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姝念叨完,就看到自己的小腮红垂头丧气的,就笑了。
她摸了摸小腮红圆滚滚的小脑袋,安慰它:“小腮红能说好几个字呢,已经很聪明了,比一般的玄凤鹦鹉聪明很多!”
赫连荣臻:……
行吧,跟鸟比,朕还真的挺聪明的。
李令姝就说:“等陛下的事忙完了,为娘就教你数数。”
说完数数,李令姝就更兴奋了:“我之前看视频,鹦鹉其实什么都能学会,数数、套圈、拼积木、骑自行车、唱歌跳圈,样样精通啊!”
赫连荣臻:………………
虽然只能听懂数数、套圈和唱歌,但是他却觉得每一样都不简单,娘娘,您对朕的要求太高了。
朕可能也不是那么聪明……
不过,赫连荣臻还是很配合说了句:“娘娘吉祥!”
一人一鸟这么嘀嘀咕咕半天,苏果就匆匆进来,对李令姝道:“娘娘,琥珀姑姑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琥珀只守着她的佛香殿,从来不肯来后殿一步,李令姝也不觉得她怠慢,闻言就坐下来让苏果给她换鞋。
说实话,现在宫里这情形,琥珀能给走这一趟,就已经相当给脸面,也是认真给办差的。
换了鞋,李令姝也不二话,直接就去了前殿。
琥珀刚从佛香殿里出来,对着偏殿比了个手势,李令姝就率先进了偏殿。
“娘娘,臣原有个同僚,以前是药材库那边管药材的,后来被调走,如今在御膳房里管着茶碗酒器。”琥珀淡淡开口。
她说话一向是没什么语调的,却把事情都给说清楚。
要给皇帝看病,这个人的来历就一定要明确。
不过,李令姝实在没想到,琥珀给他找的人会是个黄门。
琥珀见她似乎有些不信,就说:“娘娘以为奴才们生来就是当奴才的吗?这位中监原在家里就是学医的,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又有那么多兄弟姐妹要养,才走了这一步路。”
李令姝顿了顿,只说:“有真本事便可。”
当然是有真本事的,琥珀低声说:“他的医术或许没有太医好,但针灸推拿的活计却是顶好的,只要他能进乾元宫,陛下那总能看一看。”
也只能这样了,让李令姝再去找人,她也不知道找谁。
“多谢姑姑跑这一趟,他日陛下大好,本宫一定会在陛下面前美言。”
琥珀却摇了摇头:“都是一心为陛下,忠于陛下,哪里还用美言?”
这话说得,李令姝几乎都要信了。
不过她也没多话,只道:“这位公公,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要交代?”
琥珀看了李令姝一眼:“家里兄弟姐妹多,手头就紧,他这人不认别的,只认钱。”
都进了宫做了阉人,后代子孙的念想都没了,如今便只能惦记着手足亲情。
李令姝就说:“知道了,本宫一定会准备好。”
琥珀看她这就要走,犹豫片刻,还是叮嘱一句:“这事,娘娘别亲自去。”
李令姝有些意外,回头认真看了琥珀一眼。
偏殿这会儿只开了半扇窗,光影投不进来,映得琥珀面容模糊而飘渺。
她看不清琥珀的表情,却也明白这是人家的真心嘱托。
“本宫明白,多谢姑姑。”
后续的事,其实都还好办。
张大福整日在排房那边晃悠,跟这个斗骰子,跟那个吃吃酒,只要把消息这么一传递,钱也送过去,后面自会有楚逢年操持,不用李令姝再去管。
现在摆在李令姝面前的要紧事,是开春的赏春宴。
太后想办的事,是一定能办成的。因此在五月中旬时,太后就下旨道五月底要开赏春宴,请各家夫人闺秀进宫赏花踏春,一同给陛下祈福。
太后办赏春宴,不仅皇后要陪同,以前的老太妃们也要列席。
为此,李令姝特地让苏果教了她几日宫规礼仪,努力把自己的仪态调整到最好。
结果赏春宴还未到,几日不见踪影的张大福回来了。
他一回来也不去休息,直接来了后殿,跟李令姝打千作揖。
“给娘娘请安,几日不见,娘娘依旧光彩照人。”
李令姝看他并不慌张,心里有了谱,便也笑了:“福公公的嘴就是甜。”
张大福上来伺候她吃茶,小声就把事情给讲明。
楚逢年在宫里这么多年哪里是吃素的,只不过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找一个会医术的人进宫,现在李令姝这有了结果,自然事情就办的很顺利。
借着给乾元宫小厨房更换餐具的由头,那个叫王季平的中监就顺利进了乾元宫,给陛下诊了诊脉。
张大福眉开眼笑地学:“那王叔叔是个能人,道陛下如今只是气血不畅,须得多用几次针便能用进药食,只要药能吃进去,人就能养回来。”
