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一只通体全黑的豹子,为什么这里除了狼还有豹子?对上那豹子绿幽幽的眼睛,她几欲昏倒。
从霄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下,淡然一笑。
“你还笑!”秦樱樱低喝一声,她都害怕极了,难道他不怕被豹子吃掉吗?难道他打得过豹子吗?
“它叫玄元。”
“什么?”
“我们家养的。”早在他离开京城前就派人把玄元送到了蓬莱岛,让它适应岛上的生活。如今看它膘肥体壮、威风凛凛,应该适应得不错,
我们家养的?听到这句话,秦樱樱的心里怪怪的,我们家……这几个字她听着总觉得别扭。他怎么会养这种猛兽?
她又看了那黑豹子一眼,看到它圆滚滚的脑袋凑过来让从霄摸,忽然间觉得它可爱了许多,没那么可怕了。而且,好像似曾相识呢。
因为玄元的出现,原本靠近的灰狼一只只地夹着尾巴逃走了,他们一路走着,玄元一路跟着,似乎在为他们开道。
走了一段路,秦樱樱终于还是走不动了,不得不由从霄背着继续往前走。伏在他的背上,她初时很不习惯,两只手不知往哪放,怎么都觉得过于亲昵了。
而从霄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背着她默默地往前走。
路还长,她没办法,只好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双手悄咪咪环上他的脖子,头也靠到了他的颈窝,然后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感觉到她的动作,从霄心中一动,她身上清幽的香气传到他的鼻间,她温热的鼻息就在他的脖颈处,呼吸之间让他觉得有些酥麻有些痒。
她不说话,他也沉默着。在海上飘荡了三天,她吐得厉害,没有睡好,正好趁现在休息一会。
秦樱樱本来是假睡的,可不知不觉中竟真的睡了过去。这岛上的气候比外界要暖和一些,走过乱石坡,竟是另外一番景象。入眼一片桃林,桃树上满是粉色的花苞,粉嫩可爱,约莫再过一晚上便能悉数绽放。桃林静谧,偶有飞鸟扑翅冲天。再往前去便是雾霭沉沉,过了桃林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云仙宫便在山的最高处。
今天是二月二十七,再有六天玄斗大会便开始了。
“还没到吗?”秦樱樱醒了,睁开眼四处看了看,发现已经进入山中,四周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遮挡住了阳光。
“快了
,你再睡会。”
“不了,我睡好了,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他背着她走了很久,不可能不累。
“那好。”从霄放她下来,看着她,问,“渴了吗?饿不饿?”
他这么一问,她还真的觉得又渴又饿,轻轻点了下头。
从霄解下了腰间的水囊,打开塞子后递给她。
秦樱樱喝了几口,又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从中拿了一块烙饼给她。
“先垫垫饥,等到了云仙宫,我再让人给你准备你喜欢吃的。”
秦樱樱“嗯”了一声,接过烙饼,把水囊递给他,说道:“你也喝一些吧。”看他额头有汗,她掏出帕子上前一步,为他轻轻擦了一下。
从霄微有些愣怔,看着她,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淌过。
秦樱樱被他看得有些结巴:“你、你出汗了,你、你不要多想。”看在他背了她这么久的份上,她才对他客气些的。
“嗯。”从霄笑了笑,没说什么,仰头喝了几口水,将水囊收了起来。
秦樱樱吃着烙饼,突然发现方才离开一会的玄元居然口中叼着一只灰兔子轻快地跑了过来,看到那已经死去的兔子,她感觉一阵晕眩。从霄见状,赶紧将她扶住。
“怎么了?”
“它……它……”她指着玄元,说不出话来,她是吓着了,看着那死去的兔子,一阵同情。
玄元讨好地将死兔子放到了从霄的脚边,昂着头,尾巴甩了两下,似乎在邀功。
从霄明白过来,玄元知道他们饿了,特意去捕猎给他们吃,却把樱樱吓到了。他拍了下它的头,说道:“你自己吃吧,我们不吃这个。”
玄元似乎很失望,一口叼起兔子,嗖的一下跑远了。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继续赶路。秦樱樱走了一会便觉得脚酸腿酸,但她并没有吭声,她不想他再背她,她知道他终究不是铁打的,他也是会累的。
但就算她不说,从霄也知道娇贵的她走不了太远,没走多久他不由分说又背起了她,直往山顶走去。天黑之前,他们终于赶到了云仙宫。
恢弘的云仙宫高耸入云,周遭云雾缭绕,仿若仙境一般。
在宫门口守门的弟子白弈看到从霄,立刻跑了过来,大声喊道:“霄师兄,你回来了!”从霄是云仙宫最为出色的弟子,所以云仙宫上上下下无人不识他,无人不敬他。
从霄点了下头,将秦樱樱放了下来。
“霄师兄,这位是师嫂?”白弈看向秦樱樱,笑得很是讨好。
秦樱樱看着眼前这个比她还矮了一些的少年,猜测他约莫十四五岁,他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应是云仙宫弟子专门的服饰。
见从霄默认了,白弈热情地自我介绍:“师嫂,我叫白弈,黑白的白,对弈的弈!我带你们进去吧,这两天在外的叔伯师叔师兄师姐们大多都回来了,还新添了不少师弟师妹,今年的玄斗大会比往年热闹多了,尤其是大师兄您回来了,这第一可就没人跟您争了!”
