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月其实有一点惊讶,刚才君老爷子气势汹汹地说要把那个姓蒋的小子腿给打断的时候,君月月还没相信,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没打断事情也应该摆平了。
果然到底是君家的大小姐呢,就算君老爷子看不上,也不允许别人欺负自己家孩子。
这倒是让君月月对他的感官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
不过君月月没有什么表示,就算君老爷子不帮她处理,她也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万幸的是她不是末世那具变异的身体,没有用丧尸晶核进化过异能,她就没有那么多暴躁的情绪,哪怕是见到那张脸让她发疯,她还是保留着一点理智,动起手来留了余地。
君老爷子可能也没指望君月月对他感激涕零,一屋子人都安静了下来,盯着点滴等着这边结束。
等到终于完事,所有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实在是这群人待在一个屋子里太尴尬了。
往家走的时候,君老爷子单独坐了另一个车,他们四个人还是方安宴开车,君月月和方安虞坐在后面。
君月月一只手受伤了,一只手上还沾着点滴的那个棉布,方安虞在她上车的时候捧着她的手,像捧着一个骨折的病人,君月月没忍住,低头的时候用额头在他脑袋上磕了一下。
方安虞当时只是愣了一下,但是钻进车里之后,车子开始行驶了,他才慢慢地挪到君月月的身边,用膝盖撞了一下君月月的腿。
君月月侧头看他,方安虞却目视前方坐得笔直。
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突然开始的,反正你踢我一脚,我撞你一下,你捅我一下,我掐你一把,在后车座上忙活得特别欢实。
方安宴开着车,偶尔朝后视镜里面看一眼,一开始是觉得这两个人可以一块送去三院,但是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自己有点噎。
噎来噎去地就饱了,并且方安宴侧头看了君愉几次,心里的感觉非常地奇怪。
他觉得后座的两个人之间不应该是那样的,但是看到两个人脑袋凑在一块,对着一个手机戳来戳去的时候,侧头看一看一直安安静静非常乖巧的君愉,又觉得似乎他和君愉之间才是不对的。
方安宴想了一路,他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还在上学的时候,他也谈过恋爱,有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是他的喜欢,在方氏企业,在他爸爸一生的心血面前,就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
他要想办法,让方家不要倒台,这样才能够守住他爸爸一生的心血,才能够保持住他妈妈在富太太圈子里头地位,才能让他哥哥一生安然无忧地活在方家这个城堡里头。
可他现在在想,他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对的吗?
他能为了利益跟一个人结婚,对一个人好,但他能坚持得住一辈子吗。
他自己的想法呢?他只知道甚至没有和旁边这个人说话的**……
回到了君家已经是半夜了,所有人都很疲惫,佣人们应该是提前接到了电话,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几个人第一次沉默而和谐地吃了一顿饭。
吃过饭之后,在众人都没有起身的时候,君老爷子率先起身,开口说,“今晚上都好好休息,明天我有事情要宣布。”
君月月和方安虞吃东西连头都没抬,方安宴和君愉同时紧张地看向君老爷子。
君老爷子想要伸手去拍一拍君愉的头,安慰她一下,但最终抬了一下手又放下了,被那个佣人老太太扶着上楼了。
方安宴和君愉都没吃多少,各自回房间,这一晚上注定睡不好了。
他们其实都心知肚明,这一次来看君老爷子,为的就是君方两家以后的合作,甚至联姻,还有君老爷子手里头据说价值几亿的那块地。
君老爷子离席之前说了这么一句话,君愉和方安宴注定辗转反侧。
但是不同于他们两个,君月月和方安虞不光吃得很饱,回到房间之后谁也没有焦虑,方安虞先去洗澡,洗过之后披着浴袍,头发湿湿的还滴着水就出来了。
君月月正在床上躺着呢,她被方安虞给扶了起来,然后一脸茫然地被他抓着拉到了浴室里头。
等到方安虞小心翼翼地拖着她的手,用保鲜膜一层一层地裹起来,又把她外套扣子一粒一粒解开的时候,君月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草莓内衣,才明白方安虞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给她洗澡。
第21章 不不不
君月月本来想要拒绝的, 她发誓,她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昏过去了, 但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伤, 也不过就是抡扳手的时候为了方便敲人后脑左右手替换, 把左手手心本来就没长好的伤口, 弄得又裂开了。
剩下要是仔细找, 还能成为伤口的地方, 就是白天在医院里面,埋针的针眼,但是那块估计也不能算伤口了因为一不小心,已经长好了。
她这点伤别说是洗澡了,要是在末世里不感染的情况下,她腿断了都能跟着队里出去找物资,这点伤她从一开始就没放心上,真没到要人伺候的地步……
但是草莓印花的纯棉内衣裤都放在了旁白的架子上,君月月十分没诚意地开口拒绝道,“我自己来吧……”
方安虞是个聋子能听到个屁呢, 他正背对着君月月认真地用浴花在打泡泡。
君月月啧了一声, 又自言自语,“哎你可真不听话。”然后举着她那只受伤的手, 站在墙边上,看着方安虞, 想了想又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 “承认吧你就是喜欢草莓花色, 医院下面那个商店出院的时候我都看了,内衣裤的花色多得是,小草莓是放在最底下的。”
和一个聋子说话,这种行为和对牛弹琴是差不多的。
方安虞当然不会回应,他弄好了泡沫。回头给君月月仔仔细细地打上,全程都搓洗得很认真。
君月月本来还以为他可能会趁机占个便宜什么的,毕竟她这身体不是末世金刚芭比的体型,而是个十分火辣的大美女呢。
这种火辣型其实对于男人的吸引来说,比清汤寡水的女人要强多了,毕竟男人这种东西真的很矛盾,君月月和男人们混在一起那么多年,把自己当成男人使唤那么多年,算是很了解男人了,他们既想要自己的女人在外人面前高不可攀,又想让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床上放浪娇媚。
但是两种类型怎么可能并存呢那他妈不是精神分裂吗?
