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司安皱起眉,“疼不疼?”
“还好。”褚寻真道。
其实扭的有些厉害,现在应该是肿了。
看褚寻真微动一点就聚拢起的眉心,戚司安哪还不知道她其实是疼的。
“不若本王、本王背你下山。”
褚寻真诧异的抬起头,戚司安却早已背过身去,蹲下,“上来吧,本王还是第一次背人。”
也是第一次蹲下,为女子拍去裙上的灰尘。
褚寻真一时间没有动弹,她有些微愣出神,蓦然瞧见戚司安背对着她的耳廓正一点一点的染上些许颜色……
“还不上来?”戚司安道。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褚空宁的喊声,没一会儿后,褚寻真便瞧见大哥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身边再次传来些许动静,转头一瞧,戚司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已经站了起来。
褚空宁走到近前,先是看了一眼瑞亲王,随后道:“婼芸已经找见了,怎么还不下山?”
褚寻真将自己不小心扭到脚的事情告诉大哥。
“大哥背你下去。”
“嗯,谢谢大哥。”褚寻真慢慢的趴在褚空宁的背后。
戚司安沉默不语的跟在后面一同下山。
下山之后,褚寻真瞧见蒋婼芸先是被蒋胜雪训斥了一番。
接着,蒋胜雪微叹道:“苏月琪毕竟是外人,且她是不是故意跌倒,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别人看来,她是因为你而受伤。”
“婼芸,苏月琪虽然比你大不了多少,但她还是你名义上的长辈,今日你不给她道理,明日便可落得个目无尊长的传言。”
“我知道错了,二叔叔。”蒋婼芸道。
之后瞧见褚寻真因为寻她而被扭伤脚踝,更是一脸的又羞又愧,差点哭出来:“表姐,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
“知道就好,不要让其他人为你担忧。”褚寻真笑着揉了揉表妹的头。
之后,蒋婼芸还是当着大家的面给苏月琪道了歉。
苏月琪也急忙表示没有关系。
回到蒋府后,蒋婼芸已经恢复正常,拎着一袋子杨梅,要与蒋钰风送给祖母去。
看两人相互逗闹着跑远,蒋胜雪站在原地。
苏月琪低声道:“二表哥,月琪便回……”
“苏姑娘。”蒋胜雪突然开口道,“你已在蒋府多年,母亲也不曾亏待过你,有任何的好东西也总是送去你那里一份,是不是?”
苏月琪忽的颤了颤,抬起头来:“表哥想说什么?”
蒋胜雪面容清冷,神情淡漠:“没什么,只是苏姑娘也该到了寻一家人成亲的年纪,若苏姑娘不好意思和母亲提及,胜雪会为之代劳。”
苏月琪的脸白了白,身形略微后退的颤了颤,被不敢说话的鸢儿扶住。
“表哥。”她仓惶着想说些什么,却在瞧见蒋胜雪冷淡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眸时蓦然止住。
苏月琪惨笑道:“表哥,难道你不明白我对你……”
欲语还休,眉目柔弱又带着几分忧愁,脸色几乎要白的透明,手上还缠着纱布,若有人瞧见,必定会觉得怜惜。
但面前之人却是蒋胜雪。
他道:“苏姑娘,我不想知道。”
苏月琪的神情顿时惨白凄然。
“我说的话,望苏姑娘考虑一二。”蒋胜雪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苏月琪在原地站立良久,好似一尊雕像。
“小姐……”鸢儿担忧的喊道。
“鸢儿,你听见了吗……”苏月琪的声音飘忽道。
他一直喊的是苏姑娘,而不是表妹,说不想知道,而不是不明白……
第29章
镇北将军府上,褚寻真等人前脚刚进府,后脚,瑞亲王便派人送来了万灵膏。
有散瘀消毒,舒筋止痛的作用。
膏药被褚空宁接了个正着。
他看了眼手中的万灵膏,转身去到褚寻真的院子里。
“大哥怎么来了?”褚寻真问道。
她正坐在椅子上,妙舟去取伤药,妙竹正打开桌案上的鎏金瑞兽型的香炉,往里面添着些可放松精神的白木香。
少顷,便幽香阵阵。
“来给你送药。”褚空宁说后,将瑞亲王送来的万灵膏放在桌上。
褚寻真疑惑:“可是妙舟已经去取了。”
褚空宁道:“瑞亲王送来的。”
他点了点桌上的万灵膏,“珍珠儿你说,我们府上是没有膏药吗?要他瑞亲王差人送来。”
未等褚寻真回答,妙舟便取回了伤药,进到屋里。
褚空宁道:“将伤药给我。”
他接过妙舟手中递过来的伤药,与瑞亲王送来的放在一处,“珍珠儿,药不可多上,选一个,剩下的大哥拿走。”
褚寻真没有犹豫,选了妙舟取回来的。
褚空宁笑了:“珍珠儿抹完伤药就早些休息吧,大哥便先回了。”
说完后,拿起瑞亲王送来的万灵膏离开。
褚寻真道:“大哥慢走。”
之后有些怔神的挠挠脸,便听妙舟说:“小姐,奴婢帮您上药吧。”
“嗯。”
当时扭得很疼,脚踝肿起,在家里休养几天后,便很快消退了下去。
期间闲不住,还是钻进实验室里,捣鼓了几个好玩儿又有趣的东西。
有回,蒋婼芸和蒋钰风过来看她,不由得注意上了。
蒋钰风道:“表姐,这个是什么啊?”
