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入骨(快穿)——当归陈皮
时间:2020-02-11 09:54:41

  气完躺在厚厚的干草上睡着,醒来的时候,王才亲自领着人送来了早膳。纪千尘很是意外,自己既被凤决关进了柴房,怎的饮食标准倒不见改变?
  王才还特意送了几本解闷的书和一件厚实的披风过来,说是柴房比不得内殿,穿上可以取暖,垫着比较软和。
  纪千尘坐在草堆里吃燕窝,暗地里免不了琢磨:谁不知道柴房比不得内殿?除了凤决,承西殿再没人能差得动旺财公公,凤决既罚了她来这样的鬼地方,又送衣送食,到底安的什么心?呸,别指望本姑娘能领情!
  王才走时,命人将柴房的窗户全都拿纸糊上,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能透光。
  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她失了宠,从天上掉到了地下。逍遥尚且有芳桂轩,她却直接被殿下关进了柴房,可见连只鸟儿都比不上。
  宫女对于皇子而言,终归不过是个玩物,有兴趣时得宠几日,没兴趣了,总有一天会被随手扔掉,活得生不如死。
  外头流言四起,纪千尘却一日三餐吃得精美准时。因为凤决不许人探视,她并不知道自己如何被人议论,旁人也并不知道其实她在柴房里活得还算滋润。
  纪千尘心里到底不舒坦,即便生活过得去,这回她受的委屈,却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她气鼓鼓地吃完晚饭,又继续坐在草堆上心酸。柴房里有小虫子,白天她就被咬了好几个包,晌午时跟王才说了,可旺财公公贵人多忘事,晚间送饭忘了让人给她带药来。
  几个包包越挠越痒,纪千尘挠着挠着,抓起身边的干草一顿乱扔。
  空中的草絮如秋叶般落下来,肚子里的憋屈无处发泄,倒把一头本就略显凌乱的秀发点缀得像鸡窝。她闷闷地发着呆,越想越觉得日子过得没指望。
  总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只当好好地待凤决,凤决便能慢慢地将她放在心上。可是,伺候他那么久了,她哪里是他心头的朱砂?分明还是一抹惹人厌弃的蚊子血。
  折腾久了,她迷糊地睡了几个时辰,手背上又痒了起来,娇嫩的肌肤快要被自己挠去一层皮。纪千尘正在抓狂的时候,柴房的门轻轻地开了,又飞快地被人掩上。
  柴房里只燃着一盏小灯,豆大的火苗照见门口站着个黑衣黑斗蓬的人。斗蓬遮住了脸,可是纪千尘感觉到,他在看着她。他站在那里一言未发,周身清冷寂寥,仿佛裁剪了一段深秋的夜色笼在身上。
  纪千尘坐着没动,红着眼圈看着他,她倔强地不起身,也不肯行礼问安。
  她知道,凤决从不会随意站立行走;她知道,凤决若是想见她,会差人叫她过去,用不着寅夜前来;还有,她从没见过凤决穿这身黑衣黑斗蓬。
  然而,即便有一万种不可能,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可怕。她笃定,是他!
  凤决向后去了风帽,径直向纪千尘走来。昏黄的灯光和如墨的斗蓬下,他身姿挺拔俊逸,面色却更显冷白。
  纪千尘一直都知道,他走路的样子很好看,只是他平常总坐在轮椅上。他曾经来去如风,他曾经边关纵马,他曾经凯歌还朝的时候,谁知迷倒了多少思春的小姑娘?
  凤决走过来,在她身前蹲下,目光直接落在她的手背上。他显然是有备而来,掏出药膏,一声不响地往她手背上涂抹。
  手背上凉幽幽的,很舒服。纪千尘任凭他帮自己擦药,没拒绝也没道谢。
  她生气了,跟自己说过再不想搭理这个人。可他是皇子,他如今屈尊纡贵地蹲在她面前,做着人前从来都是应该由她来做的事。
  人前,她是他的宫女;人后,她是他的心上人。这话,凤决从不敢说出口。
  她想不到,凤决真的会为了她,穿着夜行衣,冒险跑到柴房来。她猜对了答案,却想不通原由。是他无缘无故地罚她,又是他巴巴地跑来看她。
  星火烛光在跳跃,像两颗沉默的心。半晌,凤决抬眼看她,轻声地问:“还有哪里?”
  “奴婢自己来。”她别开视线,不看他。
  “也好。”凤决猜到她是不方便,把药膏递给她,自觉地背转了身。
  等凤决再次回头,纪千尘已经涂完了药,低着头闷闷地坐在那里,依然绷着脸,却又不知是何时再一次红了眼圈。
  凤决抬了手,在她的腮边稍作停留,到底没有抚上去,而是向上,捏着她凌乱的青丝团子,揉了揉。
  “我保证,没有下次。”
  纪千尘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声音竟也会带着从未有过的绕指温柔。一时憋不住,满腹委屈都化作泪珠子滚出来,她禁不住哽咽:“你以后,可不可以不那么凶?”
