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十年代为地府服务——木梓潼
时间:2020-02-14 09:19:50

  “啊?这个不是那种车?”
  “不是,这个是真的,上来吧。”
  阮荷拉着她上去,车上没几个人,阮荷买过车票,坐在最后面,很快,那个女孩儿也坐了过来,紧紧挨着阮荷。
  阮荷看过去,她还对她讨好地笑笑:“我有点害怕。”
  “没事,我的手给你。”
  阮荷把自己手递过去:“你害怕就握着。”
  女孩立马抓住她的手。
  车子开了一会儿,女孩觉得有些不安,先开口说话:“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那种事的?”
  阮荷:“我家在乡下,听过的这种事多,看见就知道是什么了。”
  “哦哦。”女孩没有怀疑,还点着头说:“我住在市里,怪不得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是祭拜亲人的?”
  “不是。”阮荷摇头:“祭拜一个熟识的小朋友,你呢?”
  “我祭拜我未婚夫。”女孩语气难过地说:“我们都快结婚了,可是他却因为救人走了。”
  女孩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来:“他都不想想我,没了他,我怎么办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他走了,一了百了倒好了,留我一个人,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好的,他安的什么心啊。我上辈子肯定欠了他不少钱,不然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她好像把阮荷当成了可以诉说的人,说着不能告诉亲朋好友的话。
  她的话里明着在埋怨她未婚夫,实际上,还是她爱他,舍不得他离开。
  阮荷递过去一张手帕:“别哭了,你未婚夫肯定不希望你这么伤心。”
  “我才没为他伤心。”女孩还嘴硬着:“我就是难受他把我扔下,太不负责任了。”
  “对,是挺不负责任的。”
  阮荷看向旁边飘着的,焦急地看着女孩的五大三粗的穿着一身军装的男鬼,意有所指地说。
  “你看,你也这样认为吧。你说他有能力救就救,没能力他逞什么能?人是救上来了,他自己没上来,他傻不傻啊,一命换一命。”
  “挺傻的。”阮荷跟着她说。
  “不过要是不救人,可能他心里会一辈子不安心吧。”
  女孩身子顿了下,然后哭得更厉害了:“他就是这样,天天好心得不行,救这个救那个。我情愿他一辈子不安心,也不情愿他就这样走了,留我一个人,我怎么办啊。”
  “再找个人嫁了。”
  阮荷说。
  男鬼立马瞪向她,阮荷不惧他的目光,也瞪着他,传音给他:“我说得有什么不对?你都死了,还指望着你未婚妻帮你守节?”
  男鬼不说话了,眼里露出难过,看着女孩的眼神充满哀伤。
  阮荷本来就因为钱阳心里不好受,现在心情更差了。
  女孩摇着头说:“哪有那么容易,我再也找不到像他对我这样好的人了,我也再也没法喜欢一个男人像喜欢他一样。”
  女孩胆子有些大,或许是因为人死了,有些话她更容易说出来。
  男鬼捂着脸,眼里流出一滴泪,那么大的身躯,阮荷却看到了他的脆弱。
  “对不起,铃子,对不起
  。”
  男鬼一直说着。
  “可你还那么年轻,总得学会放下。他已经走了,就算不再找人,你可以慢慢把他放在心里最底的角落,开始新的生活。”
  铃子抽泣着,良久,她点点头,扬起的脸带了一个笑:“谢谢你,小妹妹,我知道,我会振作起来。”
  阮荷也跟着她笑出来。
  刚好车到阮荷需要转车的站,阮荷站起来,铃子居然也跟着站起来。
  “我要下车了。”阮荷说。
  “我也是在这里下车。”铃子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她笑出来:“我们可真有缘。”
  两人下车,阮荷看向跟着铃子的男鬼,传音问他:“你不能这样一直跟着她,会给她带来伤害。”
  男鬼垂下脑袋,一个大男人让人看着很可怜:“可……可我不想离开她。”
  “但你已经离开了,你必须认清现实。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铃子要走,阮荷拉住她:“再等一下。”
  她看向男鬼:“趁着我还没和她分开,你有想说的话就赶紧说,我要是走了,也会把你带走。”
  男鬼脸上露出慌张:“不要,你不要带我走。”
  “那你就快点想,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想对她说的话。你这样一直跟着她,也不是个事不是。”
  男鬼脸上露出难过,弯下身子在距离铃子脸一厘米的位置,抚摸她的脸,一脸不舍。
  “铃子,对不起,扔下你一个人。”
  “卫山,是你吗?”铃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喊道。
  “卫山,你来看我了对吗?”她捂着嘴,手向前摸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是什么都没摸到, 她的手穿过了卫山的身体。
  卫山看着铃子, 脸上露出苦涩, 收回了手。
  铃子叫了卫山几声, 没人应声,她捂着脸蹲下大哭:“卫山, 你混蛋!死了还不让我安生, 存心让我忘不了你是吗?”
