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江然说话,程瑶棠已经飞快接着说:“既然要做,就要做好,否则后路艰难。”
“就让我去吧,你先给我提个醒,我先离开就好了。”
江然下意识的拒绝正要出来,又听见程瑶棠威胁:“你如果不让我去,我便是偷跑着去,也要去。而且要和你记仇!”
“……”
江然将人搂紧。
是他爱的阿棠啊,让他想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阿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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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礼的亲事一安排下来,就被封为齐王。
和施怀娴的这门亲事,倒也算才子佳人,令人连连赞叹。
程瑶棠随江然来到齐王府,看着新娘子走下花轿,一步一步按着南国礼节行成亲礼。
盖着红盖头的施怀娴,入目之处全是一片大红色。由人扶着,像是个提线木偶般,规规矩矩的被安排妥当。
这时候的耳朵,好像比平时要灵敏许多,她听见江然的声音,眼睛微微泛红。
在听见江然亲昵叫着“阿棠”、“阿棠”,她心底的酸意又咕咚咕咚冒出来。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份心思完好藏匿起来。
今后,她就是齐王妃,当家主母的道路还很长远,将来,她肯定可以不输给程瑶棠。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喜宴正式开场了。
程瑶棠喝两杯酒后,借口上茅房,往齐王府的后院行去,那里有江然安排的护卫正等着她,将她送离这里。
闹完洞房,掀了红盖头后,周元礼便出去饮酒了。施怀娴有些坐不住,慢慢起身,推开窗户吹吹风,结果意外看见程瑶棠的身影。
程瑶棠,这是要去哪里?
这时,两名护卫映入眼帘,带着程瑶棠往小道飞快远去。
目睹这一过程的施怀娴愣怔在原地,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程瑶棠这样急急忙忙的……
她眼皮一跳,立即转过身,想要出去。
当先一步的,周元礼快步推门走进来。
他显然不是个好酒量的,不过才出去没一会儿,就满脸的醉意,不过神色还算清明,严肃拉过施怀娴,嘱咐道:“我带你去密道内,你先躲着,等我回来找你。”
施怀娴睁大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今日父皇设了一处好戏与陷阱,就等着郑家的人往下跳。”
郑家的人,指的是皇后的母族,权势之大,只在江程两家下,但论起脾气之大,不止在江程两家上。
施怀娴眉心不断的跳:“陛下打算对郑家……对皇后动手了吗?”
“嗯。”说话间,周元礼已经将密道打开,不经意侧头看见身边之人忧心的面容,鬼使神差解释道,“是我觉察出父皇的心思,主动相助……抱歉,让我们的大喜之日一片兵荒马乱。但我必须这么做,这是一个机会,为了我们的将来,你明白吗?”
施怀娴对现在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她定定望着大红喜袍的周元礼,望着这个温文尔雅模样的丈夫。
半晌,她点点头,“那我等你。”
密道门合上,周元礼找出一柄剑,手臂微微颤抖着,向门外冲出去。
他是最为卑微的一个皇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靠着搏命。
今天这个机会,他定要牢牢抓住。
六月下旬,齐王大喜之日,郑家嫡长子胡作非为,意图谋害江王府世子,证据确凿,却不知悔改,借着酒醉领着郑家护卫,大闹齐王府。
陛下震怒,下令捉拿郑家嫡长子,斩杀当日所有郑家护卫。皇后求情无果,反被软禁太凝宫。
没几日,传来郑将军谋反的消息。
陛下等的,正是这一天。
郑大将军守着边关十多年,看似忠心耿耿,其实永晋帝早发现他暗中筹备马匹兵器,意欲为何显而易见。
留在长安的郑家更是无法无天,专权擅政,永晋帝早已经忍无可忍。
郑大将军谋反,江然奉命前去平反,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虽然知道这是必经之路,但程瑶棠还是难免担忧:“阿然哥哥,你可要平安归来。”
“很快就结束了。”江然笑道,“那位郑将军,早已经不像十多年前那样,他已经老了。”
更何况在上一世,江然也曾和他交过手,知道他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很快就能结束归来,他不会轻易做没把握的事情。
程瑶棠定定望着他,突然问:“结束之后,就能恢复平静了吗?”
