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荷冲阮茂竹竖起大拇指:“二哥果然聪明。城里公安局现在根据现场证据,认为厂花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最有可能杀
了厂长儿子。其他和厂长儿子有龌龊的,听说都被叫去审问了,都有不在场证据。而厂花现在一直没被找到,警察基本已经断定,杀了厂长儿子的就是她。”
阮茂林听完,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整个人都是惊讶至极:“厂花杀了厂长儿子?这怎么让我觉得那么是不是颠倒了?一个女人杀了个男人?”
“嗯。”阮荷点头,“没什么不可能的,一个人不防备的时候,就是小孩都能杀死一个壮劳力,何况是个力气比孩子大很多的女人呢。”
阮茂林皱着眉,自己坐那里想。这件事真的震惊到他了,让他忍不住想,厂长儿子做了什么,才会让厂花杀了他。
明明他离职前还活生生的两个人,现在变成这个模样,阮茂林也是唏嘘不已。那个厂花还给他送过谈对象的信,更让他心里别扭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阮茂竹问阮荷。
他不在钢铁厂工作,这两人对他来说就是陌生人,不像阮茂林有那么多感慨和复杂的情绪。
只是心里可惜下,两个年轻人都毁了。
“我们班有个同学,他爸爸是公安局的。这件事在县城闹得太大了,他就经常从他爸爸嘴里得到案件的进展,回来再和我们说。不过很多细节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个大概。”
阮茂竹点头:“办案细节就是爸爸,也不会和家里人说。”
“厂长儿子是怎么死的?”阮茂林自己消化了半天这个消息,终于消化完,心里对厂长儿子的死因产生了疑问。
“被刀砍死的,脖子都要被砍断了,身上被砍了不知道多少刀。我问那厂长儿子死时的经过,谁杀的他,他死活不说。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一边说着厂花要死,一边又不肯说杀他的人。”
阮茂林叹口气,也不问了。
厂长儿子待在阮荷家门口,心心念念就是和厂花结阴亲。他进不去阮家的门,就蹲在那里,阮荷一出来,就跟着她求她:“大人,您就同意了吧,我又没害活着的人。小欢迟早要死,我们是天生的一对,生前不能在一起,您就让我们死后在一起吧,满足我这卑微的愿望。我活着的时候,都还没结婚,连大姑娘手都没牵过几次呢。”
“为什么非得要厂花,是她杀了你?”
一问起这个,厂长儿子就闷声不吭,不管怎么问,就是不说他是不是被厂花杀的。他自己都说了厂花要死,这不明摆着是厂花杀的他,也不知道他犟个什么劲。
不过阮荷不是警察,也不会同意给他结阴亲,见问不出来,也就不问了。厂长儿子来烦她,她就把他打飞。
次次被打,他依旧锲而不舍,也是很有毅力了。
公安局的速度还是很快,阮荷再次返校没多久,他们就破了案,把厂花抓进了公安局。
她也没逃多远,就在县城待着呢。因为不敢回家,一直待在县城边一个郊区破庙里。还是郊区的人看到破庙里有人烟,却一直见不到人,怕藏着什么不好的认,报了警,才被发现的。
接下来阮荷那个公安局的同学,就天天给她们说审案的进度,阮荷自然听得也是一清二楚。
厂花被抓到后,一点反抗都没有,到了公安局,就什么都交待了。她说自己不喜欢厂长儿子,可他一直追她,一直追。
原本她以为,让他追着就算了,反正她不会答应他。可是她父母知道了这事,没有经过她同意,就和厂长家定了亲,今年冬天十一月份就得嫁过去。
她不想嫁,家里人却不管她的意见,轮番上阵劝她,让她嫁。因为厂长儿子虽然长相一般,但家庭条件却是数一数二,又喜欢她,她嫁过去就会享一辈子的福。
厂花不想享福,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和个不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她就恶心,想死的心都
有。
于是她找到了厂长儿子,想让他和他家里说,把这门亲事退了,两人以后各自嫁娶。
厂长儿子不同意,他那么喜欢厂花,做梦都想把她娶回家,哪里会同意退亲。不仅不退,他还和厂花说了一堆婚后生活的畅想,说他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厂花听着那些话,再想到自己现在这局面,都是因为他的喜欢造成的,心里一怒之下,设计了杀死厂长儿子的计划。
厂长儿子对她没防备,听到厂花约他,想也没想就跟着出来,高兴得不行。