他拿着的是两个口径相差不大的圆形木筒,大一些的底部中央有圆形的孔洞,小一些的两面封闭,其中一面是半透明、磨的很薄的瓘玉,另外一面是木头,但中间有略微较大的孔洞。
褚寻真:嗯……针孔照相机。
她道:“是用来观察所看见的物体。”
“咦?怎么观察?”蒋钰风好奇道,手中比划着两个木筒,不知晓怎么弄。
褚寻真:“将小一些的木筒,镶嵌瓘玉的一面向里,然后再套|进大的木筒里面。”
蒋钰风照着做,将两个木筒套好。
褚寻真:“可以在较大的孔洞里观察,然后,你试着慢慢拉动小一些的木筒。”
蒋钰风抬起手,将木筒凑到眼前,接着拉动一下。
“表姐!里面的图像变了!”
他新奇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左右转圈,来回的观察周围的事物,嘴里惊呼不停。
“给我也看看。”蒋婼芸被勾起了好奇心。
“等一下等一下,我出去再看看。”蒋钰风舍不得给,说着便出了门。
蒋婼芸:“……蒋钰风!你是不是想跑?!”
说完后,她追了出去,没一会儿又将蒋钰风给逮了回来。
蒋钰风揉着胳膊咕哝:“还是不是女子了,这么大力气。”
这边,蒋婼芸看过后也惊奇万分:“表姐,为什么拉动小一点的木筒,看到的图像会变大变小啊?”
“因为光的直线传播,景物所成的像和景物是相似的,瓘玉在里面距离小孔的长短不同,成像的大小自然也会发生变化。”
这就是物理中一个有趣的光学实验。
蒋婼芸蒋钰风:没听懂。
但不妨碍他们都想要这个有趣的东西。
为了避免姐弟“相残”,褚寻真说再给他们做一个。
之后,蒋钰风便也心满意足的得到了一个,并将其带去了太学里。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蒋钰风问道。
此时徐璧正拿着两个木筒观察,闻言兴奋的点头道:“确实确实,有意思极了。”
伍善和李戎霄等在一旁,急道:“看完了没有?该我们了!”
“徐璧,可不许耍赖啊!说好了一人只看一会儿的!”
“行了行了,看把你们给急得。”徐璧颇为不舍的放下道。
伍善:“哼,那是你看了,你才不急。”
他排第二个,自然是欣喜的接过来。
李戎霄有些郁闷道:“唉,褚先生何时能够来上课?”
