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已成王——梵瑟
时间:2020-02-14 09:07:36

  这是一座通体蓝色的庙【注】,浓墨重彩,惹眼又妖娆。
  励如桑没进去,只到一旁的天然温泉区休息。
  温泉区的天然温泉是供人游客歇脚的中转站,可以车子加油,可以买小吃水果纪念商品,也可以脱掉鞋袜,将脚伸进专门辟出的几个池子里泡脚。
  励如桑体力有点吃不消,识相地不逞强,在池边找了个位置等赵也白,交由赵也白去张罗事儿。
  在她帮两位阿姨拍完游客照时,头上蓦地扣下来一顶鸭舌帽。
  帽子是她的,两人短暂分开前,她让赵也白先戴着。
  她抬手拉高遮挡住她视线的帽檐,转头见赵也白已脱掉鞋落座她身侧,他的头上也有一顶黑色鸭舌帽,显而易见是他刚买的。
  拧开瓶盖后,赵也白把矿泉水递给她。
  励如桑接过:“租到车了吗?”
  赵也白点点头,弯身往温泉池里放入他买的几颗鸡蛋:“吃饱喝好了,我们再走。”
  励如桑未持异议,啜了好几口矿泉水,然后要去捞鸡蛋,被赵也白拦住:“还是我来,那块水很烫。”
  励如桑老老实实收回手,弯唇:“现在的保镖还兼职保姆的工作吗?”
  “这很保姆吗?”赵也白反问,把捞出的鸡蛋丢到池边专门的冷水槽里泡,“如果你觉得我的工作辛苦,可以在佣金上补偿我。”
  励如桑眉心轻抬,带两分哂意:“你一直不报佣金,是等着看我还会遇到什么事,到时候一起算进去?”
  “难道不该这样?”赵也白抛给她一颗凉好的鸡蛋,才开始解决他自己的问题,仰头便灌矿泉水。
  溢出他嘴角的水沿着两侧从他的下巴滴落,其中一部分顺着他的脖子滑过他突出的喉结,打湿他的衣服领口,加持了阳光在他麦色皮肤上的打亮效果。
  也因此,励如桑注意到,露出领口他胸前的一小截深铜色的三角印子。
  赵也白喝完水,垂眸确认她视线的落处,眼底淬出闪动的暗芒,主动告知:“胎记。”
  倒叫励如桑不好再继续盯着,她略略颔首,错开眼剥鸡蛋。
  视野范围内,又映入赵也白泡在池子里的脚。
  裤脚卷高至他的膝盖处,小腿上的毛和他的肤色及腿肚的紧实肌肉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荷尔蒙气息十足。
  不过更引她注目的是他左脚上,每个脚趾都缺了指甲盖。再仔细看,他的脚趾确实也有点畸形。
  记忆深渊里,有什么东西被勾起,隐隐要撞出来。
  “你的脚……”励如桑发问。
  赵也白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以前受伤造成的,指甲脱落后就再也长不出来了。幸好对我行走没有任何影响。”
  “入伍期间遇到的意外吗?”励如桑又问。
  “不是。”赵也白似不想多谈,简单答完后从池子里收回脚,站起来穿鞋子,“你接着坐会儿,我再买点水和食物放车上。”
  励如桑也起身:“我差不多了。和你一起去。”
  赵也白捡起没吃完的鸡蛋放进袋子里:“也好,你自己挑一挑想吃什么。”
  励如桑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打量他。
  肩宽,臂长,腰身精窄,身材高挑健实,似钢筋历炼而成。
  她回溯和他认识以来有过的对话。
  “需要从这座庙穿过去。”赵也白回头提醒。
  当地对寺庙的管理素来严格,这座没有外围的蓝庙也不例外,要进正殿的人非但不得穿短裤和短袖,还得脱掉鞋子打赤脚。
  入乡随俗。励如桑找出包里的防晒外裳套上,连衣的帽子习惯性一拉叠戴在鸭舌帽上,然后将脱掉的鞋子拎在手上,和赵也白携同往另外一头去。
  寺小,佛像却大,足足三层楼高。
  经过跟前时,励如桑不由驻足,盯着佛像的脸面观摩。
  旁边有个导游正在和几位游客介绍这尊佛像的独特之处,谈到它的脸之所以和一般佛主差得比较多,原因在于这座庙以前的建立初衷是为了纪念当地一位英雄,特地将英雄的样貌融入进去。
  励如桑转头看赵也白:“你上次没回答我,你的老家是不是也在盛产菩萨像的几个地方里?”
