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凉烟(重生)——猫逢七
时间:2020-02-05 08:39:04

  “劝卫忱仓投军?那柏桑怎会愿意。”
  张教头也苦恼此事,没吱声了。
  “说起卫忱仓和柏桑,不得不说此次京都里来的这几个,确实与以往那些大有不同,已经半月了,没一个呼天抢地闹腾的。”
  邱翰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狗屁,墨莲生那小子成天都在闹腾,也不知是哪儿来的精神头,简直没完没了,我现在瞅见他就头疼得厉害。”
  教头们笑开了。
  “营里可都管你叫着大魔头,还能让你头疼的,那小子也算是个人才了。”
  “想当初,墨莲生可是总教头你亲自换过去的,我还估摸着在你手里,没几天他就吃不消了,怎还硬挺着不说,反倒叫你吃不消了?”
  “看来总教头的雷霆手段也不管用了啊。”
  说起这个,邱翰海更是心头来气,那小子滑溜的很,专门钻空子踩军规,恰巧每次都只游离在边缘,罚又罚不着,那小子还竟会得意卖乖,能将人给活活气死,当初将墨莲生换到自己队里来,就是他最大的失误。
  “哎?怎地没看到那个总是垫底的小个子了?”
  “你一说倒是想起来了,杨教头,你队里那个柏桑呢,今日怎没见着他?”
  “难道是坚持不下去了,没参训?”
  见所有人都望向自己,杨教头神色复杂,抬手指了指:“跑在最后面那排,中间那个就是了。”
  顺着杨教头手指的方向看去,惊诧声四起。
  “她竟然追上队伍了?”
  “我还记得起初她和别人的差距是一整圈,差着好几里地呐,在跑最后一圈时,还需拄着棍才能前行,这才半月,她就已经能追上了?”
  “基础虽是差了些,但进步很快,不出意料的话,也是个好苗子。”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不错啊。”
  杨教头心里明白柏桑资质不错,但起初是完全瞧不上他的,说下了许多嘲讽之言,现在又去夸赞,岂不是将自己的脸给打的啪啪作响?
  顿了顿,杨教头冷声道:“那是他太弱了,才会显得进步神速,往后自然难以为继。”
  凉烟跑完第三圈,虽还是垫底,依然要受罚,但她相信,待月底考核时,她能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吃食还是由方安送过来的,只是他今日并未调头就走,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凉烟起初被方安针对时,是恼怒他的,但此后他便再也没找过事,还每日里帮她领早饭,一开始的那点芥蒂早就烟消云散了,主动问道:“说吧,想说什么就直说,看你块头挺大的,磨磨唧唧地做什么。”
  方安没了仅有的那点别扭,将手臂扬起,抬手紧握,肌肉块直接透过衣衫显出来:“磨磨唧唧这词不适用我。”
  凉烟望着那隆起的两个大粗胳膊,差点没把嘴里的粥给喷出来,她真怀疑,方安那一身肌肉疙瘩是吃什么长出来的,讪讪笑了笑,没敢说话,就怕他一言不合直接给上一拳。
  方安径直挨着凉烟一道坐下,巴掌大的肉馍,他两口就咬完了。
  凉烟咽了咽口水,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此人前后行为上的差异,她当真是摸不到头脑,唯有保持镇定,静观其变。
  方安说话了:“你与我认为的那些个贵公子,不太一样。”
  凉烟小口喝着粥,竖起耳朵听他继续说。
  方安抬手仰头,一碗粥瞬时就见空了,咂巴了一下嘴,这才接着道:“我一直在观察你,你身体确实很弱,但你很努力,且当真是有天赋的,每日我都能见着你追上队伍一大截,差距不断被拉近,如今只半月时间,你就已经追上来了。”
  凉烟笑着接话:“那说到底,我不还是个垫底的吗?”
  方安摇头:“不,并非如此,那些人是在原地踏步,而你是在飞速前进,你往后定会赶超他们。说起来,能让他出头力保的,又怎会是普通人。”
  凉烟没大听明白:“什么?”
  “起初他警示我,我是不服气的,只装了样子与你道歉。认为你不过是个家世好的纨绔子,在营里也有人为你出头,但这段时日来,我对你已有了改观,我起初的偏见,是我的武断和狭隘,这是我之过错,真诚乞得柏兄原谅。”
  凉烟蹙眉:“你说的他,是谁?”
  方安微怔:“你不知?”
  凉烟摇头。
  “宴星渊,起初我不识他,是从旁人口里才知他有多厉害,轻而易举就将我踩至地上,倒也没跟我动手,只是让我往后莫再欺你。”
  凉烟明白过来了,难怪这大块头的态度前后转变这般大,竟是因着宴星渊,只是,那人像是这般多管闲事的样子吗?