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从霄始终没有接话,倒是秦樱樱和他说了几句,他来了劲,讲得更多了。
三人进了云仙宫,迎面走来两个人,从霄脸色微变。
方岩昭?
秦樱樱也看清了迎面走来的人,愣住了,怎么会是方学士?还有……甄先生?方学士穿的衣服和白弈穿的是一样的,难道他也是云仙宫的弟子吗?
“甄师叔,方师弟。”见到他们,白弈礼貌地唤道。
方岩昭走上前,对着从霄和秦樱樱拱手行了礼,道:“国师
,四公主。”
“岩昭,云仙宫没有国师、公主之分,从霄和樱樱比你先入门,你唤一声师兄师姐即可。”甄先生提醒。
“是,师父。”方岩昭应了声,对着从霄唤了声“师兄”,看向秦樱樱,顿了一下,轻声唤了声“师姐”。
秦樱樱一阵尴尬,低下头,没有应答。
白弈好奇地问道:“师嫂也是门中弟子吗?”
甄先生道:“樱樱是你云简师叔新收的弟子。”
“啊,那师嫂也是师妹……”白弈惊喜地说着,却对上从霄冰冷的目光,他浑身颤了一颤,赶紧改口,“我还是喊师嫂吧。”
从霄看向方岩昭,冷声道:“没想到你也入了云仙宫。”
“承蒙师父不弃收我为徒,我必会加倍努力,不负师恩。”
从霄没再多说,拉过秦樱樱的手,带着她离开了。
白弈和甄先生行了礼,赶紧追了上去。
方岩昭回转身看着秦樱樱离开的背影,看她任由从霄牵着她的手,头也没有回一下,心头苦闷至极。
她明明已经回来了,她明明记起了他们曾经的过往和情分,为什么却好像离他更远了?
为什么她愿意让从霄牵着她的手?为什么她见了他连一句话都不说?他为了她放弃了一切,追随她到此,难道她还不懂他的心意吗?
几乎被从霄拖着走的秦樱樱手腕疼得厉害,忍不住喊出了声。
从霄这才意识到抓疼了她,忙不迭地松开了手,托着她的手心,看到她的手腕处已经红了。他眉头拧了起来,一阵心疼:“我……”他想说对不起,却不知怎么心里堵得慌,没说得出来。
“没事。”秦樱樱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眼追上来的白弈,问,“现在我们要去哪?”
白弈赶忙回答:“师嫂,今天天色已晚,我先带你和师兄去你们住的地方,等安顿下来,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带你们去拜见掌门。”
“好,那你带路吧。”
白弈觉得他们两个怪怪的,却也不敢问,带着他们去了高等弟子的住处,在秦樱樱的要求下安排了两间房,又给他们准备了膳食,送来了换洗的衣服,这才退下。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吃过晚膳后,从霄没有去找秦樱樱,而是在自己的房中看书。突然,屋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随后雷声轰鸣而至,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在这接近云天的云仙宫更显张狂可怕。
樱樱!
从霄想起孤身一人的秦樱樱,忙放下书,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可会害怕?
