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入骨(快穿)——当归陈皮
时间:2020-02-11 09:54:41

  若真是有,只怕也早被凤清看出来了,再到不了纪千尘的手里。
  她把发钗抢过来,小心地护着:“你俩别弄坏了我的东西。”造型虽然古怪点儿,反正它值钱。
  “你们看出来,这是朵什么花么?”
  凤决目光沉沉,只看得出那不是朵宫中常见的花,发钗上常有梅花、玉兰、秋菊……还有,做首饰常用的有白玉、碧玉和翡翠,并不常用黄玉。
  凌宝儿是个常与草药打交道,常读《本草纲目》的人,在她的记忆里,这花叫做忘忧草。
  “忘忧草是黄色的,又名萱草。”纪千尘指了指地图,“离良州不远,有个萱城,皇上所指,莫非与萱城有关?”
  凤崌这样煞费苦心传递的信息,无论猜的对不对,都必须要试一试。
  凤决命韩晋连夜赶往萱城,并于他临行前将墨玉手串交付他,做为代表凤决的凭证。韩晋不负使命,顺利与凤崌多年前潜藏于萱城的兵力取得联系,为凤决在两军对峙中添了压倒性的一份助力。
  凤决没想到,数年前便告老还乡的老将军高铭其实一直留在萱城,为凤崌守着一支救命的队伍。而调动这支队伍的信物,便是那墨玉手串。
  如此看来,凤崌早知今日之险,他苦于无力自救,只能藏着一支赢不了天下,却可以做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军队。
  血雨腥风,漫天烟沙,迷了良州天空的太阳。
  凤决执起纪千尘的手:“当日,咱俩是从地道里逃出来的,如今,堂堂正正地杀回宫去。栖栖,你怕不怕?”
  精致的小脸儿笑得娇艳,总是那副率性而为的样子,她说:“有你在,我不怕。”
  凤决抱着她上马,把她护在自己的披风下。他搂着她,在千军万马之中冲杀。
  马儿极尽颠簸,她听见呼呼的风声、喊杀和马嘶声混杂、短兵相接的金鸣,甚至,能听见长剑刺穿皮肉的声音,接着,便有温热的液体喷洒在她的身上……
  大军破了良州,直逼皇城,凤决一身的血,都是被他斩杀的敌军的血。纪千尘虽然被他的披风裹着,衣服上脸上也溅上好些,那股子又腥又腻的味道,让她闻之作呕。
  凤决掀开披风,用握过长剑生着薄茧的手,去擦她沾了血的小脸。他声音带着磁性无比温柔:“世人都说我杀人如麻,做我的女人,注定躲不过血淋淋的厮杀。”
  纪千尘攥紧他的衣襟,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是那句话:“我不怕。”
  凤决低下头,贴住她的脸颊。他一路快马一路刀光,脸上冷热的感觉交杂,似炽热的火,又似凛冽的风。纪千尘在想,这感觉或许就是常说的杀气。他从来,只将自己的柔软示于她。
  他在她耳畔说着话:“我答应过,再不让你涉险,我自己也不会,以后我都会护着你。我记得的。”
  纪千尘也记得,这是他在地道里说过的话。他这样说,当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凤决为防投鼠忌器,在攻入皇城的前两个时辰,命人先行潜入了宫中,救出凤崌,藏于承西殿池底地道内。只待他入了宫门,定了大局,再去承西殿接驾。
  然而,等凤决真的一鼓作气,杀回皇宫,平定四方,将秦太尉及其党羽尽数下狱,秦皇后送入冷宫,陆昭仪、凤清和秦晴软禁于碧波殿,他亲自带人前往承西殿,准备迎回圣驾时,他只迎到了一个老太监。
  老太监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禅位诏书,说太上皇留下他此生的最后一道圣旨,跑了。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只有凤决淡然轻笑。他怎么忘了呢,皇甫乾原本当年就曾是凤崌的太傅,想不到,皇甫乾总说凤崌不成器,凤崌这把年纪了,却破解了地道里的奇门之术。
  凤崌想走,凤决派来救他的人自是不敢强留的,想必是护驾一道走了,至少安全也有个保障。
  只是,他何苦走得这样急呢?凤决怅然地想,自己素知父皇醉心山水,无意于皇位,只是自己千辛万苦才打回来,连面都不曾见一见。
  他捧着禅位诏书苦笑,想那江山帝位于凤崌而言,是怎样一块烫手的山芋,竟交付得如此迫不及待。
  他问老太监:“父皇可还留下什么话?”