厂花趁他不注意,直接掏出来早就藏好的菜刀,先砍头。他倒地后,砍脖子,砍身子,因为恨极了他,她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刀。
等她反应过来,厂长儿子的身体已经充满血迹和刀口,都不能看了。她没觉得害怕,将刀擦干净,离开了犯罪现场。
在杀人的那一刻,厂花就知道,她肯定要死,她不在意。但只要不嫁给厂长儿子,她死都愿意。
听完厂花的这些话,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致沉默。
怪厂花杀人吗?可如果不是厂长儿子和她家人强行逼迫她结婚,她不会杀人。怪厂长儿子吗,但他也为了自己的私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怪厂花父母吗,应该怪的,如果不是他们想要攀高枝,不顾女儿意见同意婚事,逼着女儿嫁人,厂长家不会以权压人逼着厂花嫁过去。
但听说厂花父母不是不疼她,只是觉得厂长家能让她后半生幸福,才想她嫁过去,她杀了人,被判死刑后,她父母哭晕过好多次。
阮荷忍不住想,现在知道后悔了,那当初为什么要逼迫女儿呢。如果没他们横插一杠子,或许不会造成现在两个年轻人都死亡的悲剧,太惨烈了。
县城里各种声音,包括学校也是。
有骂父母的,有骂厂长儿子的,也有骂厂花的。这种现象无法改变,因为每个人的思想不同,考虑问题的方面也不同。
就像前世论坛里的一些帖子,三观不正的话比比皆是,明明很正常的帖子,楼里却硬是撕得不可开交,现在就是这样。
阮荷不知道怎么表达意见,她同情厂花,但她觉得,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用命去换取自由的方式,太惨烈也太冲动。
但她不是当事人,也没法感同身受。就像厂花自己说的,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她情愿去死。
阮荷坐在凉亭里,等自己物理老师孔盛过来。她把厂花说的话告诉厂长儿子,他一脸痛苦,沉默着没说话。
“现在你知道了吧,她不愿意嫁给你,死也不愿意。结阴亲的事,你别想了,不可能的。厂花就算死了,她会情愿魂飞魄散,也不想和你沾上关系,她恨死你了。”
厂长儿子大受打击:“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开始哭:“我是真的喜欢她啊!”
他不顾形象,摊在地上,哭着和阮荷说他们的相遇,他的一见钟情,他的追求,他的心意。
他感动了自己,可这些,却是束缚着厂花,让她讨厌无比的东西。
“但这些,厂花都不喜欢啊。”阮荷看着他,不知道是同情他还是骂他好。
“放下吧,你都为此失去一条命了,还不放下吗?”
“不想放下。”厂长儿子小声说,“一想到要放下,我心里就疼得不行,揪心的疼。”
阮荷抿唇:“再疼,她不喜欢啊。阴亲是不可能的,你学不会放下,就一直疼着吧。”
厂长儿子丧气垂下头,整个鬼都无精打采,像是被吸了阴气一样。
阮荷也不管他,继续看书。
这时候孔盛一身匆忙过来了,坐在椅子上,喘着气和阮荷说:“抱歉,老师有点事耽误了,来晚了。
”
“没事,不晚,正好这时间我做了几道题,老师你帮我改改吧。”
孔盛也无视了厂长儿子,拿过来阮荷的本子看她做的题。
孔盛教学生的水平很高,阮荷被他辅导后,不说其他的,物理成绩直线上升,现在已经和物理最好的董蕾蕾成绩不相上下。
这次改题,每道题答案过程都没错,孔盛把本子还给阮荷,教她今天的内容。
高中知识阮荷已经学完,现在孔盛教给她的,有一些是大学的物理知识。
阮荷刚开始学就觉得难度太大,不想学。但孔盛不同意。他认为自己这个学生,聪明劲有,潜力也有,只要有合适的比如像他这样的老师,绝对能让她物理学得非常优秀。
阮荷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高中物理已经拼了她全部的脑细胞,再来个大学的,她根本不可能完全吃透。
孔盛只说:“我教你的很基础,你先学学,实在学不会,我也不勉强。平时做的题,还是以高中的为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荷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只能答应了。但孔盛教得深入浅出,学到现在,阮荷虽然觉得难,也能学会,孔盛就这么一直教着。
上课的时候,厂花儿子也不哭了,就蹲地上看他们。他也听不懂,整只鬼听得一头雾水,但他也不离开,看着看着,就不知道思维跑哪里去了,眼神迷茫。
讲完课,孔盛没有走,问了阮荷一句:“是不是要恢复高考了?”
阮荷收拾书的动作一顿,笑着抬头看向孔盛:“老师听到消息了?”