头一回,这般想太学里的先生。
本来,从香果园回来是能够教一次授课的,可偏偏褚寻真的脚扭到了,因着要养伤便告了休。
让外舍的学子们很是可惜。
四个人这里的动静也引得其他人旁观。
“蒋钰风这是拿来了什么东西?看伍善那个样子,新奇又兴奋的。”
“听说是褚先生制作的……这东西样子瞧着有些奇怪。”
“原来是褚先生……怪不得呢。”
“唉,所以我才说羡慕蒋钰风啊。”
霎时,南风斋内热闹起来,每个学子都想观一观蒋钰风拿来的东西。
但东西又只有一个,实在发愁。
半响,蒋钰风站起来道:“此物看似复杂,其实不难制作,就是这么薄的瓘玉难找了些,但是我知道有处木工坊里生产这样子的瓘玉,我们可以去买些回来,到时候,就能自己动手制作了。”
说的木工坊便是将军府名下的。
“说的对啊,这就相当于褚先生给我们上课了,自己动手才有意思嘛。”
“没错没错,正闲得发慌呢。”
“你还闲?看来是西席的课业留少了吧?”
“随便说说罢了……”学子闻言,左右的转头瞧瞧,生怕从哪里蹿出来一个西席。
徐璧道:“也不能光我们南风斋的,还有其他三斋呢。”
“我去通知东禺斋的。”
“那我们去告诉北悦斋的学子。”
“行,我们去西挌斋。”
不一会儿,四个斋院的学子们便差不多全部知晓,皆没有意见。
之后,一致同意由蒋钰风将瓘玉给买回来。
蒋钰风:“……”他就知道是他。
“我去买瓘玉,你们谁准备木筒啊?要一大一小正好能够套进去的。”
伍善道:“四个斋院各出两人一起准备。”
“东西全部都准备齐全后,我们再选个时间一起去三思斋。”
“虽然褚先生不能来,但是该有的课却是不能少的,不若我们去向孙祭酒建议,自己去三思斋里,褚先生不是说自习吗,自己温习。”
“我看这个可以!”
“谁与我一同去找孙祭酒?”
“我去吧。”有学子站起来道。
“对对,让楚阔一起去,他的学问好,孙祭酒喜欢他。”
“我等你们凯旋而归!”
有学子还玩儿上了:“兄弟,我便以水代酒了!喝了这碗水再走吧!”
楚阔:“…………”
有楚阔跟着一起去,确实难度降低了些,毕竟楚阔的公试私试回回甲等,备受西席们的欣赏,孙祭酒也多有赞扬。
这回提的建议本就不出格,回来便说同意了。
时间就在后天的下午,要不本来想,先由其他先生代替上一堂课来着。
众学子们:幸好我们先发制人了。
蒋钰风道:“时间还算充裕,你们记得也准备些其他的东西。”
蒋钰风想:他们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找课上?
一群学子们的行动力还是很快的,赶在课前准备出了所有东西。
课上,学子们坐在三思斋内,要么三两个人坐在一起默不作声的制作,要么拧眉思索后相互小声的讨论起来,斋内一片井然有序。
孙祭酒同西席悄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西席小声感叹道:“竟真的在认真的上课,我还以为这帮小子们打着上课的名号,欲要自行闹腾……”
说罢摇摇头,笑自己想左了。
孙祭酒捋着胡须,欣慰的点点头:“走吧,我看这里不需要我们两个老家伙,看他们自行努力,之后能够制作出什么有趣的东西来。”
西席笑着点头,同孙祭酒一同转身离开。
三思斋内,众学子们的参照物只有蒋钰风带来的那两个木筒。
“蒋钰风,给我瞧一眼是不是这样制作?”
“就镶嵌这个瓘玉不好弄些,唉,谁手巧,快帮我弄一弄!”
“是不是这个方向朝里面,再推进去?”
时间已过去不久,有人终于顺利的将两个木筒给制作了出来,将木筒套好放在眼前,片刻后,传来惊呼阵阵。
“有趣,竟然能够这样变化!”
“让我也瞧瞧,我还未看过呢。”
学子们兴奋起来,不一会儿,其他组内又成功地制作出来几个。
“果真是有趣极了。”
“为什么拉动小一些的木筒竟会这样变化?钰风,褚先生有说为什么吗?”
蒋钰风点点头,将褚寻真的话复述一遍。
众学子们:“嗯……还是等先生来再请教一番吧。”
说实话,没听太懂。
一堂课后,学子们神采飞扬的将制作出来的成品带回家中去,自然免不了炫耀一番。
李家,李戎霄也免不了向父亲李双佺展示自己制作出来的。
当时还有一人在,是李双佺的一位侄子李崖,远房,李戎霄要叫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