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小羔羊和鹿肉都好吃,兔子和油鸡也都很肥妹,等到了东安围场,朕再请你吃热锅,那羊肉才叫鲜嫩。”
论说吃,自没有比从小锦衣玉食的皇帝陛下更会吃了,这世间最好的滋味他都是尝过的,简单说来也是如数家珍,听得李令姝越发向往。
“陛下快别讲了,算了算还有三日才能到,臣妾都有些迫不及待。”
赫连荣臻就笑笑,没再多言。
不过下午午歇过后,李令姝过来面圣,准备继续做她那朵没做完的纱花,就被赫连荣臻拉到了拍桌前。
“来,今日休息休息,咱们来试试手气。”赫连荣臻安排李令姝坐自己下家,一本正经让宫人拿牌出来。
李令姝微微一愣:“陛下都忙完了?”
赫连荣臻挑眉:“忙是忙不完的,但是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不能年纪轻轻把自己累坏。”
李令姝立即夸奖:“陛下好心态。”
打麻将怎么也要四个人,除了帝后两个,也就只能楚逢年和凭澜坐下陪玩。
赫连荣臻还让宫人准备了金瓜子,便是打麻将也特别认真。
李令姝打了两局也跟着认真起来,四个人不知不觉投入其中。
就这么一连打了两圈,李令姝发现自己手边锦盒里的金瓜子越来越多,无论自摸还是胡牌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这才回过神来。
“陛下,您怎么老给臣妾喂牌?”李令姝一边说,一遍就有点不好意思。
她打麻将水平稀烂,根本不会算牌,往常都是靠运气,能赢就赢,不能赢也很平淡认输。今日她的运气确实好过了头,想要什么赫连荣臻就打什么,喂牌喂得特别精准。
赫连荣臻但笑不语。
凭澜就开了口:“娘娘今日运气旺,自然能赢牌。”
在场给李令姝喂牌的又何止皇帝陛下,她跟楚逢年也得特别谨慎,生怕李令姝赢不了生气。
李令姝又对赫连荣臻说:“陛下,好好打一圈,不许再这样了。”
她自己都没发现,现在已经有了冲赫连荣臻撒娇的架势。
赫连荣臻很怪觉:“好好好,都听娘娘的。”
结果下一圈,赫连荣臻就很轻松地接连自摸三局,此次都是大赢面。
李令姝一点都不沮丧,反而更惊讶了:“陛下您怎么做到的?”
赫连荣臻也有点得意,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记住牌的位置,就很好打了。”
意思就是,他聪明,有技术,所以想让谁赢就谁赢。
李令姝叹为观止:“难怪您记性那么好,看什么都过目不忘。”
收起来,皇家的孩子就算有天分,也全赖从小到大不停歇的努力和锻炼,比如那些古文,他们从小就背,一直背到现在,记忆力比一半人要好太多。
李令姝之前就发现他看奏折特别快,后来发现他只是阅读速度快,并且记性好而已。
赫连荣臻倒是不怎么得意,他已经习惯了,闻言只是说:“依皇后的聪慧,以后你也可以做到,若是有空,朕再教你。”
这么说着,新一局就开始了。
之后李令姝、凭澜和楚逢年连着各赢一局,今日的推长城就此结束。
可能是怕李令姝太无聊,后面的三天赫连荣臻变着花样带她打牌,从叶子牌到牌九,从围棋到象棋,就没有他不精通的。
玩到最后李令姝都服气了:“陛下您真是万事通,有什么事您不会的?”
赫连荣臻沉思片刻,问:“追求妻子不太行,这个算不算?”
李令姝的脸顿时红成小苹果。
“陛下!”
赫连荣臻就又笑了:“这个技能,得皇后娘娘给朕点评,静候佳音。”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有时候,男人也是可以不行的。
完结倒计时~倒数第二天!
