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已成王——梵瑟
时间:2020-02-14 09:07:36

  她当年听完这茬,乐不可支,还问他怎么不干脆直接叫“赵一一”,他憋了有一会儿,红着耳根子说他有想过,不过那时候他们村子里有女孩子叫“依依”,他不愿意和人家同音叠字。她又问,叫“赵一”岂不更省事。他愣半晌,才道当时没想到。
  天朗气清下,她两眼笑得弯弯的。
  自重逢以来,这似乎是她笑得最开心的一回。
  赵也白耸耸肩,没反驳:“谁小时候没个一两件囧事。”
  励如桑稍许意外,不吝夸奖:“长大的一个标志,是可以坦然接受别人提起自己的年少时的囧事。”
  熟悉的姐姐式口吻。赵也白应声收了表情,驻足,再次直视她:“你的变化之一:总是煞风景。”
  “错,这点恰恰不是我的变化:还是即便你不喜欢,我也很难改口。”励如桑有意以半开玩笑的形式揭过,没等他反应,她继续前行,在一处墓碑前停下来。
  赵也白立于原地没动。很明显,她还有委婉的潜台词。
  那潜台词,又是拒绝。
  他没有跟上前,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看到励如桑手上依次划过三个并排的墓碑最终停定。
  一米七的个子在女人中绝对不算矮,她的体型也不瘦小,可她腕骨的伶仃,确实也与她不相称。
  尤其此情此景之下。
  风变大了,鼓起她今天身上穿的冲锋衣,突然让人感觉,她十分羸弱。
  赵也白眸光深敛。
  励如桑每次来这里,心情都还不错。
  这一两年不知从哪儿起源出了句“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她以为格外贴切。
  当然,还差她一个。
  照旧什么没带就来了。
  今天她也没话和他们唠嗑,只是和之前出远门回来后一样,给他们报个平安。
  一一打过招呼,励如桑从口袋里摸出珐琅彩烟盒,抽出一根烟含进唇里,塞回烟盒,再摸出打火机,揿开。
  风太大,火苗才冒个脑袋尖儿就熄灭。
  励如桑转身,背过风口。
  火苗比刚刚多坚持了两秒,没来得及点着烟,又灭掉。
  励如桑只得尝试抬起那只因为受伤而不便利的左手准备挡一挡风。
  赵也白走上前来了,按下她的手,换成他的手。
  励如桑掀眼皮。
  赵也白与她对视,没言语。
  励如桑收回目光到烟上,再次揿开打火机。
  他宽大的手掌果然好使,两边包围成一堵严实的墙,将火苗聚拢,连细微的颤动也没有。
  塞回打火机后,励如桑轻勾唇:“以为你要摘掉我的烟。”
  “如果我摘了,你会怎样?”赵也白问。
  “打不过你,只能自己再点一根。”励如桑转开脸徐徐吐口烟气。
  即便如此,风还是挟裹了烟气吹到赵也白脸上。
  赵也白没走开。
  还是国内的烟她比较习惯。励如桑安安静静径自抽掉大半根,通体舒畅,刚记起来似的,朝墓碑指了指赵也白:“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认不出来他了?”
  赵也白看一眼励如桑,然后对三块墓碑分别鞠躬。
  励如桑在这会儿功夫,将剩余的小半截烟头插到她母亲的墓碑前。
  “走。”她挥一挥手,没等他。
  赵也白拔腿前,看到那小半截烟头在风中以很快的速度烧至过滤嘴的部位。
  并没有就这样下山。
  励如桑带赵也白去坐缆车,上到山顶:“……要是没受伤,我肯定陪你一步一步爬上来。”
  “陪我?”赵也白挑出字眼。
  “兑现我的诺言,陪你游平城。”说着励如桑抬下颌示意前方悬空的十米长铁索桥,“这高度对你来讲肯定没问题。”
  “有问题。”赵也白拉住励如桑,这才发现她的手特别凉。他皱了皱眉,手掌从她的腕上滑到她的手背整个包裹住。
  后方有其他游客要上桥,赵也白牵着励如桑让到一旁:“我没让你陪我游平城。”
  “不喜欢?”励如桑询。
  能有和她独处游玩的时间,赵也白自然喜欢,但:“你陪我游平城的理由,如果只有兑现你的诺言,那用不着。”
  “行,”一个字,等于没否认,紧接着励如桑又笑着吐槽,“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难伺候。”
  抽开手,励如桑往回走:“那下山。”
  掌心一空,赵也白的心也跟着空。他走在励如桑身后,待一起坐上下山的缆车,他问:“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我说。”
  励如桑指了指窗户外刚刚他们没上去的铁索桥。
  因为桥身的晃动,桥上几乎没有人敢单独行走,全部结伴手挽手,情侣更是毫无顾忌地抱在一块。
  “知不知道心理学上有个‘吊桥效应’?”
