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捕头——少地瓜
时间:2020-02-14 09:23:21

 
    他们苏家什么时候对人有如此耐性!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做不得朋友,那就是敌人了。
 
    苏玉暖冷哼一声,“逞一时之快,糊涂,如此难成大事。”
 
    苏墨微微垂了眼眸。
 
    什么大事,他不稀罕。
 
    苏玉暖叫人重新上了茶,小厮进门后俱都低眉顺眼,对里面的场景显然见怪不怪了。
 
    苏玉暖端着茶盏,一下一下的刮着茶梗,待氤氲的热气散了些去,却又不喝。
 
    眼下面临的僵局空前严峻,一个闹不好,苏家大厦必然倾颓。
 
    他需好生筹谋……
 
    苏家不会倒,更不能倒。
 
    半晌,苏玉暖放下一口未动的茶盏,“来人,去传个口信给何明。”
 
    **********
 
    午睡过后,夫妻两人拿着六人名单去找邵离渊商议下一步行动,结果一进门就发现他脸上黑的跟滴水似的。
 
    事到如今,除了极少数几件事之外,恐怕已经很难让邵离渊如此震怒。
 
    “穿云死了?”两人异口同声问出可能性最大的一个。
 
    邵离渊压着怒火将一份文书丢到桌上,“昨日我与何明交涉,他同意放归明辉回来治伤,却借口本案是单纯嫖/客与妓/女之间的斗殴,且明辉又在刑部任职,刑部上下理应回避,便将人带走了。我今天一早就派人过去询问,谁知对方说穿云昨夜已畏罪自杀。”
 
    “这分明是杀人灭口!”晏骄和庞牧齐声怒道。
 
    不过这么一来,也证明苏墨确实着急了,以至于顾不上暴露的可能而来了一手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们去查查穿云前些日子都见过谁,”邵离渊道,“一定有人指使。”
 
    庞牧把那份名单递了过去,“正好我们这边也有需要您查的。”
 
    他把想法跟邵离渊简单说了,后者听完沉默半晌,良久才道:“若要办成此事,还需联络吏部和御史台。”
 
    时间紧迫,他们没法心平气和的等凶手自己暴露出来,所以只能从侧面主动出击:先断掉苏太傅的手脚。
 
    “能成吗?”晏骄也是第一次玩这么大,心跳都加速了。
 
    “人非圣贤,”邵离渊将那名单在桌上点了点,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怒意,漫不经心的口吻中都透着胜券在握,“若真要细细追究起来,没有几个官员不落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听来残酷,单看怎么用,用的好了,却也不失为妙计。
 
    晏骄不死心,突然指着庞牧道:“那你们两个也有把柄?”
 
    邵离渊嗤笑一声,丢给她一个“你还太嫩”的眼神,显然懒得解释。
 
    庞牧倒是笑了几声,见缝插针的促狭道:“这老头儿嘴巴太毒做事太绝,当年在御史台就得罪了一大群人,排除异己、结党营私,怎么不成?”
 
    顿了顿又顶着邵离渊的大白眼道:“若我有朝一日失了圣心,当年的 “将在外有所不受”和“指挥得当”,也可在瞬间摇身变为目无国法、枉顾君上,有不敬不臣之心,啧啧,都够抄家灭族的了。”
 
    虽然知道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但晏骄还是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
 
    邵离渊难得没挑刺儿。
 
    庞牧咧了咧嘴,又道:“我们两个若贸然去惠云楼很容易打草惊蛇,而且恐怕那些窑姐儿也不会轻易开口。”
 
    晏骄闻弦知意,马上接道:“所以需要一位值得信赖又身怀绝技的勇士。”
 
    邵离渊皱眉,“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谁?”
 
    晏骄和庞牧对视一眼,“嘿嘿。”
 
    邵离渊的眉毛越扬越高,显然已经猜出答案。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人都是贱骨头, 打着不走,撵着倒退,男人尤甚。
 
    说来那惠云楼平日里生意也算好了,但因京城百花齐放, 还有其他几家一并竞争,从未如现在这般独领风骚。
 
    皆因这几日爆出一个大消息,说那惠云楼里的姑娘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风流妩媚,就连鼎鼎大名的裴以昭裴捕头都把持不住, 被三朵金花之一的穿云姑娘勾了魂去。只没想到那厮却是个名不符实的, 青天白日不给银子就欲行不轨之事, 穿云姑娘当场喊叫起来还无意间弄瞎了他的眼睛, 结果反被以殴打官员之名下了大狱, 当夜就在狱中绝望自尽了。
 
    裴以昭在江湖和朝堂之间混迹多年,人送诨号铁和尚,可见其性情耿直不解风情。
 
    可如今连铁和尚都被拽入凡尘, 众人不禁好奇, 那惠云楼的姑娘到底有多美啊?
 
    纵使穿云姑娘没了,可不还是有与其并列的另外两朵金花吗?不去看看,实在可惜。
 
    一时间,惠云楼上下座无虚席人头攒动, 衬的其他诸多同行黯淡无光, 不得不在背地里说酸话:
 
    “哼, 我们家可不做那发死人财的腌臜事儿!”
 
    就连许多进京赶考的学子也按耐不住躁动的心情, 纷纷偷跑来看热闹。
 
    一座青楼名头竟压过了即将到来的秋闱, 真是惹人发笑。
 
    今天惠云楼尤其热闹,好像满京城逛窑/子的人都挤到这里来了,因怕里头人太多影响口碑,老鸨索性打发一干打手守在门口,要客人先交银子才给进。
 
    许多人嘟嘟囔囔的不满,还想理论几句,结果没等张口的就被后来者抢了先。
 
    如今世道太平,京城又汇聚天下豪商巨贾,多得是不差二十两进门费的人。
 
    不多时,打从街角晃悠悠溜达过来一个青年,着道袍带木冠,神情慵懒,在一众打扮的光明璀璨又满脸急不可耐的嫖/客中显得尤为突出。
 
    他好似闲庭信步的透着逍遥自在,仿佛来的不是青楼,而是什么清雅的名胜古迹一般。
 
    “嘿,这小子谁呀?打哪冒出来的?”
 
