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容色无双,动人心魄。
薛月看着昭昭的脸有些晃神儿,怎么就没留下疤痕呢。
一旁韩侧妃也道:“可见咱们裴侧妃是个好运的,遇上这样的事也能化险为夷。”
昭昭也笑了一下:“多谢两位姐姐关怀。”
薛月点了头:“没事就是最好的。”
“今天除夕就在府里过了,明儿初一咱们要入宫赴宴,昭昭妹妹你可知道吧,”薛月道。
每年初一宫里都会开家宴,来的都是皇亲贵族,再就是一些受宠的大臣及其家眷,现在昭昭也是侧妃了,自然要跟着入宫。
“妾身听青叶说了,”昭昭道。
薛月看着昭昭:“你算是初次入宫赴家宴,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这次和上回不同,上次昭昭还是侍妾的时候一直在偏殿不能出去,这次是真的可以赴宴了。
“规矩你已经学的很好了,我也放心,再就是明天要穿的衣裳和首饰……”薛月说着顿了顿。
薛月意有所指地道:“现在你的一应供用都是从王爷那里出的,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筹备好,只要合了侧妃的规制就行。”
陆封寒说到做到,自打庄氏一事后昭昭所穿所用都由他的人看管,外人是想插手都不能,连薛月这个王妃也碰不得。
昭昭知道薛月的意思,她抿着唇:“王妃放心,妾身已经准备好了,不会出错的。”
她知道薛月不乐意,可昭昭不想再发生庄氏的事了,她就假做不知道薛月的意思。
薛月见昭昭不正面回应她,她还要再说什么,陆封寒就过来了,薛月只好把话都给咽回肚子里。
众人安安静静地吃了年夜饭。
第二天上午,阖府人乘了马车入宫。
宫里也都挂上了红绸子,焕然一新,宫女太监们都面带喜色。
因着是家宴,也没有那么多规矩,见礼过后便各自散开,离开宴还有很长时间,宫里准备了冰嬉表演,有想去看表演的就过去,有想去御花园的就去御花园,难得的热闹。
昭昭打算去看冰嬉,她从没看过冰嬉,可还没等她走呢,德妃身边的宫女就过来了:“裴侧妃,娘娘有话要跟您说,”然后引了昭昭去长宁殿。
昭昭心里直犯嘀咕,德妃找她有什么话要说啊。
昭昭很紧张,心也跳个不停,好歹当初嬷嬷教她的规矩她都没忘,见到德妃行礼时一点差错都没出。
德妃正坐在榻上,厅堂中央的昭昭走路时裙裾如莲花绽放,行礼的一套动作也行云流水,这样看着倒也像是个名门贵女,算是过得去。
“起来吧,”德妃道。
昭昭小心起身,德妃又道:“上前几步来,我看看。”
昭昭只好上前几步,然后抬起脸来。
白皙的皮肤,似是含了水的眼眸,嫣红若花瓣的嘴唇,还有玲珑有致的身段,饶是德妃见了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好,她在后宫里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般容色。
上次见面时只是匆匆见了一眼,这回面对面的打量,德妃才清晰地感受到,只不过美人多祸水,德妃心下有些不喜,她难免想起了那些妖妃的传说,这昭昭怕是不遑多让了。
德妃在后宫几十年,养就了一身气势,这样看人时很有威严,昭昭被德妃看的头皮发麻,她有些害怕。
半晌,德妃才开口道:“行了,坐下吧。”
德妃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算她再不喜也无用,若是她再加阻拦,只会让陆封寒与她之间生芥蒂,把她和她儿子之间的距离越推越远。
“先前不是说你的脸起了红疹,看样子现在好全了?”
“妾身前几日已经好全了,多谢娘娘挂怀。”
听德妃这么问她,昭昭松了口气,看样子德妃不会为难她。
德妃点了头:“一会儿拿瓶子养颜膏,这是宫里常用的,敷在脸上对肌肤很好,”说着就有宫女端上养颜膏来呈给昭昭。
昭昭有些受宠若惊,她只好接过养颜膏:“多谢娘娘。”
这之后德妃又问了些别的事,比如读书写字一类的,昭昭细细回答。
德妃见了昭昭的言行后略点了点头,看样子不是个骄纵的,当个侧妃也算是可以,只不过若是以后敢猖狂,那她就饶不了昭昭了。
说过了许多话,德妃喝了一口茶:“你现在是封寒的侧妃了,以后要多替他着想。”
“是,妾身明白。”
“你可知当侧妃最重要的是什么,”德妃看了眼昭昭,“最重要的就是子嗣,给封寒延续香火,这才是女子该做的事。”
德妃说着皱了眉:“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怀孕?”她知道陆封寒几乎是夜夜去昭昭的房中的。
昭昭红了脸,磕磕绊绊地道:“许是缘分未到……”
德妃叹了口气:“这事你们要抓紧,封寒的后院也空了这么些年了,该有个孩子了,过会儿我让宫女给你带上些补身易孕的药材,你回去后多吃些。”
昭昭的脸更加红了,“是。”
她没想到德妃会同她说这个事。
德妃还要再说话,屋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德妃抬眼看见了陆封寒。
陆封寒进来后径直握住了昭昭的手,“母妃您同昭昭说什么呢?”