君月月一直看着方安虞,但是方安虞全程洗刷得很认真,冲水的时候把自己的浴袍都弄湿了,湿贴在身上,君月月却一丁点也没感觉到他的狎昵动作,更没看出他有什么反应。
他认真地像是在洗什么易碎的宝贝,君月月深以为今晚之后,方安虞要改成柳安虞,说不定他就是柳下惠的后人。
方安虞没有干过这种“体力活”,给君月月洗完之后,整个人像是上蒸笼蒸锅似的,白里透粉,像诱人的虾饺,用浴巾把君月月裹上之后,他才终于松口气,君月月听到他出气的声音,没忍住笑了。
她长发湿漉漉的,方安虞不会包头发,用毛巾擦了一会儿,但长发不爱干,还湿贴在肩膀脖子甚至脸上,痒痒的。
君月月和方安虞就是一对儿虾饺,浴室里雾气弥漫着,要是放在其它的小说和电视剧里面,这应该是观众读者最想看的但是过不去审核的禁忌画面。
但是实际上浴室里面两个相对而立的透粉小人,并没有任何的旖旎和暧昧的气氛,反倒是透着一股子让君月月都十分迷惑的温馨。
君月月视线一直就没离开他,她也不知道方安虞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其实他也不是她择偶的那种标准类型,他根本达不到君月月对配偶的那条线。
甚至那天晚上她米线上头,险些对着方安虞伸出手的混乱,现在也根本没有,她没有悸动,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反倒是没必要像那天晚上之后去躲避。
她可以在这种清醒的状态下和方安虞尽情地滚在一起,但是不能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去抱他一次,这就是君月月的底线,她不承诺,但也不会拒绝。
不过很可惜,方安虞没有见色起意,用宽大的浴巾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之后,开始打开吹风,用修长透粉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轻柔地给她烘干头发。
抛开别的都不提,被人伺候的感觉是真的爽,君月月朝后轻轻靠着方安虞,听着吹风机呜呜呜在她耳边来来回回,好像白天那些惊惧和混乱,都被这温暖的声音渐渐抚平。
方安虞是个很神奇的人,或许上天在关上一扇门之后,都会给你开上一扇窗,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他安抚人心是君月月见过最绝的人。
在他的面前,无论是多么糟心的事情,多么暴躁的人,只要看着他一会都很难还能暴躁得起来,尤其是对上他那双透亮的眼,你的情绪就会像被清水反复冲刷的石头,失去了棱角,圆润柔滑地沉入水地。
先前君月月总想,他这样的人如果在末世,要想活下去,除了出卖色相没别的路子,但是需要色相的都是男人,但是长得好的嘴甜的太多了,方安虞这样的活不过几天。
但是此刻她闭着眼,又觉得或许换个路子,他甚至不用觉醒安抚精神力的异能,就只要这样作为一个普通人,就能把异能者的暴躁情绪安抚下来。
因为他专注做什么的时候,会让人放空思想,眼睛只看着他,只跟着他。
长发吹干一直都是让人头疼的麻烦事,君月月还是第一次觉得吹头发的时间有点短,等到头发也干了,人也洗好了,方安虞又把她手上缠着的保鲜膜一圈圈地撕下来,很好,一丁点都没有沾到水。
君月月浑身舒畅地躺在床上的时候,认真地在心里评价了一下,这样被从头到脚地洗刷一遍,比真的做一场来得舒服,也挺好。
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方安虞才弄好了自己爬上了床,他上来的时候很轻,一直观察着君月月,因为昨晚上君月月不肯和他一起睡,方安虞怕君月月又不肯。
君月月感觉到了方安虞,但是已经累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洗好了吹干之后却没有打上护发产品的卷发,像疯狂的鹅毛一样铺满了枕头,她埋在其中全身放松,就在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她感觉到身后贴上了热乎乎的温度。
君月月嘴角没等勾起,就彻底沉入了梦中。
一整夜,她没有再做噩梦,一觉睡到第二天,她是被敲门的声音吵醒的。
“大小姐,早饭已经准备好了。”门外佣人的声音传来,君月月爬起来应了一声,发现不光是窗帘没拉,连卧室门都没关。
