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日依旧盛宠——鹊上心头
时间:2020-02-08 09:09:17

  这个时候了,自然喝的不是寻常的浓茶,两个人说了会儿闲话,赫连荣臻看李令姝越来越不自在,便笑着告辞。
  他知道李令姝还不太习惯跟他相处,年纪也还小,还是个小姑娘,害羞脸皮薄是自然的。
  还是兄长有经验,教了他许多手段,如此看来倒是很见成效。
  这一夜两人都是心满意足睡下,至于到底做了什么梦,也只本人知晓了。
  次日清晨,李令姝总早起来,准备在院子里散会儿步,顺便教湖蓝说说话。鸟儿长得快,早点教说不得也能讲上两句。
  她刚洗漱完,坐在妆镜前让苏果给她梳头,蟠桃就急匆匆进了寝殿:“娘娘,漠北振国将军余海的夫人袁氏递了牌子,请见皇后娘娘。”
  李令姝想了想:“这位袁夫人本宫是见过几次的,既然请见,便就见一见。”
  这不年不节的,昨日她才刚进宫参宴,若是没有大事,今日也不会急匆匆入宫。
  既然人家有事,她也要听一听的。
  蟠桃听了,便福了福退下去安排,凭澜过了一会儿才忙完进寝殿,扶着李令姝起身:“臣听闻昨日余将军半夜归京,道是突发重病边关无治,想必袁夫人进宫便就是为这事。”
  边关将领无召是不得归京的,此番余海连夜进京,若不是陛下提前批的手谕,便是真的病得不清,不回京不成了。
  李令姝最听不得旁人生病,一听就叹气:“唉,将军忠君爱国,上苍保佑一定能够痊愈康复。”
  说完了今日的事,李令姝先去后院领着湖蓝散步,然后便用早膳。
  待用过早膳,时候也就差不多,苏果就伺候她重新梳头,又戴了一对凤钗,拇指大的南海金珠在凤凰喙下摇曳荡漾,明媚了皇后娘娘温柔的眉眼。
  袁夫人进花厅的时候,就看到皇后娘娘坐在桌后,捧着本书来读。
  光阴里,眉目醉人心。
  她一时间竟看呆了。
  蟠桃小声提醒她:“夫人,得见礼。”
  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上前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大吉。”
  李令姝笑着放下手中的书本,只了一下摆在右手边的椅子:“夫人坐下说话。”
  袁夫人坐下来,看李令姝含笑看着她,犹豫片刻才道:“娘娘,臣妇今日进宫请见,实在是有要事。”
  李令姝点点头:“夫人有何问难,直管说与本宫听。”
  她能管的就管,不能管的就丢给皇帝去管,反正是他的重臣,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袁夫人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问:“娘娘,臣妇若是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还请娘娘饶恕,切勿往心里去。”
  李令姝原本以为是要拨几个太医去将军府,结果这么一听,发现袁夫人所求似乎不是这个事。
  她顿时有些惊讶,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只说:“夫人请讲。”
  袁夫人又有些犹豫了,似乎要说的话不是那么好启齿。
  但她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定下心神,看了看李令姝身边的凭澜和苏果,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蟠桃,知道她们都是李令姝的心腹,才终于开口。
  “娘娘,臣妇知道娘娘是忠勇伯的……庶女,您的生母早亡,在您幼时便过世,后您回了忠勇伯府,在府中长大。”
  李令姝微微挑眉,她的身份实际上应该是外室女,毕竟她母亲生她的时候还算是外室,根本没入忠勇伯府的门。
  不过现如今她当了皇后娘娘,又眼看有陛下护着,自然也没人敢外室子外室子地叫她。
  大凡说起她的身份,都只说是忠勇伯家的姑娘,或者是庶出的女儿。
  袁夫人这么说,已经相当含蓄了。
  “正是,夫人所言皆实。”李令姝道。
  袁夫人一咬牙,还是说:“娘娘,臣妇家中从不奢求荣华富贵,也毋须攀附权贵,余家的显赫全由外子一身战功得来。”
  她絮絮叨叨铺垫半天,显然要说的话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李令姝一看,便挥挥手,只叫凭澜领着苏果和蟠桃下去,一下子花厅中就只剩她们二人。
  “如今便只咱们两人,夫人尽管讲。”
  袁夫人终于放下心来,低声道:“娘娘,臣妇昨日瞧见娘娘身上戴的玉佩,敢问是否是娘娘生母的遗物?”