  卫山眼里的痛苦更盛了,那是一种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深深痛恨。
  “铃子,别哭。”
  他只会蹲下重复说着这句话,虽然铃子听不到。
  “姐姐, 别哭了, 再哭眼睛就不能要了。”
  阮荷蹲下安慰她, “姐姐, 擦擦眼泪。”
  她又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 给铃子擦了擦脸。
  卫山在一旁看着,双手插在头发里挠了挠, 带着深深的无力和懊悔。
  良久,他声音喑哑,像是认命了一样说:“能让她再看到我一次吗?有些话我想亲口对她说。”
  阮荷看向他, 他祈求地看着他, 在她面前, 一个骄傲的人,把自己放在了卑微的一面。
  沉默了一下,阮荷点头:“好, 不过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卫山张了张嘴,颓败地低下头:“十分钟,也足够了。”
  不是阮荷不想多给他们时间。
  是这里地点不对。
  大街上不能一个人无缘无故消失,她无法设置结界。在这大街上,铃子一个人自言自语时间久了,就是晚上,也不是没人,被人看到会被当成有病的。
  而且,她要想铃子看见他听见他的声音,需要动用法术帮铃子,到时候铃子能看见的,不止他一个鬼。万一有什么突然出来吓到铃子,可能给她带来很大的心理伤害。
  阮荷把铃子拉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带着亲和的微笑说:“姐姐,你想见到你未婚夫吗?”
  铃子被她问得一愣,连哭都停下下来了。
  阮荷并没有等她说话,接着说:“我帮你吧。”
  她手在铃子眼前一挥,铃子下意识闭上眼睛,再次睁开,阮荷已经不见了,她面前站着的,是她做梦都想再见到的卫山。
  卫山眼睛红着,一脸愧疚想念地看着她:“铃子,对不起。”
  铃子不敢置信地走近他,抬手想摸摸他的脸:“卫山,真的是你?你回来看我了?”
  可是她的手,却穿过了卫山的脸,让铃子脸上露出惊慌:“为什么我碰不到你?”
  她又摸了几下,甚至想拥抱卫山,但都失败了。
  “铃子。”卫山苦笑一声:“没用的,我已经死了。”
  铃子愣住,随即哽咽着喊:“那你回来干什么?存心让我看着你痛苦吗?”
  “不是。”卫山拼命摇头:“我只是想最后和你说说话,想亲口跟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你回来啊!”铃子哭着嘶吼,很是崩溃。
  卫山就一直说着对不起,很慌,但他嘴太笨了,不知道怎么哄铃子。
  阮荷在不远处提醒他:“还有五分钟。”
  卫山顾不得说对不起了,连忙开始说自己想说的话:“铃子,别哭了。这一世是我卫山对不起你。铃子,你是个好姑娘,后面的日子你好好过,再找个对你更好的人,不要找像我这样傻的,把我忘了吧……”
  “卫山,你真混蛋。”铃子红着眼睛瞪他。
  卫山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是,我不对,我混蛋。铃子,这一世欠你的,我下一世一定还你。”
  铃子抹了把眼泪:“不用。”
  她吸吸鼻子说:“你这一世陪不了我,别许下一世。我下一世才不要认识你这个会惹我伤心的家伙!”