江然没有回答,俯身亲吻在她的额头上,折身上马,留恋看她一眼,策马远去。
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程瑶棠怔在原地,幽幽叹一口气。
长安内的郑家人,已被全数捉拿、斩首,从辉煌到落败,不过是一夕之间。
不过,这样见过太多太多,大家似乎也觉得无甚稀奇了,唏嘘两句,很快就会抛在脑后。
一直软禁的皇后终于被废黜,一碗毒药端到面前。
望着那碗毒药,她有些发愣。
她确实没想到,陛下会要她的性命。
她转而看向冷若冰霜的太监,艰涩开口:“本宫,要见太子一面。”
“娘娘。”太监还算客气,“原来的太子,已经被废了,皇上将其送往清凉山思过,您怕是见不着了。”
闻言,皇后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吼道:“这一切又关太子什么事呢!为什么要这样对太子!为什么!”
“废太子为您求情,却惹得陛下大发雷霆,这个后果,自然只能自己受着。”
皇后流出眼泪,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再无当初雍容华贵,母仪天下之气度。
“是母后对不住你,是母后对不住你……母后应该听你的话……”
后悔莫及的话句句滴血,太监仍是端着药,眉头都不皱一下,安静听完。
等皇后哭得差不多了,太监再次将毒药递至面前,说:“娘娘,喝完之后,后悔和伤心都没有啦。管那些做什么呢?”
皇后冷笑:“你以为本宫同你这种东西一般无情吗?”
说着,她端起药一饮而下,顺手将药碗摔碎。
鲜血从嘴角流出,她露出一道诡异地笑容。
“陛下,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本宫要你知道,郑家不是这样简单就能倾覆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太监面无表情转过身,挥挥手唤来两个人将废后抬去乱葬岗,自己回到永晋帝面前,将皇后临死前所说的每句话如实禀报。
永晋帝听完哈哈大笑:“她这是要朕无法安心呢!郑家人已经被朕全数赐死,他们没有翻身之地了!”
他拿起书案上的加急快报,笑容渐深:“江然不负朕的期望,郑崇那老家伙,被江然斩下头颅,郑家军也因此军心大乱,江然乘胜追击下,赢得漂亮!”
太监提醒道:“陛下,还有一个废太子在清凉山。”
废太子虽然是帝王之子,但他亦是废后的儿子,是郑家的外孙。
永晋帝皱起眉头来:“他毕竟是朕的儿子,朕实在不忍对他下手。他与废后虽母子情深,但与郑家倒是没什么感情,朕这些年都看在眼里……就让他离长安远远的,留下他的性命吧。”
见帝王心意已定,面无表情的太监也不再多言,转而开启另一个话题:“陛下,江世子如今的战功越来越大了。”
“这是朕给他机会!”永晋帝笑了笑,“如若不然,他怎么能赢得这样漂亮呢。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们都在顾虑些什么。”
“朕之所以放弃和裴执交好,就是因为江然承诺过,要帮着朕倾覆郑家。”
太监忍不住道:“就怕江然之后的功劳越来越大,江家和程家毕竟还是危险了些。”
永晋帝目光幽深:“你以为这些,江然自己就没想到吗?”
他想起当日,江然跪在他面前,请旨求娶程瑶棠时说的话。
他们完成了一场交易。
永晋帝:“为娶到程瑶棠,权势和名利,他已经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づ ̄ 3 ̄)づ
第76章
秋风起,绿叶黄,长安风光一变再变。
郑家谋反一事中立下头功的江王府世子江然,请缨镇守边关,让无数人错愕万分。
原以为经过这件事,江王府在长安中的地位会越发坚不可摧,也让人感慨一句英雄出少年。
没想到没多久,江然便主动请缨镇守边关,接替原先属于郑家的职。
陛下答应之后,在长安内掀起不小风浪。大家都沉默下来,看来,江然此举是为消除帝王的多疑,有关江然身上有皇族血脉的流言也因为这件事不攻自破。
如果真是亲儿子,哪里舍得让他去那苦寒之地,面对虎视眈眈的北国大军。
这长安内的风起云涌,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知道江然即将动身前往边关后,程瑶棠愣了半晌,接着语速极快地安排下去,为江然此程做足准备。
江王府上下见状不由在心底生出骄傲,瞧瞧他们的当家主母!多么雷厉风行!多么从容不迫,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江王府忙碌得如火如荼,程瑶棠也忙碌得如火如荼,直到入夜,江然从宫中回来,她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她才恍然惊觉,这不是从容不迫,而是脑中早就一片空白,只能用忙碌来催眠自己。
江然僵在原地,片刻之后,他快步上前,想将人抱在怀里,不料程瑶棠直接后退两步,伸手阻止他。
“这样的大事,我竟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身为程王府嫡女,程瑶棠总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流过泪了。
现如今,她已克制不住,泪水决堤般不断滑落。
她慢慢地蹲下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江然又想靠近,她低着头,抬起手拦住。
头顶处传来江然艰涩地声音:“阿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所以你就一直瞒着我,瞒到别人告诉我这件事吗?”