  训练结束后,凉烟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匆忙寻过来的冬亦。
  “公子,一会儿卫忱仓和张教头要在演练场比试。”
  凉烟奇道:“比试?他们怎么比起来了?”
  “是张教头主动邀的,卫忱仓没拒绝,公子我们快去看看吧。”
  “走。”
  凉烟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知晓卫忱仓性子沉稳,应不会出什么事儿。
  等到时,已围上了一大圈人,卫忱仓笔直站在空地中央,对面正站着张教头,看起来两人也是刚到没多久。
  张教头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笑着道:“不用紧张,我们只是随意切磋,点到为止。”
  卫忱仓点头:“请赐教。”
  张教头见卫忱仓在这个关头依然沉稳,更为满意了,抬步踮起右足倏地跨出抢占先机,逼近后身形微蹲,右手成爪朝着卫忱仓下盘攻去。
  卫忱仓不退反进,抬腿如鞭,径直踢开了探过来的手爪,随即快速向前跟进一步,以肘击肋,直接将张教头打得捂住胸口弯下腰去。
  一击得手,卫忱仓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了张教头的臂膀反身一押,控制住使其动弹不得。
  张教头都被打懵了,弯着腰被紧扣着想要起身都难。
  周遭围观的人群里,先是几声轻呼,随即反应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鼓掌声欢呼声也越来越大,直至最后整个场地都是震天呼喊。
  少年们原本只是来看个热闹,眼见卫忱仓只一招便败了张教头,对强者的崇拜,让他们一个个目光变得火热,抬起手拼命喝彩。
  卫忱仓松了手,张教头活动了一下肩膀,整个脸都臊得通红,原本他还打算着,这是个好苗子,他得下手轻点,别把人给打坏了,结果他还没及发挥就败了。
  虽有他大意的成分在,但卫忱仓本身的实力也着实强劲,这是不容否认的。
  “承让了。”卫忱仓抬手拱起。
  张教头被周遭那些少年吵得耳朵痛,抬手压了压,待安静下来后,这才开口道:“卫忱仓,你是个很不错的人才,你应当上得战场奋勇杀敌,以你的本事,往后定能青云直上,听我一言,你投军吧。”
  没有人不想出人头地,也没有人不想要荣耀,张教头以为卫忱仓会毫不犹豫答应。
  然卫忱仓只是偏过头,目光从人群里快速扫过,最后定在某一处,平缓道:“卫忱仓只是公子的护卫,功名利禄,皆为过眼云烟。”
 
 
第三十三章 
  在场看热闹的,有许多并不识得卫忱仓,带着疑惑向旁人打听起来。
  张教头自然知晓卫忱仓话里的意思,随其目光望向人群里的柏桑,面上有了不喜。他对卫忱仓极为看好,现在一比试,更是出乎他意料,只觉得卫忱仓是难能可贵的好苗子,而柏桑就是个恶主。
  有识得卫忱仓以及柏桑的,很快细细道出,指给那些不认识的人看,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注到凉烟身上。
  “那个便是柏桑,每日晨跑都被甩开很远,垫底那个。”
  “哦,他呀,一说垫底我就知晓是谁了,弱的离谱,弱到整个新兵营都知晓一二。”
  “他这个护卫倒是挺厉害的,只不过跟了柏桑,可惜了。”
  “这柏桑是不是太刻薄了?卫忱仓大好的机会,就这般断送了?”
  议论声里,凉烟瞧着卫忱仓,她早就知晓他天赋好,也从未想过将雄鹰圈在身边,失去翱翔的机会,她扬声道:“卫忱仓,你投军上前线吧。”
  卫忱仓朝凉烟行过来,垂下眼眸:“公子,莫要赶属下走。”
  凉烟笑着打趣:“怎会赶你,就怕你日后有了成就,便再也瞧不上我这个主子了。”
  卫忱仓倏地抬头:“您一辈子都是属下的主子。”
  关于卫忱仓的往后,凉烟早就做过打算,眼下到了时候,索性就摊开来:“回去再细说。”
  几人越众离开,那些少年却是热情不减,毕竟柏桑这个名字,在这段日子里被反复提及,很多不在杨教头队里的,也听过其诸多消息。
  京都里过来的,带着护卫,格外弱小,宴星渊还帮忙出过头。
  这让许多人都愤愤不平,在崇拜强者的同时,他们更瞧不起弱者,且公认最强的宴星渊,以及刚崭露头角,一招便败下张教头的卫忱仓,都向着柏桑,这在他们看来,就像是金子被糊上了污秽物一般难受。
  回了房间,因空间小,连个凳子也无,凉烟坐至床榻,伸手拍了拍身侧:“过来坐。”
  卫忱仓僵着身子没动,惶恐抬手:“属下不敢。”
  冬亦脱了鞋,盘腿坐至凉烟身边:“有什么敢不敢的,自来了营里,往日那些个规矩礼数,我通通都顾不上了,说到底还是摊上了好主子,无需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
