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打脸日常(重生)——越十方
时间:2020-02-13 09:42:42

  远的不说,她提出的火攻之计挽救了一城百姓,萧承衍虽然没提,但都记在心里。
  只是她也太有恃无恐了。
  萧承衍从软榻上走下来,缓步行至书桌旁,视线在信纸之上扫了一眼,目光中却触及了一抹殷红。
  沈绾右手上缠着白色绷带,握笔之时难免弯曲了手掌,她手上有伤,一开一合几次便裂开了伤口,血迹已经渗透了最外面那层布。
  而这样立身写字,身子向前微躬,对后背的伤势也是一个负担,她额头上淌着汗,嘴唇也有些发白,但犹如毫无所觉,便是一直这么一声不吭地写着。
  按照礼数,他不赐坐,沈绾也不会提坐下写字的事。
  他看了看她,眼中幽光微闪,连他自己也未察觉那之中含着一些纠结。
  粥铺之前的晕倒,倒茶时的倏忽,还有现在……
  萧承衍身边从不缺女人,他也看多了那些为了博得男人欢心与关注而使出的伎俩,要么伴作风情万种,要么演得楚楚可怜……只要他视而不见,人总有迫不及待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
  他只将蓝瑛留在身侧,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懂得进退,可蓝瑛留在他身边也是别有所求。
  眼前之人,求的又是什么呢?
  萧承衍看了她良久,突然出声,却不是和人对话,更像自言自语:“姓沈之人,孤也曾得遇过一个,当时他任詹士府詹士,地位虽不及东宫三师,却——”
  “殿下说的是家父吧。”
  沈绾低着头,出声打断了萧承衍的话。她未停笔,可侧脸看着却并不欢喜。
  突然承认身份的她让萧承衍为之一愣。两个早已认出对方的人,却谁都没在一开始就挑明了说。
  萧承衍固然是在观望是在怀疑,沈绾为什么没借此拉近他们的距离呢?如果她心机深沉,应当是不放过任何可以接近他的借口。
  “既是沈玉臣之女,为何不早说?”他皱着眉头,声音中一片凉薄,不知是对自己生气,还是对书桌之前的那人生气。
  “殿下早已认出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用呢?”
  “你怎么知道,孤认出了你?”
  “那日初见,殿下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殿下还能一眼认出我……”沈绾写下最后一个字,将笔放回笔架上,晾干墨迹,抬头笑着看萧承衍。
  却见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怒气腾腾地撩开水晶帘:“是你自作多情了,孤认出你,只是因为你的名字和当年那个丫头一样!”
  萧承衍走了出去,推开房门的时候那胸中郁结的闷气才消散不少。
  姓沈名绾,如此普通的名字,他听过的就不下三人,每次遍寻各地有了结果之后,他看到那些同名的人都是难掩的失望……唯有她……
  她说得不错,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但当年的那个丫头,为何就去了大聿?还成为了敌将的心腹?
  萧承衍提步走至院中,本来疾步匆匆,最终却又停了下来。辗转来回几次,他转身又回到了房里。
  沈绾正靠在方才萧承衍坐过的椅子上休息,听见动静急忙站了起来,动作有些慌乱。
  萧承衍冷着脸,负手走了过来。
  “给孤看看。”
  “什么?”沈绾抬头。
  “你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都没有小天使留个言吗(偷偷问)
 
 
第10章 龙山会
  “哎?”沈绾将折叠好的信纸举在半空中,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也忍不住惊疑出声。
  她本以为,萧承衍要看的是她写的这封信的。
  方才写字,她一面要专心遣词造句,一面又要应付萧承衍,若说心如止水毫无波动也不尽然,他毕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而她,必定还要仰望着他。
  却不成想,在那种时候,他亲口提及了往事,提到了她的父亲。
  那些总角垂髫年少无知的岁月,被风霜雨雪混搅着灰尘深深埋在泥土里,待到重见天日的时候,她方才想起自己曾怯怯懦懦地唤过他一声“太子哥哥”。
  带了些敬畏和仰慕,带了些卑微和疏离……
  但那一切,都随着萧放肃清□□羽的手段消散了,她无力护住自己的父亲,而他也无力护住自己的属下。往事,不过是各自心头的疤痕。
  “伤口裂开了,你这丫头,是亲手去握刀刃了吗?”
  有些狂躁的口气打断了沈绾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到萧承衍已经解开了缠在她手上的纱布,一面用干净的地方蹭了蹭流出来的鲜血一面道,眼里满是认真。
  他呼出的热气临到伤口上骤然变凉了,驱散了那里传来的疼痛,明明嘴上说出了嫌弃的话,吹伤口的模样却犹如哄着小孩子一般。
  心里一惊,沈绾急忙将手缩了回去,将头低下:“不劳殿下费心,奴婢回去让大夫看看就好。”
  萧承衍手里一空,心却陡然被后悔和恼怒填满,他不该待她这么好的。刚才短暂的温和仿佛不是他一般,他寻回了理智,双眼上又蒙上一层雾。
  “你怕什么?”他突然微倾了身子,嘴角带着玩味,巨大的阴影从头顶压下。
  “怕孤会吃了你?”