  “想问什么?”赵也白再次洞悉她的别有意味。
  励如桑脸上挂淡笑:“想知道你对这尊佛像有没有什么见解?清县出身的人,似乎多少都能讲出些观点。”
  赵也白眼神幽微,默片刻,缓缓疏散为一贯的明利,继而聚起两分笑意,开了口:“我家长辈曾经说过,各种佛像虽然各有样板,基本特征差不多,但每个匠人,有自己不同的造法。成熟的匠人都懂,佛不能高高在上,走向世俗需求,才是它存在的意义。”
  室内灯光在他硬朗坚毅的面庞留下明暗交接的光影。
  说这些话期间,他的视线没离开过她。
  励如桑微微怔然,将他和几乎要从她记忆里淡去的某个人尝试重叠在一起,淡色的瞳孔压紧:“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文背景半架空,很多是在现实的基础上根据剧情需要改写的,不要对应现实,比如这里的蓝庙,和现实中泰国清莱的那一座不是同一个。总而言之就是,再强调一遍,背景半架空半架空半架空!
 
 
 
第15章 晋.江文学
  chapter 15
  她的脑筋卡顿。
  明明很难重合在一起的两个人。
  变化这样大吗?
  赵也白忽然捉住她的手,拉着她走。
  励如桑瞧出异样:“追上来了吗?”
  两人跨出门,迅速穿鞋。
  “也有可能是第三条尾巴。”
  励如桑应声眉心一跳。不管是之前的两条尾巴重新捕捉到他们的位置,还是出现第三条尾巴,均惊人。
  补充物资的计划暂时取消,赵也白带着励如桑特地挤入旅行团的游客中混淆视线,才去取他刚租到的车。
  被称为蓝色妖姬的寺庙渐渐消失在后视镜中,励如桑陷入困惑,半晌沉吟不语。想到某种可能,她将自己的随身物品统统翻出来检查。
  赵也白时刻留意着车子后方。这路上地广人稀,来往车辆有限,多为旅游大巴或者接送包车游客的面包车、商务车,若有可疑的车辆尾随,比较容易辨认。
  不过直至他们抵达夜里在手机地图上查到的那座小城,也暂时没再发现。
  车子停在小城最为繁华的商业街上,两人下车后径直走进路边的一家服装店,各自买了一套新衣服,旋即到对面的旅店开了两间房。
  半个小时后,励如桑从前台折返,发现赵也白等在楼梯口。
  他和她一样也已经将自己洗漱干净了,换上了极具中国游客形象的大象花纹灯笼裤,浅灰色的T恤,脚上是旅店提供的泡沫拖鞋。
  由于此前对他的印象基本被他的一身工装所固定,眼下他的清爽叫励如桑小有意外。
  如果说前些天她只能在他放松表情时从他硬朗的面部线条里找出两分与之矛盾共存着的少年稚气,现在能再多出两分。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如今看他的眼光不一样了,潜意识里带上了他从前的影子。
  那一而再再而三的似曾相识之感。
  “我去借东西而已。”励如桑示意自己手中的吹风机解释,踏上楼梯。
  赵也白侧身给她让出道,不过由于空间过于狭窄,她经过时,飘起的一绺头发丝尾划过了他的面颊。是这间小旅店廉价洗发水的味道。
  他跟在她身后问:“换掉的衣物都检查过了吗?”
  “没发现。”说完励如桑追加,“也或许是我检查不出来。”
  “你呢?”回头,励如桑又反问,同时打开她的房门。
  除了她之外,他也需要排查。
  “也没有。”赵也白摇头。
  两脚微微分开、腰杆笔直、双手杵在两侧的腰胯上似乎是他无意识间的习惯性动作,她见过不下两次,结合他曾经有过行伍经历,励如桑大概能想象,他可能没少用这样的姿势站在烈日下等待他手底下的新兵蛋子集合然后训练。
  “所以是不是可以下结论,问题不出在我身上,而在你甩人的本事不如他们找人的本事?”励如桑问得故意又挑衅。
  赵也白眉宇蓄了丝笑意:“你想用这个理由削减我的佣金?”
