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在外的陆执以为她要摔了,便扣着腰又把人给怼了回去。
阮甜甜没明白陆执这突然的投怀送抱是怎么回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占人便宜。
包裹严实的两条胳膊缠上面前少年的颈脖,阮甜甜白嫩的小手在陆执颈后相互一抓,把这个拥抱给抱结实了。
陆执站在平地,撑住了阮甜甜几乎整个身子的重量。
怀里的小姑娘抱得紧,环着他的脖子往死里勒。
女孩子热呼呼的小脸贴在了他耳边下颚,陆执心上打了个颤。
隔空护着的手臂似乎往里收了收,触碰到了阮甜甜的衣服,又慌忙地远离开。
抱一抱或许不碍事。
陆执僵硬地把头转过一个角度,看着眼前少女的鬓间黑发。
阮甜甜像是他的反义词,纯粹,幸福,美好。
她有爱她的双亲,有亲密的朋友,甚至以后也不缺优秀的追求者,以及将她视若珍宝的伴侣。
或许真的如贺良玉说的,乖乖女总会对不良少年更感兴趣。
阮甜甜还小,经历得太少,遇见得也太少。
陆执的手停在阮甜甜的背上,轻拍了两下:“下来吧。”
-
把阮甜甜送到小区门口,陆执这才回了自己的家。
走廊上堆积的杂物因为早上的争执而散落在地。
隔壁房间不知在争吵什么,男人的叫骂声都快把房顶给掀开了。
陆执踢开废旧的铁盒,一脚踹上了隔壁的房门。
“砰——”
一声巨响后,骂声戛然而止。
“开门。”陆执声音低沉。
紧锁着的铁门内的木头门被打开,光头男人脸上堆笑:“陆哥,怎么了?”
“早上醒着的吧?”陆执面无表情道。
男人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尴尬道:“没吧,忙活了一夜,中午才醒。”
“你他妈少跟我装。”陆执语气平淡,静静地看着,“早上的事都看着的吧,好看吗?”
男人干笑几声:“我真没…”
“之前我就告诉过你。”陆执把手贴在铁门的横杆上,“我第一次好声好气跟你说,那姑娘麻烦多照顾。”
“我不求你真去照顾她。”陆执闭上眼睛,似乎用尽了这辈子的忍耐,“但是你他妈看着她被人糟蹋?!”
“那是你爸啊。”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我怎么知道你爸想干什么?”
“你开门。”陆执指了指门锁。
“陆哥,你这不讲道理了。”男人把木门关了一半,“你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咱们就是租一起了,你不能道德绑架我啊!”
陆执喉结滚了一滚,似是咽下所有怒气:“是,我错了,我向您道歉。”
陆执后退半步,给光头鞠了一躬:“但是如果有下次,麻烦您护着她点。”
光头满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会的见义勇为。
陆执不去打断这虚假的道客套,这种社会上的渣滓说的话一分都不可信。
“我是什么人你清楚。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送走一个是送,送走两个,也是送。”
十七岁的少年脸上冷得仿佛结了霜寒意,看着光头的眸中静如死水。
两人之间个隔得仿佛不是一扇铁门,而是阴阳两界。
光头脊背发凉,“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最底层的社会落后得犹如远古时期,没有文明,没有规则,谁不怕死,谁最不会死。
倒在床上的陆执看着掉了墙皮的天花板,从口袋里摸到了阮甜甜给他的红包。
规规矩矩的长方形,上面用鎏金粉印着“平安吉祥”的字样。
封口是折进去的,陆执坐起身,手指蜷了几蜷才把它拆开。
里面装着两张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崭新的百元大钞。
这是阮甜甜的妈妈给他的。
陆执咬紧后槽牙,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湿润。
原来真有家长开明至此。
坦然接受了他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实。
喉中哽咽难咽,陆执抹了把脸,把红包压在枕头下面。
他自打记事起只哭过一次,是十岁那年血流成河的夜里。
因为失控后的恐惧和愧疚。
今天是第二次,是第一次拿到长辈的红包的晚上。
因为被认可的感激和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小陆哥平时脾气挺好的,一牵扯甜甜整个人就有点不正常。邻居虽然有点问题,但是这样的确有点道德绑架。
小陆哥:我不是好人,我不讲理,你有本事来打我?