李令姝顿时松了口气:“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赫连荣臻在一边,听了也松了口气。
张大福又说:“借着这次机会,年大伴已经给足了诊金,往后就不用娘娘多费力气。”
李令姝就笑了:“这样最好,本宫那些老物件,说来真是舍不得。”
“是呢,年大伴感念娘娘搭手,说这事建元宫上上下下都不会忘记。”张大福也挺高兴,“娘娘,小的说句不好听的,有年大伴这个情分在,以后日子便是难,也有准头。”
他这是安慰李令姝,告诉她就算真的陛下活不回来,楚逢年在宫中二十来年的人脉,也不能叫皇后娘娘跟着去陪葬。
李令姝知道张大福现在很是有些长进,却没成想反倒被他安慰一句,倒是挺欣慰的。
“这些日子你忙坏了,极是辛苦。”她这么说着,苏果就送来十两银子,叫他吃酒的时候带上。
“咱们南华殿是不富裕,但本宫怎么也是皇后,手底下的人都得有脸面。”
张大福偏过头去哽咽一声,低声道:“谢娘娘赏赐。”
李令姝就说:“快回去歇歇吧,这几日也别出去跑,把精神养回来再说。”
于是张大福就退了下去。
苏果笑着说:“原奴婢还挺嫌弃他,觉得他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人,结果现在看,要紧的事也能办得很好。”
李令姝拍了拍她的手:“你们都不容易,这样情形下,大家都得有所成长,你看,现在这不就好了?”
赫连荣臻点点头,觉得李令姝这话说得很对。
做人就是要审时度势,能应运而生,能随波逐流,还能力挽狂澜。
就在这时,那狂澜便就来了。
四喜匆匆小跑进来,气还没喘匀,就张口说:“娘娘,太后娘娘懿旨,请娘娘明日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为何变成了鸟,还得努力学习?
皇后娘娘:别人家的鸟什么都会!本宫的鸟也得非常优秀。小腮红,你不想给为娘丢人吧?
陛下:……………………好吧QAQ
第22章
因要请安,次日李令姝难得起来得早了些,也不敢随意多耽搁。
就怕去晚了闹不愉快。
要说这位慈宁宫的太后娘娘,那还真是无事不召见。
她也不叫李令姝日常过去请安当孝子,就是有事了才叫过去说两句,平日轻易见不着面。
正巧李令姝也想过去亲眼看看皇帝陛下到底如何,就叫苏果准备:“上次没穿的那身衫裙正巧还挂着,就穿那身吧。”
反正她就是这么一个皇后,既没有娘家扶持,也无丈夫恩宠,能有身体体面面的衣裳就行,穿的特别好,反而令太后不愉。
李令姝很明白这一点,每次去见太后都尽量弄得干净整洁,脸上也不怎么描眉画凤,务必就大大方方就可以了。
但不符合身份的物件,却是一件都不肯戴的。
就比如她今日用的发簪,特地选了百鸟朝凤嵌宝步摇,虽然是尚宫局给做的规制物,却也能彰显皇后的身份。
这步摇宫里除了她,也只有太后能戴。
打扮完,差不多也该出门了,李令姝刚一出去,就看到王有亮那张脸。
“娘娘赶紧上座,今日紧赶慢赶,才没耽误娘娘的正事。”
李令姝心知这是慈宁宫授意,却也一点都不推拒,怡然自得上了步辇。
步辇要坐,话也要说,苏果就要补充一句:“王公公就是勤勉,差事办得相当利落。”
王有亮脸上一僵:“都是娘娘们抬举。”
到底是哪个娘娘抬举,他没说,李令姝难道还猜不到?
她也就不跟这样的小人多话,等到了慈宁宫,李令姝下了步辇,他又说:“小的就等在宫门口,娘娘一出来准能瞧见咱们。”
这回李令姝依旧不多言,苏果放下一句“那就谢谢王公公了”,转身扶着李令姝进了慈宁宫。
今日的慈宁宫跟上回来略有些不太相同。
回廊上的竹帘都挂了如意结,院中的牡丹园里也多摆了几个造型别致的宫灯。
瞧着竟是比之前要喜庆许多。
这回依旧是赤珠姑姑亲自出来迎的,她见了李令姝就和善一笑:“娘娘来得正好,忠勇伯夫人和永宁县主正巧进宫探望太后娘娘,一家子这就要团聚呢。”
李令姝脸上立即洋溢出喜悦的笑,可心里却暗自咒骂:太后这是想做什么?找那母女两个过来,准没什么好事情。
等赤珠欢欢喜喜迎了李令姝进正厅,就听到里面太后爽朗的笑声:“你这孩子,惯是嘴甜,可爱得紧。”
然后就是李令嫣的声音:“姨母可不兴说笑,儿臣说的都是心里话,哪里是奉承您呢。”
太后就说:“你这小皮猴。”
李令姝听里面这母慈子孝的,微微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也略淡了淡。
她对赤珠说:“太后娘娘正高兴,本宫就不进去打搅娘娘好兴致吧?”