  动不动不许人吃饭、罚跪、关小黑屋,她的攻略之路当真惨了点儿。
  她说完,明白自己这话实属僭越,没用敬语,还摆明了是抱怨。对主子实在不该这样说话,可她又觉得说的都是心里话,半点没毛病。大概她心底里就没全拿他当主子看,至于还有别的什么,她内心像滴落的眼泪似的,乱纷纷,想不清。
  凤决听了,微微一怔,竟也没恼她,语气愈发温柔:“好。”
  纪千尘抹了把眼泪,黑亮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从他进门起,她就觉得有古怪,他那般性子变得千依百顺、温柔似水,更加有古怪。
  “殿下为何会来?”她清亮的目光在凤决脸上逡巡,他却用平静的神情隐藏了答案。
  凤决击掌两声,门外又闪进一个黑衣人。纪千尘跟在凤决身边已有些时日,她认识此人,是凤决的侍卫,叫小七。
  小六和小七是承西殿身手最好的两个侍卫,准确的说,他俩不是宫里的人,他俩只听凤决的话。
  平时,小六和小七神出鬼没,与承西殿绝大多数人都不说话,也没有交道,纪千尘也是偶尔见过他们几次。
  后来,纪千尘好奇,她问王才:“小六和小七前面,是不是还有五个高手?”
  王才说“是”,只不过,那些人都先后跟随凤决,死在了烽火硝烟里。
  于是,纪千尘对小六和小七,也肃然起敬。
  凤决平时都是带着王才出现的,今日却是带着小七,纪千尘更觉得事情不简单。
  果然,凤决正色道:“你随小七出宫,马上动身。”
  “为什么要出宫?”她心中惊了惊,立马想到承西殿在劫难逃的那一场巨变。
  “小六中了蛇毒,偌大的皇宫竟独缺了一味克制蛇毒的八角莲,我疑心是有人故意设局。我在宫外寻到了八角莲,你懂医术,你跟着小七去取我才放心。”
  凤决待小六小七不同于普通侍卫,小六中毒,必然唇亡齿寒,且凤决说得出一味八角莲,纪千尘听着,倒没察觉话中有何破绽。
  凤决不容她多想,又催道:“你们快些出发,等天亮了,只怕有人从中作梗。”
  纪千尘乖顺地点点头。虽然之前生他的气,发誓要再不理他,可真到了危难之时,由不得她任性置气。她要去取药救小六,那关系到凤决和承西殿的安危。
  她在草堆上坐得久了,腿有些麻。起身时,凤决伸手搀住她,最终还是前倾半步,手臂一紧,圈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不同于上次内殿嬉戏时搂着她,那一刻是岁月静好,这一次,却是别离的怀抱。
  凤决在拥住她的那一刻默默地想,她会不会觉得他的举止很奇怪?
  情爱这件事从来没有公平,他先爱了,要么最终赢得她的心,要么他便输得彻底。他还没有向她表明心迹,今生也不知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今夜一别,山高水远,倘若输了江山输了性命,凤决宁可她从不知,他曾用心地恋着她。唯一不甘的是,他至今不知,她心底可曾有过他的位置,可曾将他看作比凤清更要紧的人?
  纪千尘倒没觉得他这个突兀的拥抱非常奇怪,因为他今夜做的奇怪的事已经太多了。她想,他许是在为小六的蛇毒和叫她深夜出宫而担忧。
  她安慰似地在凤决后背上轻拍两下:“殿下放心。”
 
 
第三十八章 阴郁皇子郁35
  出了北宫门, 小七轻而易举地从约定地点的树上解下一匹高头大马。
  纪千尘看出来了,这是匹可以日行千里的良驹, 即便驮着两个人, 跑起来仍然快如风驰电掣。
  眼看着快要跑出京城了,小七仍然一路纵马, 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纪千尘心中疑窦渐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八角莲并非什么名贵的药材,纵然宫里有人使坏, 难道说整个皇城都一棵不剩了?再说,小六对凤决虽然重要, 却毕竟只是个侍卫, 在他身上花这么大力气, 不如直接冲着凤决去。
  她坐在马背扭头问道:“殿下叫我们去哪里取药?”
  十七没回答,稚嫩的少年此时面带严肃,沉默得像一尊塑像。
  纪千尘知道他功夫好,也知道他话少,但绝对不是个哑巴。他越是不说话, 她越是怀疑有鬼。
  “跑慢点儿, 我颠得头晕。”
  小七果然收了缰绳,让马儿慢了下来,却仍是没说话。
  “小六是几时被蛇咬伤的?”
  小七思索了一下, 认真答了,他话少,却不说谎话。说起来, 正是纪千尘莫名其妙被关进柴房那日黄昏发生的事。此时已过了子时,算是前天了。
  “承西殿竟然有蛇?”她蹙起眉,“我竟从没听说。”
  “院里有些地方疏于打理,草木繁茂且阴暗潮湿处藏了蛇倒也正常。只是,从前一向与人相安无事,近日却好几次蹿出来,实在奇怪。六哥若非为了救人,也不会被蛇咬伤。”
  纪千尘叫起来:“停下,我要下马!”