  李令姝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她所在意的居然是这一枚平凡普通的玉佩。
  她母亲早就失去以前的记忆,但看言行,也大概能猜到以前出身并不算太好,这玉佩也只是普通的白玉,不怎么通透,雕工也只是一般而已。
  但因母亲常年盘玩,珍贵待之,才现出几分圆润和自然。
  却到底比不上宫中的珍稀之物。
  双鱼玉佩挂在她身上,隐藏在一众荷包中,其实是一点都不显眼的。
  这就很奇怪了。
  袁夫人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跟媳妇聊天,最重要的是懂事。
 
 
第96章 
  虽然很疑惑,但袁夫人这个人很是和善,余将军又是赫连荣臻的心腹武将,李令姝便也多了几分客气。
  李令姝不知道她所问何事,不过还是点头道:“正是,这玉佩是本宫母亲的遗物,并且据母亲所言,这是外祖家的旧物。”
  她顿了顿,问:“这玉佩有何不妥?”
  按理说她的外租应该是忠勇伯夫人,也就是萧夫人的娘家萧家,但她跟萧夫人这样的关系,根本没有再和睦的可能。
  反正忠勇伯家那点事人尽皆知,皇后现在挺直了腰杆,这么说也没人敢质疑。
  不过,便是如此,赫连荣臻也早就想好怎么处置。早先就已经跟她说要给她母亲单挪出忠勇伯府,至于什么名分,埋葬在哪里,就不用忠勇伯操心了。
  因此,李令姝才理直气壮这么讲。
  袁夫人一听,顿时就激动起来。
  “娘娘,娘娘!”袁夫人叫了一声,哽咽着说,“娘娘,臣妇斗胆,可否取来这玉佩一观。”
  李令姝吓了一跳,看她这么激动,便只好取下玉佩递给她:“夫人不急,仔细瞧看吧。”
  袁夫人并不是不懂礼数的莽撞妇人,她一直都是盛京数一数二的诰命夫人,人人都要羡慕余海一个莽夫,竟是取了个好媳妇。
  她颤抖着手接过去,眼中竟是有了点点泪痕:“多谢娘娘。”
  今日她这般表现,这玉佩之于她来说定是意义重大。
  思及此,李令姝心中一动。
  她生母姓余,而漠北振国将军余海也是姓余,莫非真有什么机缘不成?
  这么一想,她竟是有些激动的。
  说起来她原就没有父母亲缘,穿越过来便是有了父母姐妹,也不过都是陌路人,空有血缘却毫无亲情。
  这袁夫人她也是见过几次的,瞧着颇为面善,若真有亲缘关系,倒也是一桩好事。
  无论怎么说,也全了母亲和小李令姝的在天之灵。
  袁夫人翻来覆去看那个玉佩,越看手越抖,最后竟是哭起来。
  李令姝也没催她,只让她自己在那感念,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她才道:“夫人切莫太过伤怀。”
  “是,谢皇后娘娘。”袁夫人擦了擦眼泪,起身把玉佩放回桌上。
  “娘娘聪慧机敏,应当也猜出来臣妇所为何事,”袁夫人哑着嗓子道,“外子幼时只是平凡的农家子,家中父母长姐俱全,然后后来漠北□□,父母意外殒命,而长姐也在下落不明,这么多年来,这个长姐成了外子心里的遗憾,便是如今领兵在外,也时刻嘱托臣妇留意长姐的行踪。”
  可这古代又不是现代,找个人别提多难了。
  就是早先陛下帮他动用仪鸾卫,也只知道人是在盛京失踪的,再没旁的消息了。
  李令姝垂眸想,是不是忠勇伯当年为了掩盖自己养外室的事由,特地抹去了母亲一切的行踪。
  袁夫人看她听得很认真,心里略松了口气,道:“娘娘,其实臣妇不是因为这玉佩认出娘娘的,而是因为娘娘的长相。臣妇家中也有一幼女,比娘娘略轻一两岁,长得同娘娘有七八分像。”
  因为长得太像,所以她才越发上心,也慢慢注意到这些细节。
  皇后娘娘是忠勇伯外室所出,却没人知道外室长得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又是哪里人士,这些是一概不知的。
  原袁夫人也只是心中惦念,不料昨日李令姝特地戴了那枚玉佩,才叫她终于拿定主意。
  一个巧合对上,两个巧合也都对上,那就不是巧合,可以成为确凿的证据了。
  “娘娘有所不知,臣妇同外子是青梅竹马,长姐小时候也蹭扶照过臣妇,她就同臣妇的亲姐是一样的。”
  李令姝微微一愣,抬起头来,却看她正慈爱地看着自己。
  她的心一下子酸酸涩涩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种来自长辈的关怀和慈祥,是这些年来的头一次。
  袁夫人道:“娘娘,如同臣妇先前所言,臣妇家里毋须攀龙附凤,也不用在陛下面前博脸面,外子只要忠君爱国,以身保家卫国,便就能屹立朝堂不倒。”
  他们这样的人家,真的没必要跟皇后攀亲戚。兵权同政权是分割的两个部分,若皇帝是个多疑的人,不仅要怀疑他们一家,甚至连皇后也落不到好。