  靠近的动作一直未停留,沈绾琢磨不透萧承衍态度的转变和用意,脚上一点一点向后撤着。
  就在这时,好像拯救她的曙光一般,外面传来了蓝瑛的高声禀报。
  “殿下,韩大夫来复诊,可方便让他进来?”
  萧承衍顿住脚步,眼睛紧紧盯着沈绾,手却慢慢伸到她身后,最终却是轻笑一声将她手里的信抽了出来。
  仿佛他自始至终都是这一个目的。
  却又故意要她难堪。
  沈绾低着头咬紧嘴唇内里,心里警告自己一定要时刻同他保持距离,如裴星则那般伪装固然难以捉摸,像萧承衍这般阴晴不定也不容易看透啊……
  她择的都是些什么主!
  “进来吧。”萧承衍将信放到自己胸口前收好,对外面喊了一声,重新又躺回了软榻上。
  虽然是装病,但是样子总是要做足了的,萧承衍不仅是要蒙骗外人,本也想借此激励大齐将士,化愤慨与怒火为拼杀的动力,好好守住这座城。
  蓝瑛带着韩大夫走了进来,在水晶帘旁停下,萧承衍微微抬起手,制止了他们行礼的动作,又指了指一旁的桌子:“韩太医坐下说话吧。”
  萧承衍说完,沈绾才知道原来这个替她看病的竟是太医。
  韩闲忠应是,谢过太子后坐到桌子旁,将身上背着的沉重药箱也一并放了上去。
  他对着水晶帘后面的萧承衍拱了拱手:“殿下虽未受伤,但咳疾复有抬头的迹象,臣想着先给殿下下两贴药,能抵住这势头也是好的,过两日入秋了,殿下的病情又该压制不住了。”
  “韩太医医术高超,孤这几日是觉得嗓子不舒坦,将药方给瑛儿吧,孤若是有何不妥,会再劳韩太医费心的。”
  韩闲忠急忙从凳子上站起来:“殿下严重了。”又从袖子里的口袋翻出了一张药方,递给一旁等待的蓝瑛。
  蓝瑛挑帘走了进去,眼睛在沈绾身上瞟了一眼,才笑盈盈地弯了弯身给萧承衍行礼,这一低头,像是看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似的“呀”了一声。
  “妹妹这手似是流血了?怎地还忍着疼痛不向殿下言明?”她又转头去看萧承衍,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语气便弱了下去。
  “殿下,既然韩太医在这,不如让他替妹妹瞧瞧?”她试探地问了一句。
  韩闲忠听见喊自己的名字,屁股都要离开凳面了,刚要站直了身子就听到一声“不用”。
  萧承衍抬了抬手:“这点小伤何必劳烦太医,左右是她不小心将伤口撑破了,便忍着这点痛吧。”
  蓝瑛面露不忍:“殿下何须如此对待妹妹,她如今也是东宫的人了……”
  “孤做什么,还轮得着你指手画脚吗?”萧承衍面露不耐,声音也冷了几分。
  蓝瑛急忙低头:“奴婢不敢。”
  “去,下去煎药,韩太医也下去吧。”萧承衍没了兴致,将两人都赶出去了,蓝瑛虽是受了一句申饬面上哀怨,退出去的步子却是稳当,沈绾一路瞧着她走了出去。
  “殿下这是何意?”沈绾将蓝瑛目送,见门阖上了才转过头。
  方才萧承衍对她的疏冷和刁难像是故意做给蓝瑛或者是韩太医看的,而蓝瑛那几句话也像是故意试探萧承衍对她的态度。
  至于两人的反应,沈绾却不明白是为何。
  萧承衍却开口了:“孤是在帮你。瑛儿不若表面上这般宽容大度,孤若是看重你了,以后有得你受的。”
  沈绾扭身看了看说这番话的殿下,想要从他脸上寻出意在维护她的表情,可却什么都没发现。
  蓝瑛是他的侍妾,这件事沈绾已经知道了,刚才这句话,却更像萧承衍对蓝瑛的宠溺和维护——如此善妒的女人,他不也是留在身边赏心悦目地养着吗?