德妃见陆封寒如此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气的骂道:“你还以为我在欺负她不成?”
德妃别过头:“快出去吧,我歇会儿,”她被陆封寒气的头疼。
陆封寒知道德妃这是生气了,他让昭昭先出去,然后自己留下赔罪:“母妃,都是儿子想左了。”
又说了一箩筐话,德妃的气才消下来:“行了,这回你出去吧。”
见德妃不生气了,陆封寒才退出去,昭昭正等在廊庑下。
一旁过来个小宫女:“王爷,您前些日子说的弩.箭找到了,就在后殿里呢,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陆封寒点了头,“嗯,我自己过去吧。”
前些日子他想起了他小时候父皇送给他的箭矢,却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就吩咐宫女仔细找一下,没成想今儿就找到了,他握着昭昭的手往后殿走。
皇子公主在年幼时是能被后妃亲自养育的,故而陆封寒幼时都在这间后殿里生活,里面到处都是他曾经的生活痕迹。
箭矢放在案几上,被擦拭一新,陆封寒拿了起来,这是他初学射箭时父皇送的,他幼时很喜欢。
昭昭也看着箭矢,这箭矢不大,想来是陆封寒小时候用的,见陆封寒在这儿出神,她就自顾自地在屋里转了起来。
这屋子和陆封寒的书房非常像,一点多余的摆设都没有,最多的就是书,再就是书案做的很大。
昭昭走到书案前,这上面还放着些陆封寒幼时用过的书卷,保存的很好。
陆封寒把箭矢放下,然后去了书案旁:“在这笑什么呢?”
昭昭眉眼弯弯:“我就是在想王爷小时候是什么样儿的?”
估计和现在一样,小小一个人冷着张脸,就在书案前念书练字。
陆封寒看着书案:“无非是读书练字。”
这里时时有人打扫,就是防备着陆封寒偶尔回来,故而笔墨纸砚都是齐全的。
陆封寒说着拿起毛笔,然后在宣纸上写了“昭昭”二字,这字写的极有风骨,昭昭暗赞一声,陆封寒的书法果真很好。
陆封寒把笔递给昭昭:“你写一下试试?”
他知道昭昭念过书,却不知道她的字写的如何。
昭昭接过笔:“王爷,妾身的字可不如你的好看。”
“无妨,”他又不嫌弃她。
昭昭提笔蘸了墨,她轻蹙眉头,她该写些什么呢,犹豫了一会儿,她在“昭昭”二字一旁写了“陆封寒”三个字。
既然他写的是她的名字,那她也写他的名字好了。
陆封寒眼睛一亮,昭昭的字虽有些不足,但也算是不错了,他没想到昭昭竟然写的这样好。
昭昭前世不受宠,每日都待在后宅里,无聊的时候便练字,因此她的字算是不错。
“昭昭”和“陆封寒”并列在宣纸上,一左一右,就像是一对儿一样。
陆封寒看着昭昭,日光打在昭昭的半侧脸,越发显得她眉眼玲珑,唇瓣嫣红,尤其是脸上的肌肤白皙的几近透明。
陆封寒鬼使神差地吻了下昭昭的脸。
昭昭正在这儿满意地看她的字呢,忽然被陆封寒偷亲了一下,她抬手捂住脸,“王爷……”
陆封寒的耳根有些红,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好了,我们也在这儿待许久了,该出去了。”
昭昭心道陆封寒估计又是在捉弄她,就放下笔:“那咱们走吧,”然后率先出了房门。
待昭昭出了门后,陆封寒把桌上写了他俩名字的宣纸折起来,然后放入袖中。
他看着昭昭的背影,这是他和昭昭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希望以后的每一年他们都能这样过。
昭昭出去后发现陆封寒还没出来,就回过头:“王爷,你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呢?”