作者:嗯嗯啊啊其实这样也ok啦…
后天本文上夹子(晋江的一个榜单),所以明天就不更新啦,后天晚上十一点我放一章字数多的,鞠躬。
第38章 玉玉超棒的!
阮甜甜在姥姥姥爷家过到大年初二,初三的时候走了几家亲戚便收拾收拾准备回临城陪阮老爷子过元宵。
阮老爷子哪里需要他们陪伴, 几个小老头结伴到日本泡温泉去了。
阮甜甜一家三口扑了个空, 转个弯去了贺老爷子家拜年。
贺良玉一开门看见了小脸通红的阮甜甜, 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怎么还在这呀?”阮甜甜嫌弃道。
贺良玉气得差点没把门给关上:“我奶奶家我怎么就不能在了?!”
两人不对付,凑一起就叭叭个没完。
贺家老太太和儿子媳妇儿正在准备晚饭,见有客人来便临时多准备了几盘菜。
“贺爷爷!”阮甜甜眉眼弯弯, 跑到老人家面前, “过年好呀!”
贺老爷子开心得不行, 大手在阮甜甜头上揉了几揉:“乖乖, 还是闺女贴心。”
一旁的贺良玉看着自己爷爷和别家小辈其乐融融, 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吃谁的醋。
“孙子不贴心吗?”贺良玉别扭道,“我跟您说新年快乐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开心啊?”
“谁说你爷爷不开心了。”贺奶奶从厨房端出一盘菜出来, 笑着打趣道,“不开心能给你红包吗?”
话音刚落, 贺老爷子就从兜里的掏出一个红包来:“来来来, 甜甜也有红包。”
-
每逢过年胖三斤, 贺奶奶做饭太好吃,阮甜甜连打了几个饱嗝。
“喂。”贺良玉用橘子皮砸她, 状似随意地问道, “院子里有烟花, 去放吗?”
阮甜甜本来是很乐意去放烟花的,但是碍于前车之鉴,她怕贺良玉会拿着冲天炮对着她冲。
“不去。”阮甜甜捡起掉落在沙发上的橘子皮,砸回去。
“爱去不去!”贺良玉“唰”得起身, 闷着火气自己放去了。
烟火有很多,大的小的一大堆。
近几年临城禁烟,放烟花只能在允许的广场上才行。
阮甜甜不去,贺良玉其实也懒得去。
但是少年性子别扭,不愿意被一个小丫头左右。
于是他一个人哼哧哧抱了个最大的,走到广场摸摸口袋才发现没带打火机。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小区里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各家各户吃完晚饭出来溜达,隐约能看见兴奋奔跑的孩子,以及三三两两凑一起谈话的成人。
总之还挺热闹的。
贺良玉左右看了看,准备找个人借火,哪知这一看却把阮甜甜从人群里给看了出来。
阮甜甜似乎也刚看到贺良玉,小跑至他的身边。
小姑娘手上拎着个塑料袋,低头掏了掏,翻出一个打火机:“贺爷爷让我送来的。”
贺良玉拿过打火机,扭头冷哼一声:“不送来我也能点燃。”
阮甜甜懒得跟他计较,又从塑料袋里拿出几盒烟火束。
贺良玉蹲身店点着了那个巨大的烟花座,卡上帽子往回跑。
“好傻啊你。”阮甜甜看着贺良玉,“为什么要戴帽子?”
贺良玉一抬手,想给阮甜甜也带上,可是手摸上姑娘的背,才发现阮甜甜衣服没有帽子。
“烟花会有土掉下来的。”贺良玉说,“你遮着点脑袋,不然被砸。”
阮甜甜:“……杞人忧天。”
她拿出一根烟花束,伸到贺良玉面前:“帮我点一下。”
“叫哥。”贺良玉道。
阮甜甜一拳打他胳膊上:“你怎么这么烦人?”
