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你——鹿灵
时间:2020-02-14 09:25:47

  好在这次没有翻车,她摸了摸耳垂揭开盖子,盛出了两碗刚炖好的冰糖雪梨。
  接过碗的裴寒舟低声问:“怎么突然喝这个?”
  “今天大雪啊,冷热交替容易肺燥咳嗽,喝这个舒服,”她转头,“你每年不喝吗?”
  “没喝过。”
  他突然想起,以前的每一次大雪,似乎都是自己过的。
  要么是在家审批文件,要么是在谈合同,总之面对的都是冷冰冰的律法或是提案,握住笔身的金属部分也是冷的,桌案也是冷的。
  在冰冷而繁杂的生活成为习惯之后,一时间竟不知道,拥有热度的生活该是什么样的。
  她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回道:“以后就会喝了。”
  她怕冷,怀里揣了个热水袋还开了个小太阳,捧着雪梨汤在沙发上小口地喝着,没等到喝完就困倦不堪,熬了一晚的睡意蜂拥而上,困得左摇右晃,最后倒在他肩膀上。
  电视里还在播放节目,不知道是新闻还是连续剧,窗外又断断续续递来喧闹声,众生百态人间烟火,这一刹那围绕在他身边,真实地带着生活滚烫的温度,沿着呼吸浇筑进四肢百骸。
  他垂眼,看到她微颤的睫毛。
  “林洛桑。”
  她大半灵魂已经进入走失状态,两分钟之后才勉强哼出了一个鼻音:“嗯?”
  “加微信。”
  她舔了舔唇,似是思考,又像是梦呓:“……不要。”
  “……”
  *
  林洛桑这一睡就睡了许久,直到下午的日光斜斜地透过百叶窗直射进来,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绷直身体看向男人:“我睡了多久?”
  裴寒舟看一眼手表:“六个小时。”
  她按着太阳穴,只觉得脖子有点麻木,但未作多想就迅速滚上了三楼练歌,自然是没有看到——
  在她离开以后,男人如获大赦般地揉了揉被她枕酸的肩膀。
  比赛开始的前一天,林洛桑彻底进入了忙碌的准备状态。
  那天男人稍后还有新的工作要谈,会议结束上车后,却很自然地吩咐司机回家一趟。
  秘书小心翼翼地问:“只有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回去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没拿吗?”
  裴寒舟顿了顿。
  以往好像总是有很多缘由和理由,比如回家是为了洗澡或拿衣服,夜晚归宿是因为有正事想干,看她表演是因为有人邀请,或是有自己参与的部分,等她下班只是视察完恰好。
  可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原因。
  有实验说,二十一天就能让人养成一个习惯,但他的节奏速度总是比常人更快,七天就足以。
  过去一周多的时间都在家中办公,习惯了她跑上跑下,习惯了书房断断续续传出的音符,习惯她卷着被子说自己冷——
  现在回去,也仅仅只是想看一看,她在不在家,又在做些什么。
 
 
第39章 
  裴寒舟推门而入的时候,林洛桑正偷偷摸摸地打开小助手刚带来的小盒子。
  男人冷不丁拉开大门,她结实地吓了一跳,本能地将东西藏在身后,对上他视线的眼神有片刻慌张。
  裴寒舟眉头微拢:“你在干什么?”
  “没……没干嘛啊,”她将盒子又往身后掩了掩,吞着口水往后退,甚至还配合地给出了一个假笑,“我哪有什么事是需要瞒着你的。”
  若是她行为镇定坦然些,说不定当着他的面做坏事他还不会发觉,可惜她就差把在做坏事四个字给刻在了脸上,最后那句话倒更像是欲盖弥彰,本只是随口一问的裴寒舟忽然发觉了事件的严峻性。
  他没给她反应的余地,大迈步走到她身后,迅疾地扼住她手腕防止偷梁换柱,紧接着,男人从她手里拿出了一个……马卡龙?
  裴寒舟:“……”
  这么惊慌失措,他还以为是家里藏了野男人她要给别人发讯息,搞了半天就是一个粉色的马卡龙?
  “马卡龙有什么好藏的?”男人白白浪费了表情,庆幸之余又有几分无语,“里面藏着国家机密?”