便是当了皇后,她也不能立即就表现得什么都不怕,对过去的事必然要介怀的,至于介怀到什么地步,却不能让人看出来。
她现在如此,就是表示暂时不想瞧见她们,这样也不算很过分。
赤珠眼睛闪了闪,却还是微微推了她一把:“皇后娘娘到!”
于是,李令姝就这么仓促地进了雅室里。
一进去,就看到里面三位面容相仿的女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上首的依然是美艳动人的太后娘娘,在她左手边,坐的就是李令姝的嫡母,忠勇伯夫人萧氏。
她年纪比太后要小上两三岁的样子,可瞧着却更显老,已经有了中年妇人的模样。
在萧夫人旁边的,就是之前打过一次照面的永宁县主李令嫣。
她今日特地选了一件银红的马面裙,裙摆绣着金银海浪纹,瞧着是富贵又华丽。形制来说是不太出错的,就是颜色有些不太对劲。
皇后的大礼服以及各种礼服,除了玄色就是正红,平日里的常服也经常穿银红、水红等色,李令嫣作为一个县主,敢穿这样的衫裙直接进宫,可不就存着打李令姝脸的心吗?
太后能看不出来?萧夫人难道也是瞎的?这一家子女人一个比一个恶毒,今日等在这,就为了等看李令姝的反应。
李令姝能做什么反应?她也不过就只能走过去,先给太后行礼:“臣妾太后娘娘问安,娘娘大吉。”
太后脸上笑意更浓,指了指右手边的座位:“好孩子,快座下说话,宫里也没有外人。”
李令姝淡淡笑笑,乖顺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
太后就说:“你母亲和姐姐今日进宫看望哀家,思及你们母女三人许久未见,哀家这才请你过来。”
李令姝就点点头,依旧不说话。
萧夫人跟李令嫣还没行礼,她就不能说这个话。
无论怎样,规矩是不能废的。
太后扫她一眼,冲萧夫人摆摆手,萧夫人这才慢条斯理起身,等李令嫣一起起来,才略有些敷衍地行礼。
“给皇后娘娘请安。”
李令姝这才开口:“夫人难得进宫,坐下说话吧。”
萧夫人头一次被她这么爱答不理地说话,坐下的姿势都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咬牙没有多说什么。
等一家子都坐下,太后看李令姝一直低着头不吭声,就道:“皇后,如今你虽然在南华殿给皇儿祈福,可也不能对宫里事全然撒手不管,如今赏春宴近在眼前,皇后还是得多出来走动走动,多费费心。”
李令姝就明白了,太后这事想让她也跟着出来亮亮相,省得外人说她一个长辈逼迫儿媳给重病的儿子纳妾。
虽然都是皇家妃嫔,到底是不太好听的。
李令姝心里一动,若是能出来走动也是挺好的:“娘娘教育得是,臣妾受教。”
太后看了看她,见她虽然垂着眼,但是脸上表情淡淡的,瞧不出什么喜怒哀乐。不过手里却紧紧攥着腰上挂着的荷包穗子,心里应当没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但她心里怎么想,太后一点也不在意。
她只在意最终的结果能不能达到,那就足够了。
“皇后就是聪明懂事,又十分孝顺,哀家甚是欣慰。”太后笑着说。
李令姝余光看到她的笑容,心里就止不住有些恶寒,这位太后娘娘可真是皮笑肉不笑的典范,看了叫人心里发慌。
“娘娘所言甚是,臣妾必要听训,只不过宫中这些事情规矩臣妾一概不知,也不知道要如何替母后分忧。”
太后不说话,萧夫人接了茬:“你这孩子,往常在家也是很机灵的,怎么这会儿犯了傻?挑几日天气好的时候,去园子里看看布景,瞧瞧茶点都准备的如何,也没有多要紧的事。”
这就是让李令姝多出来走动,让她也跟着“积极”主持“选秀”。
李令姝点头,很乖巧:“是,谢夫人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