一束火光清吟着冲上天际,阮甜甜抬头,看着黑夜中那一点亮光升到最高处,猛地炸开。
像花朵盛开的一瞬间,千丝万缕的花瓣儿拖着尾巴,又好似流星闪烁,转瞬消失在了夜幕中去。
“哇——”
她和周围群众一起,发出一声惊呼。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相继绽放。
阮甜甜微微仰着头,瓷白的侧脸就算是在灯光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依然白到发光。
五颜六色的烟花绚烂夺目,彩光薄薄地铺在脸上,美好的不太真实。
贺良玉见身边姑娘看呆,默无声息地后退半步,悄悄抬手遮在了她的头顶。
可千万别被砸了。
阮甜甜没察觉到贺良玉的动作,等烟花放完了,便转身找他去点手上的烟花束。
慌忙收手的贺良玉有些心虚,老老实实帮她点着了。
两人没玩多久,等到阮甜甜手上的烟花束燃到第四根,她就要回去了。
“好几盒呢,不放完吗?”贺良玉问。
阮甜甜意兴阑珊地摇摇头,起初看烟花时的兴奋和开心已经逐渐褪去。
“真不放?”贺良玉拿着烟花束跟上去,“要不路上放?我给你点一根?”
阮甜甜接过贺良玉递到她面前的烟花束,在空中划了几个圈。
“贺良玉。”阮甜甜看着空中火光划出的弧线,突然道,“你带我去零夜看看好不好?”
贺良玉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他不仅不答应,他还气得把手上的烟花全扔了。
“你要找自己找去,别拉着我。”贺良玉收起脸上的笑,冷冷抛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阮甜甜不明白贺良玉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不答应就不答应呗,那么多烟花还没放就扔了,多可惜啊。
“你喜欢他哪啊?”贺良玉没走几步,又重新转过身来,“他一个小混混,身上背着人命,爹还是个王八蛋。”
阮甜甜站在垃圾桶旁边,垂下了头:“他也不想的,而且他爸爸也原谅他了…”
“那只是一个!”贺良玉近乎粗暴地打断了阮甜甜的话,“他妈那条命就当他手滑,那我换个问题,你知道那姓齐的为什么这么重用他吗?”
阮甜甜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等着贺良玉的话。
“当年姓齐的野心大,手伸得太长,惹着了不该惹的人。陆执那年十四,用钢管把四五个成年人抡进了重症监护室。”
贺良玉情绪逐平静下来,像是在给阮甜甜说一个故事。
“其中三个没抢救过来,他自己也在医院躺了近一年。齐叔动用了所有人脉和财力去压这件事情,硬是把陆执保了下来。”
阮甜甜腿有些发软,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这事盖的严实,贺良玉也是废了不少的劲才查清楚。
他上前一步,托住阮甜甜的胳膊:“他现在可能没有事情,但是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警/察就能把他的底查得清清楚楚。”
阮甜甜摇头:“不会有风吹草动的…”
“他没有,但是他爸呢?”贺良玉一针见血。
阮甜甜打了个哆嗦。
“他爸进出警/局不少次,犯了抓,抓了放,放了又犯。”贺良玉厉声道,“这种人就是个□□,阮爷爷可能不怕他,可是叔叔阿姨呢?他们不涉商,以后能对付这样的亲家吗?”
想到那天阴暗的楼道里那只油滑的手,阮甜甜只觉得脊背发冷,站都站不稳了。
“还有很多。”贺良玉把阮甜甜拉进怀里,“子女从政看三代,陆执的档案有问题,以后也会有影响。”
阮甜甜从未想过的问题,在贺良玉的口中一个一个全蹦了出来。
这些问题像是一座座不可攀越的高山,横在她和陆执面前。
贺良玉的手扣在阮甜甜的后脑,女孩子的头发柔软纤细。
“你们所处的社会层次不一样,价值观人生观消费观也不会一样,在一起之后这些问题只会巨大化。”
贺良玉的手臂缩紧,阮甜甜抬头,仿佛看着另一个人。
“别把我当傻子。”贺良玉低头,将唇轻轻贴在阮甜甜额上,“男人只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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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甜甜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贺良玉。
这厮貌似在说了一堆大道理之后占了她的便宜。
而且阮甜甜缓过劲来之后还生不起气来。
因为他说的话好像都挺有道理的。
“你就是想让我喜欢你。”阮甜甜一语道破天机,“可我真的不喜欢你。”
贺良玉:“……”
“我和陆执以后结婚的了。”阮甜甜掰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真的结婚了的…”
他们甚至已经有了个可爱的小宝宝,现在算起来都快一个多月了。
想到这,阮甜甜突然信心大增。
“我喜欢他为什么要想这么多?”阮甜甜疑问,“你是不是在对比之后,觉得我比较适合跟你谈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