  “你思维发散的方向偏了。”励如桑原话奉还给他,关门前道,“我跟前台打听过,这里有火车站台。开往曼谷的在晚上。休息会儿吧。到时候去乘车。”
  她的决定到底做出来了。
  赵也白闻言无任何异议:“可以。”
  吹干头发后,励如桑在舒适的空调房里睡了一觉,睡得并没能安稳,迷迷瞪瞪翻来覆去不过半个钟头。
  她爬起来重新洗了把脸,带着烟盒和打火机坐到窗户前,打开窗户点了根烟,悠悠逡巡楼下的喧哗。
  她这一半房间的窗户面对的恰好是旅店背面的水上市场,炙热阳光下,河面约莫三米宽,挤挤攘攘数十条船或载着水果蔬菜商货或停靠岸边烹煮小吃,河岸两侧低矮的屋子破旧,但也不妨碍它们被改造为商铺。
  即便这个时间段不是高峰期,目之所及能收入眼中的人也不少,多为慕名而来体验当地特色的游客。
  励如桑又被烟呛到,记起来这包从民宿老板娘那里买来的烟明明不对口味她却一直没换掉,而从窗外飘进屋里的阵阵煎烤香气,也让励如桑记起,除了早上温泉池的那颗鸡蛋,她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正经吃顿饭。
  揿灭烟头,她带上手机和钱包出门。
  水上市场看起来就在旅店后边,却必须先从商业街绕出去才能到入口。励如桑途中顺手买了包新烟,费了十分钟的脚程终于进入水上市场,面对方才诱出她肚中蛔虫的小吃餐饮,已因火热的高温天气失去胃口,最后只买了颗椰子水。
  小商品琳琅满目,励如桑粗略扫视。本地人一般起早就赶集,这会儿摆出来的基本是针对游客的物件,她没一样感兴趣。
  沿着河边走一阵,她便意兴阑珊,打算折返旅店,忽然注意到有条船上面卖的似乎是古董。
  她上前,朝那条船挥挥手。
  摇船的泰国女人身着蓝布衣、头戴宽边斗笠,将船靠过来后也给励如桑递出一顶斗笠,励如桑摇摇头没接,示意自己有鸭舌帽,旋即准备跨上船。
  船身晃悠。
  一只手臂从斜后方伸来,扶了她一把。
  励如桑坐稳之后回头。
  赵也白大步一跨也上来,落座她身侧:“既然雇了我,就别轻易放我的假,浪费佣金。”
  “你这不是自己跟来了?”励如桑往她这边的船舷挪过去,给他让出更大的空间。
  出门前她确实忘记和他打声招呼。现在看来他一直悄悄跟着她。而她在此之前,倒也没发现。可以猜到,如果不是她要坐船,他可能就这样半声不坑随她出来再随她回去。
  赵也白将刚刚励如桑没接的宽边斗笠拿来为她喝到一半的椰子水遮阴。
  励如桑乜他一眼,没发表任何意见,弯腰挑拣船里盛着的古玩物件。
  河水非常不干净,虽然河面没有漂浮垃圾,但水质的浑浊肉眼可见,幸而没有怪异的臭味。
  相互穿行的船总不可避免轻轻碰撞在一起,大家习以为常,碰过之后继续朝相反的方向前行,只有满载游客的船偶尔会传出惊呼。
  头顶上方忽然投落下来阴影时,励如桑抬头,发现原来是船刚驶入一座桥底下。
  赵也白指了指她的脸:“晒红了。”
  话音落下,船驶出桥底,明晃晃的日头重新和他们连接上。励如桑压低帽檐,也指了指他的脸:“你也晒着。”
  意思不外乎他能晒,她也能晒,并不娇气。
  赵也白不禁勾唇。
  励如桑端详着他的脸,紧接着说:“还没问过你,你入伍前身手久这么好吗?”
  赵也白似笑非笑,对她有问有答:“不是。入伍改变了我很多。”
  “除了你的身手外,再举个例子。”励如桑表现出浓烈的兴趣。
  赵也白的眸底被折射的阳光加持了温度一般:“再比如,我以前是个胖子。”
  励如桑高挑眉,捺下心绪,半带玩味儿:“看不出来。”
  话虽如此,她无论眼神和表情,皆无惊讶之色。
  赵也白唇角扬着,转而问她挑了这么久,有没有看中的。
  励如桑摇头道没有。
  赵也白捡起其中一支复古格|斗|刀:“坐了这么久的船,当作付船费。”
  励如桑这会儿确认他话外有话,与他对视一眼,不动声色接受他的建议。
  终归是个小物件,双方均未讨价还价,以500泰铢快速成交。
  不消片刻船靠边停,赵也白先跳上去,伸长手臂借力给励如桑接她上来,旋即又哪里人多往哪里凑。
  励如桑一颗心几乎沉入海底:“又被盯上了?”
  赵也白把刚买的一瓶冰水塞给她,严肃的表情也说明一切。
  “怎么会?路上不是已经甩掉了?”虽然她之前说赵也白技能不佳,但纯属玩笑。单靠人力能如此神通广大吗?不管他们走到哪儿,都能被追踪到。而另一方面,他们随身携带的所有物品明明也检查过。她果然遗漏了吗?
  赵也白没回答。目前他也无法给出明确的回答。
  他只能判断出:“应该不是夜里想撞死我们的那两拨人。”
  励如桑拧眉:“和蓝庙时被你发现的是同一批?”
  “也许。”
  察觉跟踪的人似乎没想轻举妄动,赵也白的压力小不少,继续和励如桑若无其事地跟着其他游客走走逛逛。
  在一群人围观进一家布置成做法事现场的店里时,赵也白借由半空中悬挂着的帷幕作为视线遮掩,拉着励如桑迅速转出去。
  两人的步履由悠闲自在转为急匆匆,不消片刻从水上市场的另外一个出入口飞奔而出,过人行道穿行马路。
  “旅店里还有你的贵重物品吗?”赵也白大气不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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