行金字从满脸淡漠的水溶头上跳了出来。
这时他表情都有些凝固,低沉的眉眼深邃,只一动不动盯着鹦鹉,看起来倒是越发地冷淡不近人情。
只有金字一下一下地跳着脚蹦跶着。
“她们倒是好解决,等林家上京,一切都清楚了。”黛玉忍着笑起了个话头,也好转移水溶的注意力。
林府的来信黛玉已经收到了,说是在上京的路上,不日就要达到。
水溶勉强嗯了声,这会他连之前试探黛玉的事情都放到一边,倒是若有所思。
“再过几日就是外官进京的时候,我直接让王家入囚车如何?”
北静王指尖点了点桌面,突然给王家下了审判。
黛玉被这话问得一愣,只抬眼看向水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王府就要坐囚车了。
水溶对上黛玉的视线,像是得到肯定似的,点点头定下王家死刑:“就这样了。”
一行小小的金色字体冒了出来,在桌子上自闭地转着圈圈。
生气,让王家倒了吧
黛玉看着这心语原地绕成一圈,想象一下水溶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就要笑下来,连忙低头喝口茶掩饰。
水溶已经思付了好久,这会趁着黛玉低头,他又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下鹦鹉面前的瓜子山。
鹦鹉下意识挥挥翅膀扇过去。
水溶如愿以偿地被“攻击”到了。他举着自己的手指头,又看看黛玉,试探性地“哎哟”了一下。
他的声音清冽,硬生生将痛呼变成了低沉的陈述。
黛玉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就见到水溶正不动声色地冲自己展示着他的手指头,一行金字吧嗒吧嗒跑了过来:
我受伤了!
玉儿快看我!
黛玉看着水溶状似若无其事、实则技巧性地转动着手,这会儿想笑又不好笑的。
她缓了缓,只得忍住笑意顺着他的意思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被鹦鹉伤到了不成。”
水溶睁眼说瞎话“嗯”了下,又期待地看了黛玉一眼。
两个丫鬟在后边对视一瞬,她们向来平波无井的眼里带上了震惊。
北静王在战场上曾直接拔出射在身上利箭、搭箭拉弓又射回去,一箭穿心反杀敌首。
这是何等魄力!
面前这个被鹦鹉碰一下就说是受伤的人是谁?
黛玉看他手上多出一抹红痕,忍着笑安抚问道:“可要包扎一下?”
水溶有了这句话倒是心满意足,他有些嫌弃地瞧了眼鹦鹉,略微摇头:“不过是小伤。”
这鹦鹉文不行武不行的,连让它攻击都不成,只会嗑瓜子,要它来有什么用?
黛玉配合着他点点鹦鹉,含笑念了几句:“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怎么能伤人呢。”
鹦鹉从刚刚水溶哎哟的时候就呆滞了,黑黝黝的眼里都僵硬了瞬。
瓜子直接从嘴里掉了下去,啪嗒一声落在桌子上。
等听到黛玉的话,鹦鹉恨恨地跳着脚“呸!”了一句。
它扑腾着翅膀蹬着腿,在桌子上蹦跶出急促的“哚哚”声。
——
“哚哚哚”的脚步声传来,贾琏怒气冲冲地进入屋里。
他是满脸的怒色,可看王熙凤躺在榻上一脸病容,又不好冲她发泄出来,少不得要自己憋着气,瓮声瓮气喊平儿倒茶。
平儿瞧着情形不好,也不敢多问,只小心地将茶水奉了上前,
贾琏气哼哼坐下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又甩手“碰!”地一下把它摔在桌面上。
“你这是怎么了?回来就甩脸色的。谁惹着你了,冲我们发泄什么呢。”
王熙凤在榻上咳嗽了两声,强打着精神刺了句。
贾琏怒极反笑,这会憋不住质问道:“问我怎么了?还不是你。”
“好好儿的去林妹妹府上做什么乱?你知道现在外边怎么说的吗!”
王熙凤没有完成贾母的交代本就自觉理亏,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心虚,可还是强撑着脸不依。
“外头怎么了?外头不就是那些风言风语的,哪里要放在心上。”
贾琏的手臂撞在桌上,恨不得将茶杯摔地上。
他胸口起伏了两下,捏紧茶杯咬牙道:“本来说荣府嫌贫爱富已经够多了。可你这次闹过后,现在都说是我们对不起林家,以至于要向他们磕头赔礼道歉呢!”
王熙凤听了就头上一昏,之前被马车震荡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这会她也不言语,只无声地示意平儿扶自己起来。
“老爷刚刚把我叫过去骂了一顿,怪我没有拦住林妹妹才会闹成这样。”
贾琏也不理她,只自顾自地越说越气,声调越发加急加快:“当初你出的是什么主意,害得我现在挨骂!这一件件的到底干你什么事?你要这样积极?”
王熙凤被扶着坐了起来,她又咳嗽了两声,这才平视这贾琏开口:“我为什么这样积极?我还不是为了你。”
“府里银子可是用得差不多了?省亲的、送殡的、花销的,连着天日收成又不好。”
“已经求鸳鸯拿过一次老太君私房应急了,你还能拿几次?你看看这会儿还剩几分家底?”