    “就是,瞧穿的这寒碜样。”
 
    “呸,逛窑/子穿道袍,他怎么不牵头牛来呢?”
 
    两个外地来的富商同样因为来晚了,没能挤进去,正懊恼间突然看见来人,瞬间有了共同话题,当即调转枪头,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起来人,殊不知旁边几个本地客人看他们的眼神活像看傻子。
 
    “哟,好热闹光景。”那青年松垮垮的抄着两只手,倒不着急往前挤,只站在门口懒洋洋笑道。
 
    守门的龟公就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忙擎着灯笼定睛去看,不消片刻,便欢喜道:“哎呦呦,这不是先生吗?许久不来,我们都想死您了,贵客贵客,您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竟等不及对方主动上前,当即殷勤地将他拉了进来。
 
    门外那两个死活没挤进来的富商见此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下一刻便出离愤怒,“怎么回事儿?凭什么他能进我们不能进?以为大爷没银子吗?”
 
    瞧来人也不像什么人物,走后门也没有这样明目张胆的。
 
    两个护院守在门口,只穿着一件没袖子的坎肩,抱着胳膊鼓起两边结实的肌肉,居高临下的嗤笑道:“还真叫你说对了,他什么时候都能进,你们就不能。”
 
    那俩个夯货还要继续分辨,却听后面众人终于忍不住哄笑出声。
 
    “这可给人笑死了,哪里来的傻子?”
 
    “连他你都不知道,还号称吃遍青楼楚馆饭菜的?”
 
    “好叫你们知晓,他非但什么时候都能进,而且逛青楼从来不必掏银子。”
 
    “非但不用掏钱,还多的是名/妓老鸨自掏腰包,巴巴儿请他来还请不到哩!”
 
    那二人越听越满头雾水,“这到底何方神圣?”
 
    京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咋连逛窑/子都有一霸?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最开始说话那人道:“月下娇,红绫手,春日笑……”
 
    他一口气说了十多个曲名儿,又斜着眼问,“可曾听过?”
 
    两人有些羞恼,泛着油光的脸都微微涨红,“莫以为我们外地来的便没有见识!”
 
    这十多支曲子都是历年来红极一时的名曲,几乎每一首都捧红了一位名/妓,哪怕时至今日,下头诸多府州县也都还在日日勤修苦练,希望借它们揽客呢。
 
    那人点点头,云淡风轻道:“做这些曲儿的人,刚刚被请进去了。”
 
    那两人先是一愣,然后便慢慢睁大了眼睛,“你说他,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临清先生?!”
 
    再说那龟公刚拉着临泉进门,便喜笑颜开的朝着里头大声喊道:“妈妈,姑娘们,先生来啦!”
 
    在这惠云楼内,本就只有一人可称先生。
 
    原本喧闹不已的惠云楼内蓦的一静,继而迸发出热烈的欢呼和尖叫。数十位花枝招展的美丽女子或呼啦啦冲上前,或急不可耐地奔至二楼三楼围栏处,不顾仪态的努力向下张望,待看清来人后又是一阵尖叫,拼命挥舞着手绢喊道:“先生,先生!”
 
    环佩摇动,轻纱飞扬,不消片刻,临泉就被一众莺莺燕燕包围了。
 
    这一干女子燕瘦环肥各有千秋,扭着腰肢裹挟着香风袭来,瞬间将来人围得密不透风。数十只纤纤素手按在临泉身上,将他晃的左摇右摆,娇声软语中就将人拉到了大堂内。
 
    “先生瘦了!可怜见的。”
 
    “先生怎的如此憔悴?奴新学了几样指法,不若楼上入内揉揉?”
 
    “先生一去山高水长,可是将这里的姐妹们忘了?奴新排了一支舞,配先生神曲尤为精妙,可愿一观?”
 
    “哎呦我的先生!”穿着一身大红裙子的老鸨闻声赶来,满头金钗在烛火映照下闪闪发亮,满脸堆笑的喊道,“您这一走七个月零二十天,端的无情,可把姑娘们想死了!今日既来了,可就别走了吧?”
 
    说罢,又朝楼上喊道:“将一直给先生留的屋子再好生收拾一回,先生最爱的流云香点上!”
 
    楼梯口一个伶俐的小伙计哎了一声,乐颠颠的跑着去了。
 
    临泉轻笑一声,环顾左右人群道:“瞧着妈妈生意如火如荼,我来与不来大约也没什么要紧的。”
 
    “要紧要紧,要那天大的紧!”老鸨拍着大腿道,一边引着他往后头雅间走,一边吩咐道,“快快快,快将咱们楼里最好的酒菜端上来,先生来了,先生来啦!”
 
    “上酒,上好酒!”与穿云姑娘齐名的另外两个女子分别挤在临泉左右,闻言忙追加道。
 
    在觉察到对方说了跟自己一样的话之后,两人本能的对视一眼,都生出几分敌意。
 
    那穿玫瑰色衣裙的女子便如开的轰轰烈烈的花儿一般艳丽逼人,当即用力挺了挺胸/脯,示威一样扫了对方一马平川的胸前。
 
    哼。
 
    穿鹅黄衫子的姑娘生就一副楚楚可怜的弱柳扶风姿态,虽身在青楼,但偏偏有种浑然天成的纯净无暇,最是惹人怜爱。
 
    她无声冷笑,越发扭得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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