第100章
十月初,御驾抵达东安围场。
巴山部和土布族的勇士都已抵达,一早就恭候在东安围场之外,就为第一时间给大越的皇帝见礼。
赫连荣臻携李令姝、萧太后等盛装出现,一时间东安围场热闹至极。
待一整日的庆典之后,夜里李令姝可算休息下来,凭澜看她略有些疲累,就说:“今日事情多杂,过几日就没这么多接见事宜,娘娘可好好歇歇,想出去玩的时候再去。”
李令姝刚沐浴完,正坐在凳子上让苏果给她干发。
“这倒是无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是应当多玩玩。”
李令姝顿了顿,还是道:“看看陛下身体如何吧。”
凭澜笑笑,伺候她歇下。
李令姝到底是年轻人,这几个月在宫里身体也养得极好,只休息一晚就又活力四射, 第二天就跟懒得接待朝臣的赫连荣臻去逛东安围场边上的北草原。
这时节,草原上的草已经有些枯黄,当林中的景致却是极好的。
赫连荣臻坐在轮椅上,身后有宫人推着,倒也很是怡然自得。
银杏林中刚刚结果,果子还没落地,还未来得及发臭,正是晶莹漂亮的好时候。
待进了林中,赫连荣臻便不叫宫人跟,只让李令姝推着轮椅,两个人一起闲逛。
“这里景色确实极好,”李令姝笑着说,“若是夏日时来,草场一定比现在茂盛许多。”
赫连荣臻点点头:“咱们明年早些来,皆时朕就能领着你去附近的县城里逛,南山背阴处还有一归隐寺,香火很是旺盛,咱们也可一同前去。”
说到这里,赫连荣臻又顿了顿,觉得她应当不会太喜欢逛寺庙。
“附近的清水县每月都有大庙会,到时候还有戏班子和杂耍艺人,咱们也可以过去瞧瞧。”
李令姝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向往。
“真的能去?”
赫连荣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自然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想去哪里去不得?”
李令姝让他说得心潮澎湃。
可能是因为赫连荣臻从未高高在上,又或者他的“脾气”太好,以至李令姝激动之下,小声问他。
“那陛下以后有没有计划下江南?南方的景致我可从未见过,一直向往许久。”
赫连荣臻抬头看看她,目光仿佛渗着蜜。
不知不觉间,李令姝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也不再时刻都臣妾来臣妾去的,倒是比寻常的朋友都要亲密些许,也越来越有老夫老妻的意味。
这个状态其实赫连荣臻觉得很好,他从不觉得轰轰烈烈的感情最珍贵,相反,细水流长的温馨陪伴,才是最幸福的所在。
“自然要去的,”赫连荣臻笑道,“大越威及四海五内,南有小桥流水,北有雪原天池,东有繁荣船港,西有大漠风光。”
赫连荣臻越说越是气势磅礴。
“朕乃九五至尊,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定要看遍大越美不胜收的风景。”
李令姝被他说得心潮澎湃。
“陛下……”
赫连荣臻笑看她:“姝儿,你可愿陪朕去?”
李令姝心口一暖,那种酸涩滋味再度涌上心头,令她怎么也无法平复。
赫连荣臻认真看着她,目光里有着最虔诚的心意。
“陛下,我愿意。”李令姝终于抵挡不住,点了头。
下一刻,赫连荣臻粲然一笑。
“好!”
大概算应下约定,之后的路两个人都没说话。
待要回宫时,赫连荣臻才道:“三日后的围猎可能有些危险,原本朕不想让你面对这些,可若不带你在身边,朕又着实不放心,你可敢去?”
李令姝顿了顿,猜到他终于要对太后动手,便道:“陛下且放心,我不是胆小之人。”
这一次,赫连荣臻握住她的手。
“只要这次风波过去,以后便就会平安顺遂,坐享这太平盛世。”
李令姝眨眨眼睛,下意识回握他的手。
“好。”
两个人两声承诺,字短却情长。
待回了行宫,李令姝还是晕晕乎乎的,直到午歇起来才略回复些神智,刚在小花园中坐定,外面就来人通报,说是安亲王妃领着小郡主过来请安。
李令姝忙叫请进。
说起来,进宫已经六个多月,李令姝除了总是听说安亲王家的事,小世子和小郡主却是从未见过的,这一回来东安围场,安亲王妃倒是带了家里的两个孩子,却也一直没带出来亮相。
她估摸着宗室的孩子规矩大,便也没怎么诧异,谁知安亲王妃领着小郡主一出现,李令姝就愣住了。
这位小郡主已经十六七岁的年纪,比皇帝陛下还要大上几个月,早就是待字闺中的俊秀少女,没了小时的稚气。
她很漂亮,动作也很优雅,通身透着贵气。
唯有那张脸,令李令姝回不过神来。
安亲王妃也知她是头一次见到自家女儿,行过礼后就笑道:“娘娘头一次见璇儿,肯定很诧异,璇儿同公主殿下长得十分相似。”
是了,李令姝诧异的便是这个。