凤姐儿一串话说的又快又利索,说完就喘不上气来,捂着胸口俯下身子低咳。
还是平儿急忙倒了茶水上前,又细细给她拍肩揉背,这才缓了过来。
贾琏被这话勾起家业虚空的疲惫,又看凤姐病容难好,一时又痛又气。
他甩手站起来急急叹了一句:“不就说了一句。你又何苦来,这不是要了我的命。”
王熙凤看他面色不再紧绷,便扬扬眼给平儿使了个眼色。
平儿会意地起身,只说要去打水,将屋里伺候的小丫鬟都支使了出去。
这时候屋里只剩下贾琏和凤姐儿两个人。
王熙凤将褥子往上拉了拉,晾了贾琏一会,算着时间等他冷静下来才继续开口:“要我说,也不必急,眼前倒是有个现成的法子。”
明明屋里没其他人,凤姐儿还是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又招手示意贾琏凑近些。
贾琏听得银子,也耐着性子靠在榻上。
“我先前去林府瞧了,光看外面,就不知道是多少的气派。只凭地儿,都值得不少银子呢。”
贾琏不耐烦打断了一句:“这又与我们何干。”
王熙凤也不急,只略笑了笑,细细掰开来,意味深长道:“等过几日林府上京入狱,那林妹妹就只有我们了。”
“她一个小小的姑娘家,懂得些什么?那么大的家业,若是没有相熟的,岂不是直接败光?少不得要我们做表哥表嫂的帮衬些。”
这话一出,贾琏就懂了王熙凤的意思。这是要私下昧了林家的家底。
他低头思索了下,不说话了。
“我也就估量下,最少都有二三百万的财!”凤姐儿瞧着他的面色,又强调了句。
贾琏听得二三百万,实在是有些心动了。
现在家境艰难,若是能得到这笔意外横财的确是好的。只要以后好好护持黛玉,也不算对不起她。
就是该怎么下手呢?
王熙凤见他转悟过来了,面上微微一笑,这会儿又轻声道:“要我说,这件事我们不好直接出手。”
“不过老爷之前助了一个人,叫贾雨村的,正欠着荣府恩情。”
-2-
“应天府知府贾雨村上门拜访,说是姑娘的故人。”侍女从阁楼上过来,俯首给黛玉禀告了声。
贾雨村?黛玉逗着鹦鹉的手顿了下来,面上带了疑惑。
“他是外官,从我上京这么久都没招呼过,怎么偏偏这会上门?”
之前在扬州父亲给自己找私塾的时候,倒是点中贾雨村的名字。他差点就要成为自己的教书先生。
不过后来自己一夜高烧觉醒读心术,将这件事推迟下去,贾雨村也就离开了。
“不见。”
这时候上门,总觉得是别有用心。黛玉心头想得明白,懒得和他们应和,直接拒绝了他的拜访。
水溶在一旁听着,觉得这是个男的名字,便不动声色地问了句:“贾雨村是什么人?”
可要我去解决他?
这几个大字哐哐哐地跳上桌面,一举一动都带着些蛮横。
黛玉面上稍稍莞尔,“不相熟的,不必放在心上。”
然后她就看到水溶称心满意地收回了视线,又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头上冒出了一阵的金光。
我只将玉儿放在心上
这样坐着喝茶就很好
黛玉弯起眉眼,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金字像是跳水似的,一个个从水溶头上吧嗒吧嗒跳到桌子上乱跑。
第二行字还没跳完,丫鬟又上来通报说甄姑娘来访。
“英莲?”黛玉下意识起了身,自己昨天直接搬出荣国府的事情怕是让她担心了。
她正想下楼,突然又顿了顿,只看向一旁的水溶。
水溶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眉目深邃俊朗,只看着手中的茶杯不语。
而他头上的金字已经不跳了,“砰!”的一声直接就在空中炸成金光闪闪的亮点。
哪怕水溶面上依旧是淡漠冷静,黛玉却硬生生在上面看出了委屈。
她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忍,可又不好抛下英莲不管,这会儿只弯起眉梢提了一声:“我要下楼一趟。”
“砰!”的一下,一个大字化作光点。
水溶低头抿了口茶水没吱声。
而他身边,又是“砰!”的一声,另一行心语也炸了开。
这会儿就像是连锁似的,不止水溶头上的金字一个个化作亮光,连带着旁边一直盘旋的字体也“砰砰砰”炸成粉碎的一片。
淡淡的金光像是烟雾一般立刻充满了阁楼。
“我手上有几幅作过的图,正想让人鉴赏同聊会,只是苦于无人。”
黛玉有些好笑地顶着漫天炸开的星辰,顽强地将话说完。
水溶这才抬头看了黛玉一眼,他下意识坐直了些,严阵以待开口:“我可以鉴赏。”
“那就麻烦王爷了。”黛玉弯弯眉眼,让明怡去将画集拿过来,看水溶将注意力放到画上后,这才下了楼。
她回想了会水溶略带委屈表情,一路上都是嘴角上扬,等到了前厅的时候,却有些诧异地挑眉。
这时候上面坐着的不止有英莲,还有贾雨村。
——
“林姐姐!”
英莲看到黛玉就起身迎了上前,面上又是笑又是怨的。
最后她只眨着水润润的眼睛叹道:“林姐姐在荣府过得那样苦,居然也不和我说声。若是我知道,早将林姐姐带出来了。”
若是我早知道,就将他们的手一个个打断!
黛玉正要安抚看上去要哭了的英莲,就见到这行赤红色大字蹦跶。
她哭笑不得地揉了把英莲头发,“你啊。”
“咳咳。”贾雨村端坐在位置上,只低低咳嗽了下,将注意力吸引过来。
“林姑娘可是好久不见?我算是与你有半师之恩。”
当初说好聘我为东席,最后又只给些银子打发了我。这份“恩情”我可是记着呢
黛玉看着墨色的字体浮上来,拉着英莲一道坐了上首,等两人安顿好,又接过侍女端上来的茶水。
看贾雨村面上要维持不住慈和后,黛玉才开口驳了句:“既无教学、又无私塾,哪来的半师自称?”
英莲这会儿也看出不对。刚刚贾雨村在门口说自己是黛玉先生,曾经在金陵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