江然手足无措:“对不起,阿棠,我……”
程瑶棠忽然道:“陛下会答应你娶我,是因为这件事吗?”
江然:“……嗯,我以为陛下铲除心头大患,在事成后镇守边关作为交易,让陛下同意赐婚。”
如若不是这样,永晋帝再喜欢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将程瑶棠许配给他呢。
帝王看似不在意,看似仍看重江程两家,但心底仍是有一丝犹疑的。
只是在郑家的衬托下,江程两家才显得没那样可恶罢了。
程瑶棠一直知道,江然定是做了什么,才会让陛下答应这场婚事。
但没想到,是这件事。
她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平静望着江然,说:“我要和你一起去边关。”
“阿棠……”
程瑶棠现在极力想控制泪水,但望着江然的脸,还是怎么都控制不住,泪花再次涌出来。她哭泣说:“难道我要在这里一直等你吗!你要我等你多久?一年?两年?十年?你娶我就是让我在这里等你吗?!”
看着她哭泣的脸,江然早就心疼不已,再克制不住地上前一把抱住她,也不管她怎么推人,怎么反抗,就是牢牢将人抱紧,修长的手青筋暴起,微微发抖。
不愿意松开。
江然哑着嗓子道:“我怎么舍得让你等我。我这样恨不得将你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人,又怎么等得住呢?”
“阿棠,你信我。”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头顶,“不会太久的,我很快便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不留在长安了,我们寻一处四季分明的地方,到老都相守在那里,好不好?”
“三年。”
程瑶棠说:“我最多就等你三年,如果三年后,你还不回来,我就!我就改嫁!”
江然将人抱紧:“你想得美,这次我去镇守边关,裴执胆敢来犯,我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你休想嫁给他。”
“谁说我要改嫁他了。”程瑶棠威胁,“天底下好男儿这样多,随便找都不会比你差。”
“你若敢便去做,等我回来,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追上,将他的手脚打断,再讲你抢回来。”
“到时候,你只得到我的人,哼,得不到我的心!”
“不要紧。有你的人就可以了。”
“无耻!”
江然捧起她满是泪花的脸,心疼不已的俯身轻轻吻过,从额头到眼角泪水,到略略苍白的唇瓣,极尽温柔。
他喃喃,却极其坚定:“好,三年。阿棠,我定回来,给你余生安宁。”
程瑶棠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带着怒意带着浓浓不舍,咬住他的嘴唇,边将人推到一旁床榻上。
这一推结实无比,江然发出一声闷哼,懒洋洋笑道:“阿棠,我险些晕过去。”
“忍着!”
于是,江世子满脸无辜,不敢反抗般的任由人自行安排。
在对方想半途而废的时候,循循善诱,反客为主。
幔帐垂落,一室旖旎。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江然便悄然起身梳洗完毕,临出门前,忍不住亲了亲心上人的睡颜,深深望一眼后,不再回头的推门而出。
大飞凑过来低声问道:“世子爷,不叫醒世子妃吗?”
江然:“太早了,让她多睡一会儿。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护好她,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还有,不要让别的狗男人靠近她。”
大飞轻咳:“是。”
同江王爷江王妃告别后,江然拍了拍弟弟江照的肩膀,沉声嘱咐:“我不在,你要多为父王分忧,低调行事,能忍则忍。”
与江然不同,江照有几分书卷气,兄弟俩的气度却是一致的矜贵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