“好了,我这就出来了,”他向着昭昭走过去。
第45章
昭昭又等了会儿,陆封寒才出来。
“王爷,您方才在里面做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把书案整理了下。”
昭昭心道她走前是忘了把用过的那张宣纸给折好了,没想到陆封寒还挺细心的。
“王爷你耳朵怎么好像红了?”昭昭发现陆封寒的耳根有些红。
陆封寒抬手摸了一下耳朵:“是吗,兴许是之前在外面待得久了,耳朵被冻红了。”
陆封寒说这话时神情很不自然,他说着拉紧了昭昭的斗篷,又帮她把斗篷的系带系紧:“你也是,别着凉了。”
昭昭点头:“好,那咱们走吧,”她没怀疑。
陆封寒握住昭昭的手:“你想去御花园还是想看冰嬉?”
“看冰嬉吧,”昭昭道。
冰嬉就设在太液池上,据说很精彩,一旁还有宫殿,待在里面暖和的很,不用怕被冻到。
“嗯,那去太液池吧。”
陆封寒握着昭昭的手往太液池走。
陆封寒发现昭昭的指尖有些凉:“你这身子还是有些弱,先前御医给开的补药可都按时喝着呢吗?”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不能天天看着昭昭。
“一直都喝着呢,御医开的药很有效,妾身的身子已经比从前好多了,”昭昭道。
从前冬天时她更是手脚冰凉,现在只有指尖有些凉,算是好了很多了,故而昭昭虽然觉得这药太苦了,可见了这成效还是拧着鼻子喝下去了。
“嗯,按时喝药就好。”
很快就到了太液池,在临到太液池前,昭昭挣开了陆封寒的手。
陆封寒步子微顿,疑惑地看着昭昭。
昭昭把手缩回斗篷里:“这不是要到人多的地方了,要是让别人看见就不好了,”肯定又得说她狐狸精一类的,只是她越说声音越小,她怕陆封寒生气。
陆封寒愣了一下,然后才道:“好,听你的,那你跟在我身边。”
昭昭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说到底还是他不能够彻彻底底地保护昭昭,才让昭昭提心吊胆,现在只能委屈昭昭了。
陆封寒揉了揉昭昭的头发:“走吧。”
…
太液池。
冰嬉表演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冰面上全是伶人,俱都穿着飘逸的衣裙,在冰面上旋转,裙裾随风摇摆,漂亮极了。
一群女眷正在宫殿里欣赏冰嬉。
今天能赴宴的都是达官贵族,更有许多王妃和侧妃,也算是身份相当,女眷们说起冰嬉表演来。
“咱们在屋内尚可,但这冰上的伶人却穿的很薄,也不知会不会冷,”秦王妃道。
“今天风不硬,再加上她们在冰上一直舞动,应当不会太冷,”薛月说。
秦王妃笑道:“也是,何况今儿这冰嬉表演她们也准备了好几个月了,就为着今天一天,估计她们心里都高兴的很。”
薛月笑了一下应是。
秦王妃扫视了四周一眼,颇有意味地道:“四弟妹,晋王跑哪儿去了,怎么今天一天都没见他人影?”
许多王爷都在此,只陆封寒没见踪影。
她们这些王妃虽不知晋王府的内情,但也知道薛月和陆封寒一向不大恩爱,何况秦王和陆封寒一直不对付,秦王妃见了薛月就刺她。
薛月何尝不知道秦王妃是在讽刺她,她脸上还是得体的笑:“许是在前头有事要忙,一时半会儿没过来。”
正说着话呢,陆封寒就过来了,秦王妃看了眼薛月,惊呼道:“哟,这不是晋王吗,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只不过,晋王身边这位是……”
听秦王妃这么说,旁的女眷也都跟着看了过去,陆封寒身边确实跟了一个女子。
薛月抬眼,然后就看到了陆封寒和昭昭并行而来的这一幕,她的心倏地一下就沉入谷底,良久她才缓上这口气来:“这是我们府上刚刚册立的裴侧妃。”
秦王妃暧昧地笑了一下,拉长音儿道:“哦,原来是侧妃啊。”
旁的人也都看着薛月,晋王此举不是明摆着说薛月不如这个新册立的侧妃受宠吗。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薛月觉得她的衣裳好像都被扒下来了,叫人肆意取笑,她的心就像是着了火一样,可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还是要露出得体的笑来。
“裴侧妃生了场病,前几天才好全,王爷格外怜惜她些,”薛月半解释道。
正在这时陆封寒转道去了一旁的偏殿内,而昭昭则是独自走了进来,好歹没一起走进来,算是给薛月留了些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