她顶着爆炸头摸了摸被阳光晒得滚烫的脸,又侧头看了眼她一动就被她弄醒已经睁开眼却还迷茫着眼中没有聚焦的方安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和自己同款的狮子头。
两个人洗漱的时候,对着镜子犯难起来,头发一晚上也不知道怎么睡的,用水都压不下去,重新洗的话还要吹,方安虞还好,毕竟他的短,但是君月月的真的就是太麻烦了。
于是两个人在厕所鼓捣了好久,最后君月月给方安虞定型成了背头才勉强压住,自己则是把头发扎起来,挽上了。
不得不说方安虞头发撩起来,真的一下子成熟了好多,不是老,就是没了刘海在额前,露出了眉毛,他看上去不柔软了,有点不好惹的意味,尤其他还不笑。
要不是这里不是方家,没有他的西装,君月月肯定要给他打扮成个西装领背头眼镜的斯文败类。
不过就这样,两个人下楼的时候,还是吸引了桌边人的视线,毕竟先前无论是君月月还是原身,都不扎头发,原身是黑长直,君月月更是张扬的卷发披散着,每个弧度都诉说着嚣张。
冷不丁这么一弄,还真有点贤良淑德的意思。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楼,君月月竟然意外地发现的君老爷子也已经在桌边了。
君老爷子前两天在桌子上都不怎么吃东西,估计是被君月月气的,只是短暂地出现一下之后就上楼了。
今天竟然还等在桌边上真让人慌张。
众人都没动筷子,她和方安虞是晚到的,不打招呼就真的不太行,君月月说了一声“大家早上好啊”就坐在了君老爷子身边的空位上。
前几天都是离着君老爷子远远坐着的,但是今天凳子就摆在他身边,君月月总不好拖到别处去。
坐下之后,君月月本来以为君老爷子还不得说她两句么,毕竟她和方安虞起得晚,洗漱又耽误了一会,佣人找了两人两次了,很显然他们已经等她和方安虞好久了。
不过君老爷子竟然只是看了君月月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拿起了筷子,开始吃东西了。
这一顿饭,吃得真是紧绷到君月月都没吃几口,气氛实在太奇怪了,方安宴和君愉,甚至都没怎么动筷子,君老爷子也是吃两口就放下,只有方安虞……丝毫不受影响,一口气吃了四张馅饼。
嘴巴油乎乎的,君月月在他还要去拿的时候,伸手按住了他的手。
方安虞停下是停下了,但是满眼不解,他没吃饱呢!
好吧虽然他不知道饱,但是每次他总要吃这个的两倍才被拦住啊……
不过方安虞很乖的,君月月拦着他并且轻轻摇了摇头,他就停下了,君月月摸出自己兜里的手机,是昨天方安虞在她昏过去之后帮她捡回来的,这山寨玩意真抗造,那么摔,别说屏幕碎了,连划痕都没有……
君月月快速打字,给方安虞发了条消息——你昨天不说想要吃那种小车上卖的东西吗?你少吃点,等会我带你去。
方安虞看了之后,顿时高兴了,用纸巾抹了嘴之后,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桌边,特别乖。
吃完饭已经差不多是中午了。
“吃好了?”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君老爷子才开口问道。
几个人陆续地应声,君老爷子这才说,“那月月和愉儿就到我书房吧,有些话和你们说。”
君月月当然知道是什么,这是要宣布那块地的事情了,方安宴和君愉明显都紧张得不行,君月月神色却很平常,她知道小说的剧情里面,原身在狗屁的测试里面表现得不好,所以地的归属是君愉。
她穿过来,就别提表现了,后面的测试都被她带着方安虞到处浪给躲过去了,自然不可能通过什么测试,但这正和她意,等到君老爷子宣布地给君愉的时候,她就趁机闹起来,多要点钱!
真好,等了这么多天了,这剧情终于来了!
君月月上楼的时候摩拳擦掌,扭脖子蹬腿,一会可能需要一些演技,她得撒泼得厉害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方安虞本来也听不到,方安宴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外人。
所以两兄弟都回房间去了,只有君月月和君愉,到了书房里面。
君老爷子坐在书桌的后面,见姐妹两个人进来了,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