  “我本来也没想着藏啊,谁藏东西会在客厅藏!”她夺回自己的草莓乳酪马卡龙,清了清嗓子,也调到了义正言辞的频道,“你回来得太突然了,以前每次不都是休息时间比较久才回来吗?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的,加上买这个本来就有点负罪感,你一吓我我不就……下意识躲避了吗。”
  眼见裴寒舟没说话,她伸出食指拉了个非常细微的缝隙,可怜兮兮道:“我只吃一点点,我保证。”
  男人完全不理解,“你们公司有什么吃甜品犯法的合约?”
  “要身材管理啊,甜的不能吃太多,我也是一个自律的艺人,”她拍了拍胸脯,“如果不是你每天在家吃甜的诱惑我,我基本上半年才会馋一次。”
  说吃一点她真的就只吃了一点,咬了小半口以后便准备将马卡龙放回盒子内,结果她还没来得及伸手,中途被人截断,男人倾下身来,剩下的全进了裴寒舟的胃里。
  这人吃完之后还要大言不惭地来一句:“没我做的好。”
  恢复过状态的林洛桑撇撇嘴,撑着脑袋慢悠悠回:“那当然了,谁能比得过您呢,您就是万物起源宇宙真理,上天入地天下第一,稀世珍宝人间离奇,您的丰功伟绩就应该刻在石碑上永生永世供世人传阅和瞻仰。”
  “……”
  林洛桑转了转盒子,问:“你这个点怎么回来了?”
  这下换男人沉吟片刻,这才道:“随便看看,花还没浇。”
  林洛桑看向阳台,一语中的:“那花再浇下去就死了。”
  “你最近是不是挺闲的?”她想起他这阵子几乎每天都在家,手肘后搭在桌沿,问,“公司运作不忙吗?没出问题吧?”
  想到自己几乎连天不断的会议,连平均睡眠时间都不超过五小时,男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妻子心里落下“很闲”这种定义的。
  他虚虚睇过去一眼,淡声:“放心,就算出了问题也养得起你。”
  “不用养得起我,”她撑着脸颊笑得天真无邪,“养得起我的音乐就好了。”
  裴寒舟:“……”
  马上要投入第一张专辑制作,林洛桑打算做三个MV,录音棚和制作人以及乐队都找最顶尖的,预算一千万起,她自己手上虽然也拿得出钱,但很多地方也需要无良资本家给予一些赞助。
  况且她的钱有的时候还要用在舞台或者其他很多地方,不能没有计划地乱抛出去。
  想到这儿,她又被紧张感给裹挟,端着电脑进了书房忙碌。
  她一做起东西来就又恢复了自己的习惯,满脑袋插笔,遇到不顺畅的地方还会站起来更换作曲地点,一只耳机放耳朵里,另一只挂在肩膀上。
  投入地做了半个多小时,她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转过头,正好和裴寒舟对上面。
  他手里端着新鲜的摩卡,半倚在门框边瞧着她。
  “都无聊到来看我做音乐,你还说你不闲??”
  林洛桑犹疑不定地开口:“如果公司有什么难关你真的可以和我说的,我不是那种危难中抛夫弃子的人。”
  “有胡思乱想的功夫不如想想你的歌,”男人搁下杯子,“宇宙爆炸在舟也不会出问题。”
  似乎是为了佐证这句话,没过一会儿男人便离开,前往新的工作安排。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才回来,还带上了罗讯。
  林洛桑事先收到了秘书的通知,故而并不意外,当然,秘书也委婉地提出了要她添加裴寒舟微信的请求,她委婉地装作没有听懂。
  罗讯一见到她就热络地打招呼:“嫂子晚上好,好久不见啊,最近过得怎么样?明天是要表演舞台了吗,唱什么呢?”
  林洛桑启了启唇正要回答,还没来得及开口,罗讯被男人一把扯进最里间的会议室:“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办完再来操心别人。”
  紧接着将门砰地一声带上。
  罗讯锲而不舍地打开门,探出头来,笑得非常诚实:“嫂子的事怎么能算别的事呢,嫂子的舞台就是我的舞台,我就是嫂子的迷……”
  门在下一秒再度合拢,裴寒舟拉着门锁拧着钥匙转了几圈,把罗讯给锁在了里面。
  “合同理完再出来。”
  罗讯:“……”
  林洛桑好不容易想跟人分享新的创意,无奈罗讯公务缠身,便惋惜地问了句:“他还有什么要做?”