第95章
屋外电闪雷鸣, 如同白昼。
秦樱樱的房间就在从霄隔壁, 他走到她的房门口, 轻轻叩了叩门,里面没人应答。又是一道响雷落地炸开,震耳欲聋,连他都觉得心悸。他不及细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他借着闪电的亮光看到床的位置, 大步向前走去。
床上的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闷在了被子里。
从霄坐到床上,伸手轻轻拍了下被子里的人,唤她:“樱樱。”
被子里的人没有反应。
“樱樱。”从霄又喊了一声,掀起被子一角。
天空又一道响雷劈下,被子里的人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扑进从霄的怀中,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浑身都震颤着。
“没事了, 我在这陪着你。”从霄抱着她, 轻拍着她的背, 低声哄她。
秦樱樱整个人攀在他的身上,可依然觉得害怕,意识也迷迷糊糊的,恍惚间她好像再次陷入一直以来的噩梦中,无法逃脱。
“夫君、夫君……”她一声声地唤着他, 冰凉的唇贴上了他的额头。
从霄心头一震,拥着她的手紧了紧。
“你不要离开我……”她呢喃着,轻柔的吻一路往下,就像涓涓细流般滋润着他的感官,让他沉溺在这情与欲的漩涡之中。
他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清醒的,可那娇软诱人的声音是那样熟悉,他许久都不曾听见了。
雷声轰鸣,山谷震颤,电光火石间,秦樱樱吓得又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子,紧紧闭上眼睛,颤抖得厉害。
“别怕,有我在。”从霄搂着她躺下,借着闪电乍现的光看到她苍白的颜,他心念一动,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住了那因为害怕而颤抖的红唇。
她没有将他推开,形势因此一发不可收拾,她只想更加靠近他,触摸到他的脸,触碰他的身子,好像这样才能给她十足的安全感。她的脑海里只知道一件事,身边的这个人是她的丈夫,是她要深爱一生的男人。
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
大雨倾盆而下,砸到窗子上,噼啪直响,直击到人的心中,如根根利刺。
窗下贴墙而站的男人浑身湿透,但再狂暴的风雨也不及他内心的寒冷与绝望,他任由豆大的雨滴狂砸他的面门,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只剩下麻木,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他自己。
四公主,为什么?方岩昭在心中一声声问着,脸上泛出卑微苦涩的笑。
雷电乍起时,他便想到了她,怕她害怕,他匆匆赶到她的住处,却见从霄先他一步进了她的房间。他黯然地躲到窗下,却听到她一声声唤着“夫君”,为什么她要这样唤从霄?她应该是恨他、厌他的不是吗?
他听到她辗转承欢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要夺他性命的利刃,扎得他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他原以为被催眠的四公主能够找回自己的意识,回到他的身边,可如今这又算什么?
狂风暴雨全然没有半点要停歇的意思,刺骨的寒冷席卷他全身,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清晰,头脑也越来越冷静。
一夜风雨摧残,云仙宫的树木被雷电劈下不少枝桠,几个院子里的牌匾也都掉落下来,弟子们忙忙碌碌清扫着、搬运着,感叹着雷雨的威力。
天空却开始放晴,阳光洒在廊下,暖暖的。
秦樱樱翻了个身,感觉到手好像碰到了什么,眉头皱了下,眼皮微微一掀,却没有睁开。潜意识觉得有些疲倦,身上的感觉怪怪的。
从霄撑着头,看着蹙眉的她,伸出
一根手指在她的眉心轻轻点了下。
这下,秦樱樱惊到了,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脑子一片空白,他、他什么时候来她房间的?他们不是分开睡的吗?
从霄慵懒闲适的淡笑着,乌黑的长发略显凌乱地披散在身上,他看着她,并不急着说话,手指往下,勾住了她的下巴。
秦樱樱一把打掉他的手,却惊骇地发现她的手臂是裸露的,不,不仅是手臂,她身上根本就没穿一件衣服!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他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你、你……”她惊慌地抱住自己,你了半天,没有说完整一句话。
“昨晚雷电交加,我担心你害怕,便过来了。”他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暗哑,跟她做着解释。
是,她想起来了,昨天电闪雷鸣,她吓得躲进了被子里,然后他进来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你……要我仔细说吗?”他凑近她一些,鼻子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子。
秦樱樱一下子往后躲了躲,转过了身,恼怒道:“不用了。”她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无耻,乘人之危,“你出去吧,我要穿衣服了。”事情既然发生,再怎么计较也无济于事,但从今天开始他休想进她的房间!
从霄没说什么,下了床,穿好了衣服。云仙宫弟子的服饰以蓝色打底,配以蓝白相间的罩衫,衣服上有许多云纹,腰间束蓝灰色腰带,简单大气不繁复,衬得他的身姿高大笔挺,更显俊朗。
穿好衣服后,他拿过她的衣服,走到床边,放到床上,轻声道:“你先穿上,穿好了,我为你梳发。”
秦樱樱闻言一愣,她倒是忘记了,没有丁虞在身边,她根本就不会打理自己那一头又长又厚的头发,这几天一直都是他为她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