  可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
  “殿下想让蓝瑛姑娘觉得您在为难我防备我厌恶我,好让她放松警惕?殿下其实真正防着的,是蓝瑛姑娘吧?”沈绾反问道,虽然她猜不出蓝瑛在萧承衍心里到底是何定位,但这种可能却是存在的。
  比如刚才他刻意藏起的信函,还有故意显露出对沈绾的冷淡。
  萧承衍突然坐起身,双手搭在膝盖上,抬头看了看沈绾。
  “所以,有些事,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懂了吗?”他低声道。
  四目相对,沈绾望着那双复杂深邃的眼眸,缓缓低下头,应道:“奴婢懂了。”
  大聿的第二次攻城并未如想像中来得那样快,直到第五日,一个讲和的文书送到萧承衍的案头,更是让被大军压境的隆泉将士摸不着头脑。
  明明处于劣势的是大齐,被逼至绝路的也是大齐,可最先送上堪比降书的议和文书的,却是大聿。
  就在大家以为大聿内部出了什么矛盾要欢呼雀跃的时候,却看到了摆在议和文书上的两个条件。
  一,贵国太子亲来商议停战事宜,不可寻人代替。
  二,交出沈绾。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昨天的。
 
 
第11章 十二红
  大聿递来议和文书的第二日,便极有诚意地退兵三里,只留下两队营帐在城外,似乎等着大齐这边派来使者前来议和。
  隆泉城外荒凉一片,只一条蜿蜒的长河漫过,没有什么遮挡,那两座光秃秃的营帐,倒是也不怕大聿那边耍什么滑头。
  文书上虽说要殿下御尊亲去,大聿却也有林星则亲自坐镇,他在大聿的身份就如同太子,谁也不会觉得谁命更轻,看起来,这似乎是挽救隆泉的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面对这一纸文书,隆泉这边对于殿下该不该前去依旧争论不休。
  萧承衍端坐在正厅上首的位置,一边掐着眉心,神色不耐地听着下首的人七嘴八舌地胡侃着。
  之前沈绾有过几面之缘的隆泉总兵庞虎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道:“殿下绝不能去!谁知道那营帐里藏了什么人?要是贼人豁出去性命重伤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隆泉众将士如何同陛下交代!聿贼狡猾,我们就不应该听那议和文书上的胡扯!”
  有人想要说话,他大手一挥阻断了那人的话头:“别说大聿做不出来这事!两军交兵,他们尚且敢派人暗杀殿下呢,我看这议和,根本就是鸿门宴!谁不知道现在占上风的是大聿,议和?他们有必要吗?居心叵测还差不多。”
  庞虎说完了,抱着膀子“哼”一声,将脸转到一旁,一副油盐不进谁说都不好使的模样,一旁的副将因为他言辞之中对太子不敬连连给他使眼色,庞虎却毫不在意。
  参谋杜轻是向来和庞虎不对付的那个,他蜡黄的脸上透露着深思,一只手轻抚鼻梁,一只手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有一句话,庞总兵说的是对的,目前占据上风的是大聿,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在此时议和,可见这件事绝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可殿下如今却不得不去。”杜轻又加了一句。
  庞虎本来因为杜轻前面那句话对他有所改观,正惊疑着转过头看他,却不想又听到了后面这句话,顿时脸色一变,嚷道:“你个死犟眼子的,这时候还要同我唱反调,你倒是说说,殿下为何不得不去?”
  “如今隆泉城内传遍了此事,殿下避而不见,助的是敌人气焰。前几日的守城之战,我军虽大获全胜,却失了有足足四成将士,百姓不知战况,只能看到最表面上的死伤,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停下战火,殿下却因为胆怯不为民出面,如何能得百姓民心?”杜轻列举了一系列不得不正视的问题,各个都冲庞虎而去。
  他横了眉毛:“怎么能是因为殿下的胆怯呢!这明明——”
  “可百姓便只能看到这‘胆怯’二字!”杜轻瞪着双眼,气势毫不落后地将庞虎那句话给堵了回去,顿时让他哑口无言。
  大聿的一纸文书直接将萧承衍推到风口浪尖上了,局中人明知是坑却只能往里跳。
  “但是,这第二个条件,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女人声音将尴尬的气氛打破,庞虎和杜轻齐齐看向殿下身边的蓝瑛姑娘,随后又一齐将视线转移到闭口不言的沈绾那里。
  “也许……”杜轻将声音拉长,暗地里瞥了瞥萧承衍,见他没反应,才继续道:“沈姑娘曾是林星则的人,如今他又已经知道你身在隆泉,或许此举只是想求回你,毕竟姑娘一定是掌握了大聿许多机密。”
  沈绾抬头看了一眼杜轻:“大人说得不错,可这并不能否认殿下前去将要面临的危险,就算大齐将我交出,依然免不了殿下要亲去商议停战之事。”
  众人都知沈绾说的是实话,顿时也没什么话可反驳,矛盾又绕回到最初那个问题上。
  蓝瑛眼中精光流转,扭头看了看沈绾:“妹妹既然在林星则身边待过,对其脾性定然有所了解,妹妹可能猜到大聿来的这一出是何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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