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装穷——昭乱
时间:2020-02-14 09:21:40

  傅知焕转头,一眼就看见茶几正中央,端端正正摆着的那个订婚戒指盒——
  她知道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蔓延开来。
  宛若一点星火点燃了一堆干枯的稻草,压抑的浓烟呛得傅知焕胸口发闷,从心底钻出股撕裂般的疼痛。
  傅知焕拳头攥紧,用舌尖狠狠抵了下上牙槽,随手捞起了刚刚放下的外套。
  摔门而出,下楼,发动车子。
  傅知焕紧咬着压根,就连太阳穴处都扯得涨疼。
  他掏出手机,拇指每次重按在屏幕上,一下下都宛若带着戾气,就连机身都在微整。
  终于,电话被接通。
  谢厌迟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带着些吊儿郎当:“你们可饶了我吧,大晚上一个个排队来。”
  傅知焕沉声问道:“温阮在哪?”
  谢厌迟笑了声:“你晚了一步,火车已经开了。”
  有根线宛若在刹那间被绷紧。
  傅知焕将头靠在椅背处,眼睛闭上,深吸一口气,许久后才缓缓睁开。
  他声音带着些沙哑:“她去哪了?”
  然而,这次谢厌迟却没立刻告诉傅知焕。
  听筒那边安静了许久,才传来声细微不可察觉的低笑。
  谢厌迟靠着车门,手里夹着跟烟,他看了眼身后的火车站。
  原本在看到温阮那些伤的时候,谢厌迟已经决定好不准备告诉傅知焕有关她的消息。
  直到听见温阮说出那句话——
  “就算这么生气,可是还是没办法讨厌傅知焕。”
  谢厌迟低笑了声,敲落了烟头的灰:“潼市,她回家了。”
  算了,成人之美。
  *
  温阮是在第二天八点多到的家。
  今天是个难得的休息日,温父温母都还没醒,只有家里的几个佣人在忙碌着早餐。
  见到温阮,张姨立刻露出欣喜的神情,随即准备去喊温父温母起来。
  温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和我爸妈说我回来了,我得让他们感受到出奇不意的惊喜。”
  其实是怕温丰臣先生的起床气发作,直接把自己轰出家门。
  张姨会意地点点头,连忙端上了自己准备的早餐,替温阮接过行礼,顺带心疼地说:“看看我们大小姐,出去这段时间都瘦成什么样了,一看就知道肯定吃了不少苦。”
  “……”
  温阮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傅知焕家的生活。
  虽然一开始说好自己做家务,但大多数的时候,她都起不来床,每次都撒着娇让傅知焕分自己一半早餐。
  ……等等!
  打住!
  温阮咬了咬牙,恨自己不争气。
  怎么又想到那个狗男人了。
  这么想着,温阮愤愤地拿起张姨做的三明治,一口咬下。
  大满足!
  熟悉的味道冲击着温阮的味蕾,一时间让她有些泪流满面的感动。
  果然,张姨做出来的东西简直是人间美味。
  一想到自己为了傅知焕居然几个月都没吃上这样的人间美味——
  绝对不能轻易原谅他!
  一顿早饭下来,这么几个月才锻炼出来的独立精神差点被直接打回原地。
  果然,安逸让人堕落。
  温阮伸了个懒腰,去了趟卫生间。
  而就在这时,从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张姨,早餐准备好了吗?”温母揉着眼睛下了楼,又补充了句:“对了,中午的食材也备齐了吧,别忘了有客人要来。”
  温父和温母前后脚下了楼。
  他们不喜欢坐在餐厅吃早餐,于是就喊张姨倒了杯茶将东西拿去客厅,顺带打开了电视。
  合着电视机嘈杂的声音,温阮听见自己爸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听说傅律那孩子出了车祸?”
  “没事,我打听过了,没落下什么大问题。”
  “你说阮阮住在别人家,那种娇气的性格,会不会让傅律给赶出来?”
  “要赶出来早赶出来了,这都几个月了。没事,孩子之间的事,让他们慢慢相处。”
  温丰臣先生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语气还显得颇为悠哉:“我前些天还挺我那小助理说,阮阮打电话来说要退婚,还说有喜欢的人了。”
  温母笑了声:“你说万一阮阮知道了傅知焕身份,不得气急败坏地跑回家里来闹腾?”