  “合同的很多条款要重新核对,资料都在这边,所以让他直接过来了。”
  她点了点头,转身时听到男人没什么波澜的嗓音:“你还挺关心他。”
  “当然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林洛桑抚了抚心脏,温声道,“我也关心你呀,饿了吗,我做苦瓜炒蛋给你吃?”
  裴寒舟:“……”
  “写歌去吧,”男人道,“你不进厨房就是对我最大的关心。”
  林洛桑磨了磨后槽牙,转身去写歌了。
  写着写着她又想到罗讯方才说的舞台,莫名其妙又燃起了排练的欲望,便拿着道具准备再即兴表演一次。
  《松绑》的道具很简单,一把椅子一捆长绳索,但要完成的舞蹈却很复杂,她就坐在床上,不想把椅子搬来搬去,也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于是就拿了绳子在床头简单重复着捆绑和松绑的动作——
  没料到的是床头和凳子并不是同样的构造,她却用了一样的捆绑模式,最后的结果自然就变成了……解不开。
  她把自己绑在床头了。
  ………………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和裴寒舟有仇,才会在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状况百出。
  林洛桑不抛弃不放弃,连续尝试着解了十分钟,最后因为体力透支瘫在了床头,大有就这样一绑了之的消极念头。
  直到裴寒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她的面色和姿势时皱起了眉:“你又在玩什么?”
  “说来话长,”她万念俱灰地敛了敛眉,声音带着筋疲力竭后的微微嘶哑,“你能帮我松一下绑吗?”
  裴寒舟:“…………什么?”
  “我手后边有绳子,把我捆起来了,我没法动。”
  “谁弄的?”男人眉心川字愈深,“罗讯出来了??”
  “我自己。”
  她的尾音落下,裴寒舟眼尾颤了颤,气氛陷入了诡异而僵化的沉默。
  裴寒舟无奈地随手擦了两下头发,坐在床沿让她直起身,自己观察着她背后的情况。
  林洛桑道:“怎么样,好解吗?”
  他没正面回答:“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以后如果你被绑架了,绝对不能让你自己动手逃,”他娓娓道来,“你只会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王八蛋啊?
  林洛桑板着身子想踹他:“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被害人的心理状况,我难道就不崩溃吗!”
  “你不是被害人,绳子才是。”裴寒舟摸了摸她手腕被蹭红的部位,“还能叫这么大声,看来是没什么事。”
  她正要说话,手腕处也被他摩挲得有点痒,身后不期然传来男人的低声提醒:“别动,我要剪了。”
  惜命如金的林洛桑果然没再动一下,听着那眼疾手快的咔嚓咔嚓响声,怕他一个没看准剪到自己的肉上,头皮发麻地颤颤巍巍提出请求:“……能稍微慢一点吗?我有点儿怕你。”
  “你放松一点。”
  “我放松不了。”
  男人应该是在处理手腕那部分了,提起绳子的时候勒着她细嫩的皮肉,听到她的抽气声,问:“这样痛?”
  “还好,就是有一点儿胀痛,这绳子绑的太紧了……你继续吧,早解决我好早点睡……”
  林洛桑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口处忽然传来沉闷的重物落地声,裴寒舟没理,专心地剪着绳子,她探出身子去看。
  罗讯刚上来准备邀功就听到了后半截对话,什么别动、绳子、胀痛、快点之类……某些不可言说的情趣画面浮上脑海,饶是见惯大场面的罗讯也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当场脱力,把电脑砸到了地上。
  此刻他抱歉又面露惊愕地捡起,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林洛桑:“……”
  “不是,你误会了,你听我——”
  罗讯立刻捂住眼睛:“别别别!我马上就走!哥东西我弄好了电脑放在你们卧室门口了就在文件夹第三个应该没问题等会我自己打车走你们千万别管我就这样我走了啊!!”
  紧接着咚咚咚的下楼声响起,罗讯风一般离开,还把大门摔出了高分贝的声响,像是提醒卧室内的两个人:电灯泡已走,请安心继续。
  林洛桑启了启唇,千百句解释的话在嘴边打了个旋儿,又被吞进喉咙里。
  这到底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误会?
  她阖了阖眼,脑仁发疼。
  和她比起来,男人就要显得满不在意许多,呼吸都没乱半分,甚至还有心思取笑她——
  “知道厉害了?下次还敢不敢?”
  绳子终于全部被解开,她揉了揉微红的手腕:“为了舞台,下次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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