  卫山眼里滑过痛色,他看着铃子,没管她的话,
  上前虚虚抱住她。
  铃子话说得狠,却也没有动。
  “铃子,我要走了,忘了我,好好过下去。”
  他话音刚落,铃子就发现卫山一点点在她眼前消失,法术时间到了。
  “卫山,卫山!”铃子慌张大喊:“你别走,卫山。”
  她声音哽咽着。
  阮荷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姐,一切都会过去的。天晚了,你快回家吧,你父母会担心的。”
  “小妹妹,不!大师,你让我再见见卫山。”铃子拽住阮荷,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我刚刚说的气话,我下一世,下下一世,生生世世,都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忘了他的。大师,你再让我再见见他。”
  “我不是大师,我只是普通人。小姐姐,你们今世缘分已尽,忘了他吧。”
  阮荷用巧劲掰开她的手指,转身离开,铃子要追,但很快阮荷的身影就消失在她眼前,只远远传来一句话:“姐姐,快回家去吧,你家人会担心的,他也会担心的。”
  铃子找了一会儿,没找到阮荷,只能失望转身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后来,她再回想阮荷,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阮荷的模样。
  等铃子离开,阮荷才再次出现,这一次,她叫了阴差过来,把卫山带走。
  等阮荷回到赵家,天已经很晚了。
  阮荷出门的时候和她老师说了,晚饭在外面吃,晚上可能会回来晚点。
  老师只说九点前回来,就放她出去了。
  阮荷到家的时候,距离九点还差十分钟,她老师就坐在客厅里看书,看到她回来,状似松了口气,把书放下,问她:“吃过饭了没?”
  “吃过了。”阮荷笑着说,“老师,您快去休息吧。”
  “嗯。”赵润生起身,锤了捶腰说:“老了,坐一会儿就难受。”
  阮荷赶紧过去扶住他:“老师,您不用等我的。”
  她知道这个点赵润生既没在书房,又没去睡觉,拿着医书在客厅看,肯定是她还没回来不放心。
  阮荷感动赵润生关心她的举动,也庆幸自己没在外面耽误太晚回来,要是要老师等到深夜,她罪过就大了。
  “你一个小姑娘,出去天黑了也没回来,我哪能放心。”
  虽然不放心,但赵润生并没有问阮荷去做了什么事。徒弟的私事,阮荷想说就说,不想说他不强求,能有一个这样尊重徒弟**的老师,阮荷觉得自己很幸运。
  “以后不会了。”阮荷说,扶着赵润生送他回屋。
  没几天就是过年,学校里早就放假了,但医院却还忙着。赵润生带的学生也放他们回家过年了,这些天都是阮荷跟着他,做他助手跟着他学习,帮他做一些简单的治疗工作。
  明天就是除夕,晚上吃过晚饭,阮荷要上楼,赵润生叫住了她:“小荷,过年不回家,你和你爸妈说过了吗?”
  “说了。”阮荷坐回沙发上:“我来之前他们就知道。虽然我不回去,但我一直有给他们写信。”
  阮荷刚到京城的时候,让赵军领着她给家里拍过一份报平安的电报。但电报太贵,后来阮荷就隔两三天写一封信寄家里去,家里也一直给她寄着信。
  赵润生放心了。
  “明天我不去医院,你和小军小登熟,明天让他们带着你出去逛逛,买几件新衣服,过年也得有过年的样子。把这里当自己家,过年的时候穿一身新衣裳,喜喜庆庆多好看。”
  赵润生看阮荷一直都是青灰蓝三样颜色衣服换着来,虽然耐脏,但真没有小孩子的朝气。正好过年,他做师父的给她买身新的穿,小孩子,不用那么老气。
  “我知道了,老师。”阮荷乖乖应着。
  旁边坐着的赵军有些不乐意:“
  爷爷,明天我和同学有约。”
  “约什么约!”赵润生拍了他的头一下:“有约给我推了,带你小师姑去逛逛。她第一次来京城,一直没出去过,明天你们带她出去找有名的地方玩。”
  “推不掉啊,都约好的。”
  “你们约好能干啥,一群人不干正事。”赵润生皱眉说,很不喜欢孙子那些不务正业的朋友。
  “我们去看电影,看地道战,哪里不务正业了。”赵军不平说
  赵润生抬抬眼皮看他一眼:“那不正好,带着你小师姑一起去看。”
  赵军还要说话,赵润生直接说:“就这样定了,起身回书房了。”
  阮荷对赵军咧咧嘴:“师侄,明天就麻烦你了。”
  赵军苦恼哀嚎一声:“我们一群大男生,带着你个女孩,这算什么啊?”
  阮荷眨眨眼:“你要是不想带我,我可以去和我老师说。”
  阮荷说着要站起来,赵军赶紧拉住她:“小师姑,小师姑,没有不想,没有,你别去。”
  要是阮荷去了,不管她说得理由再好,他都得挨训,在这个家里,他地位就是这样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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