  老太监改了称呼,口称陛下:“太上皇还说,陛下有空时,也去大理看看他,喝喝茶。”
  “……”凤决默默转身,一边缓缓而行,一边喃喃地说“好”,也不知是在应谁。
  凤崌常年抱病,后来失去自由,被凤清和秦家勾心斗角治理下的汉月国,已是一盘散沙。
  凤决登基,立发妻为后,朝中百废待兴,一连数日废寝忘食。
  秦家到底是根基深厚,余党一时难以肃清,凤清与江湖中人相交甚多,眼下更是动荡不止。有意图翻盘者在民间煽阴风点鬼火,说凤决才是残害手兄、谋权篡位的那一个。
  对此,纪千尘轻笑:“所谓教化,只对善良百姓有用。对居心不良,且不识时务者,还是直接点儿,用皇权告诉他们,什么才是正确的历史。”
  此言深得凤决之心,非常时期当以铁腕执政,先让局势稳定下来,百姓才得安居乐业。
  这日,凤决正忙着批折子,小太监富贵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如今,帝后身边的宫人都是重新挑选的,除了采玉又回了纪千尘身边,其余的皆是新人。富贵这名字,一听便是皇后起的。
  富贵行着礼说道:“皇上,正安宫来人报信儿,说皇后娘娘突然晕过去了。”
  凤决是多清冷镇定的一个人,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可他这下子,心头猛然慌了神。
  当初王才说,凌宝儿是个皮实的小宫女。除了她刚到承西殿时病过一回,这么久了,她淋过雨、罚过跪,她陪他走过漫长的地道、尝过农家的清苦、闯过刀光剑影,记忆里,她一直没再病过。
  如今,一切都熬过来了,她做了皇后,锦衣玉食,却好端端地晕倒了。他总觉得,是哪里出了纰漏。
  凤决慌得跑起来,龙袍的边卷起一阵风,把书案边,那上好的砚台撞到地上,开出墨色的花来。
  富贵跟在凤决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凤决毕竟是身上有功夫的人,他撵不上。
  凤决问:“太医过去了吗?”
  “回、回皇上,传、传了……,没、没到。”富贵快要喘死了。
  “再去!再去催!皇后若有闪失,大家谁都别活!”
  他说的是“大家”,也包括他自己。这会儿,他只有一个念头:她若是出了事,这江山天下、帝位荣华,全都无趣极了。
  他一路跑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响着一句话,一句让他此时此刻最害怕听见的话。
  “人这一辈子,不过是一场寂寞的苦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章完结。
  这个世界写得比较长,感谢小天使们一路跟随!下个世界会比较短,现代都市,久别重逢、破镜重圆。
 
 
第四十八章 阴郁皇子45
  皇后的正安宫里, 太医们诚惶诚恐跪了一地。
  皇后并非什么疑难杂症, 太医轻易地就诊出了结论。
  为首的太医谨慎地回着话:“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只不过, 娘娘这些日子受的辛劳、惊吓过度, 小有不适时忍着,如今疲劳太过,胎象不稳。皇上容臣等开个妥当的保胎方子, 服用一阵子,定可保娘娘母子平安。”
  大惊大喜之间转换得太快,凤决怔了半晌没说话, 良久,他抬了手, 示意太医们都退下。
  待殿内只剩下他了, 他撩开纱帐, 坐到凤榻前, 看着仍未转醒的人儿, 竟一时哽咽。差点被她吓死了,他生怕自己真就是个“寂寞苦行”的命。
  纪千尘一醒,就看见凤决坐在她身边, 还红着眼圈。她一颗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能让凤决这样冷静的人颓丧成这样,自己怕是病得不轻。
  她声音打着颤, 露出可怜兮兮的小眼神:“你说吧,我受得了,我是不是要病死了?”
  话一说完, 凤决那眼神像刀子似地刮过来:“你还说!你知不知道忌讳?什么死不死的,是存心想吓死朕吗?”
  纪千尘睁大眼睛看他,这么凶,到底是谁在吓唬谁?
  凤决看着她委屈无助的小模样,瞬间柔和下来,语气中仍带着怨念:“你说说你,自己也是个懂医的人,怎的连有了身孕也不知道。亏了你平日身体底子强健,够皮实,以后若有不舒服,定要叫太医及时地来瞧瞧,叫朕来也行,总之别忍着。”
  纪千尘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开口:“有了身孕?”
  “……”这反射弧是真的长,敢情他难得一回苦口婆心叮嘱那许多,她就只听进去这四个字?
  凤决想想也不能怪她,他自己刚得知这个消息时,不也是愣了半晌才回神?怪只怪这些日子操心的事太多,身边韩晋、小七、富贵、采玉,没一个是有经验、能提点些的过来人。
  纪千尘脑子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肚子里也不知道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该起个啥名字?准备几件啥样的衣服?她一个人还没快活够呢,怎么就要当娘了呢?也真是的,这后宫就她一个人,雨露密集的地方,自然高产出……
  她暗搓搓地脸红,睨着凤决说道:“有孕不是喜事么?你为啥哭丧着脸?”
  “你看不出来么,朕这是高兴!”
  “……”哪里看得出来?
  凤决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覆在她肚皮上,脸俯下来,贴着她的额头。“栖栖,下回你有经验了,早点儿告诉朕。”
  “告诉了能怎样?你能替我生?”