  温丰臣:“我觉得——”
  “您猜对了。”
  温阮垮着一张脸,推开卫生间的门,靠在门框处恨恨地看着这对夫妇,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气急败坏地跑回家里来闹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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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静安公馆周围遍布着林荫,将别墅笼罩在一片静逸之中,分外显得宁静而幽深。
  “傅二少回来了?真的假的。”
  “今天一大早就回来了,现在正在老爷书房呢。”
  “怎么都半个小时了还没出来?我听说老爷都气得动了家法,二少爷身上本来还带着伤,怎么受的了?”
  书房内。
  “啪——”
  干脆利落地一声声响,拐杖干脆利落地敲在了傅知焕的肩侧。
  但傅知焕却躲也没躲,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安静地垂着眼,一声不吭。
  傅长明声音都带着几分震怒:“随随便便就改掉你爷爷给你取得名字,这么多年连家都不回来看一眼!你还想得起来有我们这对父母!”
  傅母红着眼睛,插身在两人中间,劝道:“差不多就行了,孩子刚回来,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你看看阿律这浑身的伤,怎么还熬得住你一顿教训?”
  一直没动的傅知焕掀起眼帘,听见母亲这话,掀起眼帘,声音平静:“妈,没事,责任在我。”
  傅长明将唇紧抿,看着傅知焕这满身的伤,却顿时没了火气。
  但身为一家之主,他却还是放不下脸色,只能叹了口气,将拐杖一丢,冷声道:“算了,先下去吃饭。”
  傅母松了口气,连忙上来扶着傅知焕,带着他下楼,心疼道:“这么多年过去,你肯定吃了不少苦,看看,都瘦变样了。我等会儿让陈嫂给你炖鸡汤,在家多呆几天,别急着走。”
  傅知焕宽慰似地拍了拍母亲的肩膀,低笑着说:“我没事。”
  他的旧伤昨晚才复发,又连夜赶了飞机来潼市,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很差。
  低烧还在反反复复,胸腔一阵比一阵闷,伤口处的疼痛感也越加清晰。
  可傅知焕却硬生生地抗住了那几棍子,甚至一声都没吭。
  下了楼后,早饭刚动了几筷子,就听见傅明衡打着哈欠推开了门:“怎么回事啊?家里来人了吗?”
  他穿着睡衣,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楼上下来,一低头,正对上傅知焕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
  傅明衡愣了下,随即一笑,反应过来:“哟,是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啊?”
  傅母瞪他一眼:“好好说话,阿律才刚回家。”
  傅明衡耸了耸肩,无奈地在傅知焕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接过陈嫂递过来的粥。
  他扫了眼桌子,伸出手去拿不远处唯一一个玫瑰酥,调笑道:“对了,你和温家那小姑娘最近怎么样了?这么急着跑回来,该不是追不到人家姑娘只能到这来死缠烂打吧?”
  傅知焕将眼半眯,气场陡然冷了下来。
  “啪——”
  而就在这时,一双筷子敲在了傅明衡的手背上。
  他的手一缩,还没碰到玫瑰酥就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傅母扫他一眼,收回筷子,然后把玫瑰酥夹到傅知焕的碗里,柔声道:“阿律,多吃些,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
  “……”
  傅明衡看了眼傅知焕的碗,气得一呛:“他碗里不是有三个吗?”
  傅母拔高声音:“阿律刚回来,你一个做哥哥的不知道让着些吗?”
  傅明衡:“可他碗里有三——”
  话还没说完,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傅知焕慢条斯理地夹起那三个玫瑰酥,每个咬下一半,然后淡声道:“现在没了。”
  傅明衡:“……”
  你就像个眦睚必报的小学生。
  傅母被傅明衡的话提了醒:“阿律,我知道温家那小姑娘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你那儿的事情了,你和妈说说,这婚约你到底是怎么看?”
