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装穷——昭乱
时间:2020-02-14 09:21:40

  周围很安静。
  而就在这时,温阮能清晰地听见一道突兀的脚步声从自己的左后侧靠近。
  她眉头一皱,将头微偏,还没完全转过去,就用余光瞥见一截圆柱状的钢管朝自己的太阳穴处袭来。
  温阮反应迅速地抬起胳膊格挡,虽然躲避开大半的力道,但却还是被精准地敲击到小臂,整个人硬生生摔在地上。
  她吃力地直起身,却感觉自己骨节的每一处都仿佛在隐隐作痛。
  温阮抬眼朝袭击自己的人方向看去。
  是个男人。
  即使穿着黑色的T恤,也能看出那浑身的腱子肉言言。
  温阮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却能清晰地分辨出,这人应该是彭孟吟的同伙。
  男人朝温阮的方向靠近,钢管在手中熟练地打着转儿,然后直起双臂,似乎是准备干脆利落地敲下。
  温阮咬了下牙,撑着地的十指微微扣紧。
  自己有概率能躲过。
  不过按照体型来看,并不能和这个男人硬碰硬。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夺目的车灯。
  接着伴随着刺耳的急刹车音。
  “温小姐!”
  赵子琛焦急地声音传来。
  而就在下一秒,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
  有道影子带着凌厉的风声一跃而过,接着猛烈的撞击声传来。
  傅知焕揪住那人的领口往最近的墙上一摔,气焰狠戾,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线条分明。
  他将手一抬,就势掐住男人的脖子,手一寸寸地收紧。
  男人的脸色以肉眼而见的程度涨红,像是因窒息而濒死的鱼,用脚蹬着地面。
  赵子琛慌忙下车,一边扶起温阮,一边高声提醒道:“老傅!”
  而就在这时,一直倒在地上的彭孟吟抬起头,反应过来。
  她伸手往前握住了离自己几米远的那把刀,趁着傅知焕还没转身的功夫,直挺挺地刺去。
  温阮瞳孔一缩,尖叫似的喊道:“傅知焕!”
  傅知焕眉峰一压,转过头。
  短暂的寂静。
  以温阮的角度,不知道那把刀是否真的刺入傅知焕的腹腰。
  但却能隐约看见几点鲜血溅落在地上。
  一股不安感涌上大脑,痛苦的情绪比理智先来。
  温阮的鼻尖有些微微发酸,她咬着牙站起身,朝着傅知焕的方向赶去。
  离得越近,那顺着手腕滑落的血迹也更加清晰。
  温阮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先滚下来。
  赵子琛也赶了上前,动作迅速地控制住彭孟吟的行动,给她戴上了手铐。
  “哭什么?”
  傅知焕突地低笑了声,见赵子琛过来,也松开了自己的手,给温阮看:“喏。”
  温阮微怔,随即松了口气。
  那尖刀没扎进傅知焕的身体。
  他在彭孟吟过来时,就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刀柄,轻而易举地挡下了她的力道。
  不过手掌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擦过锋芒处,留下一条血印。
  警车赶到。
  有穿着制服的警员下来,将彭孟吟和那男人带上警车。
  也有医护人员赶来扶着傅知焕坐进警车,紧急处理着伤口。
  温阮虽然身上没见血。
  但小臂处两道因重击而留下的淤青,此刻已经开始有些发肿。
  她一边一声不吭地让医护人员涂着药膏,一边咬着牙偏过头,眼角还有些发红,却没开口和傅知焕说一句话。
  傅知焕见温阮安全,一颗心终于放下,伸手用拇指抹掉了她眼角的晶莹:“被吓到了?”
  “没。”
  温阮看了眼傅知焕因为刚才动作而撕裂的旧伤,一股后怕莫名涌了上来:“你那么冲动做什么?刚才那一下我能躲开,就算不能躲开也不会受重伤。”
  “再怎么样也比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那把尖刀差一点点就——”
  “我这不是没事。”
  傅知焕低笑了声,语气里存着几分开玩笑的意味:“放心,我还不至于被个女人给捅伤。”
  “你才刚出院!”