孔盛点头:“有人在说,看到报纸上说在开会。”
“是要恢复了,这十年教育界的不正常,终于要结束了。”阮荷感叹地说,心情很好。
孔盛迟疑了一下,一脸纠结问阮荷:“你这次要参加吗?”
“不参加,我参加下次的。这次恢复高考,我高中没上完,下一届的正好我高中结束。老师,你问这做什么?是想我这次参加?”
孔盛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问问,你是否参加,按你自己的想法来。”
阮荷眯着眼睛笑:“其实我这次也能参加,但我想按部就班走。”
“嗯。”孔盛说,“你按你自己的步骤来,想让我教你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谢谢老师了。”阮荷开心笑着说,“对了,老师,你能帮我多出几份综合整个高中的物理题吗?我想拿回去给我哥哥做。”
“行!”孔盛没任何犹豫答应,“三天后我给你。”
“麻烦老师了。”
孔盛抬手拍拍她的头,不在意地说:“没事,谁让我是你的老师呢。”
孔盛离开后,阮荷丢下厂长儿子,抱着书要走。
厂长儿子想跟她,阮荷拒绝:“你在班里不老实,别进我的班。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早点想通,早点进地府。在阳间游荡着,小心被吃了。”
阮荷不是在吓他,这个世上,总有藏得严实没去地府的鬼。这些鬼,最喜欢吃同类增加自己修为了。
厂长儿子一直跟着阮荷,没遇到那些东西,也不在意。他原本想跟着阮荷,但他又担心在监狱里的厂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往监狱飘去了。
孔盛走到住的宅子,青柳从树下跳下来,看着他的表情,什么也没看出去,她飘到衡珏面前:“你看看他,能看出来什么吗?”
衡珏看了一会儿,孔盛察觉到他们两个的视线,往椅子上一坐说:“别看了,我学生这次不考。”
青柳松口气:“那你还能再陪我们一段时间。”
衡珏叹口气:“等她考完,你一定要走吗?”
他们三处了这么几年,都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孔盛
一走,只剩他和青柳,他连个说知心话的男性鬼朋友都没了,心里很惆怅。
孔盛点头:“嗯。我学生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就算这次不去考试,但还有下次,迟早孔盛会走。青柳想到将要来临的分别,一向豁达的她,此时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随便你,爱走就走,我们又不拦你。”她嘴上这样不在意地说,但孔盛能看出来她是嘴硬心软,笑着说:“你要真是这样想就好了。”
“我自然真是这样想的。”青柳挑眉说。
“青柳,世上好男儿很多,早点放下。”
孔盛突然语气一改,认真看着她说。
青柳脸色瞬间就变了,像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她瞪着他:“要你管!”
说完转身飘回树上。
衡珏自在倒了杯酒,递给孔盛:“阴间的酒,尝尝。”
他自己啜了一口,格外享受舒口气:“好酒。你没事招惹她干嘛,又得几天不下来。”
“我待不长了,她这个样子也不是个事,我好心劝一下。”
衡珏又喝了口酒,转着杯子,笑着看孔盛说:“那你怎么不劝我?”
“劝不动。”孔盛一脸平静说,“你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鬼,哪是我能轻易说动的。”
衡珏叹口气:“别劝了,女人固执起来,可比我这老鬼麻烦更多,你也劝不动她。”
“看出来了。”孔盛说,摆了摆手,“不劝了,等你们自己想明白。”
两人就着月色,喝完了一壶酒,各自回屋。
***
阮荷到了晚上回家,都快要睡觉了,看到厂长儿子一脸惊恐飞奔过来:“大人!救命啊!有鬼要吃我啊!好可怕的鬼啊!”
阮荷打开窗户让他进来,就看到三只凶神恶煞,已经失去神智的厉鬼冲着她飞过来。
三只鬼身上一片怨气和血气,生前作恶,死后不改,阮荷毫不手软。
“天地君亲师,灭!”阮荷飞出去几张符,将三只鬼缠住。
随着阮荷的手越收越紧,符咒将三只鬼也越包越小,最后将三只鬼包成一个圆。
“燃!”阮荷又一道命令打过去,符咒无火自.焚,符咒里传来凄厉地鬼叫声。
但他们没叫多久,随着符咒燃烧完,他们也跟着符咒一起,烧成灰消失了。
这一场变化,看得厂长儿子瑟瑟发抖,看向阮荷的目光格外敬畏。
原本追着他,要吃了他的鬼,在阮荷手上没过一招就死完了。要是他得罪了她,岂不是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