  “朕能天天守着你,哪儿都不去。”
  “不上朝也不批折子了?皇上想当昏君?”
  “嗯,还真有点想。”他脸一偏,唇落下来,在她的唇角亲了亲,“朕方才便在想,天下乱不乱,关朕什么事?朕只想守着你,大不了,也带着你,去大理种花喝茶去。”
  纪千尘笑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地吻了吻。这个男人总算学会了,说温柔甜蜜的情话。
  凤决这些日子忙,本就没顾上和她好好亲热,此刻她主动吻着他,他的手还搁在她柔软细滑的小腹上。他心里一下子起了火,眸色一黯,呼吸也乱了。
  若在平时,他会钻进被里,和她一块儿躺着,把她欺负得像一滩柔柔的水。可现在,他明知道她胎象不稳,人正虚着。
  凤决忍着一肚子邪火,轻言细语地重新将人哄睡了,他自己也无心继续批折子,索性出去走走,想着,回宫后还不曾与凤清和秦皇后聊聊。
  凤决先去了趟碧波殿,接驾的人里,他单单留下了凤清。他和陆昭仪向来没话可说,不知何时,连秦晴也是。亏了小时候一处玩,他还曾觉得秦晴也算知书达理,如今他一心只系在一个人身上,只觉得她这人没意思极了。
  所谓成王败寇,凤清见了凤决也不绕弯子:“你不杀我?”
  毕竟,火烧承西殿,他自己对凤决是起过杀心的。
  民间的兄弟俩往往为了争家产而翻脸,更何况,他和凤决争的是天下,是世间至尊的权力和富贵。
  凤决漠然地看着他:“活着未必就比死了快活。”
  凤清嗤笑,活着才有希望,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生在皇家,身不由己。皇兄不杀臣弟,是皇兄大度,想要什么,只要臣弟有的,定当双手奉上。”
  他见凤决似是无动于衷,热心地想要勾起对方的兴趣:“譬如,失传已久的蔡氏琴谱、可以益寿延年的绝世仙丹,还有江湖门派的武功秘籍……有的,可是孤本,连他本门本派都找不出第二本来。”
  看得出,凤清这些年也没闲着,笼络的奇人异士还真不少。
  凤决依然神色冷淡,这些,全都不是他想要的。“从秦皇后手中拿走羽林军,你凭的是什么?”
  凤清愣了愣,阴柔的眼睛眯着,藏着几分狠意。“这个,恕臣弟不能回答。”
  不答或许会死,答了只怕死得更快。
  凤决不再逼他,想了想,换了另一个问题:“父皇寿诞那晚,宝儿和你说了什么?”
  凤清又是一怔,这次,他是完全没有想到,一件小事过了那么久,凤决竟还惦记着,比仙丹秘籍看得还要紧。
  总算,他对凤决而言不是全无用处,他还能答出一个凤决想知道的问题。
  凤清淡淡地笑着:“她说,她从没喜欢过我,一切只不过是我的误会罢了。”
  凤决的眸子里暗沉沉的,只有墨色的睫毛颤了颤,眉间柔和了不少。曾经误会这事的人,还不止凤清。
  “皇兄还记得,那年从深潭里救出的采药小子么?”凤清看他一眼,“那日皇兄匆匆离去,竟没看出,那小子是女扮男装。她,便是你今日的皇后。”
  凤决心头微震,原来是她。对于她的出现,他曾怀疑过、迷惑过,感谢上苍,绕了个大圈子,把他错过的一切又还给他。
  那年,他机缘巧合下从潭水里救出个快要淹死的人,那人瘦瘦小小,面带泥渍,腰上还别着几株刚采的草药。
  不怪他分不出男女,那年的凌宝儿还小,她本就生得瘦弱,又尚未发育,扮了男装全然就是个小子。
  凤决有紧急军务需赶往边境,恰逢凤清在此闲逛,便将昏迷不醒的人交给了凤清。其实,凤清哪里有欣赏荒山野岭的兴趣,他是特意来此,寻访一名叫凌修之的神医。
  偏偏那么巧,凤清意外发现,凤决交给他的人是个女子,而她的义父正是他苦寻不遇的凌修之。
  凤清隐去了他冒充凌宝儿的救命恩人这节不提,他告诉凤决这些往事,全看在凤决不杀他的份上。
  走出碧波殿时,凤决还在想,自己为何会喜欢上一个性子与他绝然相反的女子。他像把剑,冰冷、锋利,大概对人还很凶;而她清甜、柔软,绵里带刚,像银壶中的洞庭春色。
  可他偏偏喜欢上了,一直以来吵吵闹闹,却越爱越深。不知不觉中,他从喜欢她柔媚的外表,变成将她看得重于性命,重于江山。
  他没再回头,他不杀凤清,是因为那人身体里流着一半与他相同的血。可是,儿时毽子秋千、骑马射箭,一起玩闹着长大的情分,算是到头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