  小七不知她又闹哪样,只得老实停了马,跟着她下来。
  纪千尘一落地,便转身面对着小七,双目与他对视,看得他一下子失了底气。
  “殿下见毒蛇突然伤人,怀疑事出有因,担心将有大事发生,于是,叫你把我送走。”她用的是陈述事实的语气。
  少年面带窘迫,不敢否认,咬牙不答。
  纪千尘急不过,蓦地拔出他腰上佩剑,拿剑锋指着他。“回答我,是不是!”
  凭小七的身手,根本不可能任由她抢到佩剑,还被她拿剑指着。他不过是,心头挣扎,不想还手。
  “殿下已经将小七的命交给姑娘了,小七余生唯一的任务,便是护卫姑娘安全。姑娘若要小七死,动手就是。”
  于他而言,诺重而命轻。
  纪千尘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凤决早为她做好了打算,他的打算,就是在危难发生之前与她“撇清关系”,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失了宠,在没人注意她之后,再把她送走。
  这样一来,危险是他一个人的事。小六已经身受蛇毒,他把身边最得力的小七给了纪千尘。他拼尽全力,想给她一世安生,可他若是死了,她该怎么办?
  她呆呆地想着,如果他死了,世间大概再不会有一个人,能让她这样心疼……
  “我要回宫!既然你的命已经是我的了,那就带我回宫!”她把长剑抛还给小七,转身想要上马,他NND,马太高,她居然爬不上去。
  她回身看见小七还杵在那儿没动,焦急说道:“你也不想你家殿下出事吧?你想想,这个时节蛇都快冬眠了,它为什么会蹿出来伤人?”
  “为什么?”那木头似的少年总算说了句话。
  “蛇对硫磺的味道敏感,闻到了会烦躁不安。有人偷偷地在承西殿藏了硫磺之类的易燃物,他们想在承西殿纵火,没准儿……就是今晚!”
  她说得振振有辞,其实是猜的。原主那一世,承西殿湮灭于一场大火,原主关于凤决那点少得可怜的记忆也终结在那场她并未亲身经历的火海里。
  “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本姑娘一个人走!”
  她说着,从马背上扯下个酒囊,拔开塞子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味辣得呛喉,却仿佛给了她一副英雄孤胆,烈酒配烈马,风潇潇兮易水寒……
  “唉!”小七应声。
  下一秒,纪千尘被捉小鸡子似的拎上了马。
  她还没来得及向这块木头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小七已经调转马头,飞驰于来路。马速太快,“孤胆英雄”认怂地闭上了眼。
  其实,小七也是想回去的。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黑暗里的屋舍树木都变成最写意的剪影一闪而过,纪千尘觉得,自己快要被颠散了架。
  跑出来的时候,她没记路,跑回来的时候,她远远地就知道离皇宫近了。
  因为,她望见了她最不愿见到的火光,像悬于夜空之下一盏巨大的灯。那是皇宫的方向,是承西殿的方向,那是一盏指引游子回家的灯。
  “姑娘莫非是孔明转世,能掐会算?”小七的话里透着不可思议。
  纪千尘无奈淡笑了一下,她有原主那一世的记忆,才猜出承西殿大劫将至。殿下的警觉性才是可怕,他虽没想到毒蛇出没的关窍,却仍然及时地让小七将她送走。
  其实,凤决只是不敢赌罢了。他担心晚了,会白白断送了他在乎的人的性命,所以一有风吹草动,他首先想到的,是护她周全。
  有小七在,纪千尘回宫并没费什么气力。小七平时就是神出鬼没的,今日虽然拎着个小鸡子……,呸,拎着个人,却也不算困难。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纪千尘发现,今晚宫中羽林军的守卫似乎要松懈许多,直至到了承西殿,她才明白,羽林军的人都忙着在这儿救火救人呢。
  羽林军打着救火救人的旗号,却并没见他们做什么有用的事。俩人悄悄潜进去,看见羽林军正和一些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如火如荼。
  惊慌失措的宫人们抱着平日积攒的金银细软,从火势尚小的地方夺路而逃。有人一边逃命还要一边抱怨:“殿下这脾气真是古怪透了,往日不许外头的人进来也便罢了,如今大火连天,他还不许羽林军进来救人,莫不是想坐着等死?”
  “他等死不要紧,却还要拉上咱们垫背!”
  应声的也是忿忿不平,一不留神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栽进火堆里。想不到,竟是一个黑衣人眼疾手快,那人方才死里逃生。俩人吓得不轻,连道谢的话也来不及说一句,再没心思说东道西,只顾抱头鼠窜。
  没想到,那些黑衣人竟是承西殿的侍卫。今晚侍卫们统一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若非小七认得,喊住那侍卫打听消息,纪千尘是认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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