  所以袁夫人没有惊动刚刚抵竟的振国将军,自己找了个理由入京,只为先确认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想看看皇后是什么样的态度。
  李令姝看她说话如此谨慎,心里也跟着松了松,竟是笑了。
  “夫人……不,”李令姝闻言道,“依辈分,本宫还得叫您一声舅母,舅母毋须担忧,陛下不是那样的人。”
  她缓缓而言:“母亲过世时本宫虽年幼,却也已经记事,对于外祖家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
  “母亲在战乱中磕到了头,因此一直不大清醒,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坐在那里发呆,对许多事都是一问三不知的,若非如此,母亲也不会流落盛京,成了……”
  “不过母亲虽知说过一两回外祖的事,本宫也是记在心间的,母亲老家在漠北,家中父母俱在,还有一个小两岁的弟弟,这些母亲都曾讲过。”
  但再多的事,她便是无法记得了,就是记得,她也讲不出来。
  袁夫人一听,悲从中来,低头抹泪。
  若长姐没有撞傻,定早就寻回家中,现在定和和美美做个普通妇人。
  李令姝看她实在太过悲伤,倒是有些难过,只她幼时记忆并不很清晰,母亲又早早过世,这么说来,她也大概是能模糊记得她的音容,却无再多的感念之情。
  “舅母,今日能同舅舅舅母相认,也算告慰母亲在天之灵。回头陛下若是知道此事,定也会高兴的。”
  袁氏看她话里话外都准备认下这门亲,便又有些犹豫。
  她擦干眼泪,道:“娘娘如今日子才见好,如此倒也不急,只咱们自己心里惦记便是。”
  李令姝亲自取了帕子给她,叫她擦脸:“舅母不用太过担忧,陛下是开明君主,心胸宽广,若知晓本宫同将军的亲缘,定会为本宫高兴。”
  “不过此事倒是不宜急切,待本宫同陛下细细说来,等陛下定夺便是。”
  她这么一说,袁夫人立即就高兴起来。
  长姐是余海的心病,这么多年的执念,如今能找到人,知道最后落叶归根处,便有了着落。就是人如今已经逝去,可小外甥女孩好好健在,也算是好结果。
  如果不能相认,心里几挂着也比旁人强,看皇后如此笃定,就说明她同陛下关系亲近,如此一来袁夫人更是开心。
  话说到此处,李令姝便多嘴问一句:“早先听闻舅舅是染病归京的,如今可是什么情形?得的有事什么病?”
  袁夫人一愣,未曾想她竟知道的如此快。
  她左思右想,还是道:“如今只自家人,臣妇也不说假话,娘娘放心,将军无大碍,此番是陛下另有安排。”
  李令姝立即就听懂了,闻言就笑:“如此说来,也还是得派御医去给将军瞧病才是,陛下一向关怀边关将士,此番不可能不过问。”
  袁夫人倒是不知皇后靠自己蹒跚长大,竟是这般聪慧稳重,想来她幼时的日子一定很是艰难,不由更是悲从中来。
  “娘娘,以后娘娘也有了娘家人,不用怕那些个豺狼虎豹,若是有人敢欺负你,让你表哥打他去。”
  袁夫人不愧是将军夫人,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哭一会儿笑的,倒是让李令姝也跟着开怀起来。
  “舅母说得是,回头有机会,便领着表哥和表妹进宫来瞧瞧,本宫还没见过面呢。”
  这么说了会儿家常,李令姝便点了太医院之前给小腮红瞧病的两个太医,让他们出宫给余将军瞧病,复又亲自送了袁夫人到坤和宫门口,显得特别亲热。
  待中午时分,李令姝还没来得及动身,就听到外面高欢的声音。
  原是陛下等她用膳,左等右等没等来,才特地派人来请。
  李令姝看高欢在那跟自己大千,不由笑了。
  待到了乾元宫,果然就看到午膳早就备好,赫连荣臻正在寝殿里靠坐着,依旧是在看折子。
  说起来,自从他醒来,什么时候都在看奏折。
  当皇帝也确实不太容易。
  李令姝福了福:“让陛下久等。”
  赫连荣臻摆摆手,让楚逢年伺候他坐到轮椅上:“以后没有外人在,不用同朕行礼,意思意思就得了。”
  李令姝其实也是渐渐才发现,赫连荣臻真没看起来那么高冷,日常生活里他比任何人都随性,当然了,宫里也只有他可以这么随性。
  昏迷之前的他或许还装装样子,大病一场之后,他就再也不肯拘束委屈自己,当然也不肯让旁人委屈他的皇后。
  “是,多谢陛下。”李令姝道。
  赫连荣臻看她今日似乎是挺开心的,便问:“今日有何好事?瞧皇后娘娘甚是欢喜。”
  说起来,她们两人真的不算很熟悉,但赫连荣臻却能一眼看穿她的情绪,这令李令姝颇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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