  卫忱仓不说话,仍站在那里。
  凉烟也就随他了,说起正事来:“卫忱仓,你随我父亲一道上前线吧,我日后总归是随军而行,不难见面。且训练营于你来说,太过屈才,上得前线,你能为自己挣下功勋和荣耀,这是我最想看到的,我希望你们能过得更好。”
  卫忱仓定定望着凉烟:“属下只知,保护好公子,是属下的职责。”
  凉烟见说不动,干脆换个方式继续道:“卫忱仓,这是命令。”
  卫忱仓回去了,给张教头回了话,他愿意投军上前线,张教头一时喜不自胜,下定决心要着重培养。
  训练照旧,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冷寒,营里不烧碳火,凉烟每日听着号角声响,都要鼓起莫大的勇气才能掀开被子。
  凉烟跑步时继续向前赶超,彻底摆脱了垫底,再也没受过处罚,她也未曾有丝毫松懈,每日在训练结束后,自行加训,扎马步,以及在双臂上悬着沙包袋打拳,直至精疲力竭了才会睡去。
  冬亦看着,再不会如以往那般,总说些疼惜之言,只随着一起加练。
  将到考核之时,凉云天回了营里,宴星渊仍留在前线。凉烟训练完,去了凉云天那边,她还记得父亲上次说过,再回来时,就教她内力。
  冬日冷寒,凉云天却只穿了件薄薄青衣,脊背挺直,负手而立:“体魄与内体相辅相成,练体乃基础,内力则是往上更进一步,接下来几日,我会慢慢引导你。”
  凉烟目光灼灼,她终于熬过了最难的起步,欣喜之余,也没忘了身边两人:“烟儿恳请父亲准许冬亦和卫忱仓一道练习。”
  凉云天对此没有异议,那两人忠心耿耿,一心为主,不用见外了去。
  接下来凉烟白日练体,夜里则废寝忘食随着凉云天练习内力,几日过去,终于到了考核的日子。
  队列里那些一直在最后头垫底的少年们惶惑不安,他们正处在争强好胜的年纪,自然是好面子的,又如何愿意经受淘汰,一个个面带愁云地哀叹着。
  杨教头站在高台上,讲完规矩后扬手一挥:“考核开始!希望每个人都能拼尽全力,放手一搏!”
  凉烟早已蓄势待发,她正想检验全力以赴之下,现如今能赶超上多少人。
  少年们拔足狂奔,凉烟抿着唇竭力紧追,用这几日学的内力之法吸纳吐气,保持着快却稳的状态加速冲刺,她超过了一个又一个,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一圈,两圈,三圈……
  凉烟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跑在最前头的方安注意到了凉烟,吃惊不已。
  即将抵达终点之际,凉烟已超过了另外几人,只余下方安,凉烟追上,与其齐头并进。
  方安忍不住偏头道:“没曾想柏兄现如今的进步更是突飞猛进,竟已能追上我。”
  凉烟专注着前方:“方兄莫要走神,否则这追上很可能就变为赶超。”
  方安知晓柏桑是以怎样的速度在进步,不敢有丝毫懈怠和放松,全身肌肉都迸发出力量极速向前奔跑。
  凉烟望着仅剩的那段距离,心无旁骛,她要看看,这一个月在拼尽努力之下,她能达到什么程度。
  教练在各自队伍的尽头处侯着,等跑完的人过来在相应排名下签字。
  杨教头望着拐角处,耐心等待,一道身影拔足狂奔映入眼帘,杨教头面上显出笑意,只是这笑还未及展开,就在看到紧随其后的身影时彻底凝固住,活像是刚吃了死老鼠。
  方安和凉烟站到杨教头跟前,在记录册上签下字,直至签完了,杨教头还愣愣望着凉烟,一副不愿相信的模样。
  两人未与杨教头搭话,签完便回了演练场歇息。
  方安大口喝着水,喝完瘫坐至地上:“我已经很久没有如今日这般拼尽全力了,柏兄,你此次虽稍落后于我,但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赶超我。”
  凉烟只是笑了笑:“方兄过奖。”
  等待考核结束的时间里,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开了。凉烟这时才知方安竟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后来寨子被官兵围剿,独剩了他一个漏网之鱼死里逃生,自此便一心想要做官,只是他大字识不了几个,走文是行不通了,就干脆跑来投了军。
  人陆陆续续跑完汇聚在演练场,三五成群地说着话,只是说着说着,最后都说到了凉烟身上。
  “难以置信,柏桑竟跑了个第二。”
  “可不是,方才看到签字排名,我几乎都要以为队里有第二个柏桑。”
  “我记得他起初是远远落在后面的,怎的一月时间,就直接飞跃成了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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