  温阮说着话,不知道为什么,鼻尖酸涩更加上涌,刚刚收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能不能稍微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不要这么意气用事。”
  虽然知道不该怪傅知焕。
  但是温阮不知为何,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好像只要一想到傅知焕会因为自己差点就挨下那么一刀,被送进医院抢救,整个人就没来由的发慌和害怕。
  在自己一个人和彭孟吟以及那人对峙时,都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恐惧。
  医护人员简单处理了下伤口,抬眼悄悄咪咪扫了眼两个人,然后懂眼色的溜下了车,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傅知焕沉默了会儿,眸色深深地望着面前的温阮。
  温阮也回望着他,眼神没有丝毫的退让。
  许久后,傅知焕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手扣住她的后脑,轻声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
  “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觉得是我的责任。”
  傅知焕将温阮朝自己的方向一带,低下头,抵住了她的额头,然后沉声道:“我知道你能保护自己,但这并不妨碍,我不想让你再多受一道伤。”
  对于傅知焕来说,这从来都不是轻伤和重伤的等价交换。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安静。
  车内的冷气很足,但温阮却感觉周围仿佛涌过一道道热流,包裹住自己身体的每一寸。
  她和傅知焕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额头相抵,仿佛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这人总是这么犯规。
  每次在自己认认真真和他谈事的时候,就用这么一招来干扰自己。
  太过分了。
  这么一想,温阮更委屈了。
  她抽了抽鼻子,伸出手按住傅知焕的肩膀,声音带着些小哽咽:“你这人总是这样。”
  傅知焕拿她没办法:“我怎么样?”
  温阮也懒得再演戏,索性破罐子破摔:“你明明看得出来我喜欢你,就仗着这个天天说些渣言渣语勾引我!渣男!”
  “……”
  傅知焕静默了下,然后垂下眼帘。
  温阮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大概率会扯开话题逃避问题。
  于是也气呼呼地转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然而下一秒,温阮突然听见面前的人低低地笑了声。
  还笑?
  温阮气鼓鼓地问:“笑什么?”
  “勾引?”
  傅知焕抬起眼睫,一双桃花眼里噙着些笑意,压着声音重复了这两个字。
  温阮理直气壮:“对啊!”
  傅知焕抿了下唇,然后抬起手重新握住温阮的后脑,猛得将她拉近。
  然后吻上了她的双唇。
  炙热的气息带着些侵占的意味,将彼此猛地拉近。
  温阮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
  温热的气流蔓延开来,周围一瞬间静得出奇。
  仿佛所有的东西在此刻都被吞进了一道道白光中,只有彼此之间才是鲜活的。
  心脏跳动。
  气温上升。
  一直到许久后,傅知焕松开了扣住温阮后脑的手,直起身,声音带着些低哑,笑着说道:“小孩,这才叫勾引。”
  “……”
  温阮跟哑了的炮火一样,耷拉着脑袋,刚才还气焰嚣张,现在连个声都发不出来。
  这人太过分了!
  完全搅乱了自己的思路。
  而就在她终于鼓起勇气,想直截了当问个干脆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转过头,赵子琛一脸麻木地站在外面。
  “说起来可能不信,但我觉得在事情发展成言情剧的时候,还是得打断一下你们。”
  “老傅,我们这边的流程还是得走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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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处理彭孟吟这件案子的后续,步骤十分复杂。
  但是考虑到时间已晚,所以在简单处理完温阮伤势,并且让她配合做完笔录之后,傅知焕就托人将她先送回家休息。
  彭孟吟的同伙是个混黑的小头目,有几个小钱,但基本上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来路赚来的。这人之前也因为捅伤人蹲过局子,原本就容易冲动且记恨警察。
  彭孟吟是他的女友,虽然没拿在明面上来说,但是还是将人哄得服服帖帖,时不时哽咽着哭诉一下自己悲惨经历。
  这人原本就是个脑袋直且有些反社会的性格,见心爱的女人这么委屈,被煽动了几句之后就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心甘情愿陪着她折腾。
  但明白人都看得出来。
  无非是栽在女人手上,被利用了而已。
  等事情简单处理完毕之后,已经快转钟。
  傅知焕陪着警员熬了一晚上,伤口虽然有简单处理,但是不久前车祸受的旧伤,却因为刚才的激烈打斗而撕裂。
  之前为了不让温阮担心,他也没过多声张。
  而一晚上过去,伤口也已经被感染,还引起了些低烧。
  “你刚才可别怪我破坏气氛。”
  赵子琛买了瓶水递给正在挂点滴的傅知焕,笑了声,在他身旁坐下:“你也不看看自己这副德行,我是怕你不知道分寸把伤口折腾得更严重。”
  傅知焕单手拧开了水,懒得搭理他。
  但赵子琛却自顾自的说着话,语气里还带着些兴致勃勃:“你和温阮是不是就确定关系了?”