  “温阮是个好姑娘,但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提出来,我们好好的和人家说退婚的事——”
  傅知焕抬眼,冷不丁开口:“我在追她。”
  傅母一愣。
  傅知焕笑了声,垂下眼帘,轻轻道:“不过,还没追上。”
  *
  “首先我得声明,我不是被傅知焕赶出来的!我是光明正大且非常果决地甩了他!”
  温阮在自己爸妈说话之前,先发制人地补充道:“我再强调一遍,是我!甩了!他!”
  空气宛若就在此刻凝固。
  就连准备过来倒茶的张姨也站在了原地,然后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
  温丰臣和谢艾这对刚才聊得十分有兴致的夫妇,此刻也一下子止住了所有的话茬,将还没说完的话全卡在喉咙里,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站在洗手间门口的温阮。
  许久后,两人才僵硬地转过头,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咳嗽一声,十分默契的绕开话题。
  “来,今天张姨这三明治做得不错。来,你多吃一点。”
  “咖啡还要加奶吗?”
  “这节目看腻了,我们换一个吧。”
  温阮将眼睛弯成一条缝,咬着牙打断了两人的表演:“爸妈,您们二位不用现在装成时光倒退无事发生。不如先告诉我,为什么感觉全世界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傅知焕就是傅律这件事了?”
  “瞎说。”
  谢艾连忙起身,牵着温阮的手坐下,顺势摸了摸她的手背,哄道:“张姨还不知道呢。”
  张姨:“?”
  温阮险些要闭过气去,她赌气地抽出手,转了个身不去看谢艾。
  谢艾见状,抬手将自己面前那杯咖啡挪到温阮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你那节目视频都直接上了热门了,公司上下也传了个遍,我们怎么可能看不到。”
  “其实我们原本是不认得的,毕竟上一次见到傅律那孩子,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谁知道那天正巧,我们和你傅叔叔他们一块吃饭……”
  “打住。”
  温阮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的关键词:“所以傅知焕他们家里人也看到了我的那个节目视频?”
  “我们一起看到的。”
  许久没说话的温丰臣先生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补充了两个字:“而且还是节目直播。”
  “……”
  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人生中羞耻度排行第一的视频被爸妈以及未婚夫的爸妈共同观赏这件事,更尴尬的了。
  原本在火车上已经调节好情绪,自认准备充分可以理智和父母进行谈判的温阮,在短短的十分钟内,身心被全面击溃。
  她端起水杯,倏地站起身,气得在客厅里前后踱步转了两圈,才义愤填膺地开口问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谢艾女士苦口婆心道:“我觉得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大人不好搀和,免得坏了缘分……”
  温阮一眼看穿:“其实你们就是想看热闹对吧?”
  谢艾女士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慢悠悠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难过:“你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父母呢?爸妈难道是这样的人吗?”
  “我小学的时候不小心把眉毛全剃掉了,你们不仅不安慰我,还带着我去拍了二十多张大头照,最后把照片洗出来挂在墙上,带每一个来家里的客人参观。”
  “小时候带我去农家乐体验生活,然后在我被猪追着跑了三圈的时候,你们非常快乐地录下视频,每年新年的时候都会放出来给来家里走亲戚的人看。”
  温阮说到这,冷笑了声,捏着指头数着这些让自己记忆犹新的可恨行为,笃定地点了下头:“所以你们完全有可能是这样的人。”
  周围又沉默了下来。
  谢艾抬头和温丰臣对视一眼,然后端起咖啡杯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边走边故作随意地喊道:“张姨,再帮我加点糖。”
  然后迅速逃离了现场。
  这下,整个客厅就只剩下温阮和温丰臣先生相对无言。
  温阮有些委屈。
  所以原来的大家都知道傅律就是傅知焕,只有自己跟个傻瓜一样,还天天担心着怎么想办法解除婚约,给自己换来一个追求喜欢人的机会。
  温丰臣叹了口气,放下报纸,道:“阮阮,我知道我和你妈闲聊那些话,你听了肯定难受。但家里人聊天,都是些不往心里去的话,随口就说出来了。”
  “你是我们从小疼到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想看你笑话?”
  谢艾去厨房逛了一圈儿,端来了一小份水果放下,然后扶着温阮的背将她带到沙发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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