这位小郡主的长相同宫中的昭阳公主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李令姝跟公主虽只有一面之缘,却也牢牢记住了她的长相。
不为别的,就为她长相同太后分外不同,这才让她记在心里去。
若说是因为父亲是堂兄弟的原因,大抵也可以解释,然而两位小殿下的长相其实都偏于秀气,眼睛都是一模一样的杏眼,这其实跟安亲王妃有了几分仿佛。
李令姝见安亲王妃不是很在意,也就压下心中的疑惑,笑道:“倒也不是因为这个,主要是郡主长得真是漂亮,让本宫这个皇嫂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这么一打趣,赫连蓉璇就立即红了脸:“娘娘谬赞。”
李令姝叫她们二人坐下说话。
“怎么不见世子?本宫还从未见过他。”
说起儿子,安亲王妃笑容更胜:“本来是要领着他进宫拜会娘娘,不过王爷道他也快束发,出入宫闱不太妥当,便没叫来。”
李令姝点点头:“也是,王婶膝下儿女双全,忒是令人羡慕。”
安亲王妃也是知道近来宫中的传闻,坊间又吹帝后二人是天赐良缘,因此也跟着打趣:“娘娘又何妨羡慕臣妇?您同陛下如胶似漆,待明年说不得就能有小殿下承欢膝下。”
李令姝一个青春少女,猝不及防就被安排上了生产日常,也是相当不好意思,当即便红了脸。
“王婶可别胡说。”
安亲王妃看着她,笑容带了些慈祥和安慰:“陛下不愧是赫连家的男人,倒是继承了份专情,娘娘有大福气。”
如此说来,李令姝也未曾想到这一点。
“陛下自是极好的,本宫能得上苍垂怜,心中颇为感动。”
赫连蓉璇听她们闲谈夫妻间的琐事,低着头也不吭声,李令姝看过去,跟安亲王妃谈笑道:“瞧见堂妹如此害羞,王婶不如把婚事往后挪一挪,再好生多样堂妹几年。”
刚还是郡主,这会儿就换成了堂妹,也算是亲近几分。
安亲王妃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可不要再养她,一颗心都飞去她那慎哥哥身上去。”
赫连蓉璇顿时羞红了脸:“母亲!”
安亲王妃爽朗笑起来:“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
李令姝一直很喜欢这位安亲王妃,对她颇有些好感,也很愿意同她闲话家常,这么一聊就聊了小半个时辰,待到天色渐暗,凭澜过来催了一声,安亲王妃才领着郡主出行宫。
晚上,李令姝去前头的清心斋陪赫连荣臻用晚膳。
她轻声细语说了几句下午的事,就见赫连荣臻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
李令姝略有些疑惑:“怎么了陛下?可是下午之事有何不对?”
赫连荣臻看身边只有楚逢年和凭澜二人,思忖片刻,还是叫宫人都下去,自己同李令姝单独用一回膳。
等人走了,他才道:“姝儿,太后一个宫中妃嫔,她哪里有能力对朕下手呢?”
李令姝微微一愣,不知为何他突然提起此事。
“因为陛下继位时年幼?”李令姝道。
赫连荣臻摇了摇头:“因为外面有安亲王在,朝臣们再短视,也不能随随便便听一个宫中妇人的话,况且太后娘家在朝中根本不显,重臣之中更是没有身影,又怎么能轻易影响朝政?”
李令姝到这时才略微明白过来。
她十分吃惊:“陛下的意思是,其实安亲王同太后里应外合,才能把持朝政这么多年?”
赫连荣臻淡淡一笑:“正是如此,不明白的都以为他们俩个面和心不和,实际上是心和面不和。”
心和……这个词用的,就很意味深长了。
李令姝说:“安亲王为的是那位置,太后为的又是什么?”
安亲王若是当了皇帝,那太后还能当她的太后吗?甚至慈宁宫肯定都再也不能住,她搞这么多事图什么?
赫连荣臻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太后以为他们的目的一致,但在安亲王那里,所求又是另外一件事。”
李令姝被他说的云里雾里,感觉似乎是听明白了,可仔细一想,却又仿佛什么都没听懂。
“陛下,您能说清楚点吗?”李令姝道。
赫连荣臻就亲自给她夹了一块小酥肉:“你今天不是发现了吗?安王家的郡主跟蓉玥长得分外相似?”
李令姝道:“确实是发现了的,但我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赫连荣臻垂下眼眸,声音请得仿佛一律烟尘:“因为什么?因为两人是同父同母,所以长得相似一点都不奇怪。”
李令姝手中的小酥肉啪嗒一声落回贴金盘中。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来皇后,咱们一起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