  傅知焕:“还没。”
  赵子琛大失所望:“怎么还没?”
  傅知焕凉凉地看他一眼:“被你打断了。”
  “……”
  赵子琛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决定还是不提这茬。
  他靠在长椅上伸了个懒腰,突然想到什么:“不过你都这副德行了,还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家里人。
  听到这个词,傅知焕垂下眼帘。
  今天中午原本开诚布公地向温阮阐明自己的身份,结果却被彭孟吟的事情给打断。
  不过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
  傅知焕看了眼手表。
  这件事不能再拖,今晚回去之后,就和温阮说清楚吧。
  赵子琛没在意到傅知焕的动作,自顾自的说着:“不过从大学开始我就没听你提起过家里事,现在都这么多年朋友了,你实话和我说一句。你这么藏着掖着,是不是因为家庭身份特殊?”
  “就类似于其实是那种不能告诉外人的特工组织,或者改邪归正被FBI保护的黑道世家,还是……”
  傅知焕有些头疼。
  于是在赵子琛冒出更浮夸的想法之前,他开口打断:“潼市的傅家,听说过么?”
  赵子琛拍了下大腿,随口道:“听说过啊,做科技起家的嘛,富得流油的恶臭有钱人。”
  傅知焕:“嗯,我是这家恶臭有钱人的儿子。”
  赵子琛沉默了会儿,然后笑得前仰后伏,还伸手猛地拍了拍傅知焕的后背:“没事的兄弟,你不想和我聊家里的情况就不用聊,就别和我讲冷笑话了。”
  这两下子拍得力道十足,撞得傅知焕胸腔微震。
  然而,空荡荡的大厅只听得见赵子琛一人的声音在回荡。
  他见傅知焕许久没接话,愣了下,然后僵硬地转过头,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
  傅知焕安静地侧过头看着他,漆黑的眼仁里不带半点情绪,却让赵子琛心悸了下。
  他咽了口口水:“大哥,你不会没和我开玩笑吧。”
  傅知焕淡淡吐出一个字:“没。”
  …我靠。
  赵子琛反应了半晌,然后咬牙切齿:“那你还他妈死抠死抠的,出去搓顿烤串都让我请。”
  傅知焕:“比较节俭。”
  “……”
  绝了。
  不过为什么这种家世还要藏着掖着?
  赵子琛扣了半天头也想不明白,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为什么瞒着不让人知道,难道说……是有人要和你争夺家产,所以把你赶出家门——”
  “没。”
  傅知焕打断了赵子琛的思维发散:“我家庭和睦。”
  赵子琛更想不明白了:“那为什么?”
  为什么?
  傅知焕沉默了下,耷拉下眼皮。
  难道要告诉赵子琛,自己整整二十年,都在为了一个错误而无法释怀。只能靠反复着进行理性正义去维护法律,对罪行进行制裁,来填补着自己内心的空虚和愧疚。
  对未来的生活从未报以希望,甚至开始期待着哪一天用极端的方式,将自己退化成原始的野兽,终止这一切的郁结。
  远离家人,仅仅只是为了如果哪一天自己选择结束这一切时,能够尽可能的让他们不被波及。
  亦或是减少伤痛。
  这些话傅知焕一辈子都不会和其它人说。
  而且现在,他不再这么想了。
  因为未来,拥有了可以期待的事情。
  没有人应该一直活在过去。
  于是傅知焕笑了声,轻描淡写地扯着慌:“他们要我继承家业,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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