  “不知道。”
  励如桑解释:“是说一个人提心吊胆过吊桥,也就是处于危险状况下的时候,会受紧张的刺激产生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等生理反应。这时候如果遇到另外一个人,那么很容易会把由这种情景引发的情绪体验,错当作对对方的心动。”
  “是么……”赵也白忽略“错当作”,只问她前半句,“你遇到过?”
  励如桑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转头落到赵也白脸上,承认:“算。”
  赵也白笑问:“怎么知道一定是吊桥效应?或许是患难见真情。”
  励如桑没有直接否定:“过一段冷静期,不难判断出来。”
  “你想说你现在判断出来了?”
  “我不需要冷静期就能判断。”
  赵也白笑意淡去两分:“怎么判断?”
  “看人。”励如桑也露出笑意,没细说,又补充,“即便是心动,也不一定是真爱。”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看完记得按爪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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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晋.江文学
  chapter 47
  “到头来还是主观判断。”
  “感情本就主观。”励如桑别了别头发丝儿,又一笑,“这也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英雄救美’之后美人往往会爱上英雄。还有小情侣约会,看恐怖片或者去刺激情绪的场所容易增进感情,同样来源于这种心理根据。只是并非对每个人都奏效。”
  她语气中的故作轻松大有要就此点到为止结束话题的意思。
  赵也白双手抱臂,轻轻歪头:“既然奏不奏效因人而异,那么对有的人会奏效,必然有奏效的道理。”
  励如桑乜他:“所以我刚刚说了,看人。”
  “比如?——别告诉我你对窦冰‘吊桥效应’过?”赵也白的凌冽感和侵略性倏尔变强。
  励如桑倒仍旧轻松,要笑不笑:“就算是他,也很正常——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玻璃外葱郁的暮春尽数映在赵也白眸底。
  励如桑抿一下唇,很快弯起:“我家里人以前都不会管我在外面和交朋友。”
  言外之意无非他手伸太长。赵也白生硬顿住,眉头皱起锋利的弧度,侧身转回他那侧,蓦地缄默。
  见状励如桑心里又不怎么舒坦。
  她不得不再次承认,即便多年未见早已物是人非,她待赵也白永远心硬不起来。同时她也感到好笑,他这般态度叫她忆起他小时候心里不爽与她闹脾气却又不直言的模样。
  缆车这时候猛然一震。
  赵也白回身揽住励如桑。
  励如桑坐稳,握着他横亘到她身前来的小臂,往上提眼角:“我得纠正,你也是我家里人。”
  赵也白本正往外查探缆车出了什么问题,闻言收回眼与励如桑四目相对,瞳孔压紧:“哪种‘家里人’?”
  回到山脚的缆车的门打开。
  励如桑当先起身,佯装没察觉他的明知故问,笑着反诘:“你说哪种‘家里人’?”
  赵也白未能做回应,因为励如桑前脚一走出去便接起个电话,很快她扭头示意要他跟上,没几步,站在售票亭前的一位穿背带裤留蘑菇头戴圆眼镜的女孩朝励如桑挥手。
  励如桑三步并作两步一下跨到她跟前:“怎么过来了?不是约好一会儿我去文保中心?”
  白筱看起来有些愣头愣脑,解释道:“听、听说桑姐你手、手受、受伤,不方便开、开车,所以我来、来、来接你。”
  这个“听说”是听谁说,励如桑心中有数,没深究:“一点小伤而已。”说罢她指了指赵也白,“何况我有保镖和司机。”
  这种劳务关系的介绍,虽显得两人不亲近,但反而比“这是我弟弟”更让赵也白心里感到舒适。他礼貌地冲白筱点头致意。
  白筱回以鞠躬:“你、你好。”
  抵达平城博物院是半个小时后,途中赵也白通过励如桑和白筱的交谈得知白筱是励如桑的母亲尚在世时带的徒弟。
  今日博物馆除了日常的游客,还有被学校组织来参观的一批小学生。赵也白跟在励如桑和白筱身后,穿过热闹的展览馆,来到后边专门隔开的古朴烟灰色的两层小楼:文物保护与修复中心。
  赵也白就此暂且止步,没有继续跟上二楼。
  一楼的空间很大。通过分布图,赵也白看到包括有钟表室、铜器室、裱画室等在内的六大技术部门,全部不对外开放。
  唯独赵也白现在所在的这处修复展陈室。
  门栏外的两排挂墙展板告诉了他这里是博物院为推动文化发展而设置的文物修复过程开放展示,各大技术部门轮班,最近是瓷器室,展板下方的玻璃柜陈列的也是瓷器文物修复常用到的基本工具。
  三三两两走来这后面来参观的人竟也不少,而且多为年轻姑娘。
  赵也白循向转身,往门内望进去。
  玻璃隔墙将里头的空间分成两部分,靠近门口的两米宽左右过道留给参观者,剩余是文物修复师的活动地盘。
  赵也白所站的视角,透过驻留在玻璃隔墙的人影缝隙,一件珐琅彩瓷器入了他的眼,他不禁多加注目数十秒,因为纹路走势和励如桑的那只珐琅彩烟盒特别像。
  当然,或许对于他这样的门外汉来讲,所有的珐琅彩都没区别。
  前来参观的那些年轻姑娘倏然起了小躁动,手中相机的镜头纷纷从文物修复室内的物件朝某个方向一致抬高,若非环境不允许,大概率是会起尖叫声。
  赵也白转业后接的第一单工作便是一位流量男明星的保镖,当下情境竟有几分相似。
  很快,引发躁动的源头进入赵也白的视野范围内——
  面容英俊的男人头上不知为何包了厚厚的纱布,高挑修长的身躯裹在白色工作服中,阔步走来放着珐琅彩花瓶前。
  年轻姑娘们的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没有停歇。
  男人对玻璃隔墙外的人影毫无察觉似的,接过跟在身侧和他一样工作服的助手递来的蓝色乳胶手套,利索戴上,双手转动置物底盘,珐琅彩花瓶缓缓转动一圈,露出它黏复好的充满裂纹的那一半。
  又有新赶来的两位脚步匆匆,走在前头的回头拉扯身后慢了一步的,催促道:“快点,沈老师已经开始工作了!”
  赵也白大概明白,这是博物院的某位知名人物。
  两人自赵也白身侧经过,不小心撞到赵也白,忙不迭致歉。
  赵也白表示没关系,让开道往院子里退,听到身后咔擦的快门声,伴随两人兴奋的低声:“……帅!帅!这位也好帅啊!……”
  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赵也白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矿泉水,拧开其中一瓶自己喝,寻了院子里白玉兰树下的位置,靠着树干继续等励如桑。
  八爪的长途电话不多时打了进来,是来告诉赵也白,他通过他的渠道打听到,纳瓦先生那批人从部落逃脱后离开泰国了,具体行踪未可知,要赵也白和励如桑小心一点,不排除往后会再找上他们的可能性。
  “……另外,和地下拍卖会有关联的那几家民宿也被警察调查了,目前全部停业。”
  “我们住过的那家呢?”
  “也一样。”八爪说,“不过出事的只有他们家男人,老婆和孩子好像被他提前送走了,找不到人——还有你要我帮忙了解底细的那家私人收藏馆,以前是个二手回收店,早五六年左右才变成收藏馆,但我问了一圈,没人见过长袍男人,老板应该是个女人才对。”
  结束通话,赵也白半晌沉吟不语。
  吕烈山在微信上又来了新消息:“你要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名伶万老板的资料也搞到手发你邮箱里了。”
  赵也白回了个“好”,翻去邮箱,看到上一封邮件,才记起吕烈山搜集的受保护人(即励如桑)的背景资料他之前被打断以至于还没有浏览过,转而重新点开。
  楼梯口就在展陈室里的右手边。
  励如桑从二楼下来,冷不丁见前来参观的人不少,问白筱好奇今天是不是举办什么活动。她对博物院熟悉得很,即便展陈室是比较创新的一个设置,也就刚开启的前几个月热度稍稍高点。而本来类似博物馆的地方就比较小众,何况这里只是博物馆的一个小角落,眼下的人流量虽和普通景点没法相提并论,但足以超乎她的想象。
  她离开平城不是都没半个月?而且刚刚来的时候没见这么多人。
  “没、没有活动。”白筱摇头,扶了扶眼镜,“是、是沈、沈、沈师哥之前上、上了的那档文物节、节目播、播出了,被很、